第33章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等快到顶端的时候, 我眨了下眼,深吸了口气,把神情平复下来, 光哥、程勇也把我们两个提上去了, 我哆嗦着把衣服披上了, 喝了一大碗热水才觉得还阳了。
陈冥比我稍微好一些,他已经跟众人说了一下下面的情况, 光哥听说是一次性机关还挺失望, 他问道:“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这几块石头跟其他的材质不一样,位置分布更像是断头石一样,我猜测是想要封住这井中的九头蛇。”
“那封住井口的东西这不就解决了吗?”光哥拍了下我:“只要井口封住, 那就是断了这个老东西的后路,咱们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将这老怪物祭天了?!”
陈冥点了下头, 于是他们都欢呼了声,因为这个最大的难题解决了。
光哥看我一直闷不吭声的就笑我:“还没有缓过来吗?这怎么还哑巴了呢?”
他不问我我还忘了呢!我质问他:“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差点儿掉下去!”
光哥摸了下他的光头骂了声:“别提了, 老子正好好提着绳子的,结果突然从屋里飞出一群破鸟来, 就对着你豹爷的光头的啄,气死老子了!老子一会儿把他们全给烧了,等着吧!”
程勇也有些后怕的点了下头:“多亏了光哥的光头替我挡了……”
我这次没有忍住笑了,光哥气的拍我:“还笑!刚才差点儿没吓死我,早知道你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我就让你掉下去了。”
我把笑容渐渐收回去了, 要是没有陈冥拽着我, 我就是要掉下去了, 我看了陈冥一眼, 他正在收绳子, 手现在都没有变过颜色来,依然是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我张了好几下口,就是没有说出话来,我觉得我的嗓子跟被这些绳子给勒紧了一样。
他收完绳子后,站起身又去挖陷阱去了,我这次也不想偷懒了,也找了个铁锹,王灿问他:“陈哥,咱们现在也还要弄这么多陷阱吗?”
陈冥点了下头:“弄上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我们二楼的最后一间房子一直都没有修,也没法修了,整个屋顶都被那九头蛇给掀了。
王灿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他的房间,大约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惨状,连连点头:“好,好,我们都弄上,保证万无一失!”
挖了一会儿地后我就不冷了,太阳这会儿也火辣辣的了,我彻底暖和过来了,怪不得金子龙那个家伙说要把我们每天的铺盖拿到院子里晒太阳就能去阴气,原来晒太阳真的管用。
我跟着他们热火朝天的挖了大半天终于把所有机关都铺好了,正想要松口气的,结果陈冥是要做实验,所以他模仿那九头蛇走的路线,把机关走了一遍后,我们就都白弄了。
但是效果非常好,一根根竹矛拔地而起,那种感觉真的就跟电影里的十面埋伏一样,幸亏他的身手非常快,这才没有被竹矛扎成刺猬。
等他最后跳上二楼圆满的逃脱后,我也没忍住跟着他们一起给他鼓掌,徐凌在我旁边,他喃喃的说:“我都以为看了一个大片呢,太帅了。”
王灿直接问道:“陈哥,你还收徒弟不?请你收了我吧。”
他作势要给他下跪,陈冥闪开了。
我暗暗啧了声,我上次在东陵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他爬树了,所以这次没有太惊讶,但是惊艳是少不了的,我想我要是有他这一半的身手就好了,我以后参加大逃亡节目就无敌了。
陈冥非常有高手的范儿,淡淡的接受了我们众人的崇拜,然后他就让我们继续弄,跟刚才的一样。后面我们重复的弄了三次,以为这就行了呢。
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后又试了一次,这次光哥都忍不住问他了:“陈兄弟,你这已经弄的很好了,怎么还要试啊?”
陈冥只看着井口道:“一次性机关不能试,但是这种可以,多试几次。”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个机关我很久没有弄过了。”
“陈哥!我们都相信你!”王灿大声的跟他道,李洵他们也跟在后面符合,我也想表示一下的,但我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来,光哥看了我一眼:“哑巴了?”
“你才哑巴呢?”
“我看你最近都有点儿奇怪,以前整天跟我怼,怎么现在都不会说话了呢。”
我看了他一眼,我有那么不会说话吗?!
光哥还上下的看我:“跟陈冥吵架了?这夫妻吵架,床头吵了床尾合的,没有隔夜仇啊。”
我踢了他一下,不想理他,我不是跟陈冥吵架,那天的吵架我早就原谅他了,我就是觉得我现在说什么话都少点儿东西,以前我还能跟他开开玩笑,但是我现在觉得我……我就是觉得胸口涨的慌,每当想要说点儿什么时,那种突然涌上来的热意就会将我的话压下去。我想我是被陈冥的恩情压住了。
我最后叹了口气,承认了光哥说我是哑巴的话。
光哥还在看我,我由着他看,反正看看也不会少块肉,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肉了。
光哥打量了我一会儿后突然诡异的笑了:“长生,我刚才说你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你不是说我哑巴吗?”我白了他一眼,我还有一个缺点就是爱翻白眼,我第一次作为活人上那个综艺节目时,不知道维持形象,对着一个脑残剧情翻白眼让他们看到了,他们截图弄成表情包了。我妈手机里就存了一个,没事就发给我看,每次都把她逗的哈哈笑。我也不想翻的,但是我就是不长记性,老忘记。
光哥看着我笑的不怀好意,他伸了个指头:“错,我说你们俩夫妻吵架,你平淡无奇的承认了。”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我切了声:“你不是天天说吗?我耳朵听出茧子来了不行吗?”又不是真的,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昨天晚上睡觉很安静的,没有再吵陈冥,他也没有说话,没有提今天救我的事,他不说,我也不提报恩的事,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很快就睡着了,一晚上连个梦都没有做,早上醒来当然还是那个我自己很舒服的姿势,我想我是破罐子破摔了。
光哥连连点头:“行,行,等你们两个那天办喜酒,记得叫我啊,光哥我给你们两个包一个大红包。”
我也淡淡的道:“好。”反正也不会有那一天。
光哥啧了声:“给你包大红包你还不高兴,起来了,别坐地上了,咱们做饭去。看你蔫蔫的我就不舒服。”
我又看了一眼陈冥后跟着他去做饭了,我最近学会了烧火,已经烧的炉火纯青了,要多大火候就多大,光哥都跟我说,等到点九头蛇祭天的时候让我去点。他说的跟点奥运圣火似的,我呵呵了声:“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组织就交给你了。”
我兴致缺缺,好像也没有多么盼着那一天了。
但是这一天还是很快就到了,等院子里的机关及柴火垛全都准备妥当后,我们就要开始祭天模式了。
要想将九头蛇白天引出来,就需要有猎物,我们再次去后山狩猎了,狩猎前,我们做了一个类似于攻城用的篱笆似的竹排,就是一溜竹排下,插上削好的竹竿,竹尖并没有太尖,因为想要抓活的,放血得要在九头蛇面前放,这个东西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在猎物进笼前两排夹起,困住猎物。就相当于一个巨型的老鼠夹。
这个还有一个好处,困住之后这个竹排直接就可以把野猪抬起来,一举两用。
这个竹排的设计陈冥跟光哥琢磨出来的,比起前面的机关设计小菜一碟,但也值得肯定,光哥就炫耀了一路,他抬着这个竹排跟抬着轿子似的。
我们一大早,天蒙蒙亮就在牌坊前集合了,因为今天如果能够猎到大型猎物那就必须今天把九头蛇引出来,因为不能过夜,如果九头蛇夜里偷吃了,那就白费功夫了。
所以我们今天要么猎不到,要么就必须非常早,光哥在路上跟我们传授经验道:“等那家伙出来时你们看我的手势行动,千万不要一堆人涌上去,得吓着人家。”
“那也得我们有一群人啊。”我这次没忍住怼了他。
我们这次来就5个人,其余的人都留在客栈做其他的布置,所有的程序测了一遍又一遍,点火点儿都准备了好几个,酒坛子每个点火点儿都有,就怕九头蛇不朝着猎物陷阱去。我们做好了把整个客栈点了也要将它祭天的准备。没有后路了,那条九头蛇没有后路,我们也没有了。
光哥回头瞪我:“豹爷我一个顶你五个。”
‘行,希望如此。’
我们又互相损了几句。
光哥最后道:“咱们今天就当是练手了,如果咱们连头猪都弄不了,那九头蛇咱就好好供奉着他,别想吃他的肉了。”
他这话虽然有点儿自损士气,但是实话,我想着那井口粗细的家伙深吸了口气,我怕冲的时候腿肚子打哆嗦,再冲反方向了。
我跟陈冥抬后面,所以我脚步微顿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的脸一会儿,他都快要被我看的皱眉了,我朝他笑了下:“走!”
有陈冥在,没有关系!
我们在天破亮的那一刻,顺利的进了树林,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现在的路已经好走了,前几天我们把这里的路开发出来了,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一是为狩猎,二是如果需要我们抬着棺木进来,也方便。
到达后山的过程很迅速,但猎野猪的经过就没有这么顺利了,过程就不详细讲了,因为心酸又搞笑,单看光哥裤子裆破了就能想得出,我的裤子没有开档,是因为我想着那些荆棘,提前换了一条厚实的裤子。要不也会跟光哥一个下场。
光哥这家伙指挥有问题,他在那长鼻子野猪出来的瞬间就有点儿马步不稳了,挽着袖子的手都有点儿抖,他喃喃道:“这是野猪还是象呢?”
这与我们想的有些出入,这野猪体积大了一倍不说,那两个獠牙也格外凶狠,光哥本来一马当先的,但在那野猪冲过来的时候只能往旁边躲了,于是我们埋伏在后面的人就直面前线了,要不是陈冥用他的缏子拽着野猪牙偏移了下方向,我们全都给一锅端了。
后面我们也不用一个个车轮战了,野猪一头就将我们几个都轮了,它太猛了,一上来就发了全力,我们只能躲,最后光哥裤子都破了,我们才堪堪将这家伙收到竹排里。
那头野猪几乎拱过了我们每个人的□□,陈冥就算有千只手也不能顾过我们来,所以我们等野猪进笼后都齐齐的松了口气。
光哥捂着他的□□冒粗话了:“他妈的,差点儿让老子断子绝孙!”
不管怎么着,这个野猪总算是让我们活捉了,我们用做的竹排把野猪给抬上,四个人抬着,陈冥用当初绑我的手法绑的,野猪一动不动,气的长喘气,光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拍它道:“你等着吧,回去老子就把你给捅了!放干净血,再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野猪从鼻子喷出一口气,光哥一歪身子,差点儿踩着我,我看野猪要偏斜,赶紧搭了把手,另一边的陈冥也用手在下面撑了一下,总算稳住了。
后面光哥不敢刺激它了,只跟我道:“竹排抬猪排,嘿,妥了,长生,咱们今晚上做猪排吃。”
“确定能剩下?”我其实都想问,我们还能不能活下来,谁知道这个九头怪吃完了猪肉还填补饱肚子,把我们也吃了也是有的,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讲的就是蛇这种东西太贪婪,更何况这还是九头怪,《山海经》中记载,相柳可以一口气吞九座土山。
但我这个想法太消极,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消极,所以我就开始想菜单:“先把猪身上的精料做佛跳墙,然后剩下的猪胸做烤乳猪,香煎猪排、红烧肉炖土豆、水煮肉片、醋溜肥肠,……”要论吃我是可以讲出一大串的,个个不重样,后面讲得我自己都咽了下口水。
不光我咽口水,徐凌跟李洵都起哄了,纷纷开始点单,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整整半个月天了,吃了半个月的玉米饼子糊涂粥,就连菜园里的菜都快吃光了,韭菜的涨势都已经跟不上我们吃的速度了,土豆现在一个都没了。
所有众人一遍流口水一遍数菜单,个个踊跃发言,除了陈冥,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如果他是出家人的话,他是不是不能吃肉?所以他才这么沉默?那还是挺郁闷的。所以他要是不是出家人就好了。
我正想着,他就跟我道:“回去再想吃的,现在我们速度快一点儿,已经快10点了。”
好吧,他说的对,我们从早上5点钟就爬起来,结果这头野猪就耗费了我们近3个小时,也让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更加的重了,想到一会儿就要面对九头怪了,我也没心情讨论了,脚步加快了,快到那片奇门遁甲树林时,我去把陈冥换下来:“我抬着,你前面带路。”
进来容易出去难,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把竹竿放在我肩上了。
他在前面走的非常稳,一点儿弯路都没有绕,很快就到了我们绑绳子的地,看样子他真的是来了好几次了。等看到这个绳子后,他要接手,我跟他摆了手:“我不累,我抬着就行。”
光哥在前面喊我:你不累你来替我啊。
我知道他就是跟我起哄,我没理他。
我是想让陈冥多休息一会儿,因为我们这些人都不及他一人,谁知道一会儿是种什么情况。那九头蛇我看着腿软,不如抬这头猪。
但陈冥这个人不是会偷懒耍奸的人,我肩膀一轻的时候就被他给接过去了,他这个人也不喜欢多说话,不会跟你废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我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去跟李洵搭把手,抬后面比较重。
李洵有了我的帮忙后,就有空闲说话了,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圆润润的猪屁股道:“早点干完,早点儿吃肉!”
对,就凭着这个,我深吸了口气,一路上没有再停下,一直到了客栈,这头野猪真的跟半头小象似的,留守客栈的众人都啧啧称奇,王灿摸着猪尾巴道:“今天中午咱们先煮了这根尾巴吧?这一根就够我们吃的。”
李勋揉着肩膀连连点头:“对,下午要干硬仗,咱们是不是可以先补补?”
事实证明还不能先吃,因为万一杀到半截那九头蛇出来了,你说是吃呢还是打呢?
所以中午饭我们还是吃的素的,只不过这一次我们把所以的余粮都煮了,光哥说: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这次没有怼他,因为如果我们赢不了,那余粮也不用了,那九头蛇也不吃素。
众人吃饱了饭,就都到井边了,光哥被这野猪差点儿断子绝孙,所以磨刀霍霍,杀猪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他说他跟着他爹学过这个,保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我想着他那天晚上砍九头蛇的架势不太放心:“你还是小心点儿,这野猪皮也是挺厚的,捅不到它没关系,别捅着你自己。”
光哥让我站远点儿,我也没有要旁观的意思,杀猪现场肯定是不好看的。
猪是在我们布好的陷阱处杀的,血是用竹管一直引导井口的,这个路线就是我们设计好的。
光哥这次说话靠谱,他那把刀直接下去,那猪嚎叫了一嗓子就没有动静了,扑鼻的血气就涌满了整个院子,我旁边的马媛媛都忍不住用手捂了下眼睛。我也闭了下眼,但我还是忍不住睁眼看,还是挺好奇的。
猪杀的很痛快,但是等待的九头蛇出来的过程是很煎熬的,我们几个守在井边看着。
等井底波纹越来越大的时候,陈冥打了一个手势,众人都慢慢退到了安全位置。
那条巨大的蛇头先上来的,它现在还没有分叉,所以它的身躯足够吓人,跟磨盘似的,可它的行动力却一点儿都不笨重,相反它非常的灵活,竟然很轻松的爬上来了,爬上来的第一时间也是闻了下血。
然后真就顺着我们步下的路走过去,随着它一点点儿滑过去,我们布置的竹矛就出来了,见针插缝的在它巨大的身躯边上固定着,没有伤及它的皮肉,所以它还没有觉察,只继续往前走,这头野猪的血太有吸引力,院子里的鸡都没有逃过它的口,就更别说这头野猪了。
所以看着它完全进入了竹阵中时,我们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现在还不能点火,我们设立这个竹阵为的是尽力的阻止它回来,这种竹矛也是一次性的,只能前进不可后退,只要它回头就要尝试一下万箭穿肉的感觉。虽然它皮厚,但是这些竹矛会妨碍它穿行,我们要的就是这一点儿时间。
所以看见它完全的脱离了井口后,陈冥飞快的冲了出去,他是要到井里去推动那个一次性的机关,他腰上系的绳子交给了我们,光哥说他一个人顶好几个,一定会把他拉住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帮他拉了一根绳子。
我后面就痛恨我的乌鸦嘴了,因为又被我说中了,陈冥下井很顺利,当他跟我们晃绳子到达目的地时,我松了口气,把绳子固定在了我的腰上,后面不需要放绳子了,只需要把绳子拉上来就行了,我们躲在屋子里也暂时安全,只要那九头蛇不捣乱。
而变故就是在我想完这句话,我没有想到那个九头怪竟然是在这个时刻甩了下尾巴,它大约是被外面的温度晒的不太适应,想要活动下,可它这一活动直接扫向了系着陈冥腰间的绳子,我跟光哥直接被它拍出来了,它的速度太快,我没有反应过来,呈直线状直接被拖出来的。
我跟光哥两个体积大,这一落地不仅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还惊动了它,我趴在地上看见它竟然回头看了,它的头已经快要到野猪那里了,只要它再往前走一下,一张口就能吃到美味了的。但它停下了,然后我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它变形了,从一个变成9个,那章鱼似的触手毫不客气的抽了过来。
我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刚才被摔得太惨,一时间爬不起来,光哥推了我一下,我们两个往旁边滚去,然而滚过了一次另一次就逃不过去,光哥体积比我大,受到的打击比我大,他的绳子抓不住了,如果不是我刚才把绳子固定在我腰上,我也要抓不住了,所以他大喊了我一声:“抓好绳子!我!”后面话就截止了,被拍到一边的墙上了,我看着他吐出一口血来。
我张了下口,没有说出话,身体本能的扑上去把他松了手的绳子卷在了我身上,我怕绳子从我手里脱手,所以学着陈冥在井中挽绳子的样子,一圈圈死死的缠在我手臂上,但那个九头蛇没有给我缠完的机会,它再次抽过来的时候,我只来得及把头抱住了,然后就是身体飞起来的感觉。
我抓着绳子闭了下眼,还没有体会到空中过山车的滋味就被甩在了地上,后背着地,我一时也觉不出哪儿更疼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胸口特别疼,像是堵了什么似的,我本能的咳了声,一口血就吐出来了。我想光哥刚才恐怕就是这感觉。
我还没有爬起来的,就看见我手上缠的绳子在蹭蹭的往外溜,还有我也被拖着往前滑,那是陈冥在往下掉,他掉的速度太快了,一直拖着我撞到了井边。幸亏井沿高,我脚踩在井沿上,才没有被拖下去。
光哥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他看我已经止住了,就抄起了旁边备留的一盆血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充着我的方向喊道:“你坚持一会儿,我去引开它!其他人准备好,射竹矛!”
他跑的方向是那柴火垛的位置,我知道他是要去点火了,所以我要尽快的给陈冥固定好位置。
我一脚蹬着井沿,尽力的坐起来,往下看,陈冥因着刚才的失误已经滑下去很多了,我把他提上来,在他手晃动下绳子的时候将他稳住。绳子是学的他的方式,一圈圈的缠在我手上的,所以这次只要我不掉下去,陈冥就能稳定在那个位置。
只是我的手一个劲的往下坠,陈冥个人的重量并不是太重,但是他需要发力,所有就无形的加重的力度,我脚踩的都没有什么知觉了,我怕我中途掉链子,所以使劲后仰,这个姿势我就不知道陈冥做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我能感觉到,只要我的手一沉,那一定是他在用脚踹石头,断门石没有那么好弄,他需要全力推才能推得动,且每一脚都要踢准了,我们上一次在石头上做了记号。
一共九块石头,每一块随着时间不一样,出来的速度也不一样,前面的几块还好弄,但当到最后一块的时候,他就会周转不开,我能感觉的出,当我手上下坠的感觉不重时,我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我心急如焚,我知道那个‘目眦尽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因为陈冥所处的境地险象环生。
从井壁上一节节错落着出来的石头像齿轮一样一块块合上,到最后一块石头时,陈冥已经无法用脚了,我看他把手使劲印了上去,那个力道我都替他疼。
我使劲看着,等他晃动绳子三下的时候,用力把他往上提,等把他提出约两米高的时候我才急速的喘了口气,脸上的汗都下来了,我的手抖的特别厉害,要不是绳子是紧紧缠在我手上的,我都怕抓不住。
我不敢往井里看,我怕提上来的陈冥少个腿少个脚的。
我往旁边呸了一声,一股劲把他提上来,等能看到他的手时,我把他握住了,我把他一使劲拉上来了。等上来后,他朝外面的人也挥了下手,于是光哥终于不再转圈,而是把火把扔进了泼满酒的火堆里,还有剩下的酒,祁云阔他们也全都扔在了那九头蛇身上,它幻化成了9个头,于是在见针插缝的竹矛中越发不好逃脱。一瞬间它就成了一个火球。
而这种被火烧的痛苦,让它发了狂,9个身子跟四面八方洪水一样把困着的密密麻麻的竹矛全都扫平了,果然我们设立的那些机关对它一点儿用都没有。
它惊人的战斗力让我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它,它身体蜷起的风带着火苗,还有那些被它扫平的竹矛带着火四面八方的射出去,我们也不能幸免。
我刚把陈冥拉上来,已经无法跑回屋里了,眼看着竹矛飞过来,陈冥把我摁在了地上。他的速度非常快,我闭上了眼,我以为我头得撞在地上的,但我等了一会儿才发现不疼。
我睁开眼发现陈冥是把手垫在我头下面的,等他从我身边抬起头时,看了我一眼:“没事吧?”
我摇了下头,看着头顶的燃烧着的四面八方的竹矛顾不上说什么话,陈冥也看到了,他没有再尝试着跑,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就地滚向了旁边的井口,我也跟着他一起滚了过去,因为绑在我们两个身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因着他的力道滚的比较顺利,很快就到了井口,这井口比较高,能挡一会儿被九头蛇震飞的木头火。
有了这个短暂的避风港,我喘了口气,像四周看去,光哥他们也找到了躲避的地方,就是马厩那里,那边有半截石头围墙,光哥、祁云阔、马媛媛他们都躲在这里,那个木楼已经无法进去了。
火点的太多,火势都蔓延到木楼上了,干燥的木楼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全都烧了起来,我躺在地上都能看见那火红的火光,看着这个我们住了半个月的楼化成火球,心里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滋味。我只觉的火辣辣的,彷佛木楼的火都烧到我身上了。
祁云阔他们比我们稍微好一些,那个围墙有一米多,所以他们还能半站着观战,光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朝我使劲的挥手,他也喊我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甩的,耳朵嗡嗡的,只能面前的听到一点儿:快过来!它过来了!
什么过来?
我正想仰起头的,就被头顶的一个火球压回去了,我们制作了太多的竹矛,太多的火把,还有那个在一大片大火中的木楼,被九头蛇扫过都成了火器,整个院子都落满了火,落在我旁边的火球被陈冥用手拍开了,他手速快,可拍完这个还有别的,更大的……
等看腩鎽到一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火球过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光哥刚才那疯狂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是九头蛇过来了,它原本是黑黝黝的,特别丑,但现在火焰让它变成了红色的,他像是火凤凰似的,不,像是一种火红色的花,我上次就形容过它如果不是黑色的,它的外形就是像是开花,现在它颜色也好看了,如火如荼,那种炽热的火苗如同开在地狱里,我在这一瞬间脑洞奇大的想到了一种花:彼岸花。
彼岸花没有枝叶,只有花,火红的颜色,一开一片,整个黄泉路上都是这种火红的颜色,跟它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它所走过的地方都是火,它的背后是熊熊燃烧的古楼。
我眼睛里都是红的。它现在的身体全都展开了,比我们的二层木楼还要高。
它给我的震撼太大,所以它张牙舞爪的把我们包起来的时候,我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我想今天大概就是我的大限之日了。
那耀眼的火光把我跟陈冥包围住了,它成了一朵巨大的彼岸花,那被它包围住的人全都被化成灰烬吧?我这么想着却没有感到一点儿痛苦,我想这样没有痛苦的死去也挺好的。
我看了一眼陈冥,他是面向我的,那张平日里漠然的脸如雪雕的一样,跟我们周身的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平静淡漠,也像是没有任何的痛苦,但我心里却有一丝尖锐的痛楚,我想陈冥不应该死在这里啊,他多么像得道高僧啊,他理应是涅槃坐化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拖累了他,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自己死,可我也不想拖着他死,我看着那头浴火中的九头龙张开它磨盘似的大口,附身下来的时候跟他苦笑着说:“对不起,希望咱们下辈子还能再做兄弟,”
虽然下辈子他可能再也不想碰到我这么倒霉的家伙了,可我想告诉他,这次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很高兴认识他,这是我的心里话,虽然我对佛、对他的身份有很多的芥蒂,但是都要死了,那些也不重要了。
通红到炽热的火光烤的我眼睛生疼,我还是朝他笑了下,我在这一刻想起了这个同寿客栈的名字,我想它取的真好。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跟他不一样的属相,但是现在死一块了。
不知道是我曾经在心里预想过无数次我会死,还是这一次有人陪着一起死,我没有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