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肖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低头道：“你、你抬起脸来。”他想再次确认一下。
明河闻言抬起的小脸中脏兮兮，但五官精致漂亮，眼睛清澈明亮, 声音奶乎乎的：“小舅舅。”
是。
是明河！
真的是明河！
明河来了！
明河穿到现代来了！
肖喻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穿书、穿回来、又穿书、又穿回来……这些都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 他自己也弄不懂。
他只知道三岁的明河真真实实地来到了现代, 他真的激动不已，眼睛不由泛红,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说警察来了。
他抬眼看到一男一女两名警察走过来，他忽然想到明河是从大靖国直接穿过来的, 无父无母无户口, 他一个二十来岁的人, 应该没有办法收养明河的, 他赶紧想对策。
两名警察已经走到跟前。
担心大家误会肖喻是人贩子，小韩连忙解释：“警察叔叔阿姨，我们也不认识这孩子, 我们是三个单身汉，难得休息, 过来爬山, 看到这边人很多，就凑过来看看, 结果一出现, 这孩子就抱着我们朋友的腿喊小舅舅。”
“就是就是。”小王附和。
围观人群纷纷附和。
两名警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女警察蹲下来, 看着明河, 唤一声：“小宝贝。”
明河来到陌生地方，很害怕, 听到女警察唤一声，吓的往肖喻身后躲。
女警察微笑：“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会帮你找到父母的。”
明河回答：“我父母、我父母已经死了。”
女警察一愣：“死了？怎么死的？”
“病死的！”明河说的是母亲。
女警察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小舅舅了。”明河道。
“你小舅舅呢？”
明河昂头看肖喻：“这就是我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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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韩连忙解释：“警察阿姨，他肯定认错了。”
“就是，我朋友独生子，可没有姐姐妹妹的。”小王道。
女警察重新看向明河问：“那你家住哪儿？”
明河回答：“锦秀村。”
女警察没有听过这个村，不过她先记下，继续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和小舅舅睡觉，睡醒就在这儿，然后我找不到小舅舅，然后我又找到小舅舅了。”明河说。
在找不到小舅舅的时候，明河该是多么无助，肖喻听的心疼不已，但他努力维持着平常的表情。
女警察又问：“那你记得你小舅舅的手机号码吗？”
明河不解：“什么码？”
女警察重复：“手机号码。”
明河一脸茫然。
女警察又道：“手机。”
明河声音真诚又奶乎道：“姨姨，你说的我听不懂。”
现在还有孩子不知道手机的？
女警察不由一愣。
男警察道：“孩子太小，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女警察起身道：“说不定是被拐卖的，看来需要给他做一下dna检测。”
男警察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警察询问了几个围观人群，然后对肖喻、小韩、小王和报警人说：“不好意思，得麻烦你们和我们去一趟警察局，做个记录。”
肖喻几人自然愿意。
上了警车，肖喻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抱住明河，免得小家伙晕车。
“小舅舅。”明河唤。
“不怕，小舅舅在。”肖喻低声安慰。
“嗯，小舅舅，这是哪儿？”
“这是南州市。”
“南州市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女警察瞥一眼一大一小相处的画面，确定青年是个有爱心的，到了警察局后，对肖喻他们格外客气，单独询问肖喻、小韩、小王和报警人，他们所说和围观人群一致，也就是说明河是突然出现在山脚附近的，与他们无关，于是让他们回
报警人走了。
肖喻却不愿意走。
小韩和小王一起问：“肖喻，你要干什么？”
肖喻问女警察：“这孩子怎么办？”
女警察说：“暂时留他在警察局，然后采血做dna检测和发布寻人启事，给他找亲人。”
“找不到亲人呢？”肖喻问。
“应该会送到福利院。”女警察如实说。
“我能养他吗？”肖喻问。
女警察上下打量肖喻，肯定地道：“你没满三十周岁。”
肖喻摇头：“没有。”
女警察道：“收养人必须满三十周岁。”
肖喻又补充一句:“如果我是他亲人呢？”
“那就不受年纪限制。”
肖喻伸出胳膊，说：“那你们也采一下我的血，说不定我和他是亲戚呢。”他能在书和现实穿来穿去，又能遇到穿过来明河，说不定真的有血缘关系呢。
“这……”
“那么多人中，他独独喊我小舅舅，说不定我们真是亲人……”肖喻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
可女警察办理太多民事事件，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到过，她真的觉得肖喻和明河长得有些像，于是给明河采血时，也给肖喻采一份，说：“三个工作日内出结果。”
“那我先把他带回家，如果他不是我外甥，三个工作日，我把他送回来；如果他是我外甥，三个工作日后，我带他来办户口。”肖喻道。
又看一眼肖喻的履历，成绩优异，学业优异，工作优异，还有做义工经历，是个很优秀的青年，女警察点头：“行。”
“多谢，多谢。”肖喻拉着明河的手，走出警察局。
小韩和小王都不解地看向肖喻。
“怎么了？”肖喻笑着问。
小王问：“你不觉得小孩子麻烦吗？”
“你居然会抢着养孩子。”小韩道。
肖喻道：“说不定他就是我亲外甥呢。”
“你不是没有亲人吗？”小韩问。
“曾经有过。”肖喻说。
“那你又工作又养孩子……”小韩担心。
“我会平衡好的，走吧。”肖喻说。
小韩和小王还要逛一逛的，可是明河第一次来到这里，到处都不熟悉，肖喻担心吓着他，便不去了.
和小韩二人告别后，他拉着明河坐上出租车，一路到了小区门口，在附近的儿童店，快速地买了两身衣裳，回到一室一厅的出租房里。
明河还是一脸懵。
肖喻蹲下来问：“怎么了？”
“你是我小舅舅吗？”明河本来是很确定的，可一路过来，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有些不确定了。
“我是啊，怎么了？”
“那、那、那……”明河也说不清楚。
肖喻道：“你爹爹从军时战死，娘亲生病去世，我、也就是你小舅舅带着你住在青石镇锦秀村，村里面有郝奶奶、郝爷爷、郝大哥他们，村后面有大山，小舅舅为了活下去，就去青石镇上的望月楼打杂，然后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
“小舅舅！你是小舅舅！”这些只有小舅舅才会知道的，明河再一次搂住肖喻的脖子，又哭了。
“是，我是小舅舅。”刚刚人太多了，肖喻有所顾忌，不敢表现出来，免得让人生疑，现在只有他和明河了，他也不再克制，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
好一会儿，他情绪才稳定下来，捧着明河的小脸蛋问：“你真的是睡一觉，就来到这儿了？”
“嗯，小舅舅，你怎么来的？”明河问。
“我比你来得早一点，就在这儿找了活计，租了房子，以后我们就不挨饿受冻了。”肖喻说。
“真的吗？”明河惊喜地问。
“真的，你饿了吧，小舅舅给你做饭吃。”
“我有饭，我有饭！”明河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道：“小舅舅，给你吃。”
肖喻记得这个馒头，是明河为了讨口吃的，特意去上山给郝奶奶捡柴火，结果摔了几跤，身上滑伤了好几处，他忍不住掀开来看，不但看到了伤痕，还再次看到了明河瘦骨嶙峋的小身板。
他再一次心疼的落泪，将明河搂入怀里，道：“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吃。”
“嗯。”
肖喻起身走进厨房，打开燃气，准备煮面条。
看着突然冒出的火圈，明河吓的后退一步。
肖喻解释：“这是火，一打就着，很方便的。”
明河睁大眼睛看着，问：“柴呢？”
“这个不用柴。”
“用什么？”
“是气。”
“我我、我不懂。”
“没关系，小舅舅告诉你。”肖喻一点点给明河解释燃气、水龙头、电饭煲、空气炸锅等等，他庆幸小家伙只有三岁，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极强，等到青菜鸡蛋面煮好了，小家伙也没有那么惶恐了。
“小舅舅，这是鸡蛋呀。”明河指着小碗里的荷包蛋道。
“对，是鸡蛋，这里特别富裕，努力干活，就可以有鸡蛋有肉吃的。”肖喻说。
“哇。”明河惊呼出声。
这模样和明川一模一样，肖喻笑弯了眼睛，带着明河坐到小几前：“吃吧。”
明河拿起筷子道：“小舅舅，我都舍不得吃。”
“为什么？”
“这太好了。”明河是指太丰盛了，他怕吃完了，就没了。
“没关系，小舅舅多的是鸡蛋、面条。”肖喻在书中过一生，现实世界也就过去十几分钟的样子，所以他买的鸡蛋和面条都是新鲜的，他打开冰箱给明河看：“看。”
冰箱里都是鸡蛋和面条，明河道：“小舅舅，你好有钱呀。”
肖喻笑起来：“是啊，小舅舅好有钱，放心吃吧。”
明河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口中，惊的睁大眼睛：“小舅舅，面条好好吃呀。”
小家伙没吃过好东西，一碗青菜鸡蛋挂面都惊讶到这种地步，肖喻心疼地摸着明河的脑袋道：“多吃点。”
“小舅舅，你也吃。”明河道。
肖喻又把明河带来的馒头，热一下，和明河一人一半，道：“明河赚的馒头真香。”
明河嘻嘻笑了。
舅甥二人吃饱了，肖喻将碗筷收起来，转身去上个卫生间，旋即听到明河惊慌地喊：“小舅舅，小舅舅。”
他赶紧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明河眼睛通红地站在厨房里，忙上去：“怎么了？”
“小舅舅，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明河抱住肖喻的腿。
三岁的明河经历父亲去世、母亲去世、小舅舅消失，所以格外的没有安全感，肖喻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小家伙，温柔地说：“明河，你是小舅舅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小舅舅都不会再丢下你。”
“真的吗？”明河问。
肖喻反问：“我相信小舅舅吗？”
“相信的。”
“那就相信小舅舅永远不会丢下你，好吗？”
明河点点头：“嗯。”
“那小舅舅先把你的头发剪了，然后去洗澡好吗？”
明河看着肖喻的短发，问：“和你一样的吗？”
“对。”
“为什么呢？这里的人穿衣裳都好奇怪呀。”
肖喻道：“可是好看呀。”
“有一点点不好看的。”明河说。
小家伙还是大靖国长发长衣长袖的审美，肖喻笑着问：“那小舅舅好看吗？”
“好看的。”
“那就给你照着小舅舅来剪发、穿衣裳，好吗？”
明河点头：“好。”
“先剪头。”
“好吧。”明河答应。
肖喻没有学过理发，不过奶奶弥留之际，他都是亲手给她理发的，所以还是会一点的，他用毛巾给明河围住小身子，然后咔嚓咔嚓将明河微长发剪去，理了一个平头，然后抱到浴室里，从头到脚洗个干干净净。
正好天气温暖，阳光很好，刚刚买来的两套衣服，洗过甩干，又在太阳下面晾干了，他给明河穿上，拉着明河一起站到穿衣镜前，说：“看，我们是亲子装。”其实就是白色衬衫和浅黄色裤子。
明河却觉得自己和小舅舅一样，说：“真好看！”
“好看吧！”
“好看的！”
肖喻蹲下身，捧着明河漂亮的小脸蛋道：“主要是，我们明河长得俊！”五官漂亮，小脸蛋嫩的像是刚剥壳的荔枝一样，嫩的不得了，他忍不住在明河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明河一愣，旋即开心的眼睛发亮。
肖喻道：“要是再胖点，我们明河就更好看了。”
“那我多吃点！”说完，明河小手捂住小嘴。
肖喻问：“怎么了？”
“我不能吃多。”
“为什么？”
“会给小舅舅吃穷的。”明河认为自己特别能吃。
“不会的。”肖喻从大学就开始打工，生活简朴，工作拼命，让小韩小王误以为他很穷很穷，其实他还是有一点点存款的，就是买不起房子而已，他道：“小舅舅的钱，可以买一屋子的馒头。”
明河设想一屋子馒头的景象，然后道：“好多呀！”
“所以呀，你放心吃！吃胖点！”
“好。”明河开心地答应。
肖喻笑了笑，说：“你在这儿玩，小舅舅收拾房间。”
“我帮小舅舅。”明河说。
“行。”
肖喻扫地，明河擦桌子。
肖喻擦地，明河也擦地。
……舅甥二人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收拾的干干净净，到了晚上，肖喻做的依旧是清淡的饭菜，吃饱后，他带着明河到楼下散步。
看到小区里灯火通明，明河惊呆了。
肖喻一一向明河介绍。
晚上舅甥二人睡在床上。
明河说：“小舅舅，这床比咱们的木板床好多了。”
“对，这儿好多东西都比锦秀村好。”
“嗯，有小舅舅就是好的。”明河说。
“你嘴真甜。”虽然这样说，但是肖喻知道书里明河对小舅舅感情就很深，成为有能力的反派后，明河将所有伤害过小舅舅的人都弄死了，所以明河是真的很爱很爱小舅舅的，他忍不住在明河小脸上又亲了一下。
明河咯咯地笑。
“笑什么笑什么？”肖喻挠明河痒痒。
明河继续咯咯笑，最后放松地在肖喻怀里睡着了。
肖喻摸着明河的小脸蛋，满心计划着带明河熟悉新环境，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明河在小区周边走动，了解各种事物，晚上他给经理发了信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专门陪明河。
星期三的时候，警察局那边打来电话，说肖喻和明河确实存在血缘关系。
肖喻都想好了，他若是和明河真的没有血缘关系，明河必须去福利院，那他就在福利院旁边租个房子，每天照看着明河，等到自己满三十周岁，他就向福利院申请收养明河，将明河和自己放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没想到！
没想到！
他们神奇地有血缘关系，他解释不通这些，警察局也解释不通，可能是远方亲戚吧，反正双方都没有亲人了，无从查起了，他也没有查明的心思，于是麻烦警察局开具证明，然后他准备各种材料，走收养、过户程序。
三十日之后就可以待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肖喻带着明河高兴地从警察局出来，去饭店大吃一顿，然后回家睡觉，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床头的手机响了。
“小韩，什么事儿？”肖喻问。
“你明天来上班吗？”小韩问。
“我已经请假一周了，下周一去的。”肖喻工作那么久，第一次请假。
小韩说：“你最好来一下。”
肖喻正色问：“怎么了？”
“我们老板换人了，组长说明天新老板会来我们这儿开会，你最好来一下，打个卡，见见老板，继续休假就行。”小韩说。
肖喻所在的公司效益不错，很久之前就传言被收购，但是一直没有明确下来，现在看来是真的被收购了，正好他手里有几个项目挺重要，说不定会被抽查，他便说：“行，那我明天去打个卡。”
小韩笑着道：“好咧，明天见。”
肖喻道：“明天见。”
“等一下。”小韩突然又说：“那小孩还在你家里？”
“在的。”肖喻看见明河醒了，正吭哧吭哧穿衣服呢，便对小韩说：“你忙工作吧，有时间我再和你详细说明。”
“行。”
挂上电话，肖喻要帮明河穿衣服。
“小舅舅，我自己穿，我自己穿，我自己会穿。”明河气喘吁吁地套短袖，还真的套上了。
“哇，明河好棒呀。”明河就是明河，都不用专门教，小家伙就会了，肖喻拍手鼓励。
明河开心极了，积极地道：“小舅舅，我还能穿别的衣服。”
“你穿，你穿。”肖喻说。
明河在床边上翻找衣服。
肖喻不解地问：“你找什么？”
“蛋兜子。”明河回答。
“什么什么？”肖喻没听明白。
明河四周看：“蛋兜子啊，我蛋兜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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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蛋兜子？”肖喻问。
明河从地上捡起来一条小内裤：“啊，掉地上了！”
肖喻嘴角抽搐地问：“谁、谁告诉你这叫蛋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