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佬协议离婚后我失忆了

作者:金玉其内

第68章 心上人

第69章 76120字
16px

“老师,他的伤严重吗?需不需要立刻送到医院治疗?”

“同学,不用担心,目前看没大问题,用冰袋敷一敷就好。但我建议带他去医院就诊,可能有脑震荡的风险。”

两人的对话,温稚偷偷听在心里。他蜷着双腿,眼睛半睁半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味儿。

司明沉谢过老师,继续帮温稚冷敷额头消肿。

老师笑呵呵道:“你们俩感情真好,他是你的弟弟吗?不过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这位同学。”

司明沉还未说话,旁边的桑祁道:“他是我的邻居弟弟,刚转过来的。”

老师点点头:“你们敷完,可以回去上课了。”

司明沉:“谢谢。”

老师走后,温稚慢慢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乍一看,楚楚可怜的模样非常惹人疼惜。他的皮肤白而细腻,瘀血在额头上触目惊心,泛着淡淡的青色。

这一次,温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司明沉。

司明沉面露歉意:“抱歉,是我失手害你砸伤,等冰敷完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温稚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脑袋顶的卷毛儿稍显凌乱,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司明沉打量着温稚的淤青:“去一趟安心,万一脑袋内部被伤到,后果比较严重。”

桑祁这时附和:“还是去一趟吧,我现在让司机来接我们。”

两人轮番上阵,让温稚成功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健康。默默捂着脑袋,他很害怕里面有血块,导致诸多疾病。

所以当温稚背着书包和两人上车时,心绪复杂,始终绷着苍白的小脸,一言不发。

司明沉坐在副驾驶,桑祁则陪着温稚坐在后面。他回头观察着温稚愈来愈差的脸色,低声问:“是想吐吗?”

温稚抬起脸:“不想吐。”

司明沉很自责,朝司机道:“麻烦您快一些。”

司机:“好的。”

到医院后,温稚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医生看到那块淤青后也很是惊讶,这篮球的力道得有多大啊。

但事实上,温稚已经不觉得疼了,之所以额头看着这么惨烈,也跟他的皮肤比较薄有关。

等结果时,温稚坐在司明沉和桑祁中间,始终紧绷神经,生无可恋。

司明沉再次道歉:“对不起,温稚。”

温稚一晃神:“没事,不怪你,是别人故意撞倒你,我看见了。”

司明沉没有逃避责任:“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球将你打伤,未来你出现任何情况,我都会负责到底。”

温稚一听,弱弱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企鹅可以吗?”

司明沉没有犹豫,将自己的企鹅号念给温稚。

很快温稚的检查结果出来,脑部CT没有任何异常。

温稚长吁一口气,瞬间活蹦乱跳起来,就连走路都恨不得跳两步,额头上的伤口完全不疼了。

司明沉的家在南区,温稚和桑祁的家则在北区,并不顺路。和司明沉告别前,温稚伸着脖子:“记的通过我的企鹅好友。”

司明沉点头:“嗯。”

随着司明沉的身影越来越小,温稚才收回视线,盯着司明沉的头像愣神。

“你好像对明沉比较感兴趣。”桑祁忽然说道。

温稚掩饰着心虚,喃喃道:“因为他是学霸,我比较崇拜他。”

桑祁语气玩笑:“虽然我成绩不如明沉,但也在年级前十,好歹也算个学霸,怎么没见你崇拜我?”

温稚歪理很多:“我跟你太熟了。”

桑祁:“好吧。”

温稚回到家,温祁山看到他挂彩的模样立刻急了:“谁给你打的?”

温稚虽然将事情原委告诉温祁山时,但只字未提司明沉的名字,只是用了一个代称。

温祁山依然恼火:“非得凑热闹去干什么?在教室里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

温稚嘟着脸,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听温祁山唠叨完,温稚跑到楼上房间,掏出手机赶紧查看司明沉有没有通过他的好友。

当看到两人已经是好友关系时,温稚喊了句“yes”!

躺在床上,他纠结着跟司明沉的第一句话聊什么,思来想去他说道:“哥哥,我的伤不严重,这件事也不怪你,你就不要愧疚喽。”

司明沉回复得很快:“谢谢,未来有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温稚:“好的!企鹅跳jpg。”

发完这句话,两人话题结束。

温稚绞尽脑汁,将物理老师留的那道题发给司明沉:“请问哥哥有时间吗?我想请教一下这道题如何用最优解快速解出。”

三分钟过去,司明沉没有回复。

温稚内心忐忑,以为自己打扰到司明沉学习了,因为桑祁说过,司明沉的目标是常青藤top3。

正当他郁闷时,司明沉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道题的解题思路。

“看不懂再问我。”

温稚:“好的!谢谢哥哥。”

整个晚上,温稚都在盯着这道题傻乐,更让他高兴的是,司明沉运用的居然是高一物理知识,他完全能看懂。

所以学神和他们班的学霸还是有区别的,根本不需要用那么多的高级公式,实力碾压。

司明沉的字迹很好看,温稚很少看到男生的字迹俊秀又不失力道。

第二天物理课前,当温稚将解题思路写到黑板上时,全部的同学都围在他身边。

王廷摸着下巴:“小稚,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李苏拿着笔记本反复琢磨,对温稚改观太多。

写完后,温稚坦诚道:“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我请教了我哥。”

王廷第一个想到的是桑祁,但立刻被温稚否决。

他卖着关子:“确实是高二一班的,不过不是桑祁。”

王廷被吊得抓耳挠腮:“你到底有几个哥哥?”

额头还裹着白布的温稚神气活现:“哥哥不在多,有两个就行。”

过了两分钟,物理老师走进来,看到黑板上的解题过程后,笑眯眯道:“小温不错,有进步,完全用的高一知识。”

“是我请教了学神。”温稚说道。

物理老师挑眉:“请教学神也没问题,说到做到,这一百块钱温稚拿走,给全班买甜筒冰激凌,要最贵的。”

温稚挺直腰板,在全班学霸的关注下,将百元大钞揣进兜里。

学校里小卖部里最贵的甜筒冰激凌是三块钱一根,温稚买了31根,将剩下的7块钱和一根甜筒送到物理老师办公室。

物理老师笑呵呵道:“好家伙,还有我的呢?”

温稚跑得呼哧带喘,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当然有,我先回班给大家发了。”

物理老师:“这孩子,冒冒失失的,别跑太快,小心又挂了彩。”

当温稚提着甜筒回到班里时,瞬间得到了很大的呼声。他将甜筒交给王廷,请求对方帮自己发,随后马不停蹄地跑出高一教学楼。

现在是30分钟的大课间时间,足够温稚去找司明沉。但他担心甜筒化了,所以片刻不敢耽搁。

跑到高二一班门口,他喘着粗气,脸颊两侧泛着淡淡的红色。

“你好,请问你能帮我喊司明沉出来吗?”

这位同学正巧是蒋凡,他调侃温稚:“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温稚仔细看了两眼,恍然一笑:“抱歉,我没看出来。”

蒋凡盯着他手上的冰激凌,明知故问:“找明沉干什么?”

温稚:“找他有事情。”

蒋凡吊儿郎当朝后一喊:“明沉,有人找你。”

司明沉正在做题,闻言抬头扫了眼门外:“谁找我。”

蒋凡像个大喇叭:“温稚弟弟。”

正在聊天的桑祁被蒋凡这句话打断,抬头见司明沉走出去,也跟着出去。

司明沉嫌热,将校服外套脱去,里面是一件黑色短袖。

温稚个子稍矮,和司明沉说话时需要微微抬头,由于刚才跑得太快,他的头发有点乱,脑瓜顶的呆毛很不听话。

“给你火炬甜筒,巧克力味的。”

司明沉疏冷的眼眸闪过片刻疑惑。

“谢谢你昨天教我题,这是物理老师奖励给我们的甜筒。”

“不客气,举手之劳。”司明沉没有接受温稚的甜筒,“你自己吃吧。”

温稚手臂僵在半空,很不理解:“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吃吗?”

司明沉解释:“我是觉得,老师奖励给你的冰激凌,还是你自己吃吧。”

温稚随口扯谎:“我在班里吃过了。”

司明沉看着被冻得结实的甜筒并不相信:“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今天胃不舒服,吃不了凉的。”

温稚眼神里的光慢慢褪去,默默垂下手臂,垂着眼睛:“好吧。”

说完,他微微转身,慢吞吞离开。

蒋凡捅了司明沉一下:“干什么啊,人家大老远给你送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桑祁静静看着司明沉:“昨晚你们聊什么了?”

司明沉转身离开:“没聊什么。”

今天一天,温稚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他的直觉很准,司明沉一定不喜欢他。胃疼应该只是借口。

伤心之余,他一口气吃了两根甜筒,冰的他浑身打冷颤。

王廷见他心情不好,问道:“你怎么了?下午一直蔫了吧唧。”

温稚回头,难过的眸子微微耷拉:“我被甩了。”

“啊?”王廷赶紧捂住嘴:“你早恋了?”

温稚点头:“嗯。”

王廷难掩八卦的本色:“好家伙,那小子是哪个高中的?是你之前那所高中的吗?”

温稚尽量模糊信息:“嗯。”

王廷立刻像个过来人一般,宽慰温稚:“你想啊,七中离这里这么远,你们俩相当于异地恋,长痛不如短痛,分了好。”

温稚哼唧着:“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王廷见他要哭,急忙安慰:“那小子能有多帅?比你家哥哥宋承宇还帅?”

温稚点点头:“他如果再长大一些,可能会比宋承宇帅。”

王廷:“万一他长残了呢?”

温稚:“……”还是别吧。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温稚今天心情不佳,没有往常那般活力,收拾课本都磨磨蹭蹭。

今天是周五,他特意没让司机过来接他,打算去文具店采购,顺便买点衣服。

最近,他偏爱亮闪闪的衣服,如果可能想买两件回家。

四中周围的治安不错,很少有学生打架斗殴事件,温稚觉得这点真的不错。

原来在七中时,每周五放学都有一帮混混穿着铅笔裤和豆豆鞋,在门口抽烟。

有时他经过,那些人就会看着他。

这个时间,天还没完全黑。

温稚来到一家文具店,挑了很多只漂亮的钢笔,当挑到一只浅蓝色的钢笔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司明沉的身影。

那天他在窗前看到司明沉,也是这个感觉。犹豫片刻,他还是买下,决定给他这个无疾而终的暗恋留个念想。

走出文具店,天已经黑了。

温稚数着钱包里的零花钱,轻轻叹息。这个月还剩十天,他只剩一千块钱,如果再买衣服,恐怕不够花。

思来想去,他决定买杯饮料弥补自己。

就当他走到咖啡店门口时,他在树下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明沉右手扶在粗壮的树干上,微微弓着腰,高挑瘦削的背影略显单薄和无助。

温稚轻手轻脚走过去,看到司明沉那张挂满冷汗的脸时,立刻凑过去:“你是不是不舒服?”

司明沉的唇色带着病态的白,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比他那天被篮球砸伤还要严重。

“我送你去医院?”

司明沉微微摇头,用尽力气才道了句:“不用,就是胃有点疼。”

“胃疼?”温稚突然意识到今天白天那件事。

看来司明沉没有骗他,是真的胃疼。

他左顾右盼观察四周,随后扶着司明沉的腰带他走向离这里最近的公共座椅。

温稚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但也知道胃不舒服已经喝一些容易消化热腾腾的东西。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一些热的东西喝。”

温稚安顿好司明沉,背着小书包走进咖啡店。

咖啡店里只有咖啡,温稚和售货员沟通很久,才要了杯什么都不加的热牛奶。因为他跟售货员说,他的哥哥情况紧急。

售货员见他这么乖,又给他接了杯免费的热水。

很快,温稚带着东西回来。

他担心热水烫到司明沉,特意要了个空纸杯,打算帮他晾凉。

司明沉目前状态好了些,只是额头上依然挂着汗珠,神色痛苦。

温稚着急又莽撞,晾热水时一下子烫到了自己的手指,闷哼一声。

司明沉看向他,语气虚弱:“受伤了吗?”

温稚摇头,藏起发红的手指,将热水递给他:“先喝一些。”

司明沉道了声谢谢,拿水杯时,冰凉的手指碰了下温稚,温稚别扭地收回手。

“还有暖宝宝。”

这个暖宝宝是温稚刚刚买的,店里只剩下红色,虽然不好看但实用最重要。

他蹲在司明沉对面,用暖宝宝小心翼翼贴着司明沉的胃,随后抬头一笑:“舒服吗?”

司明沉端着水杯,蓦地愣住。

“你自己扶着。”

温稚犹豫地看着司明沉的手,将它拿起来放在暖宝宝上,又将牛奶从包里拿出来,交给司明沉:“喝点奶。”

司明沉轻声道了句:“谢谢。”

头一次照顾病人,温稚很有成就感。他蹲在司明沉身边,托腮歪着头问:“你的胃病是老毛病吗?”

司明沉:“不算,最近偶尔疼。”

温稚说:“那我陪你去药店买点药,你又不肯去医院,万一晚上疼怎么办?”

喝了几口牛奶,司明沉舒服一些。看着温稚真诚的眼神,他道了句谢:“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温稚蹙眉:“你家里有药吗?晚上你爸妈在家吗?可以照顾你吗?”

司明沉眼神明显黯下去:“放心吧。”

温稚瞧着司明沉不愿多说的模样微微不解,难道说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在说话,安安静静陪着司明沉。

十分钟后,司明沉情况好转,牛奶和热水也全部喝掉。

司明沉从皮夹中取出一些钱交给温稚:“谢谢你。”

温稚连忙摆手:“我不要。”

司明沉将钱放进温稚提着的小袋子中:“大家都是靠父母给零花钱,没有自己赚钱,还是把钱给你吧。”

这个举动,令温稚有些不舒服。

在他的认知里,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司明沉给他钱就生分了。

“既然你想给我钱,就把账算清楚。牛奶是十块零五毛,暖宝宝是三十块钱,你一共给了我两百,我不能要这么多。”

温稚气呼呼地把钱塞给司明沉,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生气时特别明显,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连背影都气鼓鼓的,头上的呆毛直挺挺地立着。

司明沉远远看他,稍作犹豫,立刻跟上去。

“温稚,对不起。”

司明沉追上温稚,走到他面前:“如果我说的话令你不开心,那么我跟你道歉。”

温稚双手抱着臂,像只生气的小河豚。

“都是朋友,至于算这么清楚的账吗?”

“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司明沉直到这时才知道温稚在意的点是什么。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不愉快了。”

温稚终于不再装冷酷,重新挂上一抹温和:“你胃还疼吗?”

司明沉:“好多了,不疼了。”

温稚点了点头:“那我们去药店帮你买些药吧。”

司明沉这次没拒绝:“好。”

并排行走在街边,温稚四处寻觅着药店。他对四中附近并不熟悉,只能靠地图去找。

路过一家花店前的玻璃门,温稚注意到了他和司明沉的身高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温稚发育慢,前不久刚量身高,差不多是172cm,司明沉瞧着怎么也有185cm。

按理说,高中男生都会窜一窜,但温稚自从进入青春期,个子就止步不前。

他甚至怀疑自己一辈子就这么高了。

司明沉见他在发愣:“怎么了?”

温稚摇头,继续向前走着:“哥哥,你多高?”

司明沉:“186cm。”

温稚忍着眼神中的羡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长个子的?”

司明沉回忆:“初一开始。”

温稚又问:“你都吃些什么呢?牛奶鸡蛋我吃了好多,也不怎么长高。”

司明沉:“运动加健康作息。”

温稚暗戳戳决定,以后再也不熬夜偷菜了。

终于找到一家药店,温稚拉起司明沉的手臂,生怕他不跟着一般。

司明沉目光落在温稚的手上,任凭温稚带着他。

温稚的书包吊坠有很多,一只公仔像是新挂的,走起路时公仔摇摇摆摆,非常可爱。

这样的两人出现在药店中,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老板,他胃不舒服,有没有温和不刺激的药?”

老板道:“有的,你要中药还是西药?”

温稚摆出一副很懂的模样:“他每晚都要学习,最好给我拿一些吃了不犯困,副作用少的胃药。”

老板拿出一个白色胶囊药和一个冲剂药:“你看看要哪个?”

温稚略带严肃,背着司明沉偷偷查手机。

查完后他一脸自信:“胶囊的吧。”

从始至终,司明沉都没有说话,静静在一旁看着温稚的一举一动。

“再帮我拿一些养护胃的,我哥最近胃总是不舒服。”

老板笑了:“原来这是你哥哥呀?你弟弟太可爱了,对你真好。”

温稚脸颊不自觉蔓红。

他就喜欢听别人夸自己。

很快药被装好,温稚从书包里掏出一根钢笔,询问老板:“他十七岁,药量怎么吃?”

老板一边说,温稚一边标在药盒上。

温稚的字跟司明沉比起来,稍显随意,虽然记得歪歪扭扭,但怎么吃什么时候吃一目了然。

灯光下,温稚埋头写字,蓝色校服领口外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脖颈,认真的模样令人触动。

久违的关心令司明沉心情复杂。

他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写完,温稚礼貌跟老板道别,将药拎在手里,拉着司明沉离开。

药店的员工调侃:“小大人一样。”

老板道:“可不是吗,真懂事。”

街边,温稚把药装进司明沉的书包:“吃之前记得看剂量,千万别吃错药。”

司明沉看着他:“嗯。”

时间已经不早,温稚双手背后:“那你怎么回家?”

司明沉:“打车。”

温稚“哦”了一声。

司明沉反问:“你呢?也打车吗?”

温稚:“嗯。”

司明沉:“那我先送你上车。”

温稚点头:“行。”

等车时,司明沉又一次跟温稚道谢:“今晚谢谢你温稚。”

温稚大大咧咧挥手:“没关系,举手之劳,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司明沉淡淡笑了:“很少有你这么热心的朋友对我。”

温稚扬起头:“啊?你朋友不多吗?”

司明沉:“还好吧,寒暑假才会联系。但他们大大咧咧的,没有你细心。”

温稚绽出笑意,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你是第一个说我细心的人,我爸他们从小到大都说我粗心莽撞。”

司明沉认真看着他:“你很好。”

被司明沉这么夸,温稚心情很不错。白天的颓废也化为乌有。

看来,司明沉对他是有好感的。

书里不是说吗?只有爱你的人,才能事事看到你的优点。

沉浸在迷之自信中的温稚脑子一抽,口不择言地说出真心话:“其实,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因为你长得比较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长得像你的好朋友吗?”

司明沉刚说完,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身边。温稚坐上去,继续扒着车窗,撩着乌黑的眼睛瞅着司明沉。

“不,是像我未来的男朋友。”

车窗哗啦关上,温稚偷笑。

第69章情敌

车已经离开,司明沉独自站在路边,耳畔依然回响着温稚刚刚说过的话。

右手攥着书包肩带,他抬头看向抽芽的柳树,清瘦单薄的身影在晚风中略显孤独。

片刻,他独自离开。

第二天上学后,温稚神采飞扬,就连走路底气都很足,书包上的小玩偶摇摇摆摆,在楼道里成为独特的风景线。

王廷拿着肉包:“小稚,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咽了口豆浆,他贼兮兮凑过去:“你是不是跟你对象复合了?”

温稚眼神羞赧:“嗯。”

“我靠!我就知道!”王廷难掩兴奋:“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挽回他的心的?”

温稚将自己的小恐龙笔袋摆在桌上,一板一眼:“我没干什么啊,我们分手是因为有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

“那就好。”王廷变脸很快,“异地恋也没关系,可以用企鹅聊天,周末也是能约着一起出去玩的。”

温稚:“是的。”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夹着语文书走进来,宣布一件事。

“春季文艺汇演马上就要筹备,咱们班多才多艺的同学踊跃报名。由老师组成的评审团队会审核大家的节目,通过后就能上台表演,也是为班级争光的一件事。”

王廷耸肩:“我没啥才艺。”

李苏:“我也。”

温稚来了兴趣:“我有。”

周围的人立刻看向他:“小稚,你有什么才艺?让我猜猜,是钢琴?”

王廷抢话:“小稚一看就是个少爷,我估计也是乐器。”

“跳舞也不错。”李苏道。

温稚嘿嘿一笑:“你们猜得没错,确实是乐器,我会竖琴。”

“小稚会竖琴?”台上的老师注意到温稚那边的讨论,双手撑着讲台推了推眼镜:“竖琴可不好学,我帮你报名可以吗?”

温稚快速点头:“可以。”

敲定完这件事,温稚一整天都是美的,如果能在文艺汇演上表演,司明沉一定可以看见。他托着腮,觉得自己很像只吸引雄性的小孔雀,太不矜持了。

大课间时,温稚照常溜出去找司明沉。

去之前,他特意贴心地买了瓶热牛奶,偷偷摸摸来到高二一班。

很不巧,这次又被蒋凡碰到。蒋凡拿着篮球:“弟弟,这次来找谁?”

温稚藏起牛奶:“司明沉。”

蒋凡忽然带着坏笑:“你不会喜欢我们明沉吧。”

为了他们的地下情进展顺利,温稚一脸正经:“我有要事,你怎么想到这里了?”

蒋凡吊儿郎当:“行,我去叫。”

一分钟后,司明沉走出来,温稚瞅着他:“我们出去说可以吗?”

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在犹豫,带着一贯的疏冷,片刻他点头:“嗯。”

四中校园南院有紫藤小厅,温稚坐在紫藤树下将热牛奶从袖口取出:“给你喝。”

司明沉看着那瓶牛奶,并没有接:“谢谢你。”

温稚略带不解,继续扬着干净的眸子:“给你。”

司明沉打算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抬手接过:“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的胃已经不疼了。”

温稚站在紫藤下,皮肤更白,清澈的眼神带着弯弯的笑:“我其实想跟你说件事。我想参加学校的文艺汇演,竖琴的曲目还没有定,你有喜欢的曲子吗?如果你有,我可以那天演奏你喜欢的曲。”

司明沉眼底藏着惊讶:“为什么,要表演我喜欢的音乐?”

温稚很直白:“我想让你开心。”

司明沉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温稚的这份真挚。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音乐。”

温稚歪头:“没关系,你还有时间思考,只要提前三天给我就行。你不知道,我初中的时候被誉为竖琴小王子,但凡给我的曲儿,最迟三天,我都能发挥得很好。”

说完,温稚怕司明沉觉得自己是个膨胀自大的人,还特意解释:“我没有骗你,我家里还有音乐协会认证的证书呢,不信你去看。”

司明沉委婉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对音乐不太了解,担心影响你表演状态。努力练习,那天我们为你加油。”

温稚粲然一笑:“也行,你那天一定要看我。”

司明沉:“好。”

温稚是个乐观的人,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就比如,他只记得明沉很关注自己,并且贴心地为他加油。

两人并肩离开时,温稚步伐欢快,滔滔不绝地跟司明沉说着自己的比赛经历。

一位诗人曾经说过,要向暗恋的人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魅力。

温稚觉得自己简直太心机了,只跟司明沉说自己的优点,不说缺点。

晚上放学时,桑祁在门口等待温稚。温稚心情很不错,随口问:“怎么了?”

桑祁:“等你回家,今天叔叔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温稚点点头,随桑祁上车。

上车后,桑祁一直看着温稚。温稚好奇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桑祁随手递给他一杯热咖啡:“今天你来我们班的?”

温稚眼神闪了闪:“是的,找了趟司明沉。”

“小稚最近好像总是来找明沉,你们是在密谋什么事吗?”桑祁语气轻快,很像是在玩笑。

温稚含糊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讨论了下学校的文艺汇演。”

桑祁追问:“明沉也要参加文艺汇演吗?”

温稚心虚看向窗外:“他不参加,我就问了问。”

温稚奇怪的言行举止让桑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桑祁笑着:“你是不是觉得明沉很好看?”

温稚自幼喜欢帅哥,桑祁知道,没少拿这个问题调侃他。

温稚大大方方道:“是啊,他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简直标准的小说男主。”

桑祁笑容怪异:“小稚的理想型是这类男生吗?”

温稚被成功绕进去,乖乖点头:“是的,我就这类男生,像宋承宇这种。”

桑祁:“所以,我们小稚看上明沉了?”

这一次,温稚选择闭嘴。

桑祁看出他的犹豫,凑过去低声说道:“放心,你如果喜欢明沉,我会撮合你们。而且我不会告诉温叔叔的。”

“真的?”温稚眼睛瞬间亮起来:“如果你愿意撮合我们,今后你喜欢谁,我帮你追。”

桑祁莞尔,避着司机小声好:“好了,我会帮你的,别担心。”

温稚弯起眼睛:“谢谢。”

……

用完晚餐,温稚陪桑祁玩了会儿,便上楼去练习竖琴。温祁山见他这么勤快,好奇地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桑祁道:“小稚要准备学校的文艺汇演。”

温祁山很满意:“值得鼓励,是一个交朋友的好时机。”

桑祁点点头:“叔叔,那我先走了。”

温祁山:“这么着急走干什么?再吃点水果。”

桑祁礼貌摇头:“不了,我表弟他们家最近乱事很多,我爸妈让我多照顾表弟,关注他的心理问题。”

温祁山唏嘘:“司家就这么落魄了?”

桑祁:“嗯,小姨小姨父去世后,公司完全被外人把持,表弟还那么小,怎么有能力抗衡。”

温祁山:“你有心了,别累到。”

桑祁点头:“谢谢叔叔。”

桑祁离开后,温稚正在床边浏览司明沉的企鹅空间。果然,和本人性格一样,司明沉的空间冷冷清清,没有装扮,没有牧场,也没有黄钻,甚至没有背景音乐。

他微微叹息,看来自己喜欢上了一个酷哥。

就当温稚准备离开时,司明沉空间突然新增一个状态。他立刻点开,发现是对方转发了一首歌曲,叫《Heaven'sGate》,寓意为天堂之门。

这首歌的意义较为特殊,从翻译中就能看出,带着对亡人的祝愿和祈福。

虽然整首曲风偏轻快,音调丰富,但旋律中依旧藏着淡淡的哀伤。

他趴在床上,有些好奇司明沉为什么会转发这首歌。

企鹅空间有听歌排行榜,温稚很少关注,但他今天一瞥,发现司明沉近几个月听这首歌的频率很高。

他稍加思索,给桑祁打电话。

当桑祁告诉他,司明沉半年前父母双亡时,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怪不得那晚他问司明沉父母是否在家时对方表情那么复杂,原来是这个原因。

温稚抱着竖琴,鼻子越来越酸。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也间接伤害到了司明沉吧,

把下巴搭在竖琴上,他从网络中找出这首歌的曲谱,尝试着慢慢演奏。

这个夜晚,春风拂过窗户框上的君子兰,明亮的灯光始终照着温稚的面庞。

连续两天,温稚练得有些吃不消,原本婴儿肥的小脸甚至微微变尖,每天早晨都要裹着被子挣扎许久才能顶着熊猫眼爬起来。

今天又是周五,上午温稚成功通过文艺汇演评委们的审核,敲定节目。

王廷听到这个好消息,直呼牛批。

温稚扬了扬眉:“虽然我学习差一些,但其他方面还是很优秀的。”

李苏认真道:“小稚,其实你学习一点都不差。”

李苏是他们班的第一名。能被他夸奖,温稚挺直腰板:“是吗?”

李苏:“嗯,你只是在我们班学习最差而已。”

温稚:“……”其实你大可不必说出来。

这两天,温稚一直勤务练习,但丝毫没忘记去向司明沉展示自己的魅力。

每个大课间,他都会去找司明沉,不是问道题就是聊闲天,加上桑祁答应帮他,他更加肆无忌惮。

尽管司明沉每次跟他相处时,话都不多,但温稚喊他,他从来没缺席过。

两人你来我往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蒋凡他们甚至起哄,说司明沉动凡心了。

司明沉对此没回应,依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最近心情一直很差,越来越沉默寡言,也很少出去打篮球。

这周周五,所有年级仅上半天课,下午将在礼堂一起观看文艺汇演。

对于高中生来说,这无异于是一个爆炸性的好消息,可以为他们枯燥地写题生活添加一些乐趣。

中午大家休息时,换完衣服的温稚走进高二一班,后排的几名男生“哇”的一声惊叹,随后开始起哄。

温稚脸不红心不跳,优雅地整理温祁山为他定制的白色礼服,并把胸前的黑色领结微微调整,享受着大家的目光。

大家一定都在想,他像个帅气的王子吧。为了配这套衣服,他甚至换掉了最喜欢的五指袜。

王廷羡慕道:“你的礼服一看就不是50块钱一天租的,就跟电视剧里面的一样。”

温王子骄傲地扬起头颅:“我自己的衣服。”

李苏点头认可:“确实很好看,有我们重点班的风采。”

王廷实在没忍住,好奇地问:“温稚,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温稚:“什么都做,都是杂活。我爸年轻时,是个焊工。”

王廷挠头,就温稚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父亲怎么也得是个老总或者大官。

班里的女生也全看着温稚:“今天你的小卷毛还做了造型?”

温稚稀罕地摸了摸:“是的,他们说这样更像王子。”

很快,下午的文艺汇演开始。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陆续进场。

高二一班在中间排,是观看表演最好的位置。司明沉入座后,桑祁说:“今天我们家小稚也有表演,到时候请大家帮忙鼓掌。”

司明沉表情平静,并没有回应。

蒋凡这时捅了捅李贺:“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桑哥喜欢温稚?”

李贺:“你刚看出来?”

蒋凡:“但温稚好像喜欢明沉?”

李贺:“你刚看出来?”

蒋凡:“这是三角恋啊!”

文艺汇演的节目内容很丰富,目前已经有合唱、独舞、乐器演奏和诗歌朗诵。

接下来,轮到温稚出场。

红色幕布被缓缓拉开,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是一架象牙白的竖琴。

观众席发出不小的惊叹声,许多学生对这件庞然大物很陌生。

蒋凡皱眉:“这是古筝吗?”

“这是竖琴。”司明沉忽然说道。

桑祁微笑着说:“我们小稚从小就随林阿姨多才多艺,经常四处去表演。”

这时,温稚上台,步履轻缓优雅。

白色西装与象牙白的竖琴格外搭配,像是中世纪古堡内温文尔雅的王子。

剪裁得体的西装服帖笔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将优越的腰线比显露出来。

当温稚坐到竖琴前的一刻,舞台的灯光彻底散落,披在他的发丝上,肩膀上。微微翘起的卷毛儿俏皮可爱,灵动的眸子一弯,就连外面春日的美景都稍稍逊色。

琴弦声在礼堂上空盘旋。

司明沉猛地抓住座椅扶手,指尖微微用力,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视线落在温稚手指上,近处的音乐和他过去那段时间在脑海中倾听无数遍的乐曲渐渐重合。

他唇色苍白,这段时间的压抑再度袭来,让他喘不过气。

随着乐曲进入高潮,熟悉的旋律悄然不见,反而变为一段更为轻快明灿的陌生曲调。温稚转换的十分自然,别人并没有听出来。

司明沉渐渐抬头,心里的躁郁好像被音乐抚平。

他是无神论者,但最近却一直在思考,他的父母能寻找到天堂之门,享受另一世界的幸福和宁静吗?

这个问题明明很幼稚,可却成了他的心魔,他很害怕他的焦虑郁郁让父母放心不下他,可他越是拼命控制自己,就越是不能释怀。

如果那天晚上,他父母不去帮他挑成人礼的衣服,就不会出事。

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原曲的尾声很悲哀,他想结局是不能吧。世间的人带着执念,他的父母怎么能寻找到天堂之门呢?

可温稚演奏的这首曲子,越到尾声愈发明朗轻快,就好像划着小船,逐渐发现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明亮广阔。

曲调结束,全场爆发出强烈的掌声。

观众席上的灯光黑压压一片。

殊不知,司明沉压抑着眼眶的酸涩,脸色苍白。

这时,温稚起身鞠躬:“谢谢大家,这首歌我在原曲上进行了改动,也是送给朋友的一件礼物,希望他能每天开心,做最了不起的自己。”

掌声再一次络绎不绝。

司明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温稚,直到他消失。

下台前,温稚特意看了眼高二一班的位置,虽然他看不清司明沉具体坐在那里,但他有预感,司明沉在看着他。

当晚,温稚把这首歌的mp3格式发给司明沉,并附赠一个小狗跳的表情包。

很久,司明沉回复他一句:“谢谢。”

温稚:“不客气,你要每天开心呀。”

司明沉看着手机上的几个字,苍白的脸上浮起许久未见的笑容。

……

这两天,温稚一直在寻找一个和司明沉私下接触的机会。虽然他的脑袋很聪明,却没有资源,所以只能求助桑祁。

桑祁回答得很痛快:“可以,周五我邀请同学去我家玩,你也去。”

温稚双手合十:“太感谢了。等你结婚,我一定帮你封个大红包。”

桑祁笑了笑:“揍性。”

就这样,温稚等啊等,终于熬到了周五。为了显得情节比较自然,他特意等桑祁和同学们先到家玩了一会儿,才穿着帅气逼人的衣服敲门拜访。

当温稚随着佣人走到客厅时,发现所有的人正坐在一起玩牌。

司明沉就坐在中央,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运动系的夹克,黑发干净利落,低头时优越的眉骨更显五官深刻。

这身衣服直戳温稚萌点。

他刚要和大家打招呼,却发现司明沉身边坐着一位比较陌生的面孔。

这个男孩儿应该不是四中的,因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看他们的互动,又觉得很熟。

桑祁见到温稚后起身:“小稚来了,我们正在玩牌,下局你加入吗?”

温稚:“嗯,可以啊。”

慢腾腾坐在司明沉对面,他紧张地等待司明沉主动和他打招呼。

终于,司明沉抬头看他:“来了。”

温稚点头:“嗯。”

这时,司明沉身边那名男生也笑着抬头:“这位是?”

司明沉:“桑祁的邻居弟弟。”

江乘书:“哈喽,我叫江乘书,是一中的。”

温稚挥挥手:“你好啊。”

桑祁这时夸赞江乘书:“乘书可是一中年级第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次全国书法大赛拿到了第一名。”

江乘书开玩笑道:“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蒋凡他们跟江乘书也比较熟,附和着说:“乘书不光才艺好,理科更是绝了,听说已经提前拿到了MIT的推荐资格。”

温稚默默道:“麻省理工,这么厉害。”

这时,江乘书忽然蹙眉:“糟了,我的牌已经出出去了,这次得输了。”

司明沉正在观战,闻言看过去:“你这样出。”

江乘书凑近他:“哪样?”

司明沉帮他捋牌:“这样。”

蒋凡这时吐槽:“你们俩公然放水!”

司明沉回击:“你们已经联手欺负他很多次了。”

江乘书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笨。”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让温稚心里凉了半截。

他手指紧紧抓着裤子,忽然起身朝桑祁家里的卫生间走去。

司明沉抬头看着温稚的背影,指导江乘书时有些走神。

江乘书道:“玩完这局我要走了。”

司明沉:“跟你男朋友出去吗?”

江乘书瞪他:“别胡说。”

司明沉心不在焉道:“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如果伯母给我打电话问你去哪里,我不想对她撒谎。”

江乘书叹息:“好吧。”

厕所间里,温稚撇着嘴,豆大的眼泪挂在眼眶,眼红得厉害。

他都这么对司明沉好了,司明沉也没有回应,怎么这么难追。

而且,司明沉为什么对江乘书那么好?

别人欺负江乘书,他就看不惯,不惜破坏规则去帮对方。

不是说很有原则吗?

还是说,对喜欢的人没有原则?

温稚越想越难过,到现在了,为了练习弹奏那首曲子他的手指头还疼呢。

当然,他知道这是自我感动,毕竟人家没要求他这样做。

可他就是矫情,就是矫情。

擦掉眼泪,温稚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低着头快速离开。

桑祁发现他走后,在后面追他:“怎么了小稚,刚来就要走?”

温稚摇头:“我不舒服,我想回家。”

桑祁:“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温稚:“我没事,我先走了。”

这次,桑祁没有追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司明沉从屋里走出来。

“温稚怎么走了。”

桑祁淡淡道:“家里有事。”

司明沉目光仍带犹疑,似乎并不完全相信桑祁的话。

一个周末很快过去,温稚像霜打的茄子,背着沉重的书包龟速行走在校园里。

经过上周五的文艺汇演,他彻底出名。高一一班有个可爱的小卷毛广为人知。

这时,他发现王廷他们都指着高二教学楼门口说着什么,凑过去蔫蔫问:“怎么了?”

王廷:“高二一班转来了一位帅气的转学生,超酷的,江京市化学竞赛第一,名叫谢旗。”

温稚不太感兴趣:“哦。”

王廷朝他眨眨眼:“听说,长得像你家哥哥宋承宇。”

温稚终于抬起无精打采的眼睛:“真的吗?”

王廷:“嗯。”

温稚叹息:“行吧。”

王廷发现他的异常:“你怎么了?周末作业没写完?”

“没,只是我最近多了个情敌。”温稚说道。

王廷:“好家伙,我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在演偶像剧?”

温稚没憋住,将江乘书那件事经过加工,悉数告知王廷。

王廷摸着下巴:“你都那么殷勤主动了,他还对你这么不上心,真是个渣男。这样吧,哥教你一招,名叫欲擒故纵。”

温稚抬起好奇的目光,等待王廷指示。

王廷坏坏一笑:“你听我说哈…”

大课间时,温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高二一班门口。

最近,他小有名气,所以大家都认识他。加之他不久前每天雷打不动来这里报道找司明沉,班里的同学也就全部都认识他。

蒋凡吹了声口哨:“弟弟,今天来找谁啊?”

另外的一位同学附和:“是来找明沉吗?”

蒋凡八卦地看向司明沉:“明沉,别练了,有人找。”

高二一班的所有学生,得有一半在看着司明沉。

司明沉正在专注地练字,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温稚站在门口。

温稚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半袖,衬得他皮肤更白。抱着化学书的他像只乖巧的小鹌鹑,够着纤细的脖颈这里瞧瞧那里望望。

司明沉撂下钢笔,已经起身。

这时,温稚忽然道:“听说,你们班转来一位帅哥?我可以找一下谢旗同学吗?”

谢旗刚打篮球回来,站在温稚身后:“同学,你找我?”

温稚抱着课本笑了笑,和他一起走出去。

司明沉站在原地看着空荡的门口很久。

片刻,他的指尖重新握住钢笔,垂下目光。

第70章对我负责

教室外,温稚练习册交给谢旗:“化学老师托我把练习册给你送来,他忘记给你了,说是你比赛用的。”

谢旗双手接过:“谢谢。”

温稚余光扫了眼一班门口,发现蒋凡正在看着他们。

“那我回去了,拜拜。”

温稚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等谢旗回去时,许多人都在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蒋凡坐在司明沉对面,抬着下巴:“明沉,温稚好像送了新同学一个东西。”

桑祁听罢看向谢旗。

司明沉没有抬头,依然在练字:“嗯。”

蒋凡与李贺八卦地对视,说着风凉话:“别说,谢旗长得确实好看,还挺招人喜欢。”

李贺:“可不是吗!有了谢旗,温稚都不黏着明沉了,之前哪次大课间不过来啊。”

蒋凡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无所谓,明沉不在乎这个。”

“啪”!司明沉手上的钢笔放在桌上,起身拿起水杯,他独自离开教室。

回到班里的温稚快乐得像只小羊驼,虽然没机会去看司明沉的表情,但还是暗暗爽到了。

不过,温稚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蔫下来,托着下巴无所事事。

按照王廷说的,司明沉应该很快有反应才对,比如今天晚上来这里等他?

但这个想法马上又被温稚自己否定。

因为他觉得,司明沉好像并不喜欢他。

温稚因为心情差,晚自习时一口零食没吃,软嗒嗒地伏在课桌上做练习题。

放学铃声响起,周围的同学陆续回家。

温稚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畅享楼道尽头司明沉在那里等他,然而当他走出班里时,走廊里空荡安静,已经没多少人了。

他垂着脑袋,一步一步追随着自己的影子走出学校。

果然,司明沉不喜欢他。

恋情的失败让温稚郁郁寡欢。他决定去找点乐子,用酒精麻痹他的受伤的心灵。

十分钟后,温稚捧着一杯奶茶站在娃娃机前,口袋里揣着一兜硬币。

这家商场的娃娃机质量一般,里面的玩偶也不好看,长得像歪瓜裂枣一样。

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是一只小冬瓜玩偶,温稚废了二十个币也没抓上来的这只。

小冬瓜戴着一只王冠,圆圆的眼睛很干净,凭借温稚多年的经验,小冬瓜应该是个男孩子。

然而,温稚的抓娃娃技术并不支持他将小冬瓜抓上来,眼瞅着兜里的硬币只剩下十个,他越来越气,挠了下脑瓜顶的头发,瞬间变得乱糟糟。

他现在怀疑,这台机器有问题。

不信邪的温稚并没有放弃,立刻又换了五十个硬币,势必要把这只小冬瓜带回家。

旁边的工作人员悄悄讨论:“不然,问问孩子想要哪个,直接送给他得了。”

“我看行,都花了二百多块了。”

这人刚要过去,他的同事将他拦住:“先等等,那个高个子帅哥观察这孩子很久了,他们可能认识。”

被拦下的同事望去,发现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正在朝温稚走过去。

“想要哪个,我帮你。”

温稚回眸,看到距离他只有几公分的司明沉后,磕磕绊绊地垂下眼睛:“我想要小冬瓜。”

司明沉从口袋里取出硬币,挽起校服袖口:“我试试。”

温稚立刻乖得像只小鹌鹑,慢慢挪动到旁边,刚才炸着的毛似乎被瞬间抚平。

司明沉微微俯身,全神贯注地盯着操作手柄:“机器爪有些松,我们需要通过甩爪的惯性,将玩偶套牢。”

温稚呆呆问:“甩爪是什么意思?”

“按照提前测算好的距离和速度,通过甩动机器爪,让它抓紧玩偶。”

司明沉:“我演示给你看。”

温稚眼神中亮起笑意:“好。”

司明沉操作很稳,机器爪的动线一气呵成,立刻揪住小冬瓜,晃晃悠悠将它拖拽至洞口。

“咚”一声,小冬瓜滚落下来。

温稚高兴得手舞足蹈,心满意足地将小冬瓜埋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

司明沉看着他,浅棕色的眼睛荡起微微涟漪。片刻,他抬手放在温稚头上,替他整理被撩起的头发。

温稚扬起头,不知不觉中蹭了蹭司明沉的手。

“谢谢你那天为我演奏。”司明沉从口袋里取出一枚薄荷绿色的盒子,“帮你挑的钢笔,希望你能喜欢。”

温稚立刻凑过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迫切,将钢笔拿出来后仔细看了看:“我很喜欢,色系和小冬瓜挺配。”

司明沉低笑:“喜欢就好。”

温稚宝贝地将钢笔放进自己书包,看了眼商场周围的人来人往:“今天谢谢你帮我抓到小冬瓜,我请你吃饭吧。”

司明沉垂眸:“晚上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

温稚重新背起书包:“那你晚上吃饭了吗?”

司明沉:“没有。”

温稚道:“反正不管怎样,你都要吃饭对吧?所以先跟我吃完饭再去忙可以吗?”

对方说话时表情真诚,漂亮的瞳仁满满带着期待,这让司明沉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摸了摸温稚抱着的小冬瓜,低声道:“好,我请你吃饭。”

温稚欢乐地像只小蚂蚁,凑到司明沉身旁,跟他并肩走着,开始争辩究竟谁请客的问题。

温稚话多而密,与司明沉对比明显。

最终,司明沉没拗过,答应温稚请客。

走进一家烤鱼店,温稚轻车熟路地招呼服务生过来点菜。

他很宝贝小冬瓜,担心被烤鱼汁溅到,特意向服务生要了一个塑料袋盖住。

“咱们要青花椒口味的烤鱼可以吗?你胃比较脆弱,吃不了辣的吧?”

司明沉喝了口温水:“这家烤鱼店主打麻辣,可以试试这个口味。”

虽然温稚喜欢吃麻辣的,但还是以司明沉身体为重,所以严肃摇头:“你的胃疼就在上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司明沉帮温稚倒了杯大麦茶:“谢谢。”

这家店的烤鱼上得很快,温稚提醒司明沉:“你要注意挑刺,别被卡到嗓子。”

司明沉浅棕色的眼眸微微抬起,看向温稚略带好奇。明明自己更像是小屁孩,说话时却总以大人口吻自居,很会照顾人。

见司明沉不说话,温稚夹给他一块小酥肉:“快吃吧。”

司明沉看着盘子里的小酥肉,轻轻点头:“好。”

“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动画电影我喜欢看得比较多,作家秋津三郎改编的几部电影我都爱看。”

温稚点点头,继续吃饭。

他跟好朋友吃饭时很少注意形象,随意舒服最重要。咬着浸满汤汁的大饼,他鼓着腮帮子道:“这样超级好吃,你也泡饼试试。”

司明沉似乎没尝试过这种吃法,表情疑惑:“很好吃吗?”

温稚立即起身,帮司明沉盛了一碗鱼汤和鱼肉,戴上一次性手套,掰了好几块饼泡进去:“可以吃了。”

司明沉双手端过碗,道了句谢谢,随后用筷子夹了一块细细品尝。他吃饭时动作很慢,细嚼慢咽,一看便知家教良好。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细腻的毛孔没有一丝杂质。

“这样泡饼好吃吗?”

“嗯,好吃。”

温稚咬着饼,心道司明沉可真好看。长大后还不知道得迷晕多少少男少女。

所以他决定提前收了司明沉,为民除害。

吃烤鱼时,要配上爽口的凉菜,温稚对吃很有讲究,点的凉菜很符合司明沉的胃口,司明沉吃了不少,

俗话说,吃人手短。

温稚借机问:“司明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司明沉撂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嘴:“没有。”

温稚眼里闪过惊讶:“真的吗?那你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如果有合适的,我可以为你介绍。”

司明沉淡淡笑了:“你为我介绍?”

温稚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心虚地说:“对,大家都是朋友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司明沉低声回:“心里没有特定的标准,但应该是能够打动人的男生。”

温稚偷偷记在心里,眼神却开始纠结。心里九转十八弯的盘算,在脸上尽显,完全出卖了他的想法。

司明沉说的好抽象啊,他根本听不懂。

司明沉则沉默地端着大麦茶,再也没有表态。

吃完饭,两人准备各回各家。温稚今天才知道,司明沉家里离学校挺远,在一座高档园林式小区,每家每户都是以户主姓名命名。

比如司明沉的家,叫司公馆。

“我先走了,作业还没写呢。”温稚垂着眼睛,忘记今天不是周五,今晚就知道嗨了,把作业这回事忘了。

司明沉替他担心:“作业多吗?”

温稚耷着眼眶,像只委屈的狗狗:“挺多的,语文三篇课文要默写一遍。”

司明沉以为温稚要哭:“有不会的题,及时问我,我一直在线。”

温稚立刻多云转晴:“谢谢哥哥。”

司明沉:“不客气。”

把温稚送上车,司明沉目送他离开。临了温稚打开车门,朝司明沉比了一个小爱心,并挥手告别。

司明沉端量着远处,片刻低笑一声。

回到家,温稚将小冬瓜摆在床头,洗得香喷喷后,抱着小冬瓜发表一条说说。

宇宙第一帅温宝贝:谢谢某人送的钢笔和小冬瓜,我超级开心!PS:烤鱼也很好吃,下次要挑战不同味道!

底下很快有人评论。

王廷:“好家伙,真是甜蜜。”

李苏:“作业写完了吗?后天月考,记得好好复习。”

看完评论,温稚哼着小曲儿,趴在床上补作业。因为有了小冬瓜的陪伴,他效率很高,写到凌晨全部补完。

不过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看来今天得熬个大夜。

第二天,温稚抱着松饼和牛奶,十分欢快地坐到座位上。

四中的生活简直太惬意了,不但有很多学霸相陪,又有司美男供他调戏,这种日子比皇上还要滋润。

温稚在七中时很讨厌做课间操,因为他本质比较懒,但在四中做间操却非常卖力。

按照四中的传统,每学习都会选拔优秀学生担当做操纪律委员,给每个班评分。

评分很重要,会纳入每学期优秀班集体的考核中。

而这些纪律委员的基本要求就是,自己做操比较非常标准。

温稚已经申请担当纪律委员,就看能不能评上。所以每每有老师巡视高一时,他的腿恨不得当场劈叉,当场打一套操拳,以展示自己超强的体操技巧。

一位年迈的老师这天正巧经过,看见温稚这么努力笑了笑:“很少看见这么单纯有朝气的孩子了。”

温稚抿着得意的笑意,含蓄而心机地将胸前提前别好的姓名贴毫无表演痕迹的露出来。

老师道:“你叫温稚?”

正巧一节操结束,温稚立正:“是的老师。”

老师慈祥地笑着:“怎么还在校服上别姓名贴?”

温稚:“怕衣服弄丢。”

老师点点头:“是个好办法。”

做完操,王廷在后面叫温稚:“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稚好奇回头:“谁?”

王廷:“副校长。”

温稚兴奋地搓搓手,看来他距离飞黄腾达不远了。

很快,体操纪律委员的评选结果出来,温稚出现在名单中。经过德育处的老师排班,温稚在一三五体操时间进行值守。

温稚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但为了给司明沉一个惊喜,只是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温祁山。

温祁山不怎么感兴趣:“别影响你学习就行。”

温稚的分享欲被瞬间浇灭。耷拉着脑袋,提着书包独自上楼。

他不明白,温祁山为什么总是这样,只关注他学习好不好,听不听话,其他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发了一条心情说说,显示是乌云。

第二天温稚熬了很久,才等到做课间操的时间。他早早戴上袖标,在一众同学的羡慕中,拿起评分表,昂首阔步地走在操场。

第一套操已经开始,温稚迅速来到高二一班,假模假式地点点头,计计分。

当他出现在司明沉身前时,司明沉明显一怔,但仅仅一秒,司明沉继续做操。

温稚没敢打扰对方,看一眼就足够了。

不然两人放学有时间差,碰上一面难上加难。最近大课间,司明沉总是被老师叫去帮忙,两人很久没见面了。

“温稚,真不错啊,当上了纪律委员。”蒋凡朝他挤眉弄眼:“看在明沉的面子,给我们班分数多一些。”

温稚却摇头:“那可不行,你们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如果给你们分数高,对其他人不公平。”

蒋凡皱眉:“唉,通融一下呗。”

温稚决绝摇头:“no。我连我们班都给的是很公正的分数。”

司明沉听到两人的对话,露出淡淡的笑。

说罢温稚重新走到司明沉身边,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他一眼,来到二班。

这期间,他经过司明沉前面的谢旗,丝毫没有停顿。

司明沉收回停留在谢旗身上的视线,继续做操。

看着其他男生的间操,温稚默默称赞自己的眼光。同样都是做操,司明沉做起来跟别人就是不一样。每个动作的节拍和卡点都十分准确,一点不拖拉,利落有力。

做完操,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温稚给组长汇总完分数后,夹着本子满操场寻找司明沉的身影。

他记得高二一班接下来是体育课,应该不用回班才对,怎么转眼间就没人影了?

“温稚。”

这时,司明沉在身后唤他,他立刻回头小跑过去:“我找你半天了。”

司明沉:“找我有事吗?”

温稚怪不好意思,因为蒋凡他们都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我想给你个东西。”

说着,温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超轻黏土DIY的无脸鬼和小龙猫钥匙坠。

“你不是喜欢看秋津三郎导演的动画电影吗?这是里面的经典形象,送给你。”

温稚手工很好,面具鬼和小龙猫做得惟妙惟肖,就像店铺内销售的一样精致。

司明沉接过:“你自己做的?”

温稚点头:“对呀。”说着,他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冬瓜,“那晚我做了三只,你两个我一个。”

司明沉轻轻放在口袋里:“谢谢,你的手很巧。”

温稚附和:“我幼儿园时拿过手工大赛一等奖。”

司明沉轻笑一声:“看来幼儿园的传统美德,你一直继承下来。”

“是的。”温稚一本正经答道。

时间不早,温稚准备回去上课。他正要离开时,司明沉将他叫住:“你昨晚心情不好吗?”

温稚:“啊?没有吧。”

司明沉稍加迟疑:“那就好,上课去吧。”

温稚挥手:“哥哥拜拜。”

司明沉:“跑慢点,别摔到。”

温稚刚走,蒋凡立刻凑过来:“明沉,刚才温稚给你什么了?”

司明沉:“不给。”

蒋凡:“别那么小气,都是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司明沉自然不是会轻易听从别人的人,没再回应这个话题,兀自转身离开。

当天放学,温稚收拾完书包准备回家,忽然听到门口有着不小的动静。他背着书包走出门,意外看见了司明沉。

王廷和李苏带着对学霸的滤镜正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看司明沉,其他的同学也围堵在门口,狭着笑意小声交流。

温稚悟了,这就是学神的魅力。

司明沉看见温稚:“一起走吗?”

温稚略显矜持:“好的。”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温稚小小的虚荣心得到强烈满足。

倒数第一又怎么了?

全校第一照样是他未来男朋友。

温稚慢吞吞的,趁着没人时偷偷跟司明沉说:“我们家的门禁是晚上十点。你想做什么,需要抓紧时间。”

司明沉一怔:“行。”

怀揣着期待,温稚被司明沉带到出租车等候区。

温稚:“???”这是什么意思?

司明沉:“我送你回去。”

温稚气哭,他怎么有这么一个笨蛋男朋友,一点都不会讨他开心。

“行,那我们等出租车吧。”温稚垂着失落的眼睛,浑身都透着别理我的低气压。

司明沉站在他身旁:“周六市图书馆有活动,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温稚瞬间抬头:“好呀。”

司明沉:“我去接你?”

仅仅四个字,温稚瞬间脑补出一场霸道总裁X纯情学生的耽美小说。

纯情学生第一次约会什么都不懂,霸总对他贴心照顾,并浪漫求爱。

“可以。”温稚偷偷笑着。

与司明沉告别回到家,温稚开始折腾起来。他衣柜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没有一件能约会的。

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一定要重视起来。

这时,佣人敲门:“小少爷,桑少爷来了。”

温稚连忙过去开门,看见桑祁后,蔫蔫地坐在床边发愁。

这两周,桑祁去外校参加竞赛,一直没在班级里,跟温稚见面的机会很少。今天逮到机会,他才过来看温稚。

“这是在干什么?遭劫了一样。”

“司明沉周末约我出去玩,我没有衣服穿。”

桑祁动作一滞:“你们进展这么快了?”

温稚:“是的,可能我们俩是天生一对,比较互相吸引。”

桑祁漫不经心看着那些衣服:“你穿什么都好看,自然一些就行。”

虽然被夸温稚很开心,但他还是觉得周末要穿得亮眼一些,碾压所有同龄人。

就这样,温稚第二天放学便风风火火前往商场,现在正是初夏新款上新,导购小姐姐帮他搭配了一套浅蓝色休闲套装,干净清新,非常好看。

于是,他忍痛花掉自己的所有零花钱,将套装取走。

日复一日,温稚掰着手指头终于熬到周末,周五跟司明沉订下时间后,便兴奋地再也睡不着。

一直折腾到半夜三点,他才抱着小冬瓜打起小呼噜。

……

第二天,太阳光线逐渐刺眼。

温稚是被手机的振动吵醒的。

迷迷糊糊看了眼来电显示,他腾地坐起来:“喂。”

司明沉:“我到小区门口了。”

温稚彻底蒙了,看了眼钟表,已经是上午十点。

“我马上——”

挂下电话,温稚慌慌忙忙地寻找那套浅蓝色衣服,满屋都找了唯独只看见空袋子。

闹钟他明明定了早晨七点,为什么没有响啊!

家里的阿姨正巧过来:“小温,你前天买的衣服阿姨昨天帮你洗了。”

温稚:“干了吗?”

阿姨摇头:“昨天下雨,没干。”

温稚差点急哭:“我知道了。”

阿姨见温稚这个表情,内心忐忑:“那套衣服是不可以机洗吗?”

温稚摇摇头,慌慌张张去找新的衣服。

阿姨见他光着脚,追着他说道:“小温,你快穿鞋,地面凉。”

温稚带着哭腔掏衣柜:“阿姨,我快迟到了,我马上就穿。”

终于,五分钟后,温稚套上一件纯白色的背带裤,背上小恐龙挎包跑出去。

昨晚下了大雨,路面有些潮湿,担心溅起泥点,温稚不敢跑太快。

路过物业的玻璃门时,温稚看了眼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就叫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别提由于时间紧急,他匆忙刷牙洗脸便出来了,甚至都没抹油。

他懊恼地垂着脑袋。

哪家小笨蛋第一次约会这么邋遢。

司明沉一定会嫌弃他的。

快走到小区门口,温稚发现旁边停着的一辆迈巴赫,加快脚步。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穿的袜子居然不是一双,颜色只是比较接近而已,太阳光下,看得十分清楚。

温稚心态彻底崩了,红了眼圈。

司明沉这时推开车门:“温稚。”

温稚擦掉眼泪,小跑着来到司明沉身边。

司明沉注意到他的绿色小恐龙挎包,低声一笑:“上车吧。”

温稚垂着头,又赶忙整理乱糟糟的头发,与司明沉坐在后面。

“叔叔好。”他朝前面的司机说道,声线微微不稳,带着点委屈的小奶音。

司机连忙回头:“你好。”

很快,司明沉注意到温稚发红的眼睛,低头问:“为什么哭了?”

温稚摇摇头:“我没哭。”

司明沉微微蹙眉,刚要说话,忽然瞥见温稚颜色不一的袜子,视线逐渐往上,在看到温稚微乱的小卷毛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温稚这是起晚了。

温稚见司明沉半天不说话,偷偷抬头,正巧发现司明沉在盯着他的袜子。

顷刻间,在心上人面前出丑的难过涌上心头,温稚没忍住,将脑袋埋在车窗前小声呜咽,纤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司机慌乱不安:“这是怎么了?”

司明沉发现温稚的小恐龙挎包中藏着一把梳子,拿出来轻轻替他梳头。

温稚抬起头,眼眶里浸满泪水。

“别哭,我现在帮你打理头发。”

“到图书馆后,头发就整理好了。”

司明沉浅色的眸子依旧平静,言语中却带着几分温和。

他很愿意和温稚待在一起。

对方率性可爱,从来不会耍心机,对待大家都很真诚。

他认识的人中从没有像温稚这样真挚的人。

温稚含着眼泪,任凭司明沉帮他整理头发,乖巧安静。

片刻,他攥着小恐龙书包小声说道:“可是在古代只有情侣之间才能互相梳头,你这样是要对我负责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秒,司司:我老婆真单纯。

下一秒,知知:我可真心机

第71章你介意多个对象吗?

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

司明沉沉声道:“你也说了,是古代。”

温稚撩起纤长的睫毛看着司明沉,上面残留着的几滴眼泪格外醒目。

司明沉将纸巾递给他:“擦擦。”

温稚使劲擤鼻涕,又揉了揉眼睛:“实不相瞒,但我是比较传统的男生。”

司明沉假装没听出温稚的弦外之音,将梳子交给他:“好了。”

温稚又从小恐龙挎包中取出镜子,左瞧瞧,右看看,检查司明沉的手艺。

“我今天起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闹钟没响。”他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阿姨把我的新衣服洗了,还没干,所以我才这么仓促。”

说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袜子,又开始难受,眼泪悄悄往外冒。

司机看着很心疼:“别哭,路过商场给你买一双可以吗?”

“嗯。”温稚闷闷应道:“我要浅绿色的,配我的挎包。”

司机失笑:“行,一会儿停车,我下去买。”

“谢谢叔叔。”

司明沉这时发现,温稚的挎包上系着小冬瓜吊坠,轻笑着递给他一杯咖啡牛奶。

温稚好像对这类东西乐此不疲。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嫌幼稚吧。

很快,司机为温稚买来棉袜,温稚立刻脱下鞋将袜子换上。

因为身高原因,温稚的脚比较小,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像个瓷娃娃。

他抬头看司明沉:“不臭的。”

司明沉看着他:“你多高。”

身高对于温稚来说,是不能说的秘密。他利落地穿上鞋,嘀嘀咕咕:“一米八。”

司明沉淡淡扬眉:“嗯。”

见司明沉没反驳,温稚问:“你信了?”

司明沉:“不信。”

温稚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差一点一米八而已。

今天的市图书馆有场外文书籍交流活动,各个国家的书籍都有专场。

门口一家奶茶店排了长龙,见温稚探头看着,司明沉问:“我去排队,你想喝什么口味的?”

温稚不好意思地弯起眼:“草莓的。”

司明沉:“你先进去,刚下完雨外面冷。”

温稚虽然很想陪司明沉一起排队,但又觉得不能操之过急。以后粘在一起的机会还多着点,不差这一会儿。

于是他站在图书馆门口,隔着干净明亮的落地窗,乖乖等着司明沉。

他发现,司明沉在长队中非常耀眼。对方今天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只是随便搭一件帽衫和外套,清冷的气质格外迷人。

刚过一会儿,就有两名男生上前搭话。

温稚揣着手,眉心微蹙。

有种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觊觎的醋意。

那两名男生好像也是高中生,还穿着一中的校服,围在司明沉身边拿着手机,似乎在索要联系方式。

温稚生气地攥着挎包上的吊坠,微微眯起眼睛。

“这次真的好巧,能在这里遇到学长。”说话的男生戴着银丝眼镜斯斯文文,气质偏温柔安静。

司明沉点头:“嗯。”

男生推了推眼镜:“学长,上次在物理竞赛现场没来得及跟你要联系方式,这次既然——”

“哥哥。”温稚举着小雨伞哒哒哒朝着司明沉跑过来,“好像下雨了,你撑着吧,别被淋到。”

司明沉抬头看向天空,发现确实周围确实下起了绵绵细雨,戴着帽子的缘故让他很难察觉。

戴眼镜的男生看着温稚,朝他点点头。

温稚也十分礼貌地颔首,随后撑着雨伞走到司明沉面前,声音软软的:“哥哥,既然下雨了就不要为我排队买奶茶了,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司明沉抬起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了,没事。”

温稚哒哒靠近司明沉,继续举高伞:“那我帮你撑着。”

司明沉顺势接过:“我来吧。”

雨伞转移到司明沉手上,温稚自觉与司明沉面对面站着,与他站在一把伞底下。

旁边的男生尴尬地收回手机:“学长,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一起比赛。”

司明沉:“好,慢走。”

成功PK完情敌,温稚的欣愉仅仅维持三秒,很快又蔫蔫地垂下脑袋。

他可真是个心机boy。

司明沉也没跟他确定关系,他就暗戳戳拦截人家的桃花,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稚耷拉着脑袋,心情越来越差。

如果司明沉看出他有八百个心眼子,会不会讨厌他?

温稚陷入悲伤的剧情,难以自拔。

司明沉注意到温稚逐渐低落的心情,纵使他从小跟随父母出入生意场,很懂得洞察人心,却依然猜不透温稚的心思。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轮到他们点单时,温稚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他要了杯芝芝莓莓的奶茶,喝了一口重新活力满满,走路时故意踩着广场上的瓷砖格,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司明沉喝了口咖啡,提着的心弦渐渐落地。

青春期的男生真的很难揣测。

经过安检后,两人走进图书馆内明亮宽敞的大厅。

司明沉问:“有想买的外文书吗?”

温稚点点头:“有,那本书应该在B展厅。”

司明沉看懂地形图后,带着温稚朝最里侧走去。

图书馆的走廊里,陈列着许多名著,温稚问司明沉:“你今天想买什么呢?”

司明沉把自己的书单给温稚看:“大约二十本。”

温稚认真浏览着清单上的法文和意大利文,认读单词:“a…g…”

司明沉看他:“你会法文?”

温稚摇头:“不会,我只认得英文,我在找相同。”

司明沉:“这些都是经济学类的书。”

温稚扬起笑容:“所以,你未来想学经济学?”

司明沉若有所思:“差不多。”

温稚知道司明沉想去MIT读书,但一想到两人未来就要谈异地恋,不免有些难过。

他抿着唇问:“如果我想留学,我需要通过什么考试吗?”

司明沉看他:“你也想去留学?”

温稚闷闷点头:“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其实,能考上麻省理工是我毕生的梦想。”

一丝诧异从司明沉眸中划过。

但仅仅沉默几秒,他恢复平静的神色:“那你要加油,对你来说托福和雅思不是问题,难的是拿到麻省理工的推荐信或者身份达到他的四个要求,并且有特长和闪光点。GPA成绩也要十分优秀。”

其实,最便捷的条件司明沉没和温稚说。

以温家目前的财力,通过机构和校方达成协议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并不推崇这种方式。温稚和那些仗着家里有钱,在英美留学圈混学历的人并不一样。

温稚听得头大,但他还是愿意为之努力。

“我今晚去查一查,如果需要报补习班或者课外班,大不了我就利用周末时间去学。”温稚垂着眼睛,说得挺委屈。但他愿意为了司明沉努力,并且努力的方向也是对他有益的。

司明沉朝他笑了:“好,那你努力。”

明确目标后,温稚更有动力。不但将他心心念念想看的《情书》购买下来,还买了很多课外资料帮助他提升口语。

司明沉说,英美的高校不光看重卷面上的分数,比较喜欢全能有学历有内涵的学生。他精挑细选,为温稚列出书单,一本一本带着他在各个展馆穿梭。

温稚的小挎包装不了什么东西,所以他们购买的书籍都放在袋子里。外文书很重,尤其是二十几本外文书放在一起,但司明沉始终拎着,没让温稚拿一本。温稚很不好意思,几次想要抢几本,但都被司明沉拦下。

司明沉对他说:“你需要好好挑书,这些我帮你拿。”

温稚耳尖泛着红,心里甜滋滋的。

他的未来男朋友可太会疼人了。

温稚一高兴,就喜欢做梦。他幻想着,以后两人一起在国外留学,可以租一间小公寓,下课不忙时就一起做饭,就这样甜甜蜜蜜的大学毕业就结婚。

温稚小算盘打得倍儿响,就连未来婚礼的风格都提前想好了。

中午吃饭,司明沉带温稚去了一家陶艺室,准备下午做陶艺玩。陶艺室的午餐味道不错,司明沉过去经常来,老板跟他也比较熟络。

“呦,今天怎么还带着一位小可爱?”

司明沉把温稚的书放下:“我同学。”

老板是一位中年男士,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先吃饭吗?”

司明沉:“嗯。”

老板将菜单递给温稚:“小可爱,你可不像高二的。”

温稚扬着笑:“我高一了。”

老板:“怪不得,明沉从来没有这么可爱的朋友,都像他一样是个扑克脸。”

温稚帮司明沉说话:“不啊,我觉得这样超级帅。”

老板看破不说破:“所以,小可爱喜欢这种男生吗?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哦。”

温稚皱眉:“早恋怎么了?只要我不耽误学习,我觉得早恋没什么。”

老板:“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温稚脸颊两侧瞬间蔓延两团淡粉色:“我啊,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才不告诉你们。”

司明沉挽起袖口,默默翻阅菜单。

老板调侃:“真厉害,你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不去告白呢?”

温稚托着腮,搭在桌子底下的两条腿轻轻晃悠:“我们刚认识没多久,总得交流交流感情吧?立刻就在一起,多没意思?”

老板低笑:“没想到你还挺懂谈恋爱。”

温稚捂着肚子:“饿死了,老板记得帮我们快点上。”

老板:“好嘞。”

老板走后,温稚咬着吸管,有点点尴尬。

刚才他说得是不是太明显,让司明沉不知所措了?

“这里是陶艺手册,可以想一想下午做什么。”司明沉递给温稚,看了眼被咬的“遍体鳞伤”的吸管,重新递给他一个。

温稚尴尬一怔,偷偷摸摸用余光打量司明沉。

很快,店里的招牌大汉堡被端上来。司明沉切成八分,用一根长签穿起交给温稚,“别被扎到,慢点吃。”

温稚点点头,一口将汉堡放进嘴里。

司明沉愣了一下,慢慢嚼着牛肉。

温稚明显饿了,四份小汉堡吃得很快,薯条也很快被炫完。

司明沉:“再帮你点一些吧。”

温稚挤着番茄酱,不小心弄到嘴边:“行,我没吃太饱。”

老板过来收盘子时被温稚的食量震惊到:“小可爱,你饭量还挺大。”

温稚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我正在青春长高期,需要多吃饭。”

老板笑呵呵道:“确实。”

吃饭时,司明沉用手按了按脖子,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温稚问:“你是颈椎疼吗?”

司明沉:“嗯,低头低多了。”

在温稚的印象中,颈椎病都是中年群体容易患的。他关心地看着司明沉:“你是不是学习得太猛了?你都这么聪明了,要适当给自己减负。”

司明沉面色有些苍白:“好的,我知道了。”

温稚见状,摊开油乎乎的手:“需要我帮你按摩吗?我爸就有颈椎病,我为了赚零花钱,专门和按摩师学过。”

司明沉似乎真的不太舒服,勉强一笑:“那怎么好意思,我过会儿就好。”

温稚见他不肯,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手。为了让司明沉回家后身上还留着他的味道,他心机地从挎包中取出一瓶香水喷在手上。

回到桌前,他扶着司明沉的肩膀,比较强势:“让我试试吧,我们一会儿还要做陶艺,脖子不舒服多难受。”

司明沉再次阻拦:“真的不用。”

温稚根本不听,找准穴位后开始轻轻按着。近两年受温祁山影响,他有个絮絮叨叨的毛病。

“你的颈椎都快直了,你真的不用天天猛学,你已经学习那么好了。”

司明沉头有些晕,声音很轻:“好的。”

其实他每天低头并不是忙作业,而是额外补习一些金融知识。

他的爷爷现在受二叔胁迫,不敢正面支持他,平时只敢偷偷和他交流一些公司的情况,希望他韬光养晦,尽快长大抢回公司。

而面对那些复杂的文件,司明沉根本看不懂,只能每天学习到深夜。

他这个状态,已经有一年。

温稚按得很舒服,帮他放松肌肉后,开始按摩关键穴位和头部。

很快,司明沉头便不晕了。

他微微偏头,注意到温稚正一下一下认真地捶打他的关键穴位,极为专注。

一丝难以控制的异样情绪蔓延至心头。

“谢谢你,我已经不难受了。”司明沉想要让温稚停下,轻轻拍着他的右手。

温稚突然低身,凑到司明沉耳边歪头问:“舒服吗?”

一股清香的茉莉味儿袭来,温稚的眼睛干净的弯起。

司明沉避开目光:“嗯。”

温稚很有成就感,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那就好。”

休息片刻,两人开始DIY陶艺。

温稚选了半天图案,也没有选到满意的。

老板见他挑剔,揶揄道:“看来小可爱想挑战高难度。”

温稚扬了扬眉:“是的。”

半晌。

温稚又捏又锤,脸几乎要贴在陶轮上。

当司明沉做得天鹅摆件已经送进窑里面时,温稚的作品才刚刚出炉。

不过,他为了保持神秘,特意避开司明沉。当老板看到温稚的作品时,明显没憋住笑。

这种陶艺店因工序比较简单,陶艺品烧得很快。

当温稚的作品出炉时,他举起来看向司明沉:“送给你!”

司明沉看着面前奇奇怪怪的酒壶,略微不解。但他还是礼貌地表达谢意。

温稚:“这是阿拉丁神灯。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你使用之前,记得用袖子擦一擦。”

司明沉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

老板在旁边补刀:“阿拉丁呢?”

温稚理直气壮:“酒壶里。”

司明沉没忍住,扬起唇角笑起来。

“谢谢你的神灯,我很喜欢。”

见司明沉这么开心,温稚成就感满满。

“我已经向它施法,它不敢不实现你的愿望,所以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温稚朝着阿拉丁道了句:“麻咪麻咪哄!”

司明沉再次笑了下,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温稚的头发。

“谢谢你。”

包装好陶泥,温稚和司明沉准备打道回府。途经商场一家玩具店时,温稚惊呼:“奥特曼居然出新款电游了。”

司明沉看他:“那我们进去看看。”

温稚忙拉住他:“不用,等我下个月发零花钱,再过来买。”

这个月还剩几天,他已经捉襟见肘,没有生活费了。本来他还有点钱,但今天都买了书。翻遍全身,只剩下十七块八毛钱。

不过他卧室的小猪存钱罐还有点钱,留着救急用的。

司明沉淡淡点头:“好。”

把东西放进停车场,温稚去了趟卫生间后,司明沉把温稚送回家。

温稚临下车前,紧张地抠着车门:“对了,你以后想考哪里啊?”

司明沉:“我已经拿到了MIT的入学资格,高三下半学期就走。”

温稚装糊涂:“那可真巧,以后咱们说不定还是校友呢。”

司明沉:“我帮你送到家吧,书太沉。”

这个时间,温祁山也在家,温稚连忙推脱:“没关系,我可以。”

司明沉瞧着那一摞书,语气迟疑:“确定?”

温稚拍了下胸脯:“没问题。”

司明沉依然跟他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一大盒奥特曼电游:“现在还能拿的了吗?”

温稚眼睛瞬间亮起:“这是?”

司明沉:“你的回礼。”

温稚开心地鼓手:“为什么给我礼物?”

司明沉:“小按摩师的礼物。”

“你什么时候买的?”温稚忍着笑意:“这多不好意思。”

纵使这样说,可他的动作却非常诚实,已经爱不释手地摸了起来,生怕司明沉不给他。

“走吧,我给你送回去。”温稚高兴,司明沉心情也很好,想陪他再多走一段路。

但温稚却宛如惊弓之鸟,态度却非常坚决,接连摇头。

“我可以,我一个人就行。”

温稚扛起袋子,胳肢窝夹起电动玩具,露出僵硬的微笑和司明沉告别。

司明沉瞧温稚走路歪歪扭扭的模样,略带不解:“他真的可以吗?”

司机一语道破:“估计小温的父母在家,担心被长辈们知道早恋。”

司明沉一怔,抬头告诉司机:“我跟温稚没有谈恋爱。”

司机笑了笑:“那是我误会了。”

司明沉靠在车椅前,望着窗外出神。颈后的茉莉香始终未散去。

……

回到家,温稚告诉正在看报纸的温祁山:“爸,我想考麻省理工。”

温祁山一翻报纸:“我们家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志向了?”

温稚将这些书拿给温祁山:“这些都是我复习的资料,从今天起我要努力学习。”

温祁山:“好样的,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跟爸说,爸全部满足。”

其实出国留学这件事,温祁山很早就有这个打算。当年温稚妈妈还在世时,强烈反对。用林倾稚的话说,温稚就像养在温室的花骨朵,从小又怂又胆小,不被别人欺负就谢天谢地了,送到国外没人看她实在不放心。

小学六年,温稚虽然是在国外读的,但全程由林倾稚陪护,温祁山定时飞去国外,所以从对于温稚来说,国内国外没区别。

从那以后,温祁山就没再提这件事。

“我听说,你刘叔叔的儿子学习就很好,前年去另外一所常青藤,花了500w美金。如果你想去,爸也可以为你出这份钱。这样,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不用,我自己考。”

温稚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明明他实力不差,结果落一个砸钱去的名声,吹牛都没底气。况且司明沉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小废物。

谈妥这件事,温稚全力进入备战状态。

他在网上查了查资料,MIT每年在国内招生大概有十人左右,并不算特别少,他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

当夜,温稚喝掉五杯咖啡,一直通宵学习到凌晨两点仍然精力充沛。

……

日子慢慢过去,温稚依然很努力。而这段时间的大课间司明沉都会去老师办公室准备全国数学大赛,温稚常常见不到他。

这天晚上桑祁过来找温稚玩儿,在书桌上看到托福和雅思的题。

“小稚,你要出国留学?”

温稚:“嗯,我想去MIT。”

桑祁目光沉下,朝温稚笑了笑:“小稚,你是为了明沉吗?”

温稚丝毫没有掩饰:“对啊。”

桑祁右手微微攥紧,皮笑肉不笑道:“小稚,我劝你三思。”

温稚不解地抬头:“怎么了?”

“本来我以为你追明沉就是一时兴起,但现在你已经严重到要跟他一起出国。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

温稚皱眉:“你说。”

“明沉虽然不承认,但他暗恋乘书很久了,我们彼此熟悉的朋友们都互相知道。而MIT,也是乘书心心念念的理想大学。”

刚才的笑容已经在温稚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不安和难过。

突然想起什么,他反驳桑祁:“司明沉告诉过我,他没有喜欢的人。”

“你看这个游戏机,就是他送给我的。”

“这些书,也是他帮我挑的,他很支持我跟他读一所大学。”

桑祁面露关切:“小稚,你别这样。明沉确实对你很好,但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不可能。”温稚抱起小冬瓜:“这也是他送我的礼物,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温稚说完最后一句,眼眶瞬间湿了。

桑祁叹息:“小稚,明沉喜欢乘书很多年了,你很好,但你们刚认识一个月,怎么敌得过人家十多年的陪伴呢?”

温稚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捂住耳朵。

不为人知的地方,桑祁冷眼相看。

他本来没想这么早跟温稚说这件事情的。

但温稚和司明沉进展太快了。

这个晚上,温稚注定无眠。他抱着小冬瓜坐在窗边想了很久,总觉得司明沉不会骗他。

凌晨一点,温稚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仁给司明沉拨去电话。他贴着小冬瓜,面容憔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最后一搏。

“嘭”一声,电话接通。

温稚心脏顿时狂跳。

司明沉声线温和:“怎么了温稚。”

温稚颤着小奶音:“喂,是司明沉吗?我这边有个合适的对象想介绍给你,他叫温稚,你看可以试试嘛?”

第72章粘人的男朋友

寂静的夜空,一颗流星划过。

温稚望着窗外,紧紧抓着小冬瓜的王冠,心脏狂跳。

他没有把握司明沉会答应他,而且概率会更低一些。但他觉得,与其自己兀自烦恼,茶不思饭不想,倒不如痛痛快快说开。

司明沉那边似乎感到比较突然,因为已经两分钟没有回复温稚。

温稚握着手机,呼吸逐渐加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我…”

他的声线有些颤,不再说话。

“温稚。”司明沉沉思良久,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只是觉得,我们了解得还不够深。”

温稚:“不够深吗?你想了解我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想了解的,可以以后和你相处时慢慢熟悉,我并不着急。”

说完这句话,対面依旧沉默。

温稚慢慢垂下头:“你是不是暗恋江乘书。”

其实他无意打探司明沉的隐私,暗恋这种事被公然戳破,司明沉可能感到被冒犯。

但温稚实在没憋住。

就算死也要给他一个痛快。

司明沉:“不是,我不喜欢他。”

温稚眼睛立刻染上欣喜:“真的?你不喜欢江乘书?那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司明沉语气认真:“没有。”

温稚绷紧心弦,内心既激动又复杂。

高兴的是,江乘书这件事全是别人杜撰。

但复杂的是,他和司明沉已经把关系挑明,司明沉没有同意跟他在一起。

他有点担心以后两人见面会尴尬。

“那我能不能继续追你。”温稚壮着胆子问道,声音软软糯糯:“我表哥他们,现在二十多岁还没有対象。他们总说,优质的対象在学校时就被提前抢走了。像我这么优质的男朋友,你如果提前入股,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司明沉这回笑了:“还能这么算?”

温稚:“嗯,你考虑考虑。”

司明沉再次深思:“好。”

温稚:“拜拜。”

撂下电话,温稚托着腮坐在窗前,无比纠结。

司明沉大概得考虑多久呢?

这段时间,他要不要继续去找司明沉?

太多的问题,让温稚脑袋瓜要爆炸。

他收拾课本,准备继续备战MIT。

就在他写题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桑祁要跟他说司明沉喜欢江乘书呢?按理讲,桑祁是司明沉的表哥,别人対这件事会听风就是雨,桑祁和司明沉这么熟,应该更能看清司明沉心意才対。

温稚眉毛微微皱着,咬着钢笔。

第二天,温稚叼着牛奶刚走进班里,立刻被王廷拉住:“小稚,咱们要去春游了你知道吗?”

温稚:“不知道。”

王廷跟他科普:“我们这次是去野生动物园,周五就去,一共交132块钱的门票费,自愿选择。不去的就在学校上自习。”

温稚自然不是任别人出去玩自己上自习的那种人,从书包里拿出钱包:“现在交钱吗?”

王廷:“明天交。”

温稚“哦”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要去超市买些吃的喝的?”

王廷:“是啊,但我今天得回去跟我妈要钱,明天才能去买。”

温稚心里打着小算盘,收拾书包:“那好吧,我今天去买。”

“别啊。”

王廷嘟囔一声:“你等等我呗,我们明天一起去。”

温稚心虚地垂着眼睛:“我明天有事,只能今天去。”

王廷叹口气:“行吧。”

这段时间,温稚进步很大。为了支持他考MIT,温祁山为他买了好几套课程供他晚上上网学习。

现在的理科类课程,温稚能尽量跟上老师讲课的速度,不像不久前那样完全听天书。

物理课代表这时走进来下发上节课随堂测验的卷子。

温稚照例偷偷摸摸揣在怀里,等周围同学都领到卷子没人注意他时,才低头看分数。

王廷在一旁道:“小稚进步了,上次十道题错了九个,这次只错了六个。”

“真是不错。”李苏满意地推了推眼镜,“月考小稚应该不会给班级里拉太多分。”

温稚努努嘴,猛地藏起卷子。

他总觉得两人在嘲讽他。

放学后,温稚故意留到最后,在高二教学楼门口等着司明沉。

今天,他特意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如愿穿上那套为约会准备的浅蓝色棒球衫。不是他自夸,他觉得自己很像漫画里清纯可爱的男高中生。

司明沉与蒋凡等人出来时,一眼注意到温稚。温稚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和几人问好。

蒋凡故意问:“找谁?”

温稚:“我想和司明沉一起去超市买.春游的零食。”

蒋凡和李贺起哄:“我们也要去。”

司明沉朝温稚说:“那我们一起去。”

桑祁今天没和司明沉一起走,因为作业耽误了几分钟。当他走出来时,几人已经决定去附近的超市购物。

于是,他跟着四人一同前往。

一路上,温稚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喜欢司明沉这件事,一直跟在司明沉身边,叽叽喳喳跟他说着那些日常的琐事。

他今天的书包有些沉,因为里面装着一些留学考试的复习资料,是他大课间时插空学的。走路时,他有时会双手背后托着书包,借此让肩膀放松一些。

司明沉瞥见温稚书包里露出来的一角书,朝他说:“书包我帮你背吧。”

温稚一怔,立刻绽起诧异的笑:“不用,我自己背着就行。”

司明沉伸出手:“给我吧。”

见司明沉这么坚定,温稚眼神慢慢变了,垂着羞赧的双眸,将书包交给司明沉,并看了身后的三人一眼。

蒋凡立刻不自然地咳嗽起来,李贺则坏笑着:“明沉,我的书包也沉。”

司明沉没理睬两人,单肩挎着温稚的书包,和他并排走着。

空荡荡的肩膀立刻变得轻松。温稚攥着衣摆,侧头打量司明沉。

黄昏下,司明沉下颚轮廓线条清晰,鼻梁挺而俊秀,沉默时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冷气质。

温稚悄悄翘起唇角。

司明沉虽然说在考虑,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喜欢他的。

不然怎么会主动帮他背书包?

在温稚的印象里,这是男朋友做的事。

他转头看了桑祁一眼,朝他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蒋凡看向桑祁:“这是什么意思?”

桑祁较为沉默,声音冷硬:“没什么。”

蒋凡和李贺能明显感觉到桑祁周身的气压变低,互相使了使眼色,悄悄挪开。

来到超市,几人将书包存放,温稚自觉和司明沉分为一组,推着购物车直奔零食区。

“小熊饼干的巧克力味很足,我们买两袋。”

“这个味道的薯片好吃,来三包吗?”

“这个牌子的果冻甜而不腻,你一袋我一袋。”

温稚快乐地穿梭在货架中,像只小麻雀。

司明沉将温稚递给他的东西装好,低声问道:“这么多零食,书包装得下吗?”

“装不下我们可以另外加个袋子。”温稚又放进去两罐巧克力,“我爸平时老是管我吃零食,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多吃点,我要多买一些。”

司明沉:“好。”

挑完零食区,温稚又买了一些饮品。路过水果生鲜区时,温稚将两袋葡萄拿起来认真比対:“哥哥,你觉得哪种甜一些?”

司明沉:“阳光玫瑰吧。”

温稚发现货架处有供顾客品尝的葡萄,拿起两颗擦了擦递给司明沉:“尝尝。”

司明沉洁癖很严重,吃过的东西不会经其他人的手,更甭提这葡萄是否清洗过还未知。

温稚已经放进嘴里:“很甜。”

司明沉犹豫片刻,凑到温稚手心,朝葡萄轻轻咬了一口:“还不错。”

刹那间,温稚指尖接触到一抹冰凉的触感。

他猛地抽回,盯着司明沉薄薄的嘴唇,耳尖瞬间弥漫着淡粉色。

“那我们买一串,回家后我分装在盒子里,到那天给你拿过去。”

他声音忐忑,用余光悄悄打量司明沉。

司明沉神色清冷:“好。”

接着来的时间,温稚心神不宁。

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刚才的画面。

从小到大,他都没碰过别人的嘴唇。

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两人接吻了。

温稚抬起头,正巧看到货架上的巧克力派。这家是仓储式超市,每排货架又高又大,温稚就算踮脚也够不到。

但他対自己的身高依然足够自信,抬起胳膊想要试一试,却发现差距太大。

这时,身后淡淡的薄荷香逐渐围拢过来。

温稚回头,迎面是司明沉的胸膛。

“想要什么味道的?”

温稚蜷缩在货架与司明沉之间,心脏怦怦乱跳。他扬着头喃喃道:“想要黑松露味儿的。”

司明沉抬起长臂,轻而易举地将巧克力派拿下来。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送到温稚手上,而是依然抬着胳膊,目光藏着笑意。

温稚没意识到対方的用意,呆呆抬起双臂:“谢谢哥哥。”

司明沉视线落在温稚那双干净的眼睛上,想跟他开玩笑的恶趣味渐渐消失。

他怀疑,他会把温稚弄哭。

“还要吗?”司明沉递给温稚。

温稚抱着巧克力派,心里甜滋滋的:“不要了。医生说,常吃甜的会长蛀牙。”

司明沉重新推起购物车:“好,那我们走吧。”

温稚赶忙跟上。

路过的蒋凡和李贺正巧看到这幅画面。

蒋凡调侃:“你看他们俩,像不像在过日子?”

李贺笑了:“像。”

大约过了一小时,几人才将所有东西全部买完。利用结完账间隙,桑祁走到温稚身边:“小稚,你跟司明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稚:“就是甜甜的暧昧期呗。”

桑祁看了眼远处的司明沉,压低声音:“我不是和你说了,他喜欢江乘书吗?”

温稚皱眉:“这件事我还想跟你说呢。司明沉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江乘书,他跟江乘书只是朋友。”

桑祁脊背一震:“你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口误,他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江乘书?”

温稚:“我直接问他,他告诉我的。”

桑祁直接愣在原地,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

温稚拿着袋子,朝他嘟囔:“你应该最了解司明沉吧?怎么这件事连你也不知道似的?”

桑祁哑口无言:“我…可能是我不清楚吧。”

温稚没再说话,小跑着去找司明沉。

买完东西,几人各回各家,只剩下温稚和司明沉还站在公交站。

温度一天比一天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喂葡萄的缘故,温稚掌心出了好多汗。

一阵凉风吹过,温稚额头前的碎发被扬起。

“我的衣服好看不,我新买的。”

司明沉侧头,看向温稚:“嗯,好看。”

温稚摸了摸自己的浅蓝色棒球衫,抬头时正好与司明沉対视。他脸颊一红,支支吾吾道:“我该回家了。”

“刘叔已经快到了,让他把你顺路送回去吧。”司明沉说。

温稚垂眸,看着地面:“那也行。”

坐上车,刘叔跟温稚打招呼:“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温稚挥挥手:“叔叔好。”

刘叔很喜欢温稚这种乖巧可爱的孩子,愿意跟他聊天:“今天买这么多吃的?”

温稚点头:“嗯,我们周五去春游。”说罢,他拆开最喜欢的黑松露巧克力派包装盒,取出一半递给刘叔:“您尝尝,谢谢您那天帮我买袜子。”

刘叔很高兴:“谢谢。”

其实,司明沉离温稚家并不顺路,需要绕大半个南城。

温稚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转头问司明沉:“哥哥,你家里好不好玩?”

“家里吗?”司明沉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还行。”

温稚:“有时间,我可以去找你。”

対于客人这种另类的拜访方式,司明沉还是头一次见。但他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点头:“好。”

来到温稚家小区外,司明沉下车,帮他拎起两大袋零食。

“这次,需要我帮你送到家吗?”

温稚依然摇头:“不用。”

司明沉静静看着他,想起上次他送温稚回来,刘叔说过的话。

“是怕你爸怀疑你早恋吗?”

温稚眉心一拧,心虚的表情瞬间暴露了他的内心。

“嗯。”

司明沉越来越觉得温稚很好玩。

他故意问:“既然这么担心家长反対,那为什么要早恋?”

温稚抬起双手,慢慢在胸口比了一个小桃心:“因为心脏被你偷走了。”

司明沉笑容变深。

温稚见司明沉没生气,继续道:“所以,为了保证我们的地下情能顺利开展,我必须做出点牺牲。”

司明沉盯着两个袋子:“但你自己拎不动。我帮你送到你家门口前,就立刻走。”

温稚依然觉得很危险,再次拒绝。

“如果邻居家的小英看到我们俩,会说三道四。如果传到我爸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司明沉表情稍显为难:“但我担心你自己拿不了。不然就让刘叔再往里开一些。”

“真的不用,车就停在那里吧。”

温稚接过司明沉手上的袋子,抬起下巴朝他示意:“你走吧,我们明天见。”

司明沉仍然站在原地:“好吧。”

温稚没有手,只能用嘴招呼。和司明沉说完再见后,他拎着两大包零食向前走了几步,无意间一回头,发现司明沉还站在路灯下看着他。

司明沉似乎很深情,身形稍显落寞。

温稚叹息,心道自己未来的男朋友也太粘人了,竟然一分一秒都不想跟自己分开。

于是他将两个袋子放在地上,拍拍掌心朝司明沉颠颠跑去。

司明沉正在接电话,迎面就看见温稚向他跑来。他以为温稚有东西落在车上,正准备开口,忽然被一阵小旋风撞个满怀。

他下意识搂住温稚。

此刻温稚仰起头,手臂轻轻环着他的腰:“别难过了,我抱抱你,乖乖回家哦。”

第73章赢了就去约会

暖热的温度隔着衣料慢慢传递。

司明沉握着手机怔在原地。

他低头,温稚的柔软的发旋近在眼前。

周围环绕着淡淡的茉莉香,这是属于温稚的味道。

司明沉的右手微微垂在身边,清冷的眼眸中头一次闪过几分不知所措。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着两道纤长的身影在路灯下重叠在一起,刘叔悄悄回到车上,把车门关上。

春风拂动着树影,树下两人的校服衣摆悄然而动。

随着它们而动的,还有温稚的心。

这时,司明沉轻轻拍了拍温稚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温稚恋恋不舍松开司明沉,眼睛里含着少年特有的纯粹。

“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这次,温稚重新拎起塑料袋,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途经隔壁邻居门口时,他抬头望向阁楼的窗户。好巧不巧,刚才他口中喜欢告密的小英就在看着他。

温稚笑了笑:“你好啊。”

笼子里的彩色鹦鹉学着他:“你好啊。”

温稚朝他歪头:“小英,我今天很开心。”

彩色鹦鹉学着他歪头:“开心。”

温稚忍俊不禁。又逗了小英两句,他满载而归。

这两天,学校正在筹备单词王的比赛,课间时总是被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

温稚正拿着雅思和托福的词汇本,偶尔听了一耳朵,闻言凑过去问:“你们讨论的是比赛吗?”

“嗯,听说这次单词王的比赛是三个年级混合赛制,冠军可以拿到一千块钱奖学金。”

温稚的想法奇奇怪怪:“除了奖学金,还有其他的吗?比如称号之类的?”

李苏推了推眼镜:“第一名会被称为词王,这个算吗?”

“词王?”温稚扑哧笑起来:“这个名字土土的,不过这种比赛你们会参加吗?”

王廷啧了一声:“当然要参加!这次可有高二高三的学霸,比赛现场是真正的腥风血雨!而且一千块钱奖学金欸!多香啊!”

温稚一想,也有点动心。

一千块钱,他可以买很多衣服了。

“去年的词王,你们知道是谁吗?”

李苏:“司明沉吧。”

温稚瞬间被打起鸡血:“那司明沉今年会去吗?”

王廷拿起课本一本正经:“按照统计学和概率学,他会去的。”

温稚被他逗笑:“那我想参加。”

李苏忽然眯起眼睛:“想参加比赛,得先过我这一关。”

温稚撸起袖子:“谁怕谁!”

王廷无语地看着幼稚的两个人:“你们真是够了。”

温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态度十分坚决。这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获得和司明沉PK的资格。

一晃两天过去,温祁山觉得温稚学习得有些邪乎。要知道温稚以前在七中时,从来没有这么刻苦过。果然压力就是动力,这两天温稚的艰苦学习他看在眼里。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温祁山端着水果叩响温稚的房间门,可明明里面亮着灯,屋里半天都没有响应。

他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根从上至下的白绳。而这根白绳,一端系在屋顶,另一端系在温稚脑袋上。

水果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温祁山慌慌忙忙跑到温稚身旁。

温稚听见动静,慢吞吞抬头,明亮的眼神满是不解:“爸,怎么了?”

温祁山盯着拴在温稚下巴上的白绳,气得浑身发抖,当场给了他屁股三个巴掌。

钢笔掉在地上,温稚瞬间被打懵。

“你拿这个上吊绳干什么!真是胡闹!”温祁山抬起手,还想再揍温稚两下。

温稚吓得向后连退两步,捂着屁股泪眼婆娑:“我在头悬梁锥刺股。”

温祁山咆哮:“是头悬梁,不是上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温稚撇撇嘴,看着温祁山盛怒的模样,这次没敢在还嘴。

温祁山走后,温稚悄摸摸锁上门,伏在床上,抱着小冬瓜忍着眼眶的酸涩。

明天全体学生去春游,如果不是为了单词比赛,他才不会这么晚还学习呢。

他爸太过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揍他。

如果他妈妈在就好了,没人敢揍他屁股。

温稚越想越难过,蜷缩在被子里,和小冬瓜抱团取暖。

第二天,他盯着一双核桃仁般的眼睛,趁温祁山还没起床,悄悄和司机离开。

大巴车上,大家都很兴奋,唯独温稚闷闷不乐。

王廷和温稚坐在一起,用肩膀捅了捅他:“小稚,你眼睛怎么有点肿。”

“昨晚熬夜的。”温稚垂着头,无精打采。

“你别这么拼,你成绩其实已经不错了。”

“対啊小稚,你上次月考总分离班级倒数第二就差40分了。”

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安慰声,温稚更想哭了。

野生动物园离四中大约有两小时的车程,温稚含了一颗话梅糖,把自己买的小点心和糖果通通分给大家。

王廷笑得像个二傻子:“咱们小稚真是阔绰,做你的同学太幸福了。”

温稚垂着沮丧的眼睛摇摇头:“跟你当同学也挺幸福的,你肯教我做题。”

王廷搂住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

温稚叹口气,戴上耳机漫无目的看着外面的马路。

一瞬间,他眼含悲情,偶像剧男主上身。

王廷和李苏窃窃私语。

“你说,他是不是又失恋了?”

“没准,我们别打扰他。”

到达野生动物园,各班定好午餐集合地沟,开始分散活动。

温稚此时心情才慢慢变好。

因为他可以去找司明沉了。

王廷见他要走:“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虽然温稚脸皮厚,但他跟司明沉的恋情暂时还不想公开。于是他心虚地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去。”

王廷奇怪点头:“那你完事后来找我们。”

温稚含糊其辞:“行。”

高二的下车地点在动物园东门,而温稚是在南门下车的。为了给司明沉一个惊喜,他决定先去找司明沉,找不到再打电话。

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穿着四中校服。

温稚臭美,在校服里面套了一件白色帽衫,帽衫绳子两端还挂着两只胖乎乎的招财猫。

今天的头发他没刻意打理,发梢微卷蓬松,走路时像颗小蘑菇,过往迎来的学生都会瞧他一眼,更有甚者窃窃私语地讨论起他。

终于,火眼金睛的温稚找到司明沉。

司明沉他们刚刚下车,此刻正在帮助老师点名。

温稚与蒋凡他们対视一眼,安安静静在一旁等候,没敢上去打扰他们。

高二一班的人基本都认识温稚,看到温稚后,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司明沉八卦地笑着。

不过在他们其中,学习委员李岑的反应却比较冷淡,看温稚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中午十二点,大家可以在B区狮虎园外面的露天休闲区吃饭,我会点名。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司明沉将名单收好,李岑朝他走来。

“下个月市里的竞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不如我们一起走,顺便抓紧时间讨论。”

蒋凡几人在旁边调侃:“好家伙,不愧是学霸,抓紧每分每秒学习。”

李岑淡淡一笑:“这次竞赛很重要,据说有许多高校的老师过去挑学生。”

司明沉和李岑的观点比较一致,觉得在这里的东西没什么意思,准备答应。

“司明沉。”温稚在这时小跑着朝他走来,“我想找你一起玩。”

司明沉见温稚的书包又大又满,朝他伸手:“把东西给我吧。”

温稚:“不用,我背着就行。不过这里面确实有我给你带的东西。”

“那你分给我一些。”

温稚心情好了很多,将十几斤重的书包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开始挑挑拣拣。

“你的葡萄,巧克力派。”

“这是湿纸巾,和即食罗宋汤。”

“我还带了清新口气的喷雾。”

温稚书包整理得很整齐,每种零食都分门别类收好,葡萄等水果也洗干净放在收纳盒中。

“带真的多东西不沉吗?还不如带几本书,利用这个时间学习提升成绩。”李岑在旁边悠悠说道。

温稚正在分零食的手一顿,眉毛微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要対别人指手画脚?”书包的拉链被他使劲一拉,他重新背起,不愿意再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司明沉站在他身后,犹豫片刻拍了拍他的头:“把书包给我背着,我们去玩。”

温稚用余光偷偷瞧他一眼:“那好吧。”

很快,温稚的书包单肩挎在司明沉身上,他看了李岑一眼:“抱歉,就不跟你讨论题了,我想和温稚去玩。”

李岑顿时尴尬站在原地:“嗯。”

走路时,温稚仍然气哼哼的,好不容易调节好的心情被李岑破坏。加上他的屁股现在还有一点疼,他的眼睛始终耷着,闷闷不乐。

司明沉很快发现他的异常。

“你的腿怎么了?”

温稚觉得昨晚那件事很丢脸,轻轻摇头。

司明沉目光严肃,又观察温稚的走路姿势两秒:“你被人欺负了吗?”

这次,温稚慢吞吞点头:“我爸昨天揍我屁股来着,我的皮肤比较娇嫩,所以肿了。”

明明是很正经的一件事,司明沉听着却很别扭。

“抹药了吗?你爸为什么打你?”

温稚:“因为我悬梁刺股,被他发现了。”

司明沉还是不明白:“你爸怪你太用功吗?”

温稚:“不是。因为我把悬梁的绳子挂在了我的下巴上。”

司明沉表情明显一怔,久久未说话。

这时,蒋凡他们跟了上来:“前面就是狮虎园,要进去坐缆车参观吗?”

司明沉首先看向温稚:“想去玩吗?”

温稚点头:“好。”

狮虎园需要单独购票,司明沉点清人数后,统一去买票。

蒋凡这时在温稚耳边吹风:“你看明沉対你多好,一直给你背着书包。”

温稚双手背后:“可能是我魅力大呗。”

桑祁在一旁打量着温稚,极为沉默。

“嘿,没想到你还挺膨胀。”蒋凡看着两人,一肚子坏水:“那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温稚大方承认:“我在追他。”

李贺坏笑着说:“明沉好追吗?”

提起这件事,温稚撇撇嘴:“不好追。”

蒋凡趁机调侃道:“哦呦,我们温稚魅力不是挺大吗?怎么迟迟没有得手?”

温稚嘴硬:“我们这叫磨合期。而且这么快在一起干什么?我们要享受爱情追逐的过程。”

蒋凡望着司明沉的背影,扬了扬眉:“温稚,我跟你打个赌呗。如果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邀请司哥约会成功,我就——”

“你就什么?”温稚双手抱臂。

蒋凡:“我就以后当你的小弟,帮你将司哥追到手。”

温稚:“一言为定。”

司明沉买完票回来,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跟刚才不太一样。

他淡淡道:“进去吧。”

温稚抬起手臂:“冲啊!”

眼瞧着温稚已经摆着中二的姿势冲出去。桑祁借机走到司明沉身边。

“明沉,我想跟你聊聊。”

司明沉表情慵懒:“嗯。”

等待进入观光车前,桑祁和司明沉站在车的后方,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桑祁神色极为严肃:“我不想跟你绕圈子,我喜欢温稚,希望你能离他远一些。”

司明沉表情依旧,并没有很惊讶:“嗯,我知道了。”

他的行为让桑祁有些摸不着头脑。

桑祁追问:“你同意了?”

司明沉淡淡看他:“他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这是他的自由。”

桑祁顿时气急败坏:“明沉,我们家対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从小到大,我就喜欢温稚一个人,如果没有你,我们高中毕业后就能在一起。他爸爸也很喜欢我,从小就说给我们定娃娃亲。”

“表哥。”司明沉声音平稳:“你们不能在一起,阻碍不是我,是他不喜欢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司明沉离开。

很快,轮到几人乘坐观光车。

狮虎山是野生动物园的招牌,温稚他们乘上透明观看缆车,肆意欣赏野外猛兽们的日常。

他们所坐的车不小,能容纳15人。

温稚与司明沉蒋凡并排坐在一起。

“你们看,那是两只狮子在谈恋爱吗?”温稚起身扒着窗户,“那只雄狮的鬃毛好漂亮。”

司明沉顺着温稚的声音望去,看到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后,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

平原上,两只雄狮正在石头后面搞基。

温稚很感兴趣,依旧兴奋地看着:“好像两只狮子都是帅哥。”

蒋凡一听,立刻凑过去:“我的天,这种画面真的是不花钱能看的吗?”

温稚捂着嘴偷笑:“能看能看。”

司明沉瞧着两人傻乎乎的样子,淡淡扬起唇角。

“温稚。”一位男生在这时走到温稚身边:“我是高二二班的陈嘉俊,你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是我在校门口执勤帮你测体温。”

温稚没听出男生的弦外之音,大大咧咧道:“怎么啦?”

陈嘉俊正色:“我喜欢你,请问可以加一下你的Q吗?”

温稚顿时语塞,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脑袋瓜的小卷毛。

他下意识看向司明沉,撞上的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蒋凡捅了捅司明沉:“哎,你未来男朋友被搭讪了,你不去亮一下正牌身份?”

司明沉淡淡表态:“你是不是闲的。”

“尤其是那天看见你在台上表演,我更喜欢你了。我觉得你很有才华,也很可爱。”陈嘉俊气质斯斯文文,校服被熨烫笔直,是个干净白皙的男生。

温稚单手紧张地握住围栏,又用余光打量司明沉:“谢谢你的喜欢,你也很优秀。但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只能拒绝你。”

陈嘉俊抿着唇:“你有男朋友了?”

温稚温吞回道:“不算有,但我很喜欢他,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我就不谈恋爱了。”

陈嘉俊没料到温稚是这样专一的性子,対他的好感又增加些许。

“好,谢谢你的回应,你也要加油。”于是,他回到同班同学面前,大家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加油打气。

温稚也坐回司明沉旁边,并用胳膊蹭了蹭対方。司明沉转头看他时,他悄悄道:“路边的野花太妖娆,可我只要你。”

听着这段霸总宣言,司明沉侧脸避开温稚,扬唇笑了。

从始至终,桑祁都坐在两人身后,静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看到温稚朝司明沉笑时嫉妒犹如野草在他的心底滋生狂长。

明明是他先遇到温稚的。

为什么连喜欢的人司明沉都要跟他抢?

从小到大,司明沉从他身上抢走的那些关注和赞赏还不够吗?

下了参观车,几人顺势在附近的休闲广场休息。还不到吃午餐的时间,蒋凡从书包里取出一摞大英词典中高级词汇卡片,朝大家晃了晃:“我们玩个游戏呗?谁最先被out,谁请大家吃饭。”

李贺吐槽他:“你也真会挑人,这里除了你我学习最差,还有谁?”

蒋凡笑呵呵瞅着温稚:“还有他。”

温稚就差翻白眼,很不服气。

“还真不一定是我最差。最近我在熟背各种英文词典,说不定我能拿第一呢?”

蒋凡鄙视道:“有明沉在,你能拿第一?说破大天我都不信。”

温稚:“如果我能第一怎么着?”

蒋凡:“你说。”

温稚看了眼司明沉:“那就让司明沉跟我明天去约会吧。”

李贺与蒋凡瞬间开始起哄。

桑祁的脸色很难看,始终没有笑脸。

温稚胆子很大,托着腮朝司明沉挑衅:“敢来不?”

司明沉意味深长:“行。”

如果有锣鼓,蒋凡和李贺能当场来一段,用来庆祝这难得一见的场合。

很快,游戏开始。

规则很简单,轮流抽牌,抽到的牌需要立刻念出它的中文翻译,答不出者直接OUT。

蒋凡的牌也是比较有讲究的。

从上到下,难度逐渐加深,到最后都是一些非常难的生僻词汇,专业术语。

第一个抽牌的人是温稚,他快速翻译:“吹风机。”

蒋凡第二:“热水壶。”

李贺第三:“梯子。”

桑祁接着:“衣架。”

司明沉最后:“暖气。”

第一轮,所有人轻易通关。

到了第二轮,词汇逐渐加大难度,光一个单词恨不得就有十五六个字母。

李贺最先败下阵,忘记Fluorescent怎么翻译。接着是蒋凡,死活不记得农副产品这个词汇。

现在,就剩三人。

温稚屏住呼吸,时刻不敢耽误。他非常忙,一边要认单词,一边又要默默祈祷,碎碎念的模样非常可爱。

対比温稚和桑祁,司明沉倒显得游刃有余,每翻开一个词卡,都能云淡风轻地说出中文意思。

这时,桑祁遇到particle这个单词,手指焦急地点着桌面,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

温稚在一旁看着也在着急。这些单词一个比一个难,他估计自己撑不住两轮了。

终于,时间到。

桑祁退出游戏。

这个单词由司明沉回答。

司明沉:“粒子。”

蒋凡锤了下桌子:“我就怎么都没想起来,太难了。”

“行了,就剩你们俩pk了。”李贺道。

温稚调整呼吸,缓慢翻开一个词卡。

这个词卡他前不久在雅思中看到过,好像是质子的意思。

“质子。”

蒋凡一看答案:“呦呵,温稚行啊。”

温稚松了口气,又开始提心吊胆下一个单词。

他揣着手,屁股越来越疼。

按照这个趋势,他能赢得跟司明沉约会的机会才怪。

这些单词司明沉估计全都认识。

温稚怂唧唧地虚抬着屁股,托着下巴望向司明沉。

司明沉坐在対面,眼眸沉静:“分子。”

马上又轮到温稚,他开始动小心思。翻开词卡时动作极为缓慢,以为大家都发现不了。

蒋凡无情戳破他:“行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第一眼不认识,后面也够呛。”

温稚愤愤将词卡翻过来:“衷心的。”

李贺挑眉:“温稚词汇量真是可以。”

接下来轮到司明沉:“月震。”

温稚看到这个单词时都懵了。别说英文,就连月震中文是什么意思他都不知道。

司明沉看出他的心思,缓慢解释:“科学现象,月球轻震。”

温稚点点头,翻开下一个。

“sublunary。”

他微微蹙眉,十分忐忑不确定地说:“信——”

“不対!好像是尘…”

“是尘世间?””

司明沉:“嗯,回答対了。”

温稚心脏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终于落地。但他马上又紧紧绷起,开始担心下一个词汇。

蒋凡翘着二郎腿朝桑祁和李贺道:“看见没,这就叫血脉压制。”

这一次,司明沉翻到一个“serein”。

蒋凡一拍大腿,悄悄対李贺说:“这个单词明沉熟,上次英文老师让编写诗,明沉就用这个单词当的题目。”

手指握着这张词卡,司明沉扫了眼剩下的八张。

这八张是这套牌里最难的一套,几乎都是高数类相关,温稚能答上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而此时,温稚正可怜巴巴地垂着眼睛,视线恨不得把剩下的词卡戳破。

他揪着衣摆,心道自己有透视眼就好了。

这样就能提前看到单词,偷偷去手机查。

当然,温稚知道。他这种行为是不対的。

但他真的好像跟司明沉去约会。

他趴在桌上,皱着眼睛等待自己翻牌。

这时,司明沉把牌轻轻一撂:“不记得了。”

李贺蹭地站起身:“怎么可——”

蒋凡捂住李贺的嘴:“恭喜温稚,获得胜利。”

温稚简直快要被惊喜砸晕,撩起略带羞涩的眼睛呆呆看着司明沉。

“那我既然赢了,我们是不是明天要去约会?”

司明沉掩着笑意:“应该是吧。”

第74章约会礼物

接下来的时间,温稚不再惦记屁股疼那件事,全神贯注地思考两人明天的约会流程。

虽然他们之前也出去玩过,但毕竟不是以约会的名义,关系上也算一个进步。

蒋凡与李贺跟在后面,瞧着温稚心花怒放的模样,窃窃私语。

“我说,你以后真的当温稚小弟了?”

“对啊,谁让我们不争气的大哥故意放水呢?”

李贺回头看了一眼:“桑祁呢?半天看不见人。”

“他啊。”蒋凡表情复杂,“估计受刺激了吧。”

李贺挠挠头:“如果我是桑祁,我也难受。”

蒋凡也啧了一声:“行了,别代入了。”

一晃到了下午两点,大家即将乘车回学校。

温稚回到班级的大巴车上时,其余同学已经到的差不多。王廷喊他:“你上哪去了?今天我们去看孔雀,居然有一只开屏了!”

温稚心情很不错:“我去找朋友玩了。”

王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桑祁:“你去找高二的了?”

温稚:“嗯。”

王廷露出羡慕的目光:“真好。”

对于温稚他们这个年龄,能跟高二高三的学霸们玩得好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温稚也终于在班级里扬眉吐气:“还行吧。”

李苏拿着英语台词本看他:“温稚,下周一词王班级资格赛,我等你。”

温稚不甘示弱,从书包里抽出一个英文词典:“谁怕你!”

抱着零食的王廷一脸黑线。

你们这么卷的吗…

很快,十四辆大巴车开到学校门口。温稚坐得有点晕车,软塌塌的脑袋耷拉着,见司明沉他们班级的车迟迟没来,只能独自先离开。

回到家,阿姨跟他说温祁山出差一周,临走前给他留了一些钱,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温稚接过阿姨递给他的信封,大概一数,里面至少有五千块钱。

但温稚并没有很高兴,反而哼了一声。

别以为五千块钱就能弥补他屁股被揍那件事,他很记仇的。

改天梦里他一定要跟林倾稚打小报告。

第二天清早,温稚很早便醒来。吃了上次的亏,这次他得挽回形象。

挑选半天,他选了一套浅蓝色牛仔背带裤,里衬搭配一件白色短袖,并将一个小熊玩偶挂在背带裤的扣子上。

阿姨看着下楼的温稚,呦呵一声:“小稚是要去约会吗?今天还喷香水了。”

虽然阿姨是玩笑话,但温稚仍下意识一惊。他嗅了嗅自己:“我的香水味道很大吗?”

阿姨诚实道:“有点。”

温稚叹口气,有点后悔自己喷这么多。人家都说,若隐若现的诱惑最为致命。

他今天恐怕太直白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弥漫起一层淡粉色。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才刚刚约会,他就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温稚托着腮傻乐,临走前心机地往嘴里喷了一些草莓味儿的口气清新剂。

这次,两人是在电影院门口集合,所以温稚独自打车过去。刚下车,他一眼便看见站在电影海报前的司明沉。没办法,他的男朋友盘靓条顺,实在太过惹人瞩目。

司明沉正在和朋友讨论竞赛题,忽然间闻到一股茉莉的味道,抬起头,没想到真的是温稚。

温稚很惊讶:“我还没叫你,你就抬头了。”

“闻到你的香水味了。”司明沉淡淡地说。

温稚一时局促:“那不是香水味。”

司明沉:“嗯?”

温稚心虚低头:“那是我的体香。”

司明沉没忍住笑出了声。

今天司明沉穿的是一件黑色牛仔外套,搭配一条浅棕色休闲裤,和温稚站在一起风格竟莫名和谐。

温稚个子不高,和司明沉说话总得扬着脖子。

“电影几点开始?”

“还有一刻钟。”

两人检完票朝里面走时,温稚低头看着司明沉已经买好的爆米花和可乐:“给我拿一些。”

司明沉:“不用,你看路就好。”

黑漆漆的电影院确实要仔细看路。温稚很听话,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盯着,最后坐到司明沉身边,依然眼巴巴盯着那两桶爆米花。

司明沉:“饿了?”

温稚点头:“早上只吃了一片奶酪面包。”

司明沉交给他:“需要我去帮你买些吃的吗?”

温稚捡起一颗爆米花抛向半空,立刻用嘴巴接住:“不用,我们看电影吧。”

司明沉:“…嗯。”

电影是喜剧电影,全场都在捧腹大笑,氛围很不错。温稚自然也被逗得咯咯笑着,偶尔他看向司明沉,发现对方全程没什么表情,笑点很高。

前排的一对情侣也是高中生,迎着电影的高潮,两人互相依偎,正在说悄悄话。

温稚用余光扫了眼司明沉的侧颜,小心思瞬间动了。

但两人没确定关系,他不方便直接和司明沉做一些小情侣该干的事情,所以他打算智取。

约莫过了五分钟,正在看电影的司明沉肩膀沉了一下。他偏头望去,发现温稚的头枕在上面。

温稚很安静,看起来睡着了。

司明沉正准备收回视线,忽然注意到温稚双手紧紧抓着的爆米花捅。眸子里染上几分耐人寻味,他再次低头观察温稚,发现对方纤长的睫毛在紧张地颤抖。

他扬起唇,喝了口可乐。

温稚这边,心里紧张得要死。

他一方面担心司明沉发现他的伎俩,另一方面又想再靠近司明沉一些,比如搂搂胳膊之类的。

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温稚决定迎难而上。

这时,影片中再次迎来一个高潮。温稚趁机张了张哈欠,皱着眉毛埋怨一句:“好吵啊。”说完,他迷迷糊糊地抱住司明沉的胳膊,将头靠在司明沉颈窝,像只撒娇的小浣熊。

司明沉没反抗,继续看电影。

他们身后,两名学生窃窃私语。

“我靠,那个不会是司明沉吧?”

“真是他!他居然在谈恋爱欸。”

“怪不得拒绝了那么多人的告白,原来有男朋友了。”

整场电影结束,屋顶的灯光洒下来,晃得温稚刺眼。他先是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枕在司明沉肩上后连忙离开,紧张地缩在座位上。

“你,你怎么不喊我。”

司明沉声音温和:“你睡得太香。”

温稚抿着唇,用手揉了揉司明沉的肩膀:“沉不沉?”

“不沉。”

前后左右的人已经陆续起身,温稚不好意思道:“昨天我学习太刻苦了,一时没忍住困意。下次你推开我就行,不用管我。”

司明沉打量着他乌黑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行。”

中午两人吃的M记,温稚心情好,一口气干掉两个套餐,外加两个甜筒。

司明沉握着咖啡:“你平时饭量也这么大吗?”

“啊?”温稚以为司明沉嫌自己吃得多,暗戳戳放下冰激凌。

也是,小仙男哪有一口气干掉两个套餐的?

江乘书长得斯斯文文,应该胃口很小吧。

于是他慢吞吞解释:“我平时胃口不大,只是今天心情比较好。”

司明沉目光清冷,声音却比平时温柔许多:“回去时买些消食片,晚上小心胃疼。”

温稚后知后觉,司明沉这是在关心他。

“好的,我知道了。”

告别前,温稚跟在司明沉身边,问出一个酝酿很久的问题:“你喷的香水是什么味道的?很好闻。”

“不是香水,是柔顺剂的味道。”

温稚紧跟着:“那是什么牌子的柔顺剂?我也想买。”

“稍等。”司明沉查看手机,将牌子告诉他:“一个国外的品牌,这家商场可能没有,需要去有国际柜台的超市。”

温稚歪头一笑:“没关系,我去别家超市看看。”

司明沉其实并不是特别钟情于这个牌子,只是味道用惯了,便一直没有换。

“我家里有,周一我帮你带几瓶。”

温稚眼神慢慢兴奋:“那怎么好意思。这东西这么沉,你带去学校不方便。不然——”

司明沉:“没关系,我让刘叔送我。”

温稚:“…好吧,谢谢。”

结束约会,温稚与司明沉准备回家。但司明沉只叫了一辆车,并陪温稚一起上去。

温稚问:“你要去我家那边吗?”

“我们不是在约会么?送你回家是基本礼节。”

温稚被司明沉帅得一塌糊涂,抿着笑意,藏好口袋里的东西。

到了小区门口,司明沉没打算继续往里走,但温稚今天却一反常态,热情地招呼:“你把我送到家门口吧。”

司明沉反问:“不怕你爸看见我吗?”

温稚十分惊讶于司明沉的洞察力。琢磨片刻,他道:“不怕,因为我爸出差去了。”

司明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行。”

温稚家小区的绿化还不错,周围的人工湖养殖了许多天鹅,每栋别墅之间,距离宽敞,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小花园。

在经过邻居家时,温稚抬头看了眼那只彩色鹦鹉,小鹦鹉叫道:“温稚。”

温稚狭着笑意,朝司明沉介绍:“它是小英。”

司明沉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很久缓缓问道:“它就是那个喜欢传闲话的邻居?”

“对啊。”温稚双手背在身后,停在家门口,“我有个东西给你。”

司明沉:“什么东西?”

温稚从口袋里取出一枚薄荷绿色的蓝牙耳机:“我觉得,你会喜欢这种东西。这款是新科技,感应敏捷,之所以送给你是想当作我们的约会纪念。”

像耳机这种东西,使用频率很高。这样司明沉以后每次使用,就都会想起他们今天的这次约会。

温稚的小算盘打得很响,抿起害羞的笑:“那我走了。”

“等等——”

司明沉拿着耳机,眼神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给我礼物。”温稚赶忙解释,“我送给你礼物,只是单纯地想让今天有仪式感一些,没有想跟你互换礼物的意思。”

纵使温稚这样解释,司明沉依旧说:“等我改天补给你。”

温稚挠头:“真的不用。如果你非要还我一件礼物,那不如——”

他试探地看着司明沉:“不如给我一个拥抱。”

司明沉表情明显一顿,措手不及。

温稚双手背后,优哉游哉上前一步,扬头等待着司明沉的回复。

“我不动,你抱我就行。”

温稚的眼睛很漂亮,带着动人的暖意,就像午后的阳光般醉人。

司明沉犹豫片刻,缓缓抬起手,将温稚拥进怀里。

一瞬间,茉莉香环绕在两人身边。

与清晨相比,茉莉香气淡了些,尾调掺杂着几分雪松的清新。

司明沉不喜香水,却头一次觉得这种味道非常好闻。

良久,他松开温稚。

温稚绽着笑意:“那拜拜了。”

司明沉垂眸:“再见。”

路边绽放的海棠花在春日的午后清新淡雅。司明沉捕捉着身边仅存的茉莉香,远远望着温稚离开的地方。

片刻,他将耳机戴上,独自回家。

而二层的窗户前,温稚偷偷瞧着司明沉,将他离开的背影用手机拍下来,上传至企鹅空间的私密相册。

……

新的一周开始,温稚苦练单词,准备迎接学校的词王大赛。为此,他每个课间都不停地背诵单词,就连去卫生间都是小跑着去。自从上次约会结束,他跟司明沉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见面。

学校给普通班各分配2个名额,重点班分配8个名额,所以温稚很容易突破班级重围,拿到比赛资格。

英文老师惊讶于温稚的进步,在了解过后,才知道他已经将大英词典背了一半。

李苏在旁边问温稚:“可以告诉我们,你最近是打了什么鸡血吗?”

温稚自然不会告诉大家自己想考麻省理工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担心大家嘲笑他自不量力。

“想好好学习呗。”

王廷一副老母亲的欣慰模样:“看来小稚来我们班以后进步很大呀。”

李苏点头:“是的,你又快回到你倒数第一的宝座啊。”

王廷:“……”你可以不说话。

到了词王比赛这天,温稚随着高一年级的二十多位参赛选手,一同前往学校最大的阶梯教室。

本次比赛,共有九十多名参赛选手,采用抽签的模式,两两一组。

经过层层PK,最后剩下的五位学生,进行难度最高的对决赛——中英互译。

“我的天,中英互译?”温稚悄悄和李苏道:“我认英文还行,给我中文我有点费劲。”

李苏:“历来都是这样,所以最后能拿到冠军的,词汇量是相当牛。”

温稚叹口气,觉得他坚持到最后的希望有些渺茫。

这时,高二的学生陆续到来。温稚看见司明沉,激动地跟他对视。

司明沉也看见温稚,眼神似乎带着欣赏,用温稚的理解,大概就是司明沉在夸他超级厉害。

紧接着,温稚注意到那天春游挖苦他的李岑。

李岑似乎学习很好,带着一股学霸的傲气,始终跟在司明沉身边,一直在和他说话。

不过司明沉话比较少,只是偶尔点头。

“李岑你认识吗?”温稚感受到一丝危险。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李岑觊觎他的男朋友。

李苏回:“嗯,高二年级第二。”

温稚懵了:“他学习那么好?”

李苏:“嗯,听说已经申请常青藤了,但不知道是哪所学校。”

温稚嘟囔一句:“都是学霸。”

高三的学生还没有来齐,这时学校老师喊司明沉过去帮忙,将本次词王比赛的奖牌展示在台上。

这次奖牌的形状是一枚王冠,上面印着星星,并把冠军的英文刻在上面。

温稚自言自语:“奖牌好好看。”

“当然好看了。”李岑正巧从旁边经过:“这是清大设计学院学长学姐们设计的,我们学校已经沿用至今。”

温稚努努嘴,没说话。

“如果你喜欢,拿到第一就可以带回家了。”李岑扬了扬眉,语气带着轻蔑:“不过我听说,你上个月月考班级倒数第一?”

“小稚在重点班,拿倒数第一有什么丢脸的吗?”李苏扶了扶镜框,一脸认真望着李岑:“他的年级排名,是第三十一,也是很优秀的。”

李岑笑了:“三十一很优秀吗?”

李苏反问:“你高一时,学习好像还不如小稚,后面靠补习班成绩才上去。”

“你!”李岑脸色一变:“我只是提醒温稚,你说话至于这么夹枪带棒吗?”

李苏一本正经:“提醒也轮不到你,我们班七位同学都在这里,会提醒他。”

身后的一班学生,同时看着李岑。

李岑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非常没面子。又看了温稚一眼,板着脸离开。

温稚看着李苏:“我发现,你还挺帅。”

李苏反问:“你怎么招惹的李岑?”

温稚无辜托着腮:“可能是我太可爱了,他对可爱过敏。”

李苏认真看着温稚:“我就喜欢你这种乐观的人。”

温稚:“……”

很快,高三的学生到齐,比赛开始。

由于人数过多,前两轮比赛都是各自到单独的教室,由老师人工出题。

直到只剩20名学生时,才会统一回到阶梯教室在台上对决。

前两个回合,温稚的对手分别是一名高二女生和一名高三男生。

他状态很不错,仅仅PK五分钟,对方便败下阵来,让他成功拿到晋级的名额。

等只剩二十人时,温稚回到阶梯教室,发现他们班的学生还剩下6人。

目前场上的,几乎都是各个年级重点班的学生,怪不得王廷说词王比赛是尖子生的厮杀,接下来确实十分残酷。

很快,温稚上台与一名高三的男生PK。

他上去时,特意瞥了司明沉一眼,发现司明沉也在专注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司明沉会不会发现,他用拇指悄悄朝司明沉比了一个小爱心。

上台后,两人面前的屏幕分别出现词汇,他们回答出相应的中文即可。

温稚屏住呼吸,当看到一个单词obscure时,脱口而出:“阴暗的。”

高一一班的同学立刻在底下为他鼓掌打气。

对手也很优秀,几乎也能同一时刻将单词翻译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几乎进行了十轮。

底下,大家都在小声讨论,觉得这两人都很优秀,尤其是那名高一的小卷毛,英文发音也很好听。

第十一轮开始。

对面的男生看到illusion这个单词时,一时语塞,抓耳挠腮地想不出来。

而温稚则胸有成竹,因为这个单词他前两天背诵过。

最后,铃声响起,男生失败。

老师问温稚:“这位同学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

温稚点头:“illusion,幻想,错觉。”

老师赞许地点头:“恭喜你晋级。”

温稚下台时,昂首挺胸,恨不得当场踢起正步。尤其是经过司明沉时,他的眉梢始终带着几分自豪。

司明沉目送他回到座位后,不再关注比赛。当李岑去PK时,他问旁边的同班同学:“刚才李岑好像和温稚发生了口角。”

同学点头,将过程告诉司明沉。

司明沉道了句谢谢,目光盯着李岑一动不动。

第二轮开始,这次比赛是十进五。

温稚抽完签,发现对手是李岑。

李岑似乎很兴奋,来到台上后气场很足。

李苏在台下说:“这局温稚够呛能挺住,李岑虽然不是词王,但去年的比赛他拿第二。”

“我的天,那小稚确实危险。”

紧张激烈的比赛开始,温稚比刚才更紧张了,握着话筒的手又潮又湿,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这次是李岑先说。

当屏幕上出现“surge”时,李岑立刻高声朗读:“surge,激增。”

温稚被他吓到,缓过神时他的单词已经冒出来:“forum,论坛。”

李岑抬着眼,轻飘飘看向温稚,目光非常不友善。

他回答时气场非常足且自信:“barren,贫瘠的。”

温稚屏着呼吸,继续回答自己的单词。

这场比赛,几乎进行了十分钟,两人说过的单词加起来大约有120个。

高年级的学生看到两人僵持不下,觉得这场比赛越来越有意思,看得津津有味。

温稚几乎被李岑的语调压得喘不过来气,每每李岑回答完,他的心脏都要快跳半拍。

这时,他面前的屏幕显示gloomy。

温稚攥紧话筒,死活也想不起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李岑见他眉头紧锁,已经准备庆祝胜利。而他越是这样,温稚越是着急。

终于,时间到,温稚挑战失败。

下台时,他又听到了李岑高声朗读:“gloomy,黑暗的。”

温稚恍然想起这个单词,但已经晚了。

他耷拉着脑袋,暗暗发誓要继续加油,明年杀回来重新打败李岑。

李苏安慰他:“你真的已经很棒了,连着说对68个单词,相当不错。”

温稚叹息:“但我还是输了。”

“他有点干扰对手,我觉得胜之不武。”

温稚摇头:“你就别安慰我了,技不如人,明年我继续加油。”

很快,第二轮PK结束,最后五人上台。

温稚看着李苏和司明沉站在一起,心情十分复杂。虽然他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更偏爱他的男朋友,但还是会努力为李苏加油的。

比赛开始,五位学霸你来我往,场面一下子刺激起来。

李岑面对司明沉他们时,并不像跟温稚那样,说话非常温柔,一改刚才一惊一乍的样子。

温稚端着手臂,早就识破他的手段。

但他不屑于和这种人计较,非要刨根问底,倒显得他输不起。

不得不说,司明沉的反应速度堪称一流,几乎不用思考,面对专业医学类生物类词汇,就像看到中文一样,脱口而出。中译英环节,每个英文单词都非常标准,美式发音低沉又磁性。

温稚托着下巴,尽情欣赏着司明沉。

比赛进行20分钟,台上只剩下司明沉和李岑。又是和去年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司明沉对李岑的态度似乎很冷漠。

他虽然答题,但看着李岑的眼神极为淡漠,两人丝毫不像是朝夕相处的同学,更像是不睦的人。

尤其是当司明沉回答完问题,等待李岑的这段时间,表情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任何交流,沉默清冷的模样让所有人倍感压力,尤其是李岑。

不过,不了解司明沉的人可能觉得他就是这样疏冷的性子,但高二一班的人,可不这么想。

“司明沉是不是跟李岑吵架了?怎么现场这么僵硬?”

“李岑一直在笑,好尴尬啊。”

“其实还好,就是司明沉对待李岑实在冷淡,好像想赶紧比赛结束。”

终于,李岑挨不住场上的压力,看到disregard的时候,大脑完全空白。

铃声响起,司明沉获得冠军。

温稚第一时间站起来为司明沉庆祝呐喊。

如果不是现场的人太多,他甚至想当场来一段海草舞。

李苏疑惑:“你怎么这么高兴?”

温稚美滋滋:“就是高兴呗。”

台上,司明沉已经接过词王的奖牌与学校的校长合影。

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朝各位老师鞠躬表达感谢,随后拿着奖牌下台,准备回班。

李岑低着头颅,不知道究竟哪里招惹司明沉了,让司明沉对待他这么冷淡。

教室里,老师们收拾东西离开。

李岑想叫住司明沉,却发现司明沉拿着奖牌似乎在找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温稚正在和司明沉招手。

司明沉已经走到温稚身边,温稚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

司明沉扬唇:“嗯。”

碍于同学们都在这里,他小声说:“那我走了。”

司明沉:“我想跟你说句话。”

李苏越看两人越觉得不对劲,和其他人快速撤退。现在,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包括李岑。

温稚有些紧张,因为这是司明沉第一次这么正式要和他说一件事。

“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明沉将自己的奖牌套在温稚脖子上,替他轻轻在胸前摆好,露出星星的一面。

“约会纪念礼物,补给你。”

第75章赤城

走在学校走廊里,温稚宝贝似的摸着奖牌,脑海里不断回溯司明沉方才说的话。

他的步伐轻盈,宛如踩在棉花上。

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枚奖牌上。

出来前,李岑看他的眼神很难看,简直像吃了屎一样。温稚暗暗爽到,将奖牌揣进口袋里。

他的男朋友这么疼他,他还是要低调一些。免得给他男朋友增添其他麻烦。

谁知,温稚贴心的想法很快被打断。

他刚一进班,大家立刻看向他,随后一窝蜂围拢过来。

以王廷为首的同学簇拥着他:“小稚,听说司明沉把词王的奖牌送给你了?”

“你们怎么知道?”温稚记得司明沉送他奖牌时,阶梯教室没剩下几个人,大多数都是高三的学生。

“你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王廷说话有些急躁,“你快说说,你跟司明沉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稚耳尖红红:“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可能送你这个。”王廷越说越兴奋,“他是怎么认识你的?”

温稚托着腮,面容羞赧:“他的亲戚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才认识的。”

一旁,李苏捧着书:“所以,司明沉将你留下,就是为了送你奖牌?”

温稚被问得实在难为情,又不想公开恋情,只能随便扯个理由:“我不是觉得奖牌好看吗?我们又比较熟,他就把奖牌送给我玩两天。”

“唉,我还以为什么呢。”王廷语气难掩失落,“还以为有什么绯闻呢。”

“哦。”温稚微微正色:“大家都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

李苏笑了:“连小稚都这么有觉悟,我们更不能松懈,赶紧学习去。”

说罢,其他围观凑热闹的人纷纷离开。

趁着无人,温稚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奖牌,就连做题都是美的。

晚上回家,温稚准备将它展示在自己的专属奖品柜里。这个柜子是他从小到大获得的所有奖杯和奖牌,包括三好学生的奖状等等。

他沉思良久,将这枚奖牌放到柜子的中心位置,与他获得的那枚国家级乐器比赛金奖并列放在一起。

这个晚上,温稚将司明沉的备注改成男朋友,抱着小冬瓜乐了一宿。

他可以确定,司明沉非常喜欢他。

春去暑来,两次月考过去,很快到了六月中旬。

这期间,温稚和司明沉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人作业提前写完,司明沉经常会步行送他回家,一路上天南海北地聊天。

温稚的成绩进步很大,已经从班级倒数第一晋升为倒数第六,英语成绩更是突飞猛进。单科成绩未列班级前三。

温祁山知道后非常高兴,一口气奖励给他十万块钱,任凭他怎么花都行。

但温稚收到这笔钱并没有大手大脚,而是打算去寻觅一个好的数学老师。

留学机构说,如果他能在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拿到奖牌,对他申请MIT有很大帮助。

而想参加这场国际比赛,则需要通过重重联赛,获得入围资格。

这天,司明沉照常送他回家,温稚垂着脑袋,将这件事的想法和司明沉说了说。

“留学机构提供的老师我不太喜欢。”温稚语气含糊,“试了一个,我不想继续了。”

司明沉反问:“为什么?他们能力水平有问题吗?”

温稚有些难以启齿,沮丧地垂着头。

司明沉还是第一次见瞧他这样为难,不免认真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稚小声道:“每次补习,房间里只有我们俩,他一直夸我可爱。”

司明沉眉心紧锁,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他也没怎么着我,就是看我的眼神让我不太喜欢。后面留学机构又给我介绍几个,我准备过两天试试。”

“我帮你补习吧。”

温稚抬头:“啊?”

司明沉:“IMD流程我比较熟,我帮你补习,应该没问题。”

温稚掩着眼底的笑意:“占用你的时间,这怎么好意思。”

“每周周末,你来我家。其余时间我给你布置作业,你必须完成。”

司明沉每个字都说得很严肃,但看温稚的眼神,把言行不一诠释到极致。

温稚立正:“司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敬完礼,温稚笑得明媚,走路时故意用肩膀撞司明沉。干完坏事,他屁颠屁颠地在人行横道小跑着,还不忘回头观察司明沉有没有追他,甭提有多开心了。

司明沉压着唇角,望着喧嚣的街道,拐角处是一个露天大排档,温稚正在买羊肉串。

他含着笑,慢慢走着,和温稚一边吃羊肉串一边聊天时,他头一次希望自己不要快快长大出国留学,而是希望时间慢一些。

转眼间,到了一个周末。

温祁山听说温稚要去同学家里补课,好奇究竟是哪位同学能力堪比高级老师。

当温稚将司明沉已经提前拿到MIT的入学资格告诉温祁山后,温祁山才彻底放心。

离开前,温稚借机说:“爸,如果我能去国外念书,以后我跟他就是校友,他是我学长。所以现在跟他搞好关系比较重要。”

温祁山附和:“说得对。学费别忘给人家,万一人家困难,还能赚点留学费用。”

温稚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好。”

前脚温稚刚走,后脚桑祁就来找他玩儿。温祁山捧着茶杯悠哉道:“小稚去同学家补课了。”

桑祁一怔:“补课?是去哪位同学家里?”

“好像是一个提前考上麻省的高二学长。”

桑祁将给温祁山带来的点心放在茶桌上:“叔叔,本来我没想和您说这件事。但为了小稚的未来,我必须跟您说。”

温祁山一下子严肃起来:“什么事这么严重?”

桑祁深深呼吸一口气:“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明沉。最近,小稚疯狂迷恋他。”

温祁山将茶杯一撂:“什么?”

桑祁:“小稚喜欢我表弟。其实我表弟人很好,也很优秀,就是他现在这个处境真的很困难。那天我听我爸妈说,司盛几乎快要被他二叔掏空,搞不好未来明沉要承担巨额债务。”

“那可不行!”温祁山气得打算立刻将温稚抓回来,“我不能让温稚的一辈子被毁掉。”

桑祁故作为难:“您千万别说这件事是我说的。我也是为了小稚好。但他最近有些上头,根本不听别人的劝告。”

温祁山大手一挥:“我知道了。”

桑祁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稚单纯,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也不知道明沉是真的喜欢小稚,还是看上别的东西。”

这句话,再次让温祁山心生警觉。

他眯着眼睛,给学校班主任发了一通电话。

……

这边,温稚已经来到司明沉家里,背着小书包按动门铃。

一分钟后,司明沉穿着白色居家服替他开门:“请进。”

温稚进门后乖乖问:“我用换鞋吗?”

司明沉:“换吧,给你准备了一双。以后这就是你的鞋。”

这种细节对于温稚很受用。他换好拖鞋后,跟屁虫似的跟在司明沉身边,打量司明沉的家。

这里比他们家至少大了五六倍,风格是新中式,小到每个角落的摆件都很精致,一看就很贵。

“来吧,去我房间。”

温稚回过神,嗅了嗅自己身上司明沉的同款柔韧剂香,心满意足地跟在后面。

走进司明沉房间,温稚心底腾出一丝奇异感,有种来到心上人闺房的错觉。

司明沉为他端来水果和点心,将整理的IMO学习笔记展示给温稚。

这个笔记花费了他两个通宵才做完,每周都是根据温稚的基础进行设计,花费不少心思。

温稚很感动,看着上面俊秀的字体,他将手擦干净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谢谢司司。”他扬起头。

“你——叫我什么?”司明沉手中转着钢笔,低声问道。

温稚:“司司啊?这个称呼是不是比较亲切?”

司明沉没发表看法,只是扬了扬眉:“我们开始吧。”

温稚正襟危坐,进入学习状态。

两人凑得很近,近到司明沉的呼吸就在温稚耳边,刮得他热热的,耳廓不知不觉弥漫起一层淡粉色。

他抬起眼睛,司明沉的侧颜近在咫尺。他一时乱了心神,手心黏黏的,出了好多汗。

“温同学。”司明沉忽然道。

“在!”温稚撞上司明沉那双清明的眸子,一时心虚,“司老师,怎么了?”

司明沉抬起手,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注意听讲。”

温稚捂着被碰过的脑袋,丝毫不脸红:“司老师长得太好看了,我都被迷晕了。”

司明沉抿了下唇,神色闪过片刻诧异,明显没有招架住。

活了这么大,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将这种话极为认真地讲出来。

“那你就别看我,看题。”

温稚委屈巴巴:“那我忍忍。”

司明沉噗地笑出声:“好了,抓紧时间,学习最重要。”

这次温稚不再开玩笑:“好的。”

司明沉给温稚补课时,发现他的底子还不错,所以两人效率很高,短短一上午就将IMO中所有高一的知识点梳理出来,并做了十道练习题。

到了饭点,司家的阿姨为两人做好饭,温稚啃着鸡翅,吃得特别香。

“司司,我书包里有一些钱,回头给你。”

司明沉用公筷帮他夹了几只虾:“什么钱?”

温稚嚼着米饭:“补习费。”

司明沉抬头看他一眼:“不用。”

温稚看司明沉家里的位置和装修,就知道他不缺钱。但一码事归一码,司明沉如果不要钱,他也要买相应价格的礼物送给司明沉。

“那补习结束,我送你一份大礼,你不许不要。”说罢,温稚端着碗:“阿姨好,我还想吃,请问可以直接去厨房拿吗?”

阿姨快速走过来:“我帮你盛,小朋友胃口真好。”

温稚咧着嘴:“您家的饭香。”

司明沉默默拿来一些健胃消食片:“李嫂,下午帮他煮一些消食的山楂水。”

李嫂笑眯眯道:“好嘞。”

吃饱喝足,温稚开始犯懒。回到司明沉卧室,看着对面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他馋得很,很想盖上被子睡一觉。

司明沉见他无精打采,用钢笔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该学习了,打起精神。”

温稚双臂靠在写字台上,鼻腔里逸出一丝轻哼,仔细一听不难辨别出撒娇的味道。

司明沉右手撑着头,浅色的眸子悠悠打量温稚:“困了?”

“嗯。”温稚眼皮很沉,张着哈欠。清晨他醒得很早,为了梳妆打扮,六点就强撑着爬了起来。加上上午连续四小时保持精神集中,他很难不累。

“不然今天结束吧。”司明沉合上课本,“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不用,我还可以。”温稚拽着笔记本,不肯撒手。

他还想多和司明沉待一会儿呢。

现在走太亏了。

“我们继续学。”温稚吊起精神,坐直乖乖等待司明沉讲课。

“算了。”司明沉用钢笔指着门口:“左转第二间,是客房,你去睡一小时,回头我继续给你讲。”

“那你跟我一起休息吗?”这句话温稚脱口而出。他连忙捂住嘴,担心司明沉多想,着急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在这段时间也休息一下?”

司明沉点头:“嗯。”

温稚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睡在这里吗?”

司明沉再次点头。

“那我——”温稚放眼一看,发现司明沉的床边有一套胡桃木制作的米白色沙发,“我睡在这里就可以,不用单独占一个房间,这样可以让阿姨少辛苦一些。”

说完,他立刻坐到上面,很怕司明沉拒绝。

“可以。”司明沉走进衣帽间,再出来时换了一套新的短袖长裤,手上拿着一套夏凉被。

他递给温稚:“休息吧。”

温稚点点头,半躺在沙发上,一双圆圆的眼睛正巧落在对面的枕头上。

司明沉躺在上面,侧身看他:“硬吗?”

“不硬,很软。”温稚拍了拍沙发,裹上薄被双手合十,将脑袋枕在上面,“司司,午安。”

司明沉看着蜷成一团的温稚,提醒他:“你可以把腿伸直,蜷着累不累?”

温稚:“沙发可能有点短,我的腿伸不开。”

“我家沙发175,你可以伸开。”

温稚很没面子,翻身平躺在上面,不想再搭理司明沉。他两条腿一伸,果然还留有很大余地。

司明沉忍着笑,双臂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出神。

很快,温稚进入浅眠。等他再醒来时,黄昏的阳光已经洒满整间屋子,而他正躺在司明沉床上。

他猛地起身,学着偶像剧的剧情掀开被子。

很好,小内裤完好无损。

房间里已经不见司明沉的身影,他又懒懒躺回去,汲取着枕头上属于司明沉的味道,翘起唇角偷笑。

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变态。

这时,司明沉走进来,温稚知道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呆呆与司明沉对视。

司明沉看着他:“动作还算敏捷,看来没摔坏。”

“摔?”

“嗯,你睡熟后,从沙发上滚下去了。”

温稚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脑袋:“我的头好像有点疼。”

司明沉靠在书桌前:“你屁股先着的地。”

温稚缓缓放下手,顿时觉得屁股越来越疼。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那我,是怎么上的床?”

司明沉扔给他一瓶咖啡:“你觉得呢?”

温稚嘿嘿一笑:“你抱的我。”

司明沉:“回答对一半。”

温稚歪头,脑瓜顶的小卷毛微微立着:“剩下的一半是?”

司明沉低笑:“刘叔把你抱上来的。”

温稚瞬间跨起脸,一副失落的表情。

“逗你呢,我抱你上去的。”

温稚立即眉开眼笑:“我就说,刘叔怎么会把我抱上床。”

司明沉瞧着他得意的样子,转身替他收拾课本,将书包整理好。

温稚懵懵道:“你要赶我走?”

司明沉看他一眼:“天黑了,你不回家吗?”

温稚“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凑到司明沉面前:“那我明天还能来吗?”

“嗯,可以来。”

得到司明沉的允许,温稚更加大胆。右手放在司明沉帮他整理书包的手上,借着劝说轻轻摩挲:“放在这里吧,我今天不拿回去了。”

司明沉视线落在温稚揩油的右手:“可以。”

温稚娇羞点头,和司明沉告别。

离开前,他注意到司明沉家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迈巴赫,上面似乎坐着几名黑衣人。

“刘叔,他们是谁?”

司机刘叔低声道:“可能来找明沉的,我们赶紧走。”

温稚赶紧缩回脑袋,偷偷望着他们:“他们找司明沉干什么?”

司机:“家事,别担心。”

……

回到家,心情不错的温稚哼唱着小曲儿。今天他的进展可以说是意义重大,不但睡到了司明沉——的大床,还摸到了司明沉的手,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可当他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温祁山黑成煤炭的脸。

温稚站在门口,弱弱问:“爸,您怎么了?生意上遇到烦心事了吗?”

温祁山盯着他:“我问你,给你补习的学长是谁?”

温稚一时心虚,眼睛垂地:“您不认识,我跟您说了也没用。”

温祁山看温稚的目光带着审视,将茶杯“嘭”地放在茶几上,吹胡子瞪眼道:“是司明沉吗?”

“您怎么知道的?”温稚反问。

温祁山:“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早恋。”

“我没有。”温稚嘟囔一句。

他跟司明沉还没确定关系,怎么能算早恋呢?

“那你天天追着人家干什么?司明沉是不是来小区送过你?”

温稚没料到这些事温祁山都知道,耐心跟他解释:“他确实送我回过家,但我们目前真的没有谈恋爱。”

温祁山了解温稚的性子,从小到大温稚每次说谎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打量着温稚的表情,觉得温稚并不像说谎,于是将语气放缓:“没谈恋爱就行,你跟司家那小子别走太近,他们家很乱,我们不要掺和进去。”

温稚愣了一下:“他们家怎么了?”

“听说他爸妈死于一场车祸。家里的公司被叔叔那边架空,父母的遗产被拖延过户,还被人扔了一堆莫须有的债务,估计这辈子都还不起。”

温稚急了:“他们怎么能那样对待司明沉?”

温祁山重新拿起茶杯:“谁知道啊,他二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爷爷都被他二叔软禁了,一直派人看着。”

“那谁还能护着司明沉?他会不会被□□追债?”

说到这里,温稚后知后觉,想起离开司明沉家前,门口那十几名黑衣人。

温稚着急得很,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板着脸开始想办法。

温祁山斜看他一眼:“他当然会被追债。”

“爸。”温稚认真看着他:“我们——”

最后几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看他爸刚才的架势,如果他真跟司明沉在一起,一定会想办法拆散他们。

所以他目前要稳住温祁山。

“我只是觉得,司明沉很优秀很好。他知道我是桑祁的弟弟,所以对我非常照顾。这次他答应给我补习,也是因为我害怕留学机构给我挑的那位老师,才肯花自己的时间帮我。”

温祁山皱眉:“你为什么怕那位老师?”

温稚直言:“他每次给我补课,都让阿姨出去,说不希望被打扰。上课时,总盯着我看,不去看书本。”

温祁山立刻蹿起火:“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机构算账!”

“爸,我没事,您不要把事情闹大。”温稚拦住温祁山,“因为那位老师,我暂时害怕一对一家教,司明沉听说后才答应帮我。”

温祁山仍然带着火气:“原来是这样,那这孩子确实不错。”

温稚叹息:“所以我很心疼他。”

温祁山:“行了,别人的事,你也管不上。他们家的事,也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插手的。你就专心学习,以后从MIT毕业,我把公司交给你。”

温稚点头:“嗯。”

这个晚上,温稚干什么都没有心情,就连王廷他们叫他玩炫舞,他也提不起精神。

司明沉家里的事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

回想起今天,恐怕那套房子,是司明沉目前唯一拥有的了吧。

可偏偏那些人,非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甚至移花接木给司明沉一些债务,让还没成年的人背负。

这种行为简直畜牲不如。

他看着面前一米高的小猪存钱罐,暗暗下定决心。

一阵清脆的声音。

小猪存钱罐被温稚敲碎。

楼下的阿姨急忙上来,站在门口询问:“小稚,你没事吧?”

“没事,阿姨。”温稚坐在地上,开始一卷一卷整理他的资产。

……

夜里十二点,司明沉满身疲惫。

刚刚和爷爷的手下洽谈完重要的事,他还要学习司盛的内部文件。看样子,今天又要通宵了。

忽然发现楼下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晃动。

他推开窗,看清那人后迅速下楼。

推开门,温稚正坐在他们家大门口给他打电话。

司明沉走到他身边:“温稚。”

温稚立刻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你看见我了?”

“嗯。看到你了,我差点报警。”司明沉视线落在温稚旁边的两大只行李箱上,眼神复杂:“你跟你爸吵架了?”

温稚摇头:“没有啊。”

司明沉:“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

温稚噗嗤笑了,左顾右盼看了一眼,拉着行李箱走进司明沉家里的花园,才肯安心将拉链打开。

当司明沉看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钱时,眼眸微微不解:“这是?”

温稚清点一番:“这里面,是四十五万零八百。”

说完他又打开另一个行李箱:“这些不是钱,是我最值钱的东西,有钻石手表、手镯、还有几枚小金猪吊坠和一些我生日别人送我的金条和美金。”

说罢,他蹲在那里,抬头朝司明沉慢吞吞道:“我爸说,你欠了好多不属于你的债务,会被人追债。今天我走的时候,看到那帮□□了。我担心他们为难你,就趁我爸睡着后偷偷跑出来。我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以后如果我挣钱了,也会继续帮你。”

他顿了顿,垂着眼睛继续道:“我想跟你说,你不用怕,我还站在你身边呢。”

初夏的风拂过,烧得司明沉胸腔酸痛。他看着温稚,与温稚一同蹲下。

温稚神色微微不解,明亮的眼睛在等待他说话。

司明沉掩着眼神里的难过,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小温稚这么容易被骗,以后该怎么办?”

第76章婚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温稚没有听懂。但他读懂了司明沉眼神里的心疼。

司明沉的手掌心很暖,他没忍住用脑袋蹭一蹭。

两双眼睛就这么静悄悄对视。

半晌,温稚将行李箱的杆交到司明沉手上:“你拿走吧。”

司明沉低笑,起身带起他:“谢谢你,但这些钱我不能要。”

温稚急忙问:“为什么不要?这些钱都是我小猪存钱筒里面的,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

“什么存钱筒,这么能装?”

温稚朝司明沉比划:“大概有一米高。”

司明沉扬起唇:“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我们家目前确实比较困难,但没有到被黑.道追债的地步。”

温稚半信半疑,却依然把东西硬塞到司明沉手里。

“你不用骗我,我那天都看见那些黑衣人了。钱你随便用,我还有。”

司明沉自然不会信温稚说的话。

连零头都拿过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

司明沉抬手右手看了眼时间:“你今天还回去吗?”

“你——”温稚眼神藏着羞赧,“你要留我过夜吗?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过你非要留我,我凌晨五点可以翻墙回去。”

司明沉被他逗笑,抬手揉了揉温稚的脑袋:“为什么要翻墙?”

“我爸不让我在外面过夜,每到晚上,我们家的大门都会落锁。”

司明沉犹豫片刻:“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自己打车不安全。”

温稚娇羞的笑意凝固,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要,我想在这里留宿。”

这种捉摸不透的性格,司明沉头一次接触。

他怔了片刻,提起行李箱:“那走吧,正巧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温稚软软回了声好,壮着胆子挽起司明沉的手臂:“我害怕黑。”

司明沉没说话,带他进门。

书房里,司明沉让温稚坐下,递给他一沓厚厚的文件。

温稚对于这些东西自然看不懂,但还是认真地翻阅。

“这是我爸妈在信托机构留给我的遗产。”

司明沉站在窗前,夜色衬得他挺拔清瘦。现在,他已经能平静地说出遗产两个字。

“爸妈的一部分遗产确实被我二叔找律师用一些手段扣下,但并不占大头,这里的钱他们谁都不知道,一直在我外公手里,也是在上个月,外公交接给了我。”

温稚严肃点头:“那这里一共有多少钱?”

司明沉看着他:“在最后。”

温稚一口气翻到最后一页,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数着那些数字。数到最后,他险些惊掉下巴。

他的未来男朋友居然这么有钱?

那他怎么娶得起啊?

书房里的咖啡机叮铃一声。

司明沉从里面接一些牛奶递给失魂落魄的温稚:“现在还担心我没钱吗?”

温稚颓丧地摇摇头:“不了。”

“不过,为了瞒着我二叔,我暂时不能用。未来去留学,也要经常去打工,让他对我放松警惕。”

温稚心疼道:“那多辛苦。”

“不辛苦。”司明沉靠在书桌前,目光冷静:“比起夺回我父母的东西,这些都不算辛苦。”

温稚端着牛奶,走到司明沉身边。

“虽然我能力有限,金钱上也帮不到你。但你如果需要我,我一定第一个出现。”

司明沉摸了摸他的头:“好,谢谢你温稚。”

温稚抿着唇,喝了口牛奶。淡粉色的唇边立刻多了一层奶圈。

司明沉朝他笑了笑,递给他一张纸巾。

这个夜晚,温稚留宿在司明沉家里,睡到凌晨五点,被司明沉从被窝里叫起来送回了家。

望着温稚懵懵的模样,司明沉有些担心:“你确定你能翻墙回去吗?会不会摔下去?”

“不会。”温稚皱了皱眉,靠在车上继续睡觉。

刘叔插了句嘴:“小温是不是上午还得来家里呢?”

司明沉:“嗯。”

刘叔叹口气。

果然早恋都不被家长们祝福,大清早的还得瞎折腾。

回到家,温稚原本还想补觉,但一看时间,决定先吃点早餐。

不然去司明沉家里魔鬼训练一上午,他得犯低血糖。

阿姨见他这么早就在厨房里觅食,赶紧跑过来:“小稚是不是饿了?阿姨赶紧给你做饭。”

温稚迷迷糊糊的:“谢谢阿姨。”

“餐厅有桑少爷昨天给你买的点心,你先垫垫肚子。”

“好的。”温稚打开点心柜,一眼就看见他最喜欢吃的松仁奶酥。咬了两口,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困意彻底消失。

“阿姨,桑祁昨天来家里了?”

“对啊。他来找你,但你不是出去上课了吗?他就跟温先生聊了聊。”

温稚逐渐琢磨出一点不对劲的味儿来。

本来他就怀疑温祁山突然发难有些奇怪,很像被人告密。

这么一推断,百分之八十是桑祁。

可桑祁明明答应过他,要帮他保守秘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手里的点心瞬间不香了。

温稚板着脸,拿起手机打算跟桑祁干架。但转念一想,暂时打算放弃。

如果他现在跟桑祁吵起来,温祁山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对他跟司明沉很不利。于是他忍着憋屈,一口气狂炫两笼小笼包,随后抹干净嘴巴背上书包准备去找桑祁算账。

他家和桑祁家仅有两墙之隔。距离很近。

此时桑祁正在家里吃早餐,听到佣人说温稚来了,连忙起身出去。

“小稚,怎么不进来。”

桑祁跑到院子门口,见温稚背着书包,问:“你要出去?”

温稚表情很严肃:“桑祁,你昨天是不是跟我爸去告密了。”

桑祁脸上明显划过一丝诧异。

“小稚…你在说什么?”

温稚重复一遍:“你昨天,是不是告诉了我爸,我的家教就是司明沉?”

桑祁一时语塞:“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叔叔?”

温稚知道桑祁很聪明,但凭借他的直觉,他确定桑祁跟这件事有关。但他就是想不通,桑祁为什么要出卖他。

“刚好你上午去过我家,我爸下午就朝我发难。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我跟司明沉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就连我们班的同学都没人知道。”

“而且,我爸对于司明沉的家事,似乎也有一些了解。除了你,又有谁能这么清楚?”

在温稚的连番质问下,桑祁面露心虚,眼神始终看着地面。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爸。还是说,你本来就是那种不会信守承诺的人。这么多年,我看错你了。”

桑祁忽然冷笑:“温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温稚不想再看他:“我不知道。”

“既然话已经挑明,我就不骗你了。你跟司明沉的事,确实是我告诉叔叔的。”

温稚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稚。”桑祁语气痛惜,“原本我以为,撮合你和司明沉是一件好事。可是最近,我听说他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你知不知道,他很有可能被他二叔送出国外永远无法入境!我不想看到你跟他感情越来越深时被迫分开。那样的话,你得多难受?”

温稚蹙眉:“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那么武断,直接告诉我爸。”

桑祁叹口气:“我承认我这么做确实有些偏激,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我先走了。”温稚不想再在这里多待,“司明沉还在等着给我补课。”

“小稚!”

“小稚!”

温稚没有再理睬桑祁,独自离开。

如果说,桑祁真的是那种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应该帮助司明沉才对。

司明沉都快被限制入境了,桑祁不担心他的亲表弟,反而担心他感情受到伤害,于情于理都不符合逻辑。

如果桑祁没说谎,那么更说明他不在意那份血缘关系,他根本没把司明沉当亲表弟。

来到司明沉家里,温稚将桑祁这件事告诉了司明沉。边收拾书包,他边说:“你觉得桑祁真的是为我们俩好吗?”

司明沉右手转着钢笔,浅棕色的眼眸若有所思看着温稚:“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啊。”温稚疑惑不已。

司明沉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桑祁喜欢他这件事。

“总之,如果你觉得被他冒犯到了,那么可以相信你的直觉。”

温稚似懂非懂:“哦。那我以后防着桑祁一点。”

其实温稚跟司明沉说完这件事,司明沉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跟你爸怎么解释的?”

温稚听到这,嘴巴努了努:“实话实说呗。就说我们没在一起。”

司明沉莞尔垂眸:“嗯。”

温稚偷瞄他,托着腮两眼无辜:“我又没追上某人,所以我们根本不算谈恋爱。”

司明沉扬唇没有回应,摊开温稚的笔记本,他道:“来学习吧。”

温稚暗戳戳瞪他一眼:“哦。”

时间慢慢走过,转眼间暑假到了。

这期间,温稚和司明沉的感情迅速升温,几乎形影不离。但让温稚郁闷的是,他还没有把司明沉追到手。

他天天都在思考,司明沉怎么就这么难追呢?

同时,一个不好的消息悄然而来。

再开学,司明沉就高三了。也就是说,高三寒假读完,司明沉就会提前去国外。

温稚现在每天都在发愁。

司明沉如果走了,他可怎么办?

都说国外是gay的天堂,非常开放。

他很怕司明沉去了国外,遇上更喜欢的人,那么他苦守窑洞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之间,温稚给自己套上苦命小白花的人设。

这天,温稚和司明沉约着一起去图书馆。可刚进去没多久,司明沉便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

“怎么了?有急事吗?”

司明沉淡淡道:“一个朋友过生日,正好在江京市冲浪,邀请我过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温稚点点头,有些不舍:“那你去吧,我自己再看会儿。”他慢腾腾坐下,几乎趴在桌上。

司明沉将手上的书放柜子,盯着温稚的后脑勺:“想跟我一起去吗?”

温稚立刻站起来:“想!”

司明沉忍着笑:“走,一起去。”

温稚美滋滋跟着司明沉,临走前不忘对着厕所的镜子整理自己的衣冠和发型。

司明沉朋友的生日派对在一处海滩上举办,附近的海域都被他包下,没有外人。

温稚像个小鹌鹑,跟着司明沉东看西望:“你的朋友不是江京人?”

“嗯,他是滨潭的人。”

温稚打量着对面海域上急速飞跃的游艇,小声问:“他家是不是超级有钱?包下整片海滩贵不贵?”

司明沉猜测:“应该挺贵。”

温稚肩膀贴着司明沉,故意碰着他:“等以后我有钱了,也包下海滩跟你求婚。”

这句话在司明沉平静的目光中激起一层涟漪,又慢慢消散。

司明沉微微蜷着手指,目光看向远处的朋友们,没有回应温稚。

温稚盯着司明沉片刻,落寞地收回视线。

很快,海平面的几人下了游艇。为首的青年大约有188,小麦色的皮肤在海滩的阳光下健康漂亮,一双狭长微扬的眼尾气势凌人,看着比司明沉成熟很多。

温稚小声问:“他是不是工作了?”

司明沉:“大二。”

温稚皱眉:“他看起来好成熟,凶巴巴的,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司明沉安慰他:“别怕,他人还可以,就是脾气比较爆。”

“明沉,你们来了。”为首的青年和司明沉碰了下肩膀,目光看向温稚:“这位是?”

司明沉:“温稚,我的朋友。”

“哦。”青年毫不客气:“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吓得我以为你也弯了。”

司明沉略过这个话题,向温稚介绍:“这是我阿姨的儿子,名叫谢妄。”

温稚弱弱伸手:“你好,谢妄哥。”

谢妄懒洋洋道:“你好。”

人已经到齐,大家随着谢妄来到伞下就座。

谢妄倒了杯酒给司明沉:“喝吗?”

司明沉声音清冷:“未成年不饮酒。”

谢妄扬了扬眉,将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看着司明沉:“你不是也拿到了法国一所大学的入学资格?怎么最后想去美国了?”

司明沉:“二选一,放弃那里了。”

谢妄没怎么在意:“哦,那你明年一月就走?”

司明沉:“三月吧。”

谢妄点点头,紧跟着调侃:“到美国后,会谈恋爱吗?还是说,你现在就有对象了?”

司明沉给自己倒了杯柠檬茶:“你先管管你自己,从小到大还在solo。”

这句话,让在场的朋友们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谢妄白司明沉一眼:“我要求高,必须遇到符合我心中理想型的女生,我才会和她谈恋爱。”

温稚嘴快:“你喜欢女生?”

谢妄:“嗯。”

温稚:“那你理想型是什么类型的?”

谢妄叼了根烟:“你看过那部动画片哪吒闹海吗?里面吹海螺的小龙女,就是我的理想型。”

温稚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司明沉,轻轻叹息。

司明沉的理想型,应该就是自己吧。

可为什么司明沉还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呢?

如果不是他对司明沉有一定的了解,他甚至都怀疑司明沉是电视剧里故意吊着他的渣男。对他骗身骗心后,出国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挖野菜。

温稚越想越难过,他实在想不出司明沉喜欢他却不跟他恋爱的理由。

谢妄他们玩得很嗨,独留司明沉和温稚坐在伞下乘凉。

“你不去一起玩儿吗?”温稚托着下巴:“他们好像要出海。”

“不想去。”司明沉淡淡回。

温稚撑着头,慢慢打量司明沉的眼睛。他最近总有种不切实际的焦虑感。这种焦虑感伴随着他学习、背单词,每次只要一想到司明沉,他总会确定一遍对方是喜欢自己的。

垂着眼睛,他伏在桌上,越来越难受。

“不舒服吗?”司明沉发现他的异常,“如果不舒服,我们先去医院。”

温稚摇摇头,将脑袋搭在手臂上,趴在桌上望着海平面。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半年了。

当初司明沉面对他的告白,说两人并不太熟,相互了解得不够深入。可半年过去了,两人已经很熟了吧?他甚至知道司明沉衣柜里的内裤都是什么样子的。

可谈恋爱这件事,司明沉还是不提。

他脸皮厚,确实可以主动提。

可刚才他说是求婚那件事,司明沉毫无反应,没给他一点回应。

这让温稚非常难受。

他嘴撅得老高,委屈得想和司明沉冷战一会儿。

一直到谢妄的生日宴结束,温稚都没和司明沉怎么说话。

他的冷战倒不是闹脾气那种,只是呆呆地坐在司明沉身边,眼睛无神,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纵使司明沉帮他剥奥龙吃,他也不想说话。

临走前,谢妄提醒司明沉:“你带来的朋友兴致不怎么高。”

“嗯。”司明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走了,生日快乐。”

谢妄挑眉,开着跑车离开。

马路上,人来人往。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但大街上还是有很多人。

司明沉就这么陪温稚走着。

两人很有默契,一句话都没有说。

温稚越想越难受,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在他看来,司明沉不愿跟他在一起无外乎两种原因。

第一种是司明沉没有那么喜欢他。

第二种就是司明沉未来的规划里没有他。在对方看来,出国留学后,可能就是开启另一段人生了。而他,不在那段人生规划之内。

“你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温稚站在马路边,无精打采道。

司明沉陪着他:“那我把你送上车。”

温稚没拒绝:“好。”

这个时间段,车不怎么好打。两人站在路口将近五分钟。

这期间,他们仍然没有半分交流。

司明沉其实知道温稚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过。

半年后,他即将赴美留学。如果在这个时间段跟温稚谈恋爱,他离开后温稚最需要冲刺准备IMD的半年,势必会被两人的异国恋影响。

跟温稚相处这么久,他能看出温稚心思极为敏感,人也比较脆弱。稍稍的感情波动,就会影响温稚的心情。

他去美国后,两人本身就有时差,如果是恋爱关系,很难像正常情侣那样给温稚陪伴。温稚又容易乱想,到时候独留温稚自己备战各种考试,他很怕温稚压力大吃不消。

所以经过缜密的衡量,他打算等一等。等温稚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后,再正式跟温稚表白。

而他也可以利用温稚不在美国的这一年抓紧时间谋划公司的事情,争取温稚来美国找他时,他能摆脱二叔的控制和监视,和温稚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本以为,这个计划是完美的。

但目前来看,问题很大。

温稚很难过,想继续一步推进感情。

这时,温稚叫的车来了。

温稚摘下书包,坐在后面,最后又看了眼司明沉。

“司明沉。”

司明沉看向温稚。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我。在你未来的人生规划中,我是不是从来没出现过?还是说,等你去了美国,遇到更喜欢的男生,你就不再理我了。”

说完最后几个字,温稚眼睛红了。

很快,汽车离开,只留下司明沉站在街头。

司明沉望着慢慢消失的汽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深夜,温稚正在窗前背单词。

这些单词又臭又长,他今天背了一小时才背下四个。

回想起当初想考MIT的初衷,温稚越来越难受,趴在书桌前眼泪打湿了单词本。

“以后再也不对你好了。”

温稚使劲敲了敲小冬瓜的脑袋,敲完后又有些后悔,抱着小冬瓜闷头哭。

这时,佣人在楼下叫他:“小稚,外面有人找。”

温稚揉揉泛红的眼睛:“来了。”

他垂着脑袋,一节一节迈着台阶,丝毫没有半点精神。

推开家里的大门,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在栅栏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垂着手臂,磨磨蹭蹭走过去,眼尾还带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眼泪。

司明沉站在他身边沉默很久。

“我本来,想明天再跟你说这件事,但我担心你会哭,没忍住便过来了。”

温稚撅嘴:“你要跟我说什么?”

司明沉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无奈:“不是不喜欢你,是怕这半年和你谈恋爱后,会让你更加舍不得我离开。你又那么敏感,我担心我出国后会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状态。”

温稚哼了一声,双手抱臂:“那我们就不谈恋爱了吗?”

“谈恋爱,但不是现在谈。”司明沉哄着他:“等你考上MIT,我们就谈恋爱可以吗?”

温稚又难受了:“我如果考不上怎么办?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如果你考不上,我们就暂时异国谈三年,等我回来我就再也不走了。”

温稚吸吸鼻子,掀起眼帘打量着他:“真的吗?”

“嗯,真的。”司明沉认真道。

温稚还是委屈:“那你去国外后,别人问你是不是单身,你怎么说?”

司明沉:“不是单身。”

温稚又问:“那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司明沉:“不会。”

温稚这才稍稍满意:“那好吧,我等等你。等我考上大学,我们再在一起。”

这时,司明沉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温稚擦干眼泪,立刻凑过去问:“这是什么?”

司明沉将纸交给他:“婚约。”

温稚一惊,连忙将“婚约”打开,读完一遍后才发现是两人未来的恋爱承诺,时间线一直延续到结婚。

里面的合同条款有很多,大多数是约束司明沉的,例如不接受其他人示好,不参加学校联谊派对等等。

而这里面对温稚的约束只有一条。

[每天保持好心情,难过一定要告诉司明沉。]

第77章别离

望着合同尾端司明沉已经签好的名字,温稚眼眶蓦地红了。

他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哭包动不动就哭,真是烦死了。

可他越是这样想,他越是想哭。

不愧是他看上的男朋友,司明沉真的太好了。

“别哭。”司明沉帮他把眼泪擦干,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出国这段时间,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我会努力改变,等你找我。”

温稚满眼担忧:“那你千万别把身体累垮,我会努力考上去找你。”

“好,一言为定。”

将温稚哄好,司明沉替他整理额前的碎发,最后把钢笔拿出来交给温稚。

“签字吧。”

温稚拿起笔,迫不及待签上自己的名字。完事后他扬着脑袋:“需要按手印吗?”

司明沉“嗯”了一下:“印泥我也带了。”

“你可真细心。”温稚抹了把花掉的脸,郑重其事地按下手印。

“一式两份,你留一份。”

“好。”

拿到签订好的合同,温稚不再没着没落,心里很踏实。

这份安全感并不是源自白纸黑字的合同,而是司明沉想跟他一直走下去的决心。

温稚试探地握住司明沉的手,腆着哭花的脸道:“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吧?”

这个思路,司明沉没有想过。

他看着温稚害羞的眼睛,点头:“算是。”

温稚很想抱一抱司明沉,但碍于这里人多眼杂,迟迟没有动作。

“那你回去吧,我爸该看见我们了。”

司明沉:“好,晚安。”

目送温稚离开后,司明沉独自回家,在转眼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桑祁靠在路灯下,眼神不明,手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

等司明沉走到他身边后,他抬起头,眼神写满了怨艾。

“你跟温稚谈恋爱了?”

司明沉淡淡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司明沉的冷漠让桑祁语气不善:“你不知道我家就在附近吗?”

司明沉:“家在附近,就一定能知道邻居门口的一举一动吗?还是说,你一直在监视温稚?”

桑祁缓缓直起身,并没有直面回答那件事,而是一字一句质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抢我喜欢的?从小到大都是,你抢走了我所有的荣誉和赞美,抢走了大家对我的关注。现在,你连我唯一喜欢的人都要抢走。抢我的东西很上瘾吗?还是说你喜欢看我挫败的样子?”

司明沉眼神疏冷,侧身时看向温稚家亮着灯的二楼:“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一直误会我,但我从来没有要跟你抢东西的意思。”

“是啊!你并没有主动给我抢!那些都是人家主动给你的。”桑祁语气尖酸刻薄:“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假装什么都不屑,实际上什么都占的人!”

司明沉:“如果你非这么想我,我也没办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桑祁抽了一口烟,右手插在口袋里:“你第一眼看见温稚,其实并不喜欢他吧?是不是看我喜欢他,你才接受他的?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男生。”

司明沉视线落在他的口袋里,声音冷淡:“你太瞧得起自己了,我怎么会因为你,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桑祁扬起唇:“那你以后去美国留学,温稚呢?你有想过他的未来吗?你家负债那么多,是准备让温家替你还债?”

司明沉眼神不耐:“你管得很宽。”

桑祁掐灭香烟,扔到地上:“如果你同意放弃温稚,等我成年后接管公司,我会继续帮你,你还是我的表弟。”

静静望着桑祁,司明沉忽然轻笑:“你真幼稚。”

桑祁恼了:“我幼稚?”

司明沉慢慢转身,用后背对着桑祁:“如果你成熟,就不会用录音笔录制我们的对话。”

桑祁瞬间破防,猛地低头看向口袋:“你…你说什么呢?”

“下次干坏事,记得藏好。”

司明沉说完,快步离开。

桑祁将录音笔拿出来,才发现它正闪烁着蓝色的灯。气上心头,他狠狠摔碎录音笔,愤然离开。

回到家,司明沉不放心这件事,还是告诉了温稚。

温稚依然不解:“他到底图什么?”

司明沉沉默片刻:“他喜欢你。”

“啊?他喜欢我?”温稚托着腮,表情不可置信:“他、他从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司明沉笑了下:“你感受不到吗?我觉得你其实很敏感。”

温稚趁机表忠心:“我的小雷达只能感受到你对我喜不喜欢。”

司明沉扬起唇:“嗯,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跟桑祁的关系?”

温稚思索着:“直接跟他说吧,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只把他当哥哥。”

司明沉其实很好奇,桑祁如果真的这么喜欢温稚,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追到。还是说,桑祁一直在等温稚再长大一些,没料到中途出现了一个自己。

“其实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我?”

温稚的答案脱口而出:“好看。”

司明沉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桑祁?”

温稚:“他不好看。”

司明沉这次没再说话。

温稚发现冷场了,弱弱问:“司司,你是生气了吗?”

良久,司明沉回:“没有。”

其实司明沉很想问,如果以后他不好看了,温稚还喜不喜欢他。但这个问题,就连司明沉自己都觉得很幼稚。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开始容貌焦虑。

虽然说他已经快十八岁,五官基本长开,但和三十岁的相貌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温稚总感觉司明沉情绪发生了特殊的变化,但却说不上来。

“那我可要保证自己不能长残,不然某人就不喜欢我了。”

半天,司明沉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温稚噗嗤一笑,总算知道司明沉为什么如此沉默。他花言巧语道:“就算你以后油腻发福了我也喜欢你。”

“我不信。”司明沉回答得很坚决。

“我发誓,我对你忠贞不二。骗你的话,我就是小狗。”

司明沉总算满意一笑:“暂且相信你。”

两人插科打诨一顿,聊到深夜才挂下电话。

转眼间,四中即将开学,温稚的数学联赛也马上开始。他不敢怠慢,即使在暑假也每天学习到深夜。

天气炎热,温稚又是少爷身子,不能总是吹空调,所以每天都靠着窗外的自然风乘凉,短短两周瘦了五斤。

开学前最后一周,司明沉带他去考试。两人已经一周没见,看着温稚不能再尖的下巴,司明沉有些心疼。

“一个考试而已,怎么瘦这么多?”

这几天温稚超级思念司明沉,蹭着他的胳膊委屈嘟囔:“压力大,吃不下。”

司明沉抚着他的头,眼神疼惜:“考试结束后,我陪你去吃饭。”

温稚点点头:“好。”

一个暑假而已,温稚好像长高了不少,加上温稚喜欢打扮,乍一看穿得跟大明星一样,干净又有气质。

司明沉送温稚进考场时,无意听见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

“这男生长得真俊俏。”

“考这个的,很多为了参加国际奥数比赛,等他出来我们可以要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玩呢。”

司明沉独自坐到街边长椅,一边跟外公给他配的老师学习商业理论知识,一边等温稚出来。

两个半小时后,考生们熙熙攘攘出来。司明沉跟随那些心切的家长,站在门口张望。

很快,他看见了温稚的身影。

在人群中温稚分外惹眼,刚跑出来就被几名考生喊住。

那些考生跟在外面讨论温稚的是一拨人,他们围着温稚,似乎在跟他要联系方式。

这时,温稚隔着人群指了他一下,那些人笑着点点头,也朝司明沉挥挥手。

温稚跑过来时像一阵小旋风,直接扑到司明沉的胳膊上蹭了蹭。

“那些题,我都会做。你太厉害了,题型几乎压对四分之三。”

司明沉低笑:“顺利就好。”他抬头看了眼刚才那些拦住温稚的人,“他们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温稚:“他们问我以后想考哪里,为什么要去麻省。”

司明沉牵着他往前走:“你怎么说?”

温稚不害臊地讲:“我就说,因为我未婚夫也在那里上学,我要去找他。”

司明沉微微挑眉:“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温稚故意卖着关子,岔开话题:“我们吃什么啊司司。”

司明沉:“带你去吃寿司,想吃吗?”

温稚点点头:“想。”

司明沉拉着他靠近自己:“他们又说什么了?”

温稚垂着眼睛,故意取笑他:“你怎么这么好奇呀?好奇宝宝?”

司明沉神色温和:“嗯。”

温稚清了清嗓子:“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这么小就有未婚夫了。”

司明沉听着:“然后呢?”

温稚嘿嘿一笑:“就把我们轰轰烈烈的爱情简单给他们讲述了一遍呗。”

司明沉听后扣住温稚的手:“嗯,去吃饭。”

考完试,温稚胃口终于好了一些,加上有司明沉亲自为他DIY寿司,他狂炫很多,吃完饭体重直接多了三斤。司明沉送他回家时,不敢碰他,生怕他吐在车上。

一晃一周过去,四中正式开学。

同时,温稚的联赛成绩出炉,全市第三。王廷他们知道后惊呆了,激动地起哄让温稚请大家吃冰棍。

面对大家的这些愿望,温稚自然尽力满足,豪掷三百块钱,搬空了超市的八喜。

李苏好奇问道:“不过,你考数学联赛干什么?打算出国吗?”

温稚这次没隐瞒:“嗯,我想申请MIT。”

“我靠,小稚越来越牛了。”王廷凑过来,“你要真能考上,前途无量。”

温稚咬了口冰激凌:“其实未来我还没想好要干什么,可能会有变化,跟我妈妈有关。”

王廷没敢细问:“安啦,反正你先备考,未来再说。”

温稚点点头:“是的。”

当晚,温稚回家时发现司明沉在班级外等他。看着司明沉已经穿上高三的校服,那种强烈的不舍感再次袭上温稚心头。

来往的学生在温稚和司明沉身上打量,但温稚并没有特意避讳,大大方方走在司明沉身边。

司明沉发现温稚的情绪低落:“数学联赛第三,怎么不高兴?”

温稚埋着头:“因为你要走了。”

司明沉温声道:“不是还有半年。”

温稚:“过一天少一天。未来我还要准备其他的比赛,扣除高三补课的时间,实际上我跟你相处超不过一个月。”

走出校门,司明沉牵起温稚的手,站在他面前弯腰看他:“人生还长,我们只是分别一年,不要因为这件事总是郁郁寡欢,合约里我们说好的要每天开心对不对?”

温稚皱着眉:“那你哄哄我。我联赛考了第三,你还没给我奖励呢。”

司明沉:“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

“哇,司老板这么大方。”温稚拍拍手,犹豫一会儿试探地问:“我想让你抱抱我,可以吗?”

司明沉盯着他,片刻将他拥进怀里揉了揉脑袋。

“再紧一些。”温稚不太满意的嘟囔,“最好是抱着我坐在你腿上的那种。”

司明沉不知道温稚从哪里看来的偶像剧剧情,手臂微微收紧,揽着温稚的腰,快将他镶进身体里。

马路上,两名穿着校服的俊朗少年极其惹人注目。

来往的行人都会不由自主看着他们。

夏天的晚风拂动着白色校服衣摆,温稚脸颊两侧不自觉弥漫起两团淡粉色的红晕,埋在司明沉胸前,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心动。

……

自从开学后,司明沉课程更加繁重。虽说已经拿到MIT的入学资格,但同时也要完成国内理科相关考试,和温稚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温稚在班里进步巨大,十月摸底考的成绩位列年级第十五。王廷知道后快要羡慕死,追着温稚问他考试秘籍。

李苏这时说:“你别问了,你看温稚一暑假瘦成什么样,你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王廷反驳:“你的意思是,小稚一暑假都在废寝忘食地学习喽?”

“嗯,还有老师的一对一辅导。”温稚轻声说道。

王廷捂着脑袋:“我的妈,学习真是不容易。”

温稚叹口气,伏在书桌上。

王廷问:“咋啦?怎么闷闷不乐?”

温稚呢喃:“已经秋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王廷附和:“是啊,你跟你对象怎么样了?最近没听你说。不过——”

王廷突然欲言又止。

温稚追问:“不过什么?”

王廷:“你听后可不能生气。”

温稚点头:“你说吧,我不生气。”

“他们都说你跟司明沉在谈恋爱。”

温稚松口气:“哦。”

王廷着急道:“别哦啊,快解释解释,你知不知道你和司明沉现在成为了大家讨论的热点。”

温稚并不在乎:“他们想讨论就讨论,我没关系。”

王廷一琢磨温稚说得也对,也就没再多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

最近这段时间,温稚发现司明沉越来越忙,每天放学都要被神秘的司机接走,经常心事重重。

每每温稚问他,他总是安慰温稚没事,可看着司明沉越来越疲惫,温稚打心底着急上火。

这天,司明沉陪他参加完联赛第二场,告诉他自己即将住校。

听到这个消息,温稚一愣:“为什么啊?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司明沉担心让温稚分神,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都住校了?”温稚情绪有些崩溃,“你快告诉我,你家到底怎么了?”

司明沉将温稚拥在怀里,慢慢抚着他的后背,帮他舒缓情绪:“家里目前被查封了,是我二叔的手笔。我爷爷和外公担心我的安全,让我暂时住校。”

温稚更加着急,带着一丝哭腔:“你二叔怎么那么狠啊?你现在在国内有你外公他们保护,你出国后呢?你二叔岂不是能更加肆无忌惮欺负你?”

司明沉朝温稚一笑,抬手帮他整理头发:“别担心,国外有我爷爷的人等我,我二叔手伸不了那么长。”

“真的吗?”温稚急红了眼。

“真的,不骗你。”司明沉声音沉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过度焦虑,“别害怕,我并不会任他欺负我,我有办法的。”

虽然温稚知道司明沉厉害,但一个高中生怎么斗得过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呢?

温稚攥着司明沉的手就像害怕他马上消失一般:“那你…赶紧…准备走吧,别让你二叔害你。”

司明沉替他擦干眼泪:“嗯,可能年后我就要动身了。”

温稚点点头,将脸埋在司明沉胸前,眼泪瞬间浸湿对方的衣服,

“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等我考上后立刻动身去找你。”

司明沉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忍着眼眶的酸涩,缓缓道:“好。”

时间慢慢走过。

司明沉住宿这段时间,温稚像极了操碎心的老母亲,总怕他的宝贝未婚夫吃不好穿不暖。

这天中午,他直接拉着行李箱前往宿舍楼给司明沉送物资。

四中的宿舍环境很一般,八人间,上下床,面积不算狭小但也不宽敞。

当温稚出现在宿舍门口时,司明沉很惊讶:“你是怎么进来的?”

温稚指着行李箱:“我提着这个,阿姨就以为我是住宿生,问都没问就让我进来了。”

司明沉低笑着摸摸他的头:“很聪明。”

温稚将行李箱带进去,看着一圈儿高三男生,跟他们一一问好。

大家其实早就听说温稚在跟司明沉谈恋爱这件事,起初一直不信,今天亲眼看见才彻底实锤。

温稚将行李箱拉开,哗啦一声里面的零食涌出来。

“这是高钙奶,你每天晚上喝一罐。这是奶酪和肉脯,晚上饿了记得吃。还有这些饼干、面包、香肠,都是我仔细挑过的牌子,非常好吃。剩下的是分给大家的零食,你快分分。”

温稚将一大包零食交给司明沉,拉着行李箱开始往司明沉的柜子里送。

“我给你带了一些药品,有治疗感冒的、发烧的还有胃药和跌打损伤药。对了,里面还有保护眼睛的按摩仪和眼药水,你记得用。”

温稚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自己百宝箱里的东西,并在司明沉的柜子上贴了几张便利贴,防止他记不住。

虽然只住两个月,但东西齐全才住得舒服。

宿舍其他人都惊呆了,悄悄探着头打量温稚的行李箱。

司明沉站在温稚身后,眼神复杂,将零食一一分给大家。

送完东西,温稚怕引起宿管阿姨的注意没敢把行李箱拿走,和司明沉简单告别后,悄悄溜走。

司明沉送完温稚离开,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很久才收回视线。

他靠在宿舍门前极为沉默,始终垂着眼睛。

宿舍里的同学弱弱问道:“司哥,温稚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算是。”司明沉声音低沉,“严格意义讲,是我未来结婚对象。”

大家不约而同:“我靠!我们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

司明沉看着他们:“谢谢。”

……

一晃,时间到了十一月初。

温稚即将参加国内的CMO决赛。也是继上次联赛后,在国内最后的角逐。

只要这次比赛通过进入全国前六十名,他便能进入国家队正式开始训练,为明年3月的队内角逐赛和7月总决赛做准备。

一般的学生,在拿到进入国家队的资格后,已经具有保送清北的资格。只有像温稚这样少数的学生,需要继续往前冲,冲刺国外的常青藤名校。

这次比赛为期七天,地点就在江京市,也是司明沉出国前最后一次陪他考试。

原则上,住校的学生周末不可外出。但司明沉和班主任请了假,理由为家人有重要考试,需要陪同。

温祁山本来也想亲自送温稚过去,但碍于生意繁忙,就拜托司明沉陪着温稚。

在司明沉的补课下,温稚的进步肉眼可见,温祁山从心底是感谢司明沉的。这段时间也没见温稚有早恋的苗头,天天只知道学习。而他又得知司明沉年后就出国,也就彻底放心,没再怀疑他们俩。

比赛门口,司明沉帮温稚提着行李,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盒子:“这是给你的礼物,第七天参加完闭幕式知道成绩后再拆开。”

温稚攥着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礼物?能提前爆料吗?”

“不可以。”司明沉笑道。

温稚故意哼了一声:“我一进去就立刻拆开,反正你也不知道。”

司明沉洋装严肃:“那样的话,礼物就会大打折扣。”

温稚被唬住:“那行吧,我先走喽,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拿到金奖,我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了。”

司明沉:“嗯,一定。”

进入到主办方安排的酒店,温稚心里痒得厉害。究竟是什么礼物必须比完赛才能拆开呢?

来不及再纠结,温稚简单整理好床铺后,开启备赛状态。今天是开幕式,所以他还算轻松,回到酒店后继续刷题。

住在他隔壁房间的学生叫王莱,来自其他省份,非常健谈。

不过温稚不太喜欢对方,因为王莱总是趁他刷题时过来找他。

很快,正式比赛打响。

这次比赛的难度和IMO正式赛难度相当,所以温稚对于题的难度早就有思想准备,考试时并没有因为题目太难心态爆炸,反而非常平稳。

不过随着考试进入尾声,周围的人逐渐交卷,温稚手心出了好多汗,越来越急躁。

结束第一天的考试走出考场,他差点虚脱,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王莱正巧看见他,走过来问:“你还好吗?”

温稚点头:“谢谢,我还好。”

王莱见他脸色很差,热心地问:“是不是觉得题比较难?”

温稚小声道了句:“主要是我答得很慢。”

“估计是你底子有问题,其实我觉得还好,题目我都会。”王莱大大咧咧说道。

这次温稚没再说话,道了句谢谢便独自离开。

回到酒店后,温稚心态有些失衡。单纯从考试时间讲,他几乎是最后交卷的一批。在这种重要的比赛中,能提前交卷,说明那些题大家至少都能解答出来。

现在高手如云的环境,温稚先前的优势彻底消失。

他很沮丧,也很想和司明沉说说话,可以他目前的状态,他并不敢和司明沉打电话。

温稚简单给司明沉和温祁山报了喜,便坐在床上继续刷题。

题有很多,温稚越刷越烦躁,几乎每道题都会出错。

他不由得朝最坏的结果去想。

如果他没考上MIT,他跟司明沉是不是就要分开四年?

他抓了抓头发,踉踉跄跄下床,将行李箱中的小冬瓜找出来,抱着它趴在床上休息。

他现在心思很乱,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如果这种状态维持到明天,成绩可想而知。

温稚不停地换气,强迫自己镇定。

这时,他注意到了司明沉送给他的礼物。

这个礼物犹如潘多拉魔盒,让他萌生打开的愿望。

他觉得无法再等了。

他现在就想看一眼。

终于,白色盒子在暖黄色的光下缓缓被打开,里面并没有其他特殊的东西,只有三封信。

信上标有数字,1-3该是打开顺序。

温稚缓缓拆开第一封信,司明沉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的未婚对象是个厉害的男孩,这场考试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以防万一,我已经提前预订好未来一年的回程机票,我向你保证,你人生所有重要的时刻我都会在。]

看到上面那些购票详细信息后,温稚握着纸的手微微颤抖。

司明沉每条购票信息后的时间,都拥有特殊意义。

情人节、七夕、成年礼、暑假、寒假、他的第一次表白纪念日等等,十几张返程机票几乎涵盖了所有重要节点。

原来,司明沉都记得。

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考不上,司明沉几乎每个月都会飞回来和他见面,两人并不像他预料般的那么痛苦。

温稚吸了吸鼻子,拆开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上,是一串地址,下面附带了一串电子锁密码。

[这是我们家的地址,由我先去建设,为期一年。无论是你在这里留学久住还是寒暑假过来小住,只要有你在,我的家就完整了。]

终于,温稚没忍住鼻腔的酸涩,他抱着小冬瓜小声抽起来。

良久,他才缓缓打开第三封信。

[为了奖励温稚小朋友这段时间的刻苦学习,我决定实现你三个愿望。愿望长期有效,是否合理都可以满足。]

第78章离开

这个晚上,温稚独自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他终于知道司明沉为什么让他比完赛才打开。

原来,不管他考不考得上,司明沉的未来里都会有他的出现,只是离别时间或长或短而已。

温稚小心翼翼将那三封信重新封进盒子里,收起眼泪,抱起书本,他坐在写字台前开始刷题。

不管如何,先全力以赴。不能辜负司明沉对他的这份心思。

晚上八点,深夜酒店来为他送餐。温稚捧着盒饭,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疯狂刷题。

今天考试时,他拿不准的题型一共有三种,但经过重新运算,答案是对的。

这里本来就是强者竞争,大家水平都高才是正常的,题比他做得快也正常。

他眼下需要做的,就是把每道题做对,只要考试结束前能做出来就可以。

温稚不再郁闷,灌了两口丸子汤,一直做题到凌晨两点。

气温越来越冷,司明沉这段时间也不轻松,一方面要担心温稚的考试情况,一边要应对二叔对他的针对。

有时候大课间,司明沉会独自坐在高二教学楼下的长椅上。虽然温稚比赛前两人也很少能碰面,但自从温稚离开后,整座学校都没了让他留恋让他开心的人和物。

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温稚考试这段时间状态不错,每天和他交流的都是饭店的红烧肉有多好吃,今天又吃了三个肉包子等等。

每每宿舍的同学睡觉后,司明沉都会独自到外侧阳台和外公商量对策。

就这么几天过去,他瘦了不少。

转眼间,温稚的比赛结束。闭幕式这天是周六,主办方会宣布成绩排名,前六十名可直接进入国家队训练。

王莱就坐在温稚身边。这几天,他发现温稚几乎每场考试都留到最后才交卷,就算做得快也会等一等。

“你觉得你能排第几名?”

温稚:“不知道。”

王莱来自江通省,是联赛时省第一。他又说:“前六十名就能获得保送了,你是为了保送名额来的吗?”

王莱所说的前六十虽然能进入国家队集训,但队内也会有几轮淘汰。明年能正式参加国际IMO比赛的,只有六名。

温稚摇头:“不是,我想去美国参赛。”

王莱“哦”了一声:“那你得努力了,补一补底子。”

温稚回以微笑:“谢谢。”

这时,主办方宣布成绩。大屏幕上是所有人的总排名。所有人都微微扬着脖子,使劲去看自己的名字。

温稚心急如焚,差点站起来。

当他在前十的末端看见温稚二字时,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第一时间给司明沉报喜。

这次比赛,设置金银铜三种奖牌,温稚以排名第十的的成绩毫无悬念拿到了金牌。

周围有好多同学拿到了银牌,有些人虽然没有进入前六十,但凭借这次比赛的银牌也可以进入强基计划,获得高等学院的录取特殊通道。

王莱看见温稚也领到了金牌,朝他客气一笑:“恭喜啊,希望我们能一起去美国比赛。”

温稚心情很好,虽然不想跟王莱过多交涉,但还是比较友好地说:“谢谢,希望我们能成为队友。”

回酒店时,王莱和温稚并肩一起走。他打量温稚的手机和穿着,好奇地问:“你是想申请那所院校?”

温稚一边和司明沉聊天,一边说:“MIT。”

“那你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吗?如果拿不到,在那里读本硕,就要两百多万。”

温稚:“估计拿不到。”

王莱试探地问:“那你家庭条件是不是很好?”

“还好。”温稚走进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司明沉本来说要过来接他,但临时有点事,所以只能明天跟他见面。

温稚倒觉得没什么,美滋滋挂着奖牌,准备打车回家。

可等他来到门口时,他一眼便瞥见那道熟悉的人影。

“司司,你来啦!”

温稚屁颠屁颠跑过去,抱着司明沉的腰凑过去蹭了很久。

“你不是说,接不了我吗?”

司明沉莞尔:“跟你开个玩笑。”

温稚扬着笑意,把奖牌从脖子上取下来挂在司明沉身上:“送给你!”

司明沉道了句:“谢谢。”

温稚拉着司明沉的手,可劲儿晃悠:“好想你,感觉好久没见了。”

司明沉揽着温稚的肩,将他拥入怀里摸了摸脑袋:“我也是。”

王莱这时也随着大家走出来,正巧看见温稚和司明沉。

司明沉旁边,是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士,而身后是一辆劳斯莱斯。

王莱提着行李箱看了好久,直到他们离开,才和老师打车前往机场。

另一位他们省份的同学问道:“你在看什么?”

王莱摇头:“没。”

这边,温稚发现司明沉换了新车,按了按舒适的椅垫:“这辆车真酷,我都没坐过这么舒服的车。”

司明沉笑了,摸了摸他的头:“我外公的车,带你去外公家里吃饭好不好?”

“啊?”温稚眼睛瞪圆:“你要带我去见家长啊?”

司明沉点头:“可以吗?如果你觉得别扭,我们就去餐厅吃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温稚突然正式道:“我愿意。”

刘叔一笑:“那我们就去颐和璟苑。”

温稚比了一个“ok”:“出发!”

汽车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缓缓行驶,距离市区越来越远。

温稚问:“司司,你为什么不能住在外公这里呢?你二叔应该查不到吧?”

司明沉向他解释:“这里离学校比较远,而且我跟我外公在联系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偶尔过来一次还可以,但住在这里肯定不行。”

温稚再次唾弃司明沉二叔:“真不是人,总是欺负你。”

司明沉低笑,顺势把脖子上的奖牌还给温稚。

温稚不解:“你不要吗?”

司明沉:“你现在给我,回家后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温稚皱着眉:“也对哦。”

很快,车停在了司明沉外公家。

温稚连忙整理衣服,小声问:“你提前跟咱们外公介绍我的身份了吗?”

司明沉:“嗯,介绍了。”

温稚叹口气:“第一次见家长,我应该买点礼物的。”

刘叔见状,和司明沉相视一笑:“没想到,小温这么懂事。”

温稚又打理一下头发:“下次来,我再补上吧。实在不行,一会儿吃饭时我给外公现场来一段。”

“来一段什么?”司明沉问。

温稚立刻站直,比划了一个武生的行当动作:“京剧。”

司明沉抿唇笑了:“好。”

两人一进屋,正在喝茶的盛老一眼便注意到温稚:“这就是小稚吧。”

温稚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听到盛老唤自己,一路小跑过去:“外公好,我是温稚。”

盛老和气地笑着:“你好,小稚长得可真俊俏。”

司明沉走到温稚身边:“外公,我刚接小稚参加完比赛,他拿到了金牌。”

“嚯!”盛老和蔼地看向温稚:“小稚这么厉害,竟然拿到了金牌。”

温稚乖巧点头:“司司比较厉害,他是我背后的指导老师。”

盛老笑着道:“你们俩都很棒,就别谦让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注意到盛老身旁的拐杖,温稚于是凑过去搀着谢老:“外公,我扶您去吃饭吧。”

盛老很喜欢温稚:“真是个好孩子。”

司明沉发现,今天温稚吃饭时并没有像平常和他吃饭时那般随意,就连看见最爱吃的鸡翅,都小口小口咬。

司明沉觉得温稚很有意思,托着下巴慢慢打量他。

温稚很照顾盛老,剥虾盛汤根本轮不到司明沉,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样,把盛老逗的开怀大笑,一顿饭都在和温稚聊天,完全忽略了司明沉。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位阿姨小声讨论:“听说,这是小少爷的男朋友。”

“又乖又机灵,怪不得讨人喜欢。”

下午,司明沉带温稚离开时盛老很不舍得,一直强调让温稚有机会再来。

坐上车后,司明沉说:“外公过段时间要去趟欧洲过年,再有时间带你过来,应该就是我们结婚前了。”

听到“结婚”二字,温稚立刻看向坐在驾驶位的刘叔。他臊红了脸,趴在司明沉耳边说:“我们还没谈恋爱呢,你就把结婚挂在嘴上,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司明沉抿着笑:“好,那我矜持一些。”

温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早就乐开了花,两条腿晃晃悠悠,甭提有多美。

司明沉抬手替他整理头发,一举一动满是温柔。

“对了,你的礼物我打开了。”温稚欲言又止,“你是怕我考不上难过对不对?”

司明沉点头:“嗯。”

温稚翘起唇:“我很厉害的,怎么会考不上呢?”

司明沉:“嗯,你最厉害了。”

“不过,那个门锁的密码是真的吗?”温稚背着刘叔小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

温稚眯起眼:“那你不许换密码哦,说不定哪天我就去找你。”

司明沉:“嗯,不会换的。”

温稚靠在司明沉肩上,快乐得像只小喜鹊,不停地用脑袋蹭他:“还有那三个愿望,我也不会忘记的。我要留到我们结婚后再使用。”

司明沉莞尔一笑:“为什么用到结婚后?”

温稚拍了下他的头:“你笨啊,我们结婚以后,如果你哪天凶我,我就拿小纸条压制你。”

司明沉为自己辩解:“我怎么会凶你。”

温稚咧嘴:“假设呗。”

司明沉摸了摸他的头:“德行。”

这次金奖的喜事将两人即将分别的悲伤冲淡了一些,但时间的齿轮并没有停止,转眼间深冬已到,四中放寒假了。

司明沉离开的那天定在大年初三,直接从学校前往机场。寒假住宿的学生本来就不多,高三生补完课,整栋宿舍楼只剩下五六个学生和宿管。

温稚知道后,自然是一百个不放心。寒假学校大门一关,他又进不去,和司明沉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他有想过也要住宿,但被司明沉明确拒绝。原因有很多,光暖气问题和饮食问题就能让温稚生很多次病,更别提温稚胆子小,根本不敢自己住宿。

就这样,温稚只能通过和司明沉视频排解相思之苦。

很快,家家户户开始挂上灯笼和春联,又一年的春节到了。

温祁山今年特意休了半月年假,准备好好陪温稚,可他很快却发现,温稚总是闷闷不乐,就连他给温稚包了一个大红包温稚都不怎么高兴。

大年三十这天,温家来了很多亲戚,非常热闹。

温稚坐在门前望着年幼的两个表弟在放爆竹,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司明沉。

小表弟才五岁,拿着糖果欢乐地跑着:“今天晚上要吃饺子喽。”

温稚托着腮,又想起学校里的司明沉。今天是大年三十,司明沉的外公也去了国外,现在还有谁能照顾他?

司明沉能吃到饺子吗?

一连串的问题彻底扰乱了温稚的心。于是他在企鹅上戳司明沉:“司司,今天过年,食堂有饺子吗?中午你吃了吗?”

司明沉回复得很快:“食堂阿姨都放假了,学校帮我们订的餐。”

温稚:“那你们吃的什么?”

司明沉:“红烧排骨。”

温稚叹口气,继续问司明沉:“你想不想吃饺子?”

这次,司明沉过了很久才回复:“不想吃,我不太喜欢吃饺子。”

温稚垂着眼睛,没再说这件事,岔开话题:“新年快乐啊司司,我想晚上想去给你送个红包,可以吗?”

司明沉:“红包帮我留着,我出国前你再给我。”

温稚:“可是我就想今天去。”

司明沉:“听话,小稚。”

简短的文字对话看不出对方的心情,温稚不知道对面是难过还是高兴,但他现在很难受。

大年三十,孤零零的一个人,父母也早就不在了,司明沉肯定很伤心。

过年都要吃饺子,代表辞旧迎新。

虽然司明沉嘴上说不喜欢吃,但温稚记得司明沉和他出去吃饭时点过猪肉香菇馅的饺子。

所以司明沉应该是口是心非吧。

他回头望向客厅,屋里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这么多人在,他做点其他的事情应该没人能注意。

温稚是个行动派,做好决定后立刻开始干起来。

厨房里阿姨们都在忙碌着,温稚发现自家今晚吃的饺子是羊肉香菜的,微微皱眉。

司明沉不喜欢吃羊肉他知道,无奈只能偷偷摸摸拿点猪肉和香菇,分六次运上他的卧室。

写字台上,摆满了调料。

温稚不会做饭,更别提拿刀,从小到大他就没下过厨房。

但他动手能力还不错,学着电脑上的教程,一点一点配比调料,并将猪肉和香菇剁匀。

饺子的面温稚不用准备,偷偷从阿姨准备好的盆里抠出一大块就好。

温稚没经验,将面团分成五十个小揪揪,学着视频做起来。

他的饺子比较小巧,跟馄饨差不多大,虽然不够漂亮,但饺子皮至少严丝合缝,不会露馅,

每做一个饺子,他都会默默说一句祝福语,希望司明沉未来一年平平安安,在美国留学顺利。

当然,这些祝福语里也夹杂一些希望两人百年好合、情真意切之类的愿望。

写字台前,立着几罐千纸鹤。里面的千纸鹤五颜六色,非常漂亮。罐子旁,零散放着几只未折好的。

温稚看了它们一眼,内心非常充实,包起饺子来也越来越有力气。

一小时后,温稚将五十个饺子包完,放进从楼下偷来电热锅里。

今天是年三十,街头很安静,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如果他现在出去,温祁山一定会不同意。

温稚想了很久,借口说自己实在太困,十二点时再起来吃饺子和弟弟们放烟花守岁。

温祁山见他这两天确实精神不振,连忙点头答应,让他尽快休息。

十分钟后,温稚已经抱着热腾腾的饺子溜了出去。

这个时间,出租车很难打,公交车也几乎停运。

温稚套着一件小企鹅羽绒服,站在路边不停张望。如果再没有出租车,他就只能骑着自行车去了。

大约等了五分钟,依然没有出租车经过。他纠结片刻,又偷偷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将保温桶套上几层保温棉放在车筐里,使劲朝前骑着。

饺子容易黏在一起,他得赶紧送到学校。

江京市的寒冬气温低过零下,温稚出来得仓促,没戴手套,骑着自行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很快,他的脸颊和手被冻得通红,每骑五分钟都要停下来搓搓手。

这辆自行车是温祁山初三时给他买的,当时他觉得男孩子骑山地车很酷,非要骑车上下学。温祁山拗不过他,给他买了一辆前面带筐的。

当时温稚很生气,觉得自行车前面带筐不好看,就是不肯骑。

没成想现在这辆自行车倒是派上用场。

大约半小时,温稚到达四中门口。

门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爷,温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坚果和瓜子送给大爷,并送上祝福语。

门卫大爷很开心,得知他是给独自留校过年的同学送饺子后,不停地称赞他有爱心,痛快放行。

温稚很高兴,因为如果放在平时,寒假期间学生没有班主任的证明是无法进入学校的。

走到宿舍楼前,温稚的脸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他搓搓脸,抬着头目视司明沉宿舍的方向,给司明沉拨打电话。

司明沉很快接通:“温稚。”

温稚仰着头:“下来,拿晚餐。”

司明沉在对面愣了两秒,随后挂断电话跑着下楼。

楼外,温稚绽着温暖的笑容,当看到司明沉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后,捧着保温桶献宝似的晃了晃。

“我亲手包的饺子,趁热吃。”

司明沉跑到温稚身边,看到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和脸,连忙伸手帮他捂热。

他蹙了蹙眉,眼里满是自责:“这么冷的天,你过来干什么?”

温稚拍了拍保温桶:“给你送饺子呀。过新年,就要吃饺子。”

司明沉仅仅触了下温稚的手,就感受到冰凉彻骨的寒意。

他眼神严肃,拉温稚走进宿舍楼大厅,站在避风的角落里:“你究竟是怎么来的?怎么冻成这样?”

温稚不在意道:“骑自行车来的。”

司明沉听后愈发心疼:“怎么不让家里司机送你。”

温稚努努嘴:“我偷偷跑出来的,大年三十我爸不让我出来。”

司明沉揪着心,默默垂下眸:“对不起,温稚。”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温稚拧着眉,凑到司明沉面前打量着他的眼睛,“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吃一顿饺子而已。”

司明沉拉着温稚的手,将他拥入怀:“谢谢。”

温稚不喜欢听到谢谢这两个字,故作生气:“你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就不理你了。”

司明沉低头,眼睛微微抵着温稚的额头:“温稚,新年快乐。”

温稚听到这句话后满意笑了。

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他抬起眼睛,触碰着司明沉的脸:“我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我们小司同学,一定会岁岁平安。明年这个时间我就去美国找你了。”

司明沉忍着哽咽:“嗯。”

时间已经不早,温稚简单跟他说了几句话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司明沉抱着饺子,站在风口很久,直到宿管阿姨喊他他才离开。

“中午晚上你都没订饭,原来在等着小同学给你送饭呢!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司明沉朝阿姨颔首:“好多了,谢谢您。”

阿姨笑了笑,继续去看春晚。

回到宿舍,司明沉独自坐在桌前,将温稚煮的饺子全部吃掉。

他眼睛微红,想起父母还在世时的新年。最后他将保温桶洗干净,决定将保温桶带着一起和他去美国。

……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到了司明沉离开的这天。

今天,温稚特意换上一套最喜欢的衣服和鞋来送司明沉。

来之前,温稚已经疏导过自己一定不能哭。所以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他一直尽力笑着,嘱咐司明沉注意生活起居。

司明沉看着温稚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酸涩难忍,说话时的每个字,都无比费力。

陪司明沉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外公派来跟着他的助理。尽管这样,温稚依旧坚持帮他拉着一个行李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司明沉与温稚面对面站在一起。他微微低头,手指落在温稚的耳朵上,尽量用平稳温和的语气说:“等我到了,我给你发消息。”

温稚忍着声线里的哽咽,强行挤着笑:“好的,等你的平安信。”

这时,机场大厅开始呼唤B652还未登机的旅客名字,其中便包括司明沉。

现在,已经是两人最后的一点时间。

温稚拼命压抑着眼眶的红,故作轻松将行李箱交给司明沉。

“里面有我叠的365只千纸鹤,你每天拆开一只,上面有我跟你说的话。等你拆完,我就去找你了。”

司明沉这一刻再也压不住内心的酸楚,但还是把万般的不舍藏住,语气平静:“温稚,照顾好自己。”

温稚笑着道:“拜拜。”

司明沉最后看他一眼,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望着司明沉一点一点变小的身影,温稚强撑的笑容慢慢消失。

确定司明沉彻底离开后,他才捂着嘴,蹲在围栏外轻轻抽噎。

他哭得很伤心,来往的路人只当他是送别亲人,心疼不舍。

十分钟后,B652号机顺利起飞。

温稚小跑着来到明亮干净的落地窗前,仰头望着天空。

“司明沉,一路顺风。”

--------------------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