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配

作者:连城雪

第66章

第66章 927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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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药膏涂在红肿的脚腕上,立即便舒缓了疼痛。

秦越已经匆匆套上浴衣,很老实的坐在床边。

“怎么这么笨。”岳茗放下药,不冷不热的说。

秦越垂下眼睫毛:“那个人要带我去潜水,我太激动了。”

岳茗自视甚高,非常讨厌满身铜臭味的中岛家,语气硬邦邦的警告:“少理他。”

“可是你都没时间陪我啊。”秦越躺倒在枕头上小声问:“不是还有正经事吗,怎么就过来了?”

“谁让你摔伤的。”岳茗自从与东野翻脸之后,情绪就始终阴沉,起身套上新的西装上衣说:“我还要和他们吃晚饭。”

秦越玩着手指百无聊赖:“哦,那我等你。”

进货的事情东野已经在和他们密探谈了,岳茗见秦越脚伤了也不能去海滩玩,便说:“你想来就来。”

秦越高兴的起身:“真的吗?”

接着就单腿跳下床搂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岳茗道:“你真烦。”

虽然话是这样讲,脸色却变得和缓。

自矜自傲的人就是容易从人际关系的优越感里得到满足。

秦越渐渐了解,更是笑得犹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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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人的盛宴酒席连续铺就了好几间和室,酒过三巡之后这些黑社会的流氓便开始放浪不堪,搂着怀里不知有几分自愿的女人们上下其手,脱衣解袍,让气氛荒淫放荡至极。

岳茗倒是很规矩,始终陪着秦越吃饭,既没有玩弄他,也没有四下乱看。

“辉夜少爷大驾光临,小岛真是蓬荜生辉啊。”中岛在席间喝的面红耳赤,举杯醉醺醺的喊道:“在下再敬您一杯,感谢您母亲大人当年的照顾!”

岳茗也喝了不少,却仍旧冷静:“谢谢。”

跪坐在旁边早就慢悠悠吃饱了的秦越偷拽他的袖子:“这样伤身体啊……”

东野在男人们乱糟糟的呼喊声中投来了不满的眼神,看来他并没有因为飞机上的事就改变态度。

岳茗说:“没关系。”

说着就在桌下握住了秦越的手。

中岛浩翔在父亲旁边小心翼翼的给大家布菜,也不知怎么,竟然端起酒盅来用中文说:“今天没有照顾好秦先生,让他受了伤,真是抱歉。”

岳茗武断拒绝:“他不会喝酒。”

此拒绝已经干了杯中酒的浩翔尴尬不已。

秦越却故作腼腆的小抿了一口,纯良的笑:“是我自己不好。”

他哪里不会喝酒,多烈的酒灌进肚子里,也能清醒的撑个整晚。

好在岳茗根本就不知道。

过了几分钟,秦越便靠在他身上喃喃的说:“我好热……”

东野生怕秦越勾引少爷在这里酒后失态,立即咳嗽:“那还不快去休息。”

“恩,对不起……”秦越扶着额头起身,笑了笑说:“我要睡觉了。”

岳茗想跟着他走,却被东野按住。

两个男人对视片刻,竟也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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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辉夜来这里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事,中岛家被布置的灯火通明,流水席外佣人来来去去多得吓人,简直像是中国的春节。

看起来是多么温馨热闹啊,谁会想到这里是个恶棍云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呢?

秦越晃悠到走廊,没瞅见桂木,却有两个保镖迎上来。

他语气不好道:“走开。”

保镖晓得少爷对这个不知来历的小男生极好,又语言不通,只好远远的跟在后面。

由于房子格局太复杂,秦越绕了会儿就绕晕了,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房间,反而走到陌生的地方。

他发愁的停下,又在模糊间听到细细的哭声。

……不会是鬼吧?秦越擦了下冷汗,迈步到个虚掩的门前瞅了瞅,才发现是个小男孩边哭边给个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喂饭。

那小女孩面色如土,一看就是将死之人。

“你们需要帮助吗?”秦越进去用非常不好的日语问。

小男孩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位漂亮哥哥,立刻就跪着爬过来哭道:“哥哥,求求你给我妹妹找个医生吧,求求你了……”

遗憾的是秦越没有听懂,只是很纠结的瞅着他的领口,蹲下去问:“谁弄的?”

这男孩绝对不到十五岁,干瘦的身体满是青紫的吻痕,秦越又起身看了看小女孩儿,才发现她之所以散发着臭气,是因为下身被侵犯而撕裂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

“浩翔先生……”小男孩胆怯的抽噎。

秦越没办法跟他们很好的沟通,却能从自己的经历中想象出这两个孩子所经历的所有苦难,他此时无比的思念小超,竟瞬时鼻尖发酸,满腔怒意。

“秦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桂木忽然急匆匆的出现,使劲把秦越往这下人的房间外面拉。

秦越挣脱开她的手说:“去叫医生来给他们疗伤。”

桂木犹豫:“这……这是人家的事,不好吧?”

秦越表情低落:“那我去问岳茗。”

桂木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拦住道:“好啦,我安排,您先回房间休息,咦?不是说您喝多了吗?”

秦越悲伤的和她对视片刻,什么都没讲就迈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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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持续到深夜,待到岳茗回来沐浴完毕,时间已过凌晨。

从睡梦中迷糊醒来的秦越半睁开眼睛:“……恩?醉了吧……”

“醉了。”岳茗在床上跪下身吻过他的眉眼,又轻咬住他的唇,暧昧半晌才低声问:“还难受吗?”

秦越浅笑:“我本来也不难受。”

岳茗说:“耍我?”

秦越露出纠结的小表情:“那个长脸男老色色的看我,恶心,我只好逃了。”

“乱讲。”岳茗掐他的脸:“他不敢。”

秦越气呼呼的把被子踢开,半坐起来说:“是真的。”

而后又失落的躺下背对他:“算了,反正你不在乎……”

“他若真打你的主意我自然会收拾他。”岳茗淡漠的说。

秦越失笑:“你别把我送给他就……呜……”

话没讲完就被岳茗掐住脖子。

只是力道比起从前的凶狠小了许多,片刻便松开了。

岳茗搂住他问:“还敢乱说?”

秦越躺平后直视岳茗的脸,温柔的轻声道:“我是你的,你要记得保护我……”

美丽的假话就像危险的毒品,即使它能带来短暂的迷幻,却通向无尽的深渊。

岳茗霸道的吻上他的唇,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然被迫许下了属于男人的沉重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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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为了接待得体,安排了许些大方的事。

他次日便带着宿醉的疲惫,邀请岳茗去挑拣他家族收藏的各式古董。

秦越以无聊之由拒绝,独自一瘸一拐的到银色的沙滩上吹海风,溜达了二十分钟,道貌岸然的浩翔就来自投罗网。

他笑着走过来说:“秦先生,你的伤好点了吗?”

秦越停住,拉下轻抚脸庞的发丝:“好多了,叫我小越就行。”

“怎么没和辉夜少爷去参观?”浩翔问。

秦越失落的说:“他不愿意看见我。”

“怎么会呢,辉夜少爷应该对你很好啊。”浩翔昨天没少打听他们的事。

秦越闷闷的踢着沙子:“以前还好,现在厌倦了,迷恋别人了吧,我求他来带我玩他就很不乐意,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穿着贴身的牛仔短裤,灌着海风的宽松的衬衫下几乎直接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在明媚的海滩上雪白到像会发光一样。

浩翔瞅着他的动作心神不宁的,笑的很殷勤:“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啊。”

秦越偷瞄了眼在不远处弄着烧烤的桂木,飞速的轻拉了下他的手:“谢谢,可是辉夜不允许,我要在这儿等他。”

而后又背着胳膊粉着脸庞笑:“你真好,真温柔,我最喜欢温柔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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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宴席又因着这大家族的人数众多显得热热闹闹。

昂贵的海鲜食材被做成各种夸张的模样,没完没了的端上来端下去,在酒意中间飞快的被解决掉。

岳茗最讨厌吵闹,眼看两天下来他的耐心几乎全都消磨完了,谁敬酒也不理,只阴着脸偶尔吃点东西。

“你累啦?”秦越悄悄的问。

岳茗说:“还好。”

秦越给他拨开虾,放进盘子叹息:“你好辛苦,要养活那么多人,不像我这么轻松。”

“这是应该的。”岳茗显然开始怀疑他怎么说这个,目露不解。

秦越笑着搂住他的肩膀:“是吗,那你给我买个东西好不好?”

岳茗很平静:“什么?”

他守着庞大的家产,又是大方的性格,恐怕任何要求都会满足,当然除了一样,就是自由。

秦越明白自己的顺从会助长他潜在的不安,故意把脸贴在岳茗的肩膀上说:“给我买个手机啦,我想找你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

“你是想找我吗?”岳茗果不其然的抬高声音生了气。

大家投来好奇的目光。

东野道:“少爷,有什么话回去说。”

秦越小声道:“不给就算了,喊什么……”

岳茗气的猛然甩开他,皱眉问:“你算什么,对我不满意?”

其实本也没用那么大的力气,秦越却故意摔在榻榻米上,委屈的憋红了脸,眼睛里面泛出水色。

见状岳茗欲言又止。

浩翔赶快起身劝道:“少爷,您息怒,息怒。”

东野给桂木使眼色:“带他下去。”

桂木无措的扶起秦越说:“没事的,我们回房间吧。”

秦越哽咽的恩了声,扶着受伤的腿便跌跌撞撞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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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好地怎么会吵起来呢,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发过怒了,您和他说什么了?”桂木在床边心疼的帮秦越擦了擦脸。

秦越抱着膝盖道:“没说什么。”

桂木苦笑:“您顺着少爷嘛。”

“恩……我没吃饱,你给我做点寿司好不好?”秦越愣愣的说:“他回来我和他道歉。”

桂木点头:“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秦越看着她离开,便松了松和服的腰带,喷了两下床头的香水。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浩翔被灌了很多酒,面色酡红,端着水果盘小心翼翼的进来说:“打、打扰你了吗?”

秦越难过的摇头:“你坐。”

浩翔没胆子往床上坐,站在旁边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只是让他给我买个新手机,他就打我。”秦越擦着眼睛,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

浩翔拿出手绢颤巍巍的帮他抹眼泪:“这……这种小事,我送你啊。”

秦越忽然就抱住他呜咽:“他就是讨厌我,辉夜一定不想要我了,我不知道去哪里,被骗到日本来连日语都不会讲要怎么生活,我好害怕……”

本也不敢太快便做这种事,但看到昨天的那两个被强奸抛弃的小孩子,秦越就明白,这日本人根本是个没人情味的色鬼,他不上桃色的当才怪。

况且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浩翔有机会去告自己的状,像岳茗那么偏执霸道的脾气也不会认真听从。

梨花带雨的美人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见面就已经开始垂涎秦越美色的浩翔,他轻轻把手搭在秦越的肩膀上说:“我去和少爷讲,让他把你留给我,我给他好处。”

这种流氓就是这样,无法无天,没有伦理也没有道德,秦越见得太多。

他呆呆的抬起头:“啊……?”

泪水还粘在无暇的脸上,柔软的粉唇在柔和的灯光下特别引人遐思。

浩翔目光落进秦越和服敞开的领口里,呼吸粗重起来,猛的便亲了他一下。

好脏……秦越指尖发冷,表情却害羞的可爱。

浩翔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眼前这个即纯情又诱惑的少年曾是个阅尽无数男人的MB,他酒意上头,忍不住又着急的亲着秦越含糊不清的说:“他会答应的,他跟我父亲关系很好。”

秦越半推半就的呻吟:“不要啦……那也得等……”

“你让我先摸一摸,你好香……”浩翔终于在下半身的冲动中败给了酒力,卸下假斯文的伪装,禽兽一样扯开秦越的衣服。

秦越开始挣扎:“不!不行!”

浩翔看到他半遮半掩的雪白胴体,激动的按住他就解自己的裤子。

秦越乱踢乱打,根本无济于事。

两人正在撕扯的混乱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拿钥匙打开,桂木欢乐的声音传来:“秦先生,少爷来看你了,快和好吧。”

秦越立即带着哭腔大喊大叫:“你放开我!我不要!”

好不容易才平息怒意的岳茗闻声,推开桂木便闯进来,见到这惊人的一幕条件反射似的冲上来便狠狠地拽开浩翔。

秦越在混乱中摔到床下,哭泣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岳茗,他欺负我……”

岳茗是个怎样的人,他能为了追踪秦越跑到了北海道被仇家追杀,为了绑架他不惜与中国警方做对,为了偏执的得到敢于独身闯入北京,他无法忍受秦越有一丝一毫的想念夏实,当然更无法忍受秦越被一个恶心的垃圾任意欺凌。

“杂种,你想死吗?”岳茗表情变得很可怕,低声说了句又立即高声重复:“你想死吗?!”

浩翔在混乱的酒意中反应迟钝:“辉、辉夜少爷……”

岳茗冷着脸把这裤子都掉下来的恶心男人甩在地上,回身便拿起房间里装饰用的军刀,拔鞘后眼睛都不眨的就在浩翔的惨叫中狠狠插进他的腹部。

鲜血溅了满身满地。

早有心理准备的秦越都吓傻了,桂木更恐惧,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

……辉夜少爷,他、他竟然在中岛家把中岛的大儿子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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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难以想象的情况所带来的后果是一阵彻底的混乱。

在走廊外的那几个零星的中岛家的杀手们,根本无法相信这个荒诞的事实,反而被岳茗的手下抢了先机用枪放倒。

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很快就从楼下奔来进行反扑。

刚刚抱出秦越的岳茗又不得不掏出枪从走廊退回去,边按下扳机边喊:“你看好他,快逃。”

秦越惨白着脸瞅着向来都那么可爱的桂木拿着冰冷的武器,被她拽着往无人的走廊尽头狂奔。

枪弹是不长眼的,不管你是草莽还是贵族,都抵抗不了它射进身体的杀意。

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

桂木将秦越挡在身后,眼神狠绝,动作稳健的将扑过来袭击他们的男人顷刻毙命。

如果……如果就这么害死他们……是不是就一了百了……

秦越靠在楼梯口的拐弯处茫然的想。

“住手!全都住手!”

不料无序的混战在声魄力十足的怒吼中渐渐停了。

是东野。

他手里用枪驾着喝的七荤八素的中岛,毫不畏惧的走过高大的杀手们,站到岳茗身边:“去准备飞机,快!”

整个走廊里只回荡着中岛家的女眷们嘤嘤的哭声。

岳茗眼神复杂的看了下又一次力挽狂澜的老管家,片刻回头,瞬时皱眉问:“小越呢?”

桂木慌张寻找:“秦先生?诶?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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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在瞅见东野出现的刹那,便连滚带爬的就跑下了楼梯,衣冠不整的冲过那些乱作一团的女佣们,胡乱的推开了好几扇门,最后终于找到那日的小男孩:“快逃,快逃吧。”

小男孩的妹妹显然已经在昨夜离开了人间,他穿着寿衣,吃惊的张大了眼睛。

秦越摘下枚钻石耳钉塞在他手里,结巴的说:“浩翔、翔死了……挟持我……快逃。”

说着又将刚才在地上捡的手枪给他。

这小男孩似乎明白了过来,朝秦越鞠了一躬,勾住他举着枪便出门大喊。

秦越又听到阵女人们的尖叫声。

……这孩子应该很熟悉这里吧,如果他命好,就不用在这魔窟活受罪了。

秦越被男孩带出偏门,在海滩上走了几步,那男孩松手说:“谢谢!”

而后便跌跌撞撞的朝远处的快艇冲去。

秦越忽感一阵疲惫,无力的坐在沙滩上。

片刻之后,那些保镖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小小的偏门处,他们高喊了几声日语,岳茗很快满身是血的跑过来,抬起枪便要瞄准那男孩小小的身影。

秦越慌张叫道:“岳茗……我好痛……”

他的胳膊和腿上都是青肿,小声发颤着撒谎:“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知道躲到哪儿……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

岳茗闻言又放下胳膊,俯身抱起他:“没事了。”

秦越搂着岳茗的脖颈难过的说:“吓死我了,你要是来晚了,我……”

“没事了。”岳茗重复着单调的话语安慰他:“跟我走,带你回家。”

秦越哀伤的瞅着夜色中那小孩儿渺小的身影,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快艇边被守卫捉住,不知道他有没有运气离开。

但自己能做的,真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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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劫持了中岛,很顺利的就要到飞机返回东京。

在途中,秦越一直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不知道,因为这个事情死了多少人,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岳茗以为他是被吓的,换下血衣后还坐到旁边说:“已经没事了。”

东野心狠手辣,见事已至此便毫不留情的将肥胖的中岛捆成一团任人看管,冷着脸走过来说:“少爷,我要和你谈谈。”

因为母亲的突然病逝,尚且年少的岳茗本就受到了各方阻力。

除了东野的倾力相挺之外,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号称九州第一家的中岛。

谁曾想本是要去为示好而扩大交易,岳茗竟然提刀就宰了人家的继承人,还导致将中岛先生绑架回来。

今夜之后,这事无论怎么遮掩都会引起轰动。

岳茗晓得东野要讲什么,松开秦越认真的说:“是他们欺人太甚。”

东野愤然:“少爷,你能不能搞清楚到底什么重要,你要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有一切,没有这地位就什么都没有!就算浩翔脑子进水你也该忍耐一次!”

“你也是有妻子的人,你怎么讲的出这种话!你是不是男人?!”岳茗解开安全带生气的站起来。

东野不为所动:“在下看不出秦越和在下的妻子有何可相提并论之处,我怀疑就是他自己勾引了浩翔!”

“放屁!”岳茗毫不犹豫的骂了句,转而又冷笑了声,淡淡的说:“你还记得为什么松岛家直到现在都和我们家过不去吗,是谁因为松岛二郎和我妈动手动脚就砍了他的脑袋,是你啊。”

佣人和保镖都在旁边看着,东野不想岳茗提起这些往事,脸色变得尴尬不已,只道:“既然少爷觉得自己没错,就独自处理接下来的麻烦吧。”

岳茗坐下搭起两条长腿,回复平静:“本来也没让你管。”

他们讲的日语速度太快了,秦越听不太明白,见气氛紧张也不敢插嘴,转而定定的瞅向角落里已然昏迷的中岛,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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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三天的动荡,再回到辉夜家的古宅时,秦越竟忽然安心。

他倒没受多重的伤,沐浴之后便乖乖坐在屋里让桂木给自己的青肿处涂药。

桂木表现的愤愤不平:“中岛浩翔就是个禽兽,死了也是活该。”

秦越苦笑,看向院落的阳光:“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爷一定会摆平的,他们只会来追着要人,绝不敢轻举妄动,您就别担心了。”桂木把药很小心的擦在他的脚腕,眨着大眼睛问:“痛不痛?”

秦越尚未回答,卧室的门就被拉开。

桂木见岳茗出现赶快起身告辞。

“对不起,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不去了……”秦越忐忑的道歉,担心他若质问起来,要怎么应付。

可岳茗却只是坐在他对面,往秦越的脖子上挂了个东西:“送你,它只能给我打电话,也能通过卫星定位告诉我你的位置,记得要带在身上。”

原来是个小巧的触屏手机,屏幕色彩鲜亮,反应速度极快,金属外壳只有雕花没有牌子,恐怕不是便宜东西。

“啊,谢谢。”秦越轻拉着栓手机的银链惊讶的说。

岳茗静静的抚平他翘起的发丝:“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好像夏实,也这么温柔的说过。

秦越心脏刺痛,仓皇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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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完全不管此事。

中岛家的夫人和二公子很快便气势汹汹的赶到东京,遇到脾气诡异的岳茗,谈到不欢而散。

原本互相帮助的合作伙伴一夜之间变成了敌人,若说对辉夜家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秦越虽然打听不到外面的事情,但从岳茗日复一日僵硬的脸上便能看出,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或许小小的报了仇,应该高兴才对得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秦越却觉得很茫然。

他只知道一切既然开始,就不能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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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毒辣的某天。

秦越独自坐在院子中的凉亭内抄习着秋海的那本心经,忽见小黑猫追着个什么东西冲过来,顷刻就窜到房子底下去不见了。

他想了想,起身回到走廊问守在那里的桂木:“看到我的小猫了吗?”

桂木摇头:“没有。”

秦越说:“帮我找找,一天都没看到它了。”

桂木赶快答应:“是。”

话毕便喊来附近的保镖和佣人,吩咐他们立即寻找。

秦越也假模假样的喵喵的喊着来到前院,好像真的很着急似的。

平时岳茗也不管他四处走动,只要不出大门便从不过问。

秦越已经把那为数众多的房间摸得很熟了。

他晃晃悠悠的来到偏房的走廊里,见一间屋子前坐着个高大凶狠的保镖,便知那是关着中岛的地方,毫不犹豫的走过去问:“我的猫跑来了,看到没?”

“秦先生。”保镖忙站起来:“没有。”

秦越茫然的东瞅西看的一番,忽然指着前方说:“在那儿!给我追回来!”

保镖唯命是从,忙不迭的就跑了过去。

秦越很紧张的拉开那扇门,果然瞅到满身是伤的中岛被捆在角落里,看样子岳茗是根本不打算和解。

中岛闻声眼眸,发现是他,脸上的伤疤立刻扭曲起来。

秦越淡淡的笑。

中岛怒骂:“贱人!”

秦越听他的汉语比他儿子强多了,便小声道:“是他们本来就不想和你合作了吧,怪我这种小人物干什么……”

中岛不相信:“辉夜家的白粉只有我敢买!”

秦越假装惊讶:“白粉?”

中岛懒得搭理,愤愤的扭过头去闭目不语。

秦越还想继续追问,可惜正在这时桂木已经追了过来,打断他继续套话的机会:“秦先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将挂在胸前还在录着相的手机塞进领口,回身皱眉:“不小心看到这个恶心的人,好倒霉。”

“你们在干嘛?”东野非常意外的出现,冷冰冰的站在走廊尽头质问。

秦越脑子顷刻空白,手心隐隐的沁出汗水。

东野走过来,狐疑的瞥了中岛一眼,重重关门道:“你有什么企图?”

桂木惶恐:“我们,我们……”

老天似乎终于发了善心,那擅自离职的保镖竟然抱着小黑猫回来道:“秦先生,找到了。”

东野毫不留情的怒骂:“谁让你擅离职守,不许管闲事!”

说着就把小猫抽到地上,让可怜的小动物发出了声疼痛的悲鸣。

秦越心疼的抱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我不是故意的……”

东野哼了声,才背着手雕塑似的慢慢离去。

秦越松了口气,有点头晕眼花的对桂木道:“他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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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大概把怒气都发泄在那一下子里面了,小猫竟然被他摔得骨折,好不容易让赶来的兽医固定好后腿,又痛的不停呻吟。

秦越很愧疚,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始终抱着它愁眉苦脸。

岳茗忽然放下筷子说:“你别惹他,他心情不好。”

秦越抚摸着眼泪汪汪的猫咪,哦了声。

岳茗拿起他还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按了下问:“给你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秦越刹那间全身都紧绷起来,毫无意识的放下猫摘下手机说:“你那么忙,桂木不让。”

而后就走到阳台上详装发呆。

他不敢想岳茗看到他录的东西要怎么办,索性干脆不想。

在夏日都会冷到发抖的身体忽被温暖拥住,岳茗搂着他的肩膀坐下问:“生东野的气?”

“没有啦。”秦越拿起旁边小桌上的一个漂亮的折子说:“这是我给你抄的,希望你平安。”

岳茗打开,规规矩矩的毛笔字,是秋海喜欢的《心经》。

秦越局促的说:“写的不好。”

岳茗却弯了下嘴角:“谢谢。”

秦越看着他的眼睛不讲话。

岳茗问:“怎么?”

“你平时怎么不多笑笑呢?你笑起来很好看。”秦越弯起眼睛轻声道。

岳茗表情凝滞了瞬间,又不知为何侧过头去,端起刚才拿来的炒饭盛起一勺来说:“别饿肚子。”

秦越乖乖的吃掉。

岳茗便又喂他。

这夏日夜晚宁静的一幕,让他们看起来是一对多么相爱的情侣。

只有上帝知道,其实,一个痛恨的彻底,一个眷恋的盲目。

永远如影随形的保镖等到岳茗喂完了饭,才过来低声道:“刚才陆羽来电话,说又要进货。”

“这么快?”岳茗反问了声,有些诧异那个混蛋赚钱的速度。

坐在旁边的秦越听到陆羽的名字,心中震动。

岳茗看到他异样的眼神,竟然问他说:“想去北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