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贺明本人, 毕竟凤宵这话太过吓人,加上文安家现在又各种诡异的事。他心底发寒松开了文安的手,猛然站起身,动作之大, 还差点撞到桌子上的果盘。
贺明的脸色不知道是憋得还是气的,红的厉害, 他望着凤宵紧紧的皱着眉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呢?”
贺明出声, 让众人都回过神来。文父文母看了看一脸气急败坏的贺明,又望了望脸色淡然的凤宵,最终目光放在了文安身上。
而文安愣怔怔的望着贺明, 仿佛还没有从失神中走出来那般。
两人最近本来就被家里频频发生的怪事折磨的头秃, 神经一直崩的直直的。现在又听到了凤宵这让人心底发寒的话, 他们脑中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掉了。
文父几乎崩溃了,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安这时也站起身, 她看了看凤宵又看了看贺明, 声音虚飘:“大……大师, 你这话什么意思?贺明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如果是这样,只要大师你能帮忙除去这些东西, 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的。”
文安这话刚刚说完, 房内的气温好像冷了几分。不过这事只有何丽感觉到了,大热天的她感觉浑身冷的起鸡皮疙瘩。
她揉了揉胳膊,然后看着文安道:“安安,你别乱了方寸,有什么事, 凤大师在呢。”
文安惶恐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贺明则愤怒不耐的冷声道:“什么凤大师,我看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靠着一张脸专骗你们这种注重皮囊的姑娘。”
他这话一出何丽就不那么爱听了,什么叫做她们是注重皮囊的姑娘。这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走在大街上见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或者帅气的小伙子,瞅两眼很正常的吧。
最关键的是,她们虽然有着爱美之心,可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下,并没有想别的。而贺明这话,尤其是在愤怒之下说出来的话,声调和语气都让人觉得很火大。
不过何丽也只是在心里这么嘀咕两声,贺明到底是文安的男朋友。有些时候再好的闺蜜,关系再怎么亲切,在面对对方男朋友的时候,在一些事情上可以点到为止,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需要保持沉默的。
何丽没有说话,文安却是一脸惊讶和无措,她好像第一次见贺明有这样的情绪。她知道贺明在某些方面有点自卑,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文安。
他也曾直白的和文安玩笑着说过,他有一个漂亮到惹眼的女朋友,他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可女朋友太漂亮,他也没办法,只能忍着。
文安同朋友聚会时,他会不高兴,但并不会出言阻止。他会明确的同文安说明他心里的想法,同时表明,他虽然不高兴可他知道文安需要同人交集,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圈。
这也是贺明让文安最喜欢的地方,她觉得贺明尊重她。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可是从心眼里尊重一个人却是极难的。
文安长得好看,听过不少风言风语,她身边不是没有比贺明条件好的人追求,但她还是因为这份喜欢的尊重同贺明在一起。
还有一点就是,文安见过不少仗着自己长得帅的人花天酒地,家里有红旗外面有彩旗。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但文安还是想着,贺明有了自己,总不会这样的。
其他方面不说,单说相貌,文安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也因此文安对贺明的私生活一直很放心,他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幸福和快乐,贺明喜欢她,她也喜欢贺明。两情相悦最是美好不过的事,别人有的那些怀疑统统都是没必要的。
一切都很美好,可现在贺明给了她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这人是陌生的,眼底的鄙视和愤怒也是陌生的。
贺明自然发现了文安的目光,他神色一凛,收回脸上的敌意,他望着身边的文安轻声道:“安安,你也相信这个骗子的话吗?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安安,如果你非要相信这些我也不反对,我们去找一家正规的寺庙,去求那些有名的大师好不好。”
文安还没有吭声,凤宵说话了,他轻描淡写道:“我只说你肩膀上趴着两个人……也不能说是人,毕竟都已经死了,魂魄没有入地府,面相又七窍流血吓人的很,倒是可以称得上厉鬼。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也没说你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这么做贼心虚干什么?”
随着凤宵的话,贺明只觉得头发丝都是凉的。他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泛凉的又肩膀,脸色莫名。文安看着他阴沉的表情,后退了一步。
贺明因这一步脸色变得更加吓人了,肩膀上有厉鬼的事他都不在意了,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文安道:“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他说这话时,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疯狂,:“我就知道你早晚有天会厌烦我的,你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
在这一刻,贺明心里涌起一股疯狂的想法,他想让文安陪着他一起死,那就文安就会永远属于自己了。
文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表情会这么狰狞,她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这就是自己要谈婚论嫁的人。在贺明朝文安走过去时,她身后的老者飘过来张开手想要护着她。可是他是魂,贺明是人,他挡不住贺明的。
不过老者不能,凤宵却是可以的。
他站起身挥手甩了一张符给贴在贺明的脸上,让他动弹不了。何丽趁机一把把文安抓到了身边,她完全没想到,贺明是个疯子。
文父文母也被这样的贺明吓了一跳,都离这人远远的。
被凤宵用符定住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贺明,眼珠子都变红了。
他望着文安声音如同在哭泣:“安安,我那么喜欢你,你就这样对我?”
文安眼神茫然,心里一片空白,她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凤宵则嗤笑了声,他道:“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全心全意的吗,如果你的喜欢是在外面找别的女人,还同别人有了孩子,最后又杀了他们,这种喜欢不要也罢。”
贺明朝凤宵吼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根本不爱她,她竟然想拿孩子来威胁我,让我和安安分开,和她结婚,你说好不好笑。”
凤宵不知道这好不好笑,他只知道随着贺明这话,他肩膀上女鬼的脸更恐怖了,她眼睛流着血泪,死死的掐着贺明的脖子,神色怨毒的看着文安。
不过她不敢动,文安身边有老者并不可怕,她怕的是凤宵。
贺明的眼睛浑浊了起来,他站在那里疯疯癫癫的说这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一会儿说他喜欢文安,一会儿又说那个她该死。
朦朦胧胧中,贺明又看到了那个名为小文的女子死时的场景。
他喜欢文安,喜欢的不行,可很多人都在用言语和表情告诉他,他长成这样是配不上文安。他心里很恨那些和文安说话的男男女女,他觉得文安就应该被自己藏在家里不让外人看到。
可是他心底的这些想法不能说出来,他知道他若是说出来,文安肯定会和他分手的。
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这些心思,但他心里憋得慌。
有次文安同同事聚会,他远远的跟上去,看到有几个男子。
几个人对文安很殷勤,贺明看的眼睛疼,他不敢上前便去了旁边一个酒吧。
那次他在酒吧里遇到了小文,她的眉眼有几分像文安。也许她并不叫小文,可是贺明喜欢那么叫她。
小文喜欢他,又或者很喜欢他的钱,两人心照不宣的混在了一起。
他对文安不敢做的事统统都可以对小文做,羞辱、打骂,事后买贵重的礼物把人给哄好。贺明一方面看不起小文,一方面又觉得她满足了自己对文安所有的想象。
他给小文租了个房子,就那么把人养起来了。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小心很细致,即便他知道文安不会看他的手机,但他还是不放心。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他腻了小文。
他提出分手时,小文说自己怀孕了,还拿出了体检单。
小文要挟她,说要和他结婚,生下这个孩子。小文想的很简单,她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栓住人。
贺明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要小文打掉这个孩子,小文自然不愿意,推嚷之间,小文倒在了地上。血淌了出来,小文让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贺明没有这么做,眼睁睁的看着小文死在了出租房内,死不瞑目。
小文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亲人,她是来这里打工的,生活贫穷,没什么朋友。贺明很镇定的把房子给收拾干净,用皮箱把小文装走,用了一些手段把她埋了,房子他一直在租着,还定时让人去清理。
贺明自然不知道,小文死后便缠上了他。变成厉鬼的小文彻底扭曲了,她心心念念的想要杀了贺明,也要杀掉贺明喜欢的文安。文安的爷爷,也就是那个老者,回来护住了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每到夜里,文家会发生那么多怪事,而且还特别针对文安。
可小文毕竟是厉鬼,身边还有个鬼婴,老者和她们对上只有吃亏的份,也多亏他生前做过不少好人好事,没让这厉鬼给吃,也护住了文家一家子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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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现在又看到了小文死时的场景,她睁着眼睛似乎再问为什么不救她。然而这次,小文动了,她开始是手指动,慢慢的身体都动了起来。
她坐起身,流着血朝贺明伸出了手。贺明满脸惊恐且阴狠的挥着手让她滚开,说她咎由自取。
小文自然没有滚开,她笑着朝贺明走过去,七窍都是血,她的肚子鼓鼓的,一动一动,不多时一个婴儿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文同鬼婴朝贺明飞扑过去。
房内阴风阵阵,众人只看到贺明一脸惊恐的在惨叫,他身上的符掉落,人倒在地上来回打滚。
凤宵在一旁冷眼看着,神情漠然。
当鬼婴啃着贺明的头时,小文看到了文父文母等人。她浑身戾气暴涨,在她的念头里,她是要杀光这群人的。
恨意迷住了本就愤怒的双眼,小文第一时间朝文安走去。
凤宵看到这情况,他冷哼一声:“在我面前,也敢这么猖狂。”他捏指拦住了小文,小文的仇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凤宵没等小文有所动作,便拿出了莹白的剑,这剑身有灵气闪过,小文被刺的眼睛发疼,流了满脸的血。
凤宵看着她,用剑抽打在她身上,把她身上的鬼气和戾气抽散,在她想要反抗时,把她踩在了脚底。
那鬼婴看到这情况,也顾不上贺明了,朝凤宵嘶吼着。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识,他害怕凤宵身上的灵力,但又想救小文,便什么都不顾的朝凤宵扑来。
凤宵身上散发着红色的灵气,那鬼婴碰到这些像是被火灼烧那般,浑身冒烟,满身是伤的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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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阴风停下,何丽抱着文安吞了吞口水,她哆哆嗦嗦道:“凤……凤大师,降……降服了吗?”凤宵看着自己脚下挣扎着想离开但无力的小文,一旁躺着浑身是伤的鬼婴和已经昏迷的贺明,他点了点头。
文父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房内古怪的风,还有贺明的惨叫声他们是听得到的。
文母心惊了一会儿,跳起身拿起电话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贺明幽幽醒来,他先是惊叫了一声有鬼,看到警察后,他收起脸上的惊慌,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神色阴沉的望了望凤宵,又看了看文安。
文父文母一脸惊悚的拉着警察说贺明刚才像是犯病了,絮絮叨叨说自己杀人的事。
他们没办法说出那么玄幻的事,只能把这一切归结到贺明有病的头上。
贺明这期间一直没有说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在他被警察带走时,他朝文安笑了下,无声的说,我会回来的。文安和何丽看着他这个笑容,只觉得毛骨悚然。
等房内恢复平静时,文安颓然坐在了地上,她以为找了个老实的男朋友,这辈子会对她好,可是他不但出轨心思还这么狠毒。
凤宵淡声道:“丑陋的从来不是人,而是人心。心丑多怪,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何丽吞了吞口水,她道:“凤……凤大师,他会被判刑吧。”刚才贺明那笑太吓人了,她心跳的厉害。
她敢肯定,要是贺明出来,肯定会报复文安她们的。
凤宵一脸莫名的看着何丽:“他能不能被判刑,是要看证据和法律的,你这个问题问错人了。”
何丽:“……”想想也是,凤宵能捉鬼能保护她们平安,但现实有自己的秩序。
何丽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她退而求其次道:“那凤大师,你能给我们几张平安符吗,我会随身带着的。”
对于送上门的声音,凤宵哪有拒绝的道理,他的符都是明码标价的。平安符文家三人包括何丽都买了,又卖给文父文母几张去厄符。
他们家到底是有厉鬼出入,贴上几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等凤宵做完生意,那个面善慈祥的老者也就是文安的爷爷远远的朝他拜了拜,他道:“麻烦大师告诉他们,老婆子在下面等了有些年头了,我也该走了,不必强留。”
老子头现在其实算不上活着,人是昏迷着的,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因为不能进食,器官被切开导入管子插入胃部供给营养。
他回来本来是想告诉家人,不要在担心,他要离开了。恰好看到贺明身上的厉鬼,这才逗留了一段日子,保护自己的家人。
现在厉鬼和贺明都被带走了,他走也能走的安心。
凤宵不轻不重的嗯了声,这时只听锁链声响起,有头戴顶花官帽穿着黑色绣花纹官衣的阴差出现在老头子身边。
这阴差拿出生死卷,对着老者点了点名,说出他的出生日期还死亡时间,然后阴差沉声道:“文粥满,你本应在三日前去地府报道,为何执意在阳间逗留?”
老者忙道:“阴差大人,是我家人被恶鬼缠身,我才逗留在此的,她们今日已被天师除去,我这就随大人归去。”
他认错态度不错,不过阴差的表情没动分毫,这房内阴气极重,他进来就感觉到了,此处定然是有厉鬼的。
他抬眼向四周了下,在冷不丁看到了一旁的凤宵时,他脸色蓦然一变,腿一软就给跪下了。
凤宵:“……”他长得是多吓人,把阴差都给吓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