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向他求爱
涅柔斯端详着他,没有回应,只是脸色越来越冷,突然抬起蹼爪,掐住了他的脖颈,那张俊秀的面容犹如冰霜般酷厉:“你没有机会见到他了。作为军机大臣,我有权处理可能威胁到王的一切隐患。如果你真的是刻托,我更不会允许你再接近他塞琉古斯我的孢弟的一切灾厄,都是因你这个叛国者而起。”
颈间的蹼爪缓缓收紧,刻托在渐渐逼来的窒息感间双眼一瞬模糊。的确在被暗无天日的囚禁岁月后的十五年间,是涅柔斯陪他同甘共苦,在鲜血中相互扶持着活下来,而他远在另一个星系,对此一无所知。
“四千年前,在他执意前往另一个星球抓捕你后,我每一天都在为他担心,为他祈祷,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彻夜难眠,害怕他真的如冥河水母预感的那样回不来而他果然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我知道,他消失的四千多年,与你脱不了干系。我绝不会,再让你夺走我唯一剩下的兄弟和星国的王。
“涅柔斯”刻托抓住他掐住他脖子的蹼爪,奋力挤出声音,生命核心的衰弱令他连挣脱涅柔斯的力量也没有,腹内的小生命也因感到死亡迫近而颤抖起来,他低下头,狠狠一口咬住涅柔斯的腕部,被他猛地一挥胳膊掀得撞在巢壁上,滚落在地。小腹挛缩起来,一阵绞痛,动静微弱下来。他蜷缩成一团,抬起头看向逼近的红尾身影,嘶哑厉喝,“涅柔斯,停下!”
“涅柔斯大人!”一个声音从巢居外传来,“星王陛下命我们把这个奴隶带去王巢。”
刻托精神一振,被涅柔斯抓着尾鳍拎了起来:“你很幸运,但也仅此一次。我发誓,只要我在的一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祸患留在他的身边。”
* * *
目光透过监视水母观察着另一双眼看见的一切,墨洛耳微扬起了眉梢,感到有些意外。这个奴隶表现得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那种反应,那种语气,模仿得分毫不差,就好像真的是刻托本尊一样。
心底隐隐泛起一种古怪的感受,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穆叶。穆叶与他对视了一眼:“看来我们的训练很成功,这个奴隶自己也很聪明,很会随机应变。看看他见到塞琉古斯以后会怎么表现吧。”
墨洛耳点了点头,注视着监视水母呈现出的影像从外环的长廊进入王庭内部那庞大而华丽的星王巢居——那曾是属于他父王的,也本应该属于他的地盘。
只要他的奴隶能成功,那么,夺回它便有了希望。
* * *
与王庭外环的巢居不同,星王的巢居由龙骨作为支架,精密地搭建成巨大水母的形状,看起来威严而华美,龙骨缝隙间寥寥透出鲸鱼香料的紫色气雾,环绕着王巢周围,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望着这曾令过去的他心生忌惮的禁域,刻托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在守门卫士的注视下钻入了王巢之内。
视线穿过王巢内缭绕的烟雾,刻托望向那抹侧对着他的身影。金尾的王者正低头饲喂着缠在腕上的生物——那竟然是一条那普顿幼龙,这个星球至高的守护者在他的后裔面前,竟然温驯得像只小宠物。他似乎十分专心,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刻托凝视着他,端详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赛琉古斯这样沉静的模样,他照顾幼龙的模样看上去稳重而可靠,令他都不禁幻想起塞琉古斯和他一起抱着他们的幼崽的景象。
小腹仍隐隐作痛,里面的小生命焦躁的蠕动着,刻托眼眶泛红,一开口,嗓子已经哑了:“塞琉古斯。”
塞琉古斯闻声转过脸来,一双绿眸漫不经心地落到他身上,似乎在审视着,打量着他,参杂着些许不悦。
“你怎么敢这么叫我?”
目光扫见他尾鳍上还系着他亲手栓上的发辫,刻托的心嘭嘭直跳:“别这么对我我不是假的。”
“假的?”绿眸眯了起来,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别装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和我赌气。”
“赌什么气?”塞琉古斯扬起眉梢,似乎感到莫名其妙,可那神态于他而言是那样的熟悉,久违到恍若隔世。臭小子刻托心里又软又气,忍无可忍地游到他的面前,一把环住了他的腰身:“塞琉古斯,我——”Q裙一三九·四九;四六<三一]每日'稳>定更)肉闻
“哈——”尖利的嘶鸣声从旁边传来,刻托侧眸看去, 缠在塞琉古斯腕上的幼龙凶狠地朝他咆哮,张开的小嘴里露出寒光闪烁的细密利齿,可它的脖子却被一圈白色的细丝紧紧勒住了,令它无法咬到他分毫。
——那是蓬托斯之矛。
它果然在他这儿
下巴突然被修长的蹼指掐住,令他仰对上一双深沉而幽冷的绿眸:“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的?塞壬族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教会你吗?”
“塞琉古斯”刻托一阵恐慌,蹼爪摸索着抚上他的脸,以往他从未用这么冷的眼神看过他,即便是被暗潮侵蚀陷入疯狂的时候,这双眼睛里也透着炽热的爱欲。
“别和我赌气,好不好?我很想你。”
“想我?”腕部被攥住,塞琉古斯面无表情地端详着他的脸:“可我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刻托看着他,掉下泪来,又慌乱又恼怒,腹内的小东西仿佛也因委屈而颤抖起来,“你忘记了谁都不可能忘记我!我不信,塞琉古斯,如果你想骗我至少演得像一点,还戴着我送你的鳍环做什么?”
“你说这个?”塞琉古斯垂眸扫了一眼,“你是塞壬族向我示好的献礼,我戴着它,不过是礼仪。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你,毫无印象。”
心往下坠落,被一线希望与怀疑吊在半空,刻托摇着头,看向被蓬托斯之矛栓着的幼龙,心一横,将未被他抓住的那只蹼爪伸向了幼龙大张的嘴。
身躯被猛地推开,他仰倒在塞琉古斯的尾鳍下,看见他安抚意味地抚了抚那只受惊的幼龙,才转眸俯视着他,眯起的绿眸内泛起丝丝寒意:“你想做什么?”
心摇摇欲坠,刻托盯着他尾鳍处自己发辫结成的环,支起身将他的尾巴一把搂在怀里,攀上他的腰身。他仰望着他,嘶哑喃喃出那过去从未来得及告诉他的话,“我爱你。塞琉古斯我爱你。”
虽然现在他还弄不清楚他是从哪一刻起,对塞琉古斯的感情由对后裔的疼爱发生了异变,或许是在人类时期,或许是那分离的三十七年间,或许是更早之前他其实就已经爱上了他,这一切无从确定,但他很确定他再也无法失去他一次,再也无法离开他了。
被他搂着的身躯一如既往的温热,可俯视着他的绿眸宛如垂怜一只渺小蝼蚁的眼神却令他如坠冰窖。
刻托浑身发冷,泪水汹涌:“我不会,绝不会再离开你了,塞琉古斯。”他彻底慌了,无措了,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所有尊严与原则,“我以古神蓬托斯的名义,向你起誓,向你求爱。我想成为你的配偶。”
似乎被这句话触动,绿眸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可转瞬又回归成一片深静。
“原来塞壬族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娇小的身躯被塞琉古斯拎起来,像拎一只小猫一样倒拎在空中,被他饶有兴味的审视着,“你这小东西的确很漂亮,可想成为我的配偶,野心未免太大了点。”
幼龙咧嘴发出“嘶嘶哈哈”声,仿佛在嘲笑。
这臭小子敢这么对他!地位彻底颠倒,刻托泪水顺着发丝倒流下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距离被拉得很近,他在那双绿眸里看见了自己落入的倒影,心狠狠一颤。——他千里迢迢追回海王星来,便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退缩。是与他赌气也好,是真的忘记了他也好他都不会放手。
绝不会。
塞琉古斯,你追了我那么漫长的距离,那么久的岁月这一次,换我来追你,没什么不可以。
即使真的不记得我了,你也会对我感兴趣吧?
变小了的我,能够吸引你吗?
这样想着,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唇。
仿佛是被这样犹如小宠物一般的他取悦和诱惑,星王静静看着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呼吸交缠,刻托却忽觉耳根处袭来一阵异动,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他心下一凛,立刻松开了塞琉古斯,挣扎着试图从他爪间挣脱。可刹那间一道黑影从他的耳眼内窜了出来,闪电般朝塞琉古斯的脸袭去!
“小心!”刻托伸爪一把抓向那条黑影,却被幼龙一口咬住了蹼爪。尾巴被松了开来,他滚落到地上,下一刻,数只蹼爪便将他按得趴了下来,将他的双臂与身躯死死擒住了。人鱼侍卫们小心翼翼地将叼着一条寄生虫的幼龙托了起来,呈到星王的面前。
缩起鲜血淋漓的蹼爪,刻托抬眼看去,那双绿眸俯视着他,变得犹如极夜里的冰川一般。
心犹如坠入万丈深渊。
“我就知道这个奴隶可能有问题。把他关起来,审问清楚,这是塞壬族的意思,还是有其他居心叵测的存在,想要暗中捣鬼。在一切弄清楚之前,封锁消息,别漏出任何风声。”目光在奴隶受伤的蹼爪上微微一滞,星王挪开了眼,对侍卫们沉声下令。
“塞琉....古斯”刻托试图辩解,却感到一股恐怖的精神能量压得他再说不出话,也呼吸也困难起来。
目送着那个奴隶被拖出王巢,塞琉古斯按住了腕上异常狂躁几乎要脱离他掌控的蓬托斯之矛,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秩序水母交给他的这把圣矛从来只会他带兵作战时苏醒,平常就像一条死蛇,这是怎么了?
———
别打我!
小塞会这样是有符合剧情符合逻辑的原因的!
后面还有小托托引诱追求高冷星王的有爱情节噜!
Chapter 112心之杂音
寄生虫的精神信号被切断,墨洛耳怔怔地僵在那儿,被身旁的人鱼长老叫了好一阵才回过神。
“穆叶他好像就是刻托”他一把攥住身旁人鱼长老的披帛,蓝眸里血丝蔓延,“我们没有训练他说那些话……那就是刻托!为什么会这样他就在我的眼前,我竟然把他放走了,送到了塞琉古斯面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啪”地一耳光扇到面前快要崩溃的王裔脸上,穆叶幽幽道:“你冷静点,陛下。我们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巧合出现,刻托竟然耍了我们但没关系,你难道没有发现,塞琉古斯已经把他忘记了吗?”
“对对。”墨洛耳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披帛,有些失魂落魄地轻笑起来,“虽然不是我们的手笔,但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得尽快把他弄回来。”
黑暗的海底牢狱里。
“说!刺杀陛下是塞壬族指使的吗?”
锐利的骨刀嵌入鱼鳞缝隙里,剧痛使刻托蜷起了鱼尾,他咬牙回答:“不是塞壬族我可以说是出谁是幕后指使者,但我只会对陛下说,让他来见我。”
“你做梦,还想谋害我们的星王吗?”施刑的狱卒冷冷道,撬下他的一片鳞:“说,你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刻托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三千年前被构陷,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受尽折磨的那些日子。
他垂眸看向尾鳍下方,仿佛看见了那只小小的海蝎子,在原地急切地举着前螯,不停地转圈打转。
而一墙之隔,年少的塞琉古斯流泪嘶吼着,在墙外留下深深的爪痕,被精神水母的毒须贯穿神经。
十五年,他一定很痛,很痛。比他此刻所受的苦楚要漫长一百倍,剧烈一百倍。
“我要见到陛下才说。”刻托咬紧牙关,嘶哑道,“见到他,我会立刻全部招供。”
“这样没用,别看他一副娇弱的样子,嘴却很硬。”看着面前倔强的银发奴隶,负责施刑的刑官吩咐,“ 上重刑。”
见一名狱卫抓着末端布满鱼刺的锤鞭逼近,刻托恐惧地睁大眼,奋力抬起尾鳍护住小腹,颤声厉喝:“不别用那东西打我我什么都说!”
他肚子脆弱的小东西经不住锤鞭砸上一下。
后腰仍然被重重砸了一记,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冷汗流了下来:“是墨洛耳,星王的同巢兄弟!”
“快把这个消息禀报给涅柔斯大人!”
* * *
沉重的狱门在涅柔斯眼前分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看见最里边悬吊着的那个身影的惨状,纵使他厌恨他到了极点,也不禁感到呼吸一紧。
“你说你的幕后指使者是墨洛耳?他现在在哪?”
银发的娇小身影剧烈颤抖着,浅眸虚弱而凄厉地盯着他:“涅柔斯帮帮我”
注意到从对方鳞膜缝隙处流下的一丝深紫血迹,涅柔斯疑惑地皱起眉:“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刻托羞耻的颤抖的从齿间挣出一丝声音,“是赛琉古斯的。”
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涅柔斯盯着眼前说完这句话就昏死过去的身影。怀孕了?怎么会?刻托是创世人鱼吗?是塞琉古斯把他囚禁在载具的那几天造成的吗?他最厌恨的叛国者竟然怀了塞琉古斯的后裔。
蹼指刺入掌心,他咬了咬牙,铁青着脸抬爪解开了绳索,将浑身染血的少年人鱼打横抱了起来。
“涅柔斯大人,您怎么”一旁的狱长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涅柔斯转身游出狱门:“他吐露的消息事关人鱼王室与举国安危,以后由我亲自审问。记住,闭紧你的嘴,刚才听见的,一个字也不许说。”
“他的确是条稀有的创世人鱼,也的确怀孕了,涅柔斯大人。”
涅柔斯一声不吭地盯着人鱼医师放在刻托腹部的医用水母——那半透明的伞帽清晰呈现出了刻托腹内的影像,一个比眼球大不了多少的胚胎蜷缩着未成形的身躯,正微弱收缩着,显示它还是个活物。
“只是他刚才受了重刑,胚胎的生命体征很弱。”
仿佛在昏迷中也听到了这句话,蚌巢内的人鱼少年皱了皱眉,眼角滑下一滴晶亮的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银紫色鱼尾缓缓卷起来,用尾鳍护住了自己小腹,整个身躯团成了更小更小的一团。
涅柔斯咬紧牙关,背过身去:“知道了,留下他需要服用的药,你就可以退下了。”
他怎么能同情一个蛊惑了自己孢弟的叛国者呢?
他至今为止都忘不了被刻托杀死在卫星上的莫里亚将军那是从小就训练他,督导他,被他视作父兄一般,最敬重,最仰慕,最崇拜的存在啊。
绝不能同情,绝不能心软。
“把药给他灌进去,顺便把他弄醒。”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吩咐自己巢邸内的人鱼侍从。
“唔”背后传来一阵干呕,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回过身,看见蚌巢内的人鱼少年趴在那儿,将灌进去的止痛药全部吐了出来。
他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把你刚才说的解释清楚,要刺杀塞琉古斯的怎么会是墨洛耳?他已经失踪快四千年了!”
腹内绞痛,刻托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涅柔斯盯着他布满冷汗的煞白小脸,捏开他的唇齿,夺过侍从捧着的螺杯,将剩下的止痛药灌了进去。
抵抗他蹼爪的力道软了下去。
看见浅眸涣散着闭上,眼前的人鱼少年再一次昏迷了过去,涅柔斯铁青着脸一把扔掉了螺杯。
“等他醒了,立刻来告知我。你们就在这儿看着他,一刻也不许离开,绝对,不能让他逃掉。”
“是,涅柔斯大人。”1伊零散796821更多
* * *
从一个梦中骤然惊醒,塞琉古斯从蚌巢中坐起身,揉了揉额心。受到他的精神力影响,蜷卧在龙蛋内的幼龙也惊醒过来,钻到了他的怀里。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幼龙乱拱的头,眼前却还徘徊着梦里的情形。他居然梦见了那个银发的奴隶似乎因为是做梦,被刺杀时的一幕纤毫毕现的重现,以至于他此刻还能够清晰回忆起当时忽略的某些细节。
那双流泪的浅眸。拥抱他的力度。身上的气息。向他求爱的神态与声音。那句“小心”。抓住那条寄生虫时被幼龙咬得血肉模糊的蹼爪。
头颅剧痛无比,仿佛有个禁锢的枷锁在被撞击。他揉了揉额心:“你说,他既然是来刺杀我的,为什么又好像要试图阻止那条袭击我的寄生虫,Draco?”
幼龙摇摇头,似乎因它的养育者谈论起别的存在而感到不满,鼻子阵阵喷气,在他的怀里胡乱翻滚。
塞琉古斯逗弄着它:“好了,我不想了。”——或许,只是引起他注意力的苦肉计?察觉到他的分心,幼龙一口咬在了他的腕上,乱抓乱刨起来。突然瞥见它的獠牙上还残留着一丝深紫的血迹,他不知怎么一阵心烦,一把将幼龙甩开来,沉了脸色:“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滚你的壳里去。”
幼龙被养育者恐怖的精神力压得连出声都不敢,缩了缩头,可怜兮兮地钻回了蛋壳里。
头仍然在隐隐作痛。
从多年前因为遭遇刺杀身受重伤陷入休眠很长一段时间醒来之后,这就一直是他的顽疾,用了很多治疗方法也毫无起色,只有和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交流能够有所缓解。
尽管还没有到月末,但提前一点去那儿,也没什么不可以。
“你收复了塞壬族,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海王星有你这样的君王是莫大的幸运。”
“感谢你对我寄予厚望,ATHENA。”头疼缓解了不少,塞琉古斯凝视着面前比头颅大不了太多,光芒又有些黯淡了的金色水母——这给予了他生命,在他过去的记忆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的存在,将蹼爪伸到它的伞帽下,掌心升起了一簇炽亮的火焰。
金色的触须缓缓缠绕上他的胳膊,扎入皮肤,炽热的鲜血便顺着触须流向了它正不断收缩的伞帽。
汲取了片刻与自己相似的能源后,秩序水母伞帽散发出的金光变亮了一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
“谢谢你,塞琉古斯,我的好孩子。”
“ATHENA”塞琉古斯怜惜而尊敬地托起了它的伞帽,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是它曾在他幼时备受欺凌时施以援手,将他从濒死的边缘拉回来,令他才有机会在战场上一雪前耻,最终登上了这至高无上的星王之位。也是它,在他于几千年前遭遇刺杀陷入休眠后得以苏醒,获得了第二次新生,能够重见天日。
“我不会让你衰亡的。我会和你一起守护好星国的子民,让你看见,暗潮被彻底肃清的那一日。”
“我很期待。”秩序水母的触须拂过人鱼的面庞,“可你的精神能量有些不稳,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因为十一年前修复塞琉古斯的生命核心耗费了它的太多能量,令它已经无法与他随时保持精神联结,但它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精神波流里出现了些许杂音。
年轻的星王沉默了一瞬,平静道:“没什么,又遭遇了一次暗杀而已。我会处理好的。”
“对待反叛者,切勿心软,塞琉古斯,这是一个君王必须做到的。”
“我明白。”
望着金尾人鱼远去的背影,秩序水母将伞帽舒展开来,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十一年前你在又一次自毁未遂后作出的那个抉择,真是再正确不过。否则,以你这样融合了我与刻托的力量的强大不死之身,该怎样保持自己不再于绝望中堕入黑暗,变成一个毁灭世界的怪物,又该怎样度过今后无尽漫长的岁月呢?
这样的永生……与你而言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残忍酷刑。
唯有同意我封存有关他的一切记忆,将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将肃清这害死了他的邪恶种族作为生存动力,你才能继续熬下去,不是吗?
尽管我未经你的允许,在你剩下的残缺记忆中做了一点小小的修补,但那都是为了保护你……我的塞琉古斯,你看,你如今成为了一个多伟大的君王,一如我的期望。
王巢内。
“王,卡戎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王,按您的吩咐,我已经派宫廷卫兵盯紧了所有塞壬族所在的客居,一旦他们有异动,就会被立刻察觉。不过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任何异动,先把老酋长杀了。”黑暗里冷笑了一声,“那小酋长外表强硬,只不过是跟老酋长赌气才来刺杀我,比起他的父亲,他更好控制。”
卡戎点了点头,想起宴会上看到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王,那个奴隶,是刻托”
然而就像这些年他每次试图对塞琉古斯提起这个名字和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时一样,一股无形的精神波迎面袭来,压制着他的神经,令他甚至无法再说出下一个音节,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塞琉古斯当时太过悲痛以至于自己产生了某种隔绝机制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如果继续尝试,他可能会当场暴毙。
“你说什么?”
卡戎叹了口气,再次选择了放弃:“没什么,王,我只是觉得,您或许该去牢狱里看一眼。您定下的那些针对反叛者的刑罚,那个看上去很娇弱的奴隶或许还来不及吐出什么来,就会被折磨死。”
王的表情依然冷漠:“你在同情一个刺客吗,卡戎?”
“当然不是,我只是为星国着想。”卡戎后背一寒。尽管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这十一年的时间里,重回权力巅峰的塞琉古斯变成了一个完全合格的君王,君王的威仪与君臣的界线像一层无形的阻隔,横亘在了他们之间,塞琉古斯很少像年少时那样对他推心置腹,除了传达指令与执行指令,他们几乎没有更多的交流,身为兄长的涅柔斯似乎和他更亲近一点,但终究君臣有别,和他们年少时的相处方式也不太一样。
从王巢里出来,卡戎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朝海底牢狱迅速游去。即使塞琉古斯不在意,他也必须为了阿彻去确定一下那个奴隶的身份。幸好阿彻没有资格参加那场宴会,如果他看见了那张刻托的脸,一定会当场扑过去,引发不堪设想的混乱。
“你说什么?那个奴隶没有被关在这儿?”卡戎疑惑地盯着眼前的狱卫,“可涉及叛国的重刑犯都会被送进这里,他不被关在这儿能在哪儿?”
“我们不知道。”没有忘记军机大臣涅柔斯的嘱咐,狱卫都低着头,支支吾吾。
“你们不知道?”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卡戎身后的门外传了进来。狱卫们都大吃一惊,战战兢兢地伏了下来:“王!”
他什么时候来的?卡戎愕然转过身,看见塞琉古斯的身影半隐在牢狱隧道里的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一双绿眸凛冽锐利:“那个奴隶呢?”
Chapter 113稀世珍宝
“刻托?”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徘徊在耳际,刻托浑浑噩噩地苏醒过来,可眼前并没有他恍惚中见到的那个身影。他蜷卧在冰冷的蚌巢里,缝隙间透出微弱的一丝光线。
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神经也似乎是麻木的,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颤抖地将蹼爪挪到腹部,之前剧烈挛缩着的小生命只有极其微弱的反应。
塞琉古斯与他的结晶会不会快要夭折了?
刻托蜷缩成一团,咬紧下唇,仍然止不住地流泪。尽管拥有雌腔曾是他极力隐藏的羞耻与禁忌,为自己的后裔怀上后裔更令他难以启齿,但这是塞琉古斯留给他的爱意的羁绊与证明,他在感觉到这小家伙存在的一刻,就已经发自内心的深深爱上了他。
就要这么失去了吗?
在他另一个孢父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时?
在感应到塞琉古斯时,这小家伙是多么期待啊
他紧紧捂住腹中的一小团,突然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你终于醒了,刻托。”
蚌巢被掀开,深红如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刻托泛红的双眼挪向他:“你给我喝了什么,涅柔斯?”
“止痛药。”涅柔斯冷冷回答,“装可怜也没有用,现在,立刻告诉我,你和墨洛耳本来的计划。”
“是月海西部产的红藻吗?”
“是。”涅柔斯有些不耐地回答。
“你给我喝了多少?”
“半螺杯。”
刻托浑身发抖,整整一杯有强效止痛效果却带有自身毒性的红藻汁难道肚子里的动静会变得这么微弱。他一把抓住了涅柔斯胸前象征着赫赫功勋的配饰,咬牙望着他,“去叫医师来,涅柔斯!”
“你先把该交待的都吐出来!”
“我不是叛国者,涅柔斯!”他一字一句地近乎嘶吼,“墨洛耳与暗潮族有勾结,而且很有可能多年前就暗中达成了交易,在我与莫里亚将军一同前往卫星为海龙移葬时设了埋伏,害死了莫里亚,构陷了我!塞琉古斯也曾说过,要带我回海王星为我正名!”
涅柔斯震惊地盯着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塞琉古斯在登上前往地球的载具前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说,涅柔斯,等我回来时,无论我要做什么,即使是要改写历史,我也希望你能相信和支持我。
这话难道就是指要为刻托正名吗?
不可能……整个内廷都知道他去地球是要去抓捕叛国者的!难不成他是在欺骗他的臣子与长老们吗?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证据呢?墨洛耳是被你带大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刻托闭上眼:“为了得到我,还有星王之位。”
涅柔斯沉默了一瞬,笑了起来:“刻托你说的这些太荒谬了,你说墨洛耳为了得到你与暗潮勾结,还设计屠杀了莫里亚将军与他的军队,嫁祸给你?可墨洛耳是我们兄弟中最纯真的那一个,就算你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令他能堕落到与暗潮族暗中勾结,还设计了那么大一场阴谋来陷害你,难道我的父王和长老院都会对此置之不理,不调查清楚就将你流放吗?”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刻托深吸了一口气,涅柔斯这么多年显然对自己的孢弟与孢父的真面目一无所知,是污泥里长出的一根不歪不曲的直木,“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用精神来”
突然想起什么,刻托猛然止声。如果用精神水母来证明他所言非虚,那么涅柔斯也会知道塞琉古斯在爬上星王之位的过程中,对他隐藏的那些秘密。
那些王裔的死,伊西斯的下场。
尽管这么多年他与塞琉古斯互相扶持的感情绝不是假的,却改变不了塞琉古斯在暗潮的巢穴内第一次救他是一个提前设计好的计划的事实。
如果知道自己曾经过塞琉古斯利用过成为杀死他的孢弟们的帮凶,他不敢想涅柔斯会有什么反应。
涅柔斯会因为塞琉古斯幼时备受欺凌就谅解他杀死兄弟们吗?会体谅因为塞琉古斯为了见到他而报复伊西斯和在爬上星王之位的过程中所做的一切吗?
他与塞琉古斯兄弟情深,但他终究不是塞琉古斯。
“精神水母?”涅柔斯点了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
“不!”刻托全身发冷,一把攥住他的腕部,摇头,“别去找精神水母,我的身体承受不住!”
“怎么心虚了,害怕了?”涅柔斯盯着他,脸上的疑虑重新褪变成了冷酷,目光扫向他的腹部,“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你这样外表魅惑心如蛇蝎的叛国者,如果怀着星王的后裔,会是他的灾祸。”
“你要干什么”1“10‘3。7‘96;821群,
刻托捂住腹部,往蚌壳内缩去,被一把掐住脖子拖出来,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涅柔斯大人,星王,陛下他到您的巢邸来了!”
涅柔斯蹼爪一僵,刻托趁机抬起尾鳍朝他的脸奋力一拍,朝人鱼侍从进来的入口冲去。
“怎么回事?”听见通往涅柔斯巢邸内的螺旋长廊尽头一片喧哗,塞琉古斯皱起了眉,突然看见一抹娇小的银紫身影拖着一大群人鱼侍从迎面冲来,来不及躲避,下一刻,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怀里。他愕然地稳住身躯,一低头,对上了一双泛红的浅眸。
是那个奴隶?
感到腹中立刻重新有了一丝微弱的异动,刻托鼻腔一酸,一把搂紧了后裔强健的身躯,蹼爪死死攥紧了他背后浓密的黑发,指尖几乎嵌入他的脊背。
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先留在塞琉古斯身边就好。不论塞琉古斯到底是因为什么记忆出了问题,他一定会弄清楚,替他找回,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过往。
“星王陛下,我什么都愿意交待,是谁指使我刺杀您,背后有什么阴谋,我都会亲口告诉您,甚至帮助您抓捕他们请您庇护我,让我留在您身边。”
塞琉古斯垂眸审视着缩在他怀里的一团,不知是那双太过漂亮的眼睛,还是因为他渴望他庇护全心依赖着他的神态,令他心底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涟漪。
就仿佛,他渴望这样的眼神已经很久了。
他低下头凑近奴隶的耳畔:“那要看你,提供的信息,是否足够有价值。”
刻托心一颤,将他的发丝攥得更紧了些,将隐隐疼痛的腹部贴近了他身躯。在感受到另一个孢父体温的一刻,腹内的小生命立刻活跃了不少。他松了口气,将塞琉古斯搂得更紧了,短短的鱼尾缠住了他的腰身。
“陛下!”一眼看见这幅景象,涅柔斯变了脸色,“你怎么”
“你把他带到自己的巢邸来做什么,哥哥?”塞琉古斯眯起眼逼问自己的兄长。
涅柔斯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鱼侍从,侍从们纷纷退了下去:“陛下,他当时受了重刑,我是把他带回来治疗的。而且他吐露的一些信息涉及到人鱼王室,与王室有关是最高级别的机密,负责审讯是我的职责,不是吗?”
“你处理的没错,但你至少应该知会我一声。”目光扫过怀里的奴隶,塞琉古斯立刻注意到了奴隶后腰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那的确是受过重刑的伤痕。
“陛下!”见塞琉古斯抱着自己痛恨的存在离去,涅柔斯惊喝。
“这样的错误,我不希望你再犯第二次,涅柔斯。”塞琉古斯回眸看了他一眼,游出了他的巢邸。
涅柔斯僵在那儿,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以来,塞琉古斯第一次没有喊他哥哥,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塞琉古斯是真的生他的气了。是因为他擅自做出了决定,有违君臣之道,还是因为
看见从涅柔斯的巢邸里出来的星王怀里抱着什么,卡戎睁大了眼:“陛下,你”
“我答应了会庇护你,现在,松开我。”攥住怀里奴隶少年的后颈,塞琉古斯下令道。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少年闭着眼,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可短小玲珑的鱼尾与纤细的胳膊仍然紧紧缠着他不放,就仿佛一根蔓藤缠绕着赖以生存的树根。
不知怎么有一瞬的失神,卡戎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 把他送去母巢治好,我要他口里的信息。”
庞大的母巢缓缓打开,露出被白膜包裹的一团娇小身影。两名宫廷医师与治疗水母围拢过去,将白膜剖开,仔细检查起来。冷不丁的,一名医师盯着小人鱼的鳞膜内惊呼起来,捂住了嘴,看见同僚也是一脸的震惊。
“不得了了,快去叫陛下过来。”
母巢内,蜷缩着的小身影动了动,没有谁发现,银色发丝下的双眼睁开了一瞬,眯了眯,又立刻闭上了。
“怎么了,是这条人鱼治不好吗?”看向母巢内蜷缩着的那一团,塞琉古斯眼底阴云密布。
“那倒不是。”两名人鱼医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开口,“陛下那个小奴隶,竟然是条创世人鱼,这可是稀世罕见的宝藏。”
“创世....创世人鱼?”宫廷总管惊得舌头打结,“这一定是古神赐给陛下的福祉,恭喜陛下!”
尽管宫廷总管没有明说,但塞琉古斯立刻会到了他的言下之意。传说中被创世人鱼繁育出的胚胎,要比从母巢中孵化出的天生体质要强大得多。似乎在昏迷中感觉到他的目光,巢里的小身影缩了缩鱼尾,仿佛有些害怕。他收敛了目光:“他的伤怎么样了?”
“外伤倒是恢复的很快,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一名医师犹豫着说,“他怀孕了。”
Chapter 114甘之若饴
“外伤倒是恢复的很快,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一名医师犹豫着说,“他怀孕了。”
塞琉古斯一惊:“什么?”
“但是他情况不太妙,他把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集聚在了自己肚子里那个胚胎处,如果保不住那个胚胎,恐怕他也会一起丧命。但他的身体非常紧张,不仅无法喂服药物,因为血管收缩得太厉害,连治疗水母的锥刺也扎不进去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为他治疗。但是,陛下,刚才他在神志不清时唤了您的名字。”
唤了……他? 塞琉古斯疑惑地盯着浑身紧绷捂着腹部的小身影。
“所以,所以我们想,或许您可以试着让他放松些。”医师有点暧昧和胆怯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以为那小人鱼肚子里的胚胎是他的种,他应该负责一般。
“我?”
“对,您抱着他的话,或许……”
让他抱着?他们是不是疯了?铁血的星王皱了皱眉,腕上的蓬托斯之矛不知怎么突然狂躁起来,竟然牵扯着他的蹼爪,覆到小人鱼弓曲的背脊上。被他触碰的一刹,那缩成一团的身躯就放松了下来。
医师们笑了起来:“您瞧,他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塞琉古斯收回蹼爪,两个医师托着治疗水母刚凑过去,却见小人鱼又紧缩成了一团,宛如一个虾球。
医师们面面相觑,塞琉古斯冷冷道: “药。”
抓过医师递来的吸饱药液的治疗水母,塞琉古斯把昏迷的小人鱼从母巢里捞了起来,托住他的后颈,尝试把水母的触须塞进他的嘴里。被他的动作惊醒,小人鱼抖了一抖,双眼睁了开来,静静与他对视。
“不是毒药。”塞琉古斯盯着那对浅眸,“如果不想丢掉你和你肚子里那个的命,就乖乖喝下去。”
浅眸眨了一眨,小人鱼探出蹼爪,攥住了他胸前垂落的头发,然后张开嘴,顺从的将水母输送的药液吞咽了下去,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对他十分信赖。塞琉古斯有些诧异地扬起眉毛。
——就这么信赖他,不怕他害他吗?
一口将水母吸得瘪了,怀里的小人鱼的蹼爪还攥着他的发丝不放。这个刺客是在引诱他吗?
喉头有些干燥,他松开蹼爪,把他放回了母巢内:“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考虑宽恕你。”
将那只被他一口吸晕了的治疗水母迅速藏到臀下,刻托团着鱼尾坐起来。他早就醒了。这幅身躯,这种状况,塞琉古斯还似乎失去了记忆,对他毫无印象,保持冷静向塞琉古斯示弱,才是留在他身边接近他的最好方式,昨天,他实在太激动,太冲动了,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再沦落到那样无助的境地去。
“陛下,你不觉得这儿有点吵吗?”
他扫了一眼塞琉古斯身后的医师们,医师们立刻心知肚明的退出了母巢区。塞琉古斯矮身钻进母巢内,巨大的巢帽降了下来,将他们覆盖在内。
“是墨洛耳,星王陛下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当然。”塞琉古斯神色一凛,眯起眼,这位在他幼时也曾参与过欺凌他的同巢兄弟,是伊西斯最宠爱的后裔,他曾经因为在狩猎祭典中失手重伤了墨洛耳而被伊西斯囚禁起来承受精神水母的惩罚,他对他恨之入骨,但墨洛耳在暗潮袭击海王星的第一年里就不知所踪了,他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刻托观察着塞琉古斯的神色。他和墨洛耳在塞琉古斯过去出现的时间是几乎重叠的,如果塞琉古斯能记起墨洛耳,不可能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能想得起墨洛耳,却想不起他吗?怎么会这样?刻托不可置信地追问:“关于他的那些记忆,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缺失或者奇怪的地方吗?”
塞琉古斯疑惑地盯着他,但仍然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幼时曾和他一起受训……”
“受谁的训?”
“当时的星国将军莫里亚。”塞琉古斯反问道,“你到底问这些做什么?”
“莫里亚?”刻托错愕失语,莫里亚只督导过涅柔斯,塞琉古斯的记忆怎么会错得这么离奇?就好像所有他存在于塞琉古斯记忆中的位置,都被填补和替换掉了。
他不是失去了记忆而是被篡改了记忆。
这一定不是他自己办到的……是谁对他做了什么?
谁有这样的能力……
一个隐约的猜想从冒了出来,令他心下悚然,难道是……ATHENA?如果是它,想直接劝说塞琉古斯让他相信自己说的才是真实的记忆,恐怕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塞琉古斯是它孵化出来的,身体里携带它的基因,它如果要掌控束缚他,绝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想着,他试探性的问:“陛下,你……记得刻托这个名字吗?”
一股恐怖的精神能量迎面袭来,令刻托立刻一阵头疼,塞琉古斯皱起眉毛,似乎也极度不适,一把掐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在了柔软的巢壁上,低沉道:“没有。别再扯开话题,继续说墨洛耳。”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只有HADES能够帮上忙。注意到他额角爆起的青筋,刻托一阵心疼,放弃了继续试探他的念头,低声道:“墨洛耳和暗潮族勾结,想要刺杀陛下,造成星国内乱趁虚而入,这场刺杀行动与塞壬族无关,陛下不要中他的离间计。”
“证据呢?我凭什么相信你?”塞琉古斯的目光逗留在他眼尾的那颗小痣上,“凭你这张脸吗?”
“我愿意接受精神水母的测验。”刻托深吸一口气,“我的记忆就是证据。”
现在冥河水母不在……如果他能反控精神水母的话,或许就能解决现在自己和塞琉古斯的困境。
尽管他对自己目前的精神能量没什么信心。但,无论如何,他愿意为了塞琉古斯冒险一试。
“这可是你说的。”塞琉古斯召开一个侍从,“去把ZERO叫来这里。”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那布满着血红眼睛的惨白伞帽漂近母巢时,刻托心脏仍然紧缩起来。这就是折磨了塞琉古斯整整十五年的可怕存在
在那白色触须朝自己的耳际伸来时,他咬紧牙关,闭上了眼。
就让我体会一下你当年的痛苦吧塞琉古斯,如果这是能留在现在的你身边,获得你的信任的途径,甚至或许能够令你回忆起我的办法……这痛苦我将细细咀嚼,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带着毒刺的触须拂上耳际,他缩紧身躯,捂住了腹部,在巨大伞帽的阴影下缩成了一团。耳洞袭来尖锐的刺痛,他浑身一颤,脖子向后仰去。
“陛下,请问吧。”精神水母发出声音。
塞琉古斯盯着伞帽下的娇弱少年的脸,因为痛楚,他眼尾的那颗小痣都变得殷红,嘴唇却紧抿着,神情决绝,仿佛对于接受这种残酷刑讯没有丝毫畏惧。他承受过被精神水母惩罚的滋味,就在狩猎祭典上胜出之后,伊西斯怀疑他想要借机残杀同巢兄弟,将他囚禁起来折磨了很长时间……
头颅突然剧烈疼痛起来,思维有些混乱,受到他的精神能量的影响,精神水母都浑身颤抖起来,一千只眼睛疯狂眨动,白色触须胡乱扭动着缠住下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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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帽下传出细弱颤抖的痛苦呻吟,塞琉古斯心头一紧。
刻托的齿关渗血,闭上眼,在强烈压迫着神经的无形精神网中寻找自己可以钻入的缝隙,却感到头痛欲裂到难以承受。可下一刻,疼痛突然消失了。
耳眼里的触须被抽了出去。群一依灵三七久遛八二一看后章
不继续了吗?他还没有找到精神水母的精神网破绽他茫然地睁开眼,尾鳍也被一只蹼爪攥住,从颤抖的白色伞帽下猛拖了出去,扔回了旁边的母巢内。
塞琉古斯揉着额心,盯着那浑然不知自己死里逃生的小奴隶嘶哑道,“我相信你。”
有敢承受精神水母的刑讯的决心,已经足够证明,这个娇弱的小奴隶说的是真话。毕竟如果敢说假话,精神水母会令他生不如死,没有谁敢这么做。
刻托怔怔望着他。
多年前在他深陷黑暗,彷徨无助时,他年少的后裔说着“我相信”,然后坚定靠近的模样与眼前完全重叠。 哪怕塞琉古斯什么都不记得了,哪怕如今他历经沧桑,千疮百孔,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少年。
他还是相信他,保护他,仿佛是写在基因里的本能。
见这奴隶少年失神的模样,塞琉古斯托起他的下巴端详,刚才他只要迟疑一刻,他就会暴毙而亡,难道是ZERO失控释放的精神能量太强,把这小奴隶弄傻了?他对他还有价值心里一紧,他喝道:“图坦卡蒙?你怎么了?说话。”
纤细的胳膊突然搂紧他的腰,小人鱼扑入他的怀里
,头重重撞在他胸口,令星王冰冷而坚硬的心脏一颤,迟疑的一瞬,腕上的蓬托斯之矛又不知怎么像条兴奋起来的海蛇唰地窜到他的颈上,将他们缠在了一起。
这把圣矛到底怎么回事?塞琉古斯皱起眉,可小人鱼却从他怀里抬起头,嘴唇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他的,柔软的唇瓣相触,激起电流般的陌生刺激,近处的浅眸与他四目相对,睫毛颤抖着,眸底湿润而迷蒙,因为贴得紧密,他还嗅到了一股异常诱惑的香甜气味……像是他最喜欢吃的那种饱满多汁的白牡蛎肉。
巨大白色伞帽上的一千只眼睛都识趣的闭了起来。
刻托盯着那双绿眸,心脏跳得剧烈,小腹也微微收缩着,被他缠绕的健壮身躯隐隐发烫,似乎被他有所撩动,可后颈却被一只铁钳般的蹼爪扣紧,与他几乎相贴的唇分了开来。
绿眸的色泽微暗,眼神却依然冷静。
“你是想通过引诱我来确保我的庇护吗?”
刻托呼吸一紧,用短小的鱼尾缠住他的尾鳍,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反问:“不可以吗?”
引诱……塞琉古斯倒是提醒了他,他险些忘了,除了示弱,还有另一种手段可以用。只是但愿这小子恢复记忆以后,可别拿这时候的事来取笑他。
“医师说你是稀有的创世人鱼,对延续我的家族有益,这一点的确很有吸引力。” 塞琉古斯舔了一下犬齿,终于忍不住问出刚才就想问的,“但我很好奇……你肚子里怀着孕的那个,是谁的种?是墨洛耳的吗?”
刻托脑子嗡的一声,睁大眼,血液逆流。这臭小子……
塞琉古斯审视着怀里的少年奴隶,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耳根与眼眶都迅速红了起来。
“被我猜中了?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你怀孕了?否则,怎么舍得把你作为引诱和刺杀我的鱼饵?”
刻托蹼爪颤抖着蜷起,忍耐着怒火。如果不是现在这小子记忆有问题,他一定要马上赏他一百个耳光。
“不说,是默认,还是这不是他的种?”
“对。”脑子气得嗡嗡作响,刻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点头,“就是墨洛耳的,他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如果现在告诉现在的塞琉古斯,他怀着的就是他们的后裔,这小子一定会当他在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是秩序水母对他做了什么,触碰到什么它施加在他身上的禁制就糟了……想留在塞琉古斯身边,成为人质,或许就是最合理的办法。
塞琉古斯眼神微沉。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针扎一般极不舒服的感受从心底升腾起来,握住怀里少年腰肢的蹼爪也不禁微微收紧。
“这样说来,你倒的确是个很好的诱饵。”
见他的目光挪到自己的腹部,似乎透着不善,刻托心里咯噔一下,蹼爪立刻护住了肚皮。
这什么都不记得的小子,如果起了什么歹心就糟了……他咬了咬牙,忍着羞耻:“但是,这只是个不成形的胚胎,没有二次受精过,如果陛下和我交配,它就会接纳和融合您的基因,成为您和我的后裔。”
——虽然他也不愿意在塞琉古斯什么都没想起来时和他发生关系,可如果二次受精的话……他肚子里的小东西就能强壮起来,比未成形的阶段要稳定得多。
塞琉古斯可以确定,这小奴隶就是在引诱他了。
心下冷笑。
“真的,只要和你交配,它就能够成为我的后裔?”
——当然不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受精,必须是同一个孢父。刻托心想,但这傻小子哪里懂这个?
耳根袭来热度,是塞琉古斯在凑近。刻托情不自禁地攥住他漆黑卷曲的发丝,却听见耳畔一声讥诮的笑。
“你是不是当我傻?”
刻托一怔,侧眸对上塞琉古斯寒凉下来的绿眸:“为了保住它,撒这种谎骗我?不是我的种,怎么会变成我的?”
塞琉古斯把他从怀里拎出来,起身钻出了母巢,冷冷道:“作为你投靠我的交换,从今以后,我会庇护你。但我没空,也没兴趣和你交配。省点心思在我身上吧。”
母巢闭合起来,将他封在了里面。
攥着撕下来一小块的披帛,刻托失落至极地嗅了嗅上面残留着的熟悉的气息。
独自承受思念,记忆,与所有的爱意,近在眼前却求而不得,这是不是就是塞琉古斯在过去到他们分离之前所一直经历的?他终于尝到了他的痛苦啊。
将披帛小心翼翼地覆到腹部,他摸了摸里边因为感受到另一个孢父气息而活跃起来的小东西,然后迅速将藏在身下的一个小治疗水母掏了出来。
他的精神能量虽然目前操控不了大型水母……但操控一只治疗水母还是绰绰有余。水母们的精神网互相交织,虽然不同种类的频率不同,但作为对使用所有水母都曾经无比熟悉的他,避开监视水母的精神网,令一只治疗水母溜出王宫外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HADES,亚蒙,或许,我很快就能联络到你们。
本以为找到塞琉古斯就是一切的终点……现在看来,他必须得想办法先恢复自己的力量才行。
Chapter 115诱敌之饵
王廷内。
“陛下,塞壬酋长通过了精神水母的测试,对于刺杀事件,他并不知情。”
听见涅柔斯的汇报,塞琉古斯点了点头,塞壬酋长的口供与那个刺客说的可以相互印证,这足以证明塞壬族与刺杀事件无关,向他们投臣是真的。
“通知下去,召开廷会。”
“王,那个奴隶……”涅柔斯担忧地看着他,“您不应该将他留下来。他会是个祸患。”
“对于他的去留,我自有打算。”塞琉古斯俯视着他,“放心,哥哥,我不是为他的美色迷惑。创世人鱼能繁衍出强大的后裔,对于任何掌权者都是无价之宝,墨洛耳既然觊觎王位,怎么可能舍弃掉珍贵的创世人鱼?把他留下来,就是最好的饵。”
“那么是我多虑了。”涅柔斯松了口气,凝视着他,尽管现在的塞琉古斯偶尔会令他感到难以亲近,但曾亲眼见过他是怎样从意气风发的新王者到终日失神恍惚,逐渐陷入疯癫,体验过至亲一去不返的痛苦……他无法不认为现在塞琉古斯的这种状态就是最完美的。
如今的塞琉古斯理智,清醒,冷静,稳重,杀伐决断,就像曾经的古神蓬托斯那样无懈可击,正是他在多年前所坚定跟随与信赖的那副模样,他真的不希望这样的塞琉古斯再被什么击垮,或者踪迹全无,一去不返。
不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臣子,他都承受不了了。
“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个饵?”
“当然是设下陷阱,用这饵引墨洛耳过来。”塞琉古斯将一块肉递到臂上缠着的幼龙嘴边,“他既然与暗潮勾结,就能成为我们进攻暗潮的突破口。”
“他的计划失败,我们已经封锁了海王星全境每个关卡,他应该不可能还在海王星上。”涅柔斯道,“如果在海王星内设陷阱,他恐怕不会上当。”
“哥哥和我想的一样。”塞琉古斯扯了扯唇角,看向他,“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精力收复海卫一,现在归拢了塞壬族,可以去重新收复海卫一了。”
涅柔斯点了点头,在塞琉古斯离开的四千年间,海卫一再次沦陷,暗潮将上面的生命吞噬殆尽,后来在数百年前一次太阳风暴后海卫一表面沦为一片火海,又在之后的数十年间气温骤降,上面残存的暗潮或灭绝或被封冻,尤其气候恶劣,原本生活在海卫一上的塞壬族也不愿回归,这里便成为了在海王星战乱期间受到压迫的塞壬与人鱼族混血部族的移居地。数百年过去,这些原本弱小的部落也日益壮大,依靠着海卫一上发掘出的能源矿藏,在海卫一上形成了一个独立于海王星的国度——塞壬提斯帝国。据说因为生活在曾经被暗潮占据并留下了暗潮冻尸的这颗星球上,塞壬提斯族研制出了能够抵御暗潮感染的药剂,并且广泛用于他们的士兵身上,使海卫一免于再受暗潮侵袭,但同时塞壬提斯族也将这种药剂严密控制,不肯向海王星上的各部施以援手,并将其作为了敛财的手段。
在回到海王星的第五年,塞琉古斯曾派使者前去交涉,希望与塞壬提斯结盟,以此获取这种药剂,但塞壬提斯的帝王根本不予理会,并且残杀了整个使者团。塞琉古斯这些年一直忙于一统海王星,无瑕顾及海卫一,但涅柔斯很清楚,这口气,塞琉古斯已经忍了很久了。不论是为了星国荣誉,还是为了有更强大的兵力与能源对抗暗潮,收复海卫一都势在必行。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加上塞壬族的兵力,击溃塞壬提斯帝国不在话下,海卫一可以说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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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想,把陷阱设在那儿?一举”
塞琉古斯笑了:“哥哥,你最懂我。”
廷会上,一片肃穆。塞壬族酋长恭敬地低着头,接过了人鱼侍臣递交过来的一副地图。半透明的地图上发光的微生物聚集起来,聚集在了一颗卫星上。塞壬族酋长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望向王座上的身影。
“作为你们向人鱼族投臣的回报,王将赐给你们一块封地。”涅柔斯注视着塞壬族酋长开口,“这是海卫一,相信你们也不会忘记,数千年前,这也曾是塞壬族的发源地,这次人鱼族与塞壬族联手攻下塞壬提斯帝国后,陛下将把海卫一重新赐还塞壬族。”
年老的酋长一怔,浑浊的黄色眼珠里泛起些微热泪来,注意到从侧门被人鱼侍卫们送出的身影,又是一怔。他年少的独子看上去康健无损,并没有他想象中遭受虐待的迹象,连残缺的尾端都被嵌上了象征着爵位的环佩,以往那是人鱼族的贵族才享有的荣耀。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美貌而气质高雅的雌性人鱼,脖子上戴着塞壬族的鳞片——那是他儿子的配偶。
塞壬老酋长一愣,在过去的王朝,混血结合以往一直被人鱼贵族视为禁忌,他们认为塞壬族比人鱼族丑陋和低贱,是次等公民,但这位新王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父亲!”
“哥特尔!”
塞壬族的小酋长冲向了自己的父亲,而人鱼侍臣们并未阻拦——这位传说中的星国暴君,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暴戾,当然,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果是作为敌人,他无法想象该是多么可怕的事。塞壬族的老酋长深深伏首:“陛下,我愿意与人鱼族共存亡。塞壬族的士兵将供您调遣……”
“还有呢?据我所知,你们塞壬族中有些药贩与塞壬提斯族往来密切,现在还留在塞壬提斯国境内。”那双摄魄的绿眸盯着他,“我要他们做我的暗探,将塞壬提斯中枢的布防图与地形图交给我。”
塞壬老酋长点了点头:“我会全力协助陛下。”
“很好。”星王满意地微笑起来,“涅柔斯,三天后,集结人鱼族与塞壬族精锐,进攻海卫一。”
“刻托刻托?”
熟悉的轻唤自大脑深处传来,刻托立刻睁开眼。眼前漆黑的一团,蹼爪摸索到脸上,触到了柔软的一团,他一把将趴在脸上的东西扯了下来,听见一声低低的痛呼:“别扯嘶,HADES我现在很脆弱!”
HADES?刻托震惊地端详着爪心的小黑团。
冥河水母嘀咕道:“你的反应简直跟亚蒙一模一样”
刻托压低声音:“亚蒙呢?”
“大祭司,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亚蒙,你在和谁说话?你们一直找的那位吗?”那头又插进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
“听得到。”刻托回应道,“亚蒙,你在哪儿?”24h,机器人文,件Q,Q群,㈨㈤二⑴㈥零二㈧⑶
“我在”亚蒙顿了顿,扫了一眼身旁盯着自己看的红发人鱼少年,有点头大的叹息,“我在离王庭不远的位置。你等等,我想办法混进来救你。”
“别进来,亚蒙。你留在王庭外,”刻托轻声道,“HADES如果暂时留在我身边,你那里能应付得来吗?是谁和你在一起?”
“涅柔斯的后裔。”亚蒙叹了口气,听这小子提及自己的孢父是谁,他都不敢相信居然能被他撞上这种巧合,真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他和HADES挟持的居然是涅柔斯最小的后裔。而且这小子现在好像还有点黏上他了
“什么?”
听完亚蒙的话,刻托也不禁沉默了一瞬。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巧合……却也是一个天赐良机。
“你能掌控你身边那个小子吗,亚蒙?”
亚蒙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冥河水母在这个小子的尾鳍处结了一个禁锢环,加上他本身的力量,掌控他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这个小子好像还挺……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尽管吩咐。”被他注视着,涅法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仿佛对被他挟持这件事乐在其中。——他以为这是在玩闹吗?
“能,您想做什么?”亚蒙问。
刻托回应:“当然是想办法恢复我的力量。亚蒙,我在这儿暂时无法脱身,有些事,得需要你通过你身边那个小子去办。”
Chapter 116核心之力
次日,晨。
“大人您这是”
“这是从塞壬族来的医师,王亲自指派的。”卡戎拍了拍母巢周围值守的两位人鱼守卫,亮出怀里的一堆小贝壳,“你们辛苦了,这是犒劳你们的,来尝尝。”
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刻托将冥河水母一把塞到了尾巴下面,压成了一张黑饼。母巢打开来,一眼看见进来的人鱼那张熟悉的面容,刻托眼眶一热。望着他的那双琥珀色眸子也刹那间盈满了泪水,久违的故人朝他扑了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拥住了。
“梅杜沙大尉!”已经变成人鱼的青年军医激动的唤着他人类的名字,也将过去并肩作战的记忆一并带回,刻托一把环住他的身躯,“阿彻”
“还能再见到你,实在太好了”阿彻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已经你怎么也变成了人鱼,还变小了,是不是塞琉古斯干的?”
“这件事很复杂,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窥见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卡戎,刻托心情有些复杂,这个强暴犯成了阿彻能活下去的救星,也是他目前不得不求助的对象。在涅柔斯的巢邸里撞见和塞琉古斯一同前来的卡戎时,他就注意到了卡戎看他的眼神似有同情的意味,感觉或有可趁之机,但是不敢轻易尝试。派HADES去查探了一番,他竟然发现了阿彻的存在,并与他取得了联系,借由他才敢向卡戎开口。
他揉了揉阿彻已经很长的栗色卷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欺负你了吗?”
阿彻摇摇头:“是卡戎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颗星球上。除了我,卡戎还救了不少人类。他其实,还不错。”
卡戎挠了挠头,耳根都红了起来,抬头望天。
刻托点了点头:“卡戎。”他挪目看向卡戎,“塞琉古斯不记得我了,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你会帮我吗,卡戎?”
卡戎注视着他,点点头。在地球末日来临的前夕,塞琉古斯曾经告诉过他刻托并不是叛国者的事实,也透露过要将刻托带回去召开公开廷会为他正名的打算。尽管要让举国上下信服与这载入史册的污名抹除,需要搜寻到足够确凿的证据,更需要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进行公开审判,这是十一年前的塞琉古斯正在着手,还未来得及去完成的事,但至少他相信塞琉古斯所相信着,深爱着的这个存在,绝不会加害塞琉古斯。而且,从十一年前开始,他也与塞琉古斯日渐疏远,这也并不是他愿意接受的。如果是因为记忆问题导致的,他没有理由不帮刻托。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他开口问。
刻托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一块星核石来补充力量,你有办法帮我弄到吗?只是一小块也行。”
卡戎吃了一惊:“星核石?星核深处可是需要星王下旨才能前去的禁地……就算是去黑市,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这种东西一直都是有价无市,能碰到都是千年一遇的运气,还得能买得起才行,那可是要巨额……”
“我买得起。”——尽管钱都要从涅柔斯的后裔身上出,涅柔斯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更想杀了他,但此刻没有别的资金来源,他也只能压榨一下那个小子了。
“好吧,……我去碰碰运气。”
“谢谢你,卡戎。”刻托感激道,顿了顿,问,“塞琉古斯现在怎么样,他在做什么?”
“三天后,陛下就要出征了。他将亲自带兵,前往海卫一攻打占据着那里的塞壬提斯帝国。”想起了什么,卡戎犹豫了一下,再告诉刻托更多,他算得上出卖国家机密,咬了咬牙,“陛下会带你去,他想拿你当饵。”
“对付墨洛耳吗?”刻托眯起眼。
卡戎点了点头。
三天……在黑市收购晶石,来得及吗?如果不能恢复力量,和塞琉古斯一起前往海卫一的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尽管他相信塞琉古斯的能力,但他绝不能再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成为塞琉古斯的拖累,或者万一又落到墨洛耳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卡戎,到明天晚上为止,如果在黑市上没有消息……”刻托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说出后半句。
“你要去什么地方?”卡戎问。
刻托捂住了冥河水母,无声地动了动唇。
没听见答案,亚蒙的心却沉了下去。即便什么也没听见他也知道刻托是怎么打算的。虚弱到那种地步,还怀着孕,就算能得到卡戎的助力,去星核深处取星核晶石,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不肯让他听到……不就是怕他会去冒险吗?刻托……你还是喜欢独自承担一切。
就像当年在蒙冤入狱的时刻,你也没有想过向跟随你的祭司们求助,无非就是怕牵累我们。
“你在想什么,亚蒙?”涅法耶疑惑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人鱼祭司,见他垂下眼皮,天生柔和的灰眸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仿佛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 * *
海王星海底某处。
在海藻森林里转了无数个来回,亚蒙回过头去,还是在身后一尾的距离看见了那个令他头疼的红色身影。真是赖上他了吗?涅柔斯找不到他的后裔不知道多着急,他都不知道以后见到他该怎么和他道歉了。
他叹了口气:“我说了,我放你走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的涅法耶小公子。”
“你要去哪?”红尾的少年人鱼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一双与涅柔斯相似的深蓝眼眸盯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你知道我孢父的身份,我或许有可以帮得上你的地方,你可以尽管开口。”
他要去星核深处盗星核石给刻托补充能量,这小子也敢帮忙吗?就算他敢,他也不敢把他牵扯进来。
亚蒙摇摇头,压抑着焦急,温和催促:“好了,我不需要你帮忙,别给我添乱,快点离开。”
“亚蒙,如果我离开了,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涅法叶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那个优美的灰尾身影,轻浮躁动的心脏被什么重量压着沉下去,他的生命里出现的这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存在出现得这样突然,像清晨海面上升起的一团朦胧的雾气,或许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时,他就会如他的出现一样消失了。
亚蒙一怔,不明白少年的语气为什么这样忧伤,他微微一笑:“或许还会吧。”——毕竟,如果刻托和塞琉古斯最终能圆满,他也会随他留在海王星的。
“或许?”
红尾少年摇摇头,一摆尾游近了他。保持着平时那种浪荡风流的做派,他求爱一般围绕着这纯良的长者转了一圈:“是你挟持了我,想赶我离开,没那么容易。你去哪,我就去哪,在我玩腻之前,你休想摆脱我。”
“玩?”亚蒙皱了皱眉,他要去干的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你要跟着就跟着吧,待会遇到危险可别后悔。我的力量虽然不弱,但要保护你,恐怕有点难度,你就自己保护自己吧。”
说完,他一甩尾朝前方的海底悬崖游去。
“你以为我会怕?”红尾少年不屑的笑了一声,紧跟了上去,一冲到悬崖上方,却发现跟随的身影不见了。他疑惑地朝那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悬崖下方探出头去,却被灰色的尾鳍拍了个正着,当场昏厥了过去。
将少年放在悬崖上方,亚蒙摸了摸这张与涅柔斯有些相似的脸,没多犹豫一刻,就朝悬崖下方跃去。
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涅法耶揉了揉钝痛的后脑勺。
这是哪儿?亚蒙呢?
对了……
将有些模糊的视线投向悬崖下方,看见那漂浮在悬崖下方的身影,涅法耶猛然睁大了眼。
“有医师吗!叫医师和治疗水母过来!”
“涅,涅法耶公子?!你终于回来了?这是谁?”
“别管,我说了叫医师和治疗水母过来!”抱着怀里浑身是伤的灰尾人鱼,涅法耶嘶吼着朝自家巢邸里冲去,一路撞翻了不知多少个赶来的侍从。
“涅.....法耶。”听见怀里微弱的声音,涅法耶精神一振,感到蹼爪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块石头,“求你,帮帮我……把他交给宫里的卡戎亲卫长,立刻。记住,别提我的状况,就说这是买的。”
“好。”涅法耶把蹼爪里的石头抓紧了,塞进了腰带里,“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没有得到回应,怀里的人鱼已经了昏迷过去。涅法耶将他小心翼翼地放进蚌壳,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说:“没关系……等你醒来再告诉你。”
“涅法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涅法耶头皮一麻,回过头就看见了跟随医师和治疗水母而来的身影。
“孢父!”
涅柔斯诧异地盯着蚌壳里浑身是血的身影——那不是亚蒙吗? 那个和刻托一起失踪了很久的祭司?
他怎么会和……涅法耶在一起?
“涅法耶,你这几天去哪了?他又是怎么回事?”涅柔斯皱眉打量着亚蒙浑身细小的伤口,还想再问什么,他一贯不驯的后裔却已闪电一般溜了出去。
“你说这是……亚蒙交给我的?”震惊地盯着卡戎掌心的一小颗晶石,刻托瞳孔紧缩。尽管从塞琉古斯的记忆中他知道那只祝福水母在向塞琉古斯施加诅咒以后就当场枯萎掉了,但守护着星核外围的那些凶猛无比的求特银鱼就……
“他是去了星核深处吗?现在他怎么样?”刻托紧张地问。
“具体状况我不太清楚,但那小子说亚蒙没事,说那星核石是他们买来的,让我们放心。”
那小子?涅柔斯的那个后裔吗?
刻托心里浮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亚蒙该不会……也被一个难缠的小家伙缠上了吧?
希望他真的没事将星核晶石握紧,他将它缓缓覆在了胸口,感到一股暖流注入心脏之中。
晶石完全融化时,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蹼爪与尾巴。虽然形态只是变大了一点,但生命核心里,不再是空空如也,虽然比不上旧日时期,但力量至少应该比他人类时期时还要强上那么一些。
Chapter 117反诱之策
夜幕降临时,数艘载具外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海卫一的北极森林中。
从士兵睡眠仓内坐起来的刻托朝侧面的圆窗望去,绿色的极光漂浮在以冰雪为养分生长的白色密林上方,这儿的景象竟然看起来像极了地球南极的那片冰川……真仿佛是某种宿命的巧合。
“快点进去,为陛下穿戴骨甲。”6捌肆捌-捌伍;壹伍,6
前方传来催促的声音,刻托低下头,随着另外三名人鱼侍卫进入通往载具腹仓的舱门内,金尾星王赤裸着刚刚清洗过的健硕上身背对他们,与立在他身边的卡戎对视了一眼,刻托心领神会地学着其他人鱼侍卫将骨甲的各个部件从舱壁上的柜内取了出来。数千年的时间,海王星军备水平也不同于旧日,也远超人类。
不同于人类的机械金属装备,由龙鳞融合了人鱼骨骼与龙骨打造而成的能够随着人鱼身躯活动而变幻形态,
托起来几乎没什么重量,而且异常坚韧,被称为“外动力骨骼”,简称骨甲。塞琉古斯的骨甲是纯黑色的,
表面隐约可见这些年战场厮杀留下的斑驳痕迹——他爪心的这一块,看形状正好是一片护心甲。
刻托摸了摸上面的痕迹,跟着人鱼侍卫们接近塞琉古斯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将爪中护甲覆在他的背心。隔着轻薄的甲胄,后裔炙热的体温与起伏的肌肉纹理传到他的掌心,令他的心脏和腹部同时颤了一下。
瞥了旁边装扮成侍卫的刻托一眼,卡戎点了一下头:“你留下来负责为王编发,你们几个跟我出来准备战前祭祀。”
人鱼侍卫们离开了载具的腹舱,只留下他和塞琉古斯。刻托低下头,把脸往面部护具里藏得更深了点,转到塞琉古斯面前,为他穿戴胸甲。强健胸膛上熠熠发光的太阳图腾映入眼底,刻托忍不住借着拼覆胸甲的机会用蹼指轻轻触碰那些由自己亲手刺上的纹路。
腕甲内本来犹如死蛇一样的蓬托斯之矛又隐隐躁动起来,塞琉古斯扭了扭小臂。怎么回事?是察觉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吗?为他穿戴盔甲的矮小侍卫还在胸口磨磨蹭蹭,他垂眸下令:“快点。”
小侍卫把头压得更低了,似乎因为被他催促而有点紧张,扣错了胸甲上的好几个装置,又去扣他的腰甲,塞琉古斯不耐地一把捉住他的蹼爪,腕上的蓬托斯之矛却像突然嗅见了猎物气息的蛇般狂躁起来,从他的指缝间钻出来,将他和身前的小侍卫缠在了一起。
一直低着头的小侍卫低呼了一声,听出这声音,塞琉古斯一惊,一把捏住了小兵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一对浅眸与他四目相对。
“怎么是你?”
银白睫毛颤了颤,浅眸注视着他:“我是来帮陛下的。陛下带我来不是打算拿我当饵吗?我想离陛下更近一点,配合起来会更默契。”
“你不是应该在尾舱关着吗,怎么混进来的?”塞琉古斯皱着眉问。
“守卫打瞌睡,我就趁机逃出来了”瞥见一团黑影鬼鬼祟祟地接近了塞琉古斯背后,紫黑的触须就要触到他的耳际进行神经联接,刻托立刻仰起头准备吻他以转移注意力,却见冥河水母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电流激中,悄无声息地从空中掉了下去。
他心里一沉,用尾鳍勾住塞琉古斯的尾鳍,顺便把冥河水母扫到了角落里。
“你干什么?”塞琉古斯将他推了开来,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搞的小动作,刻托松了口气。只是真正要做的,却没有成功。
“我不是说了,不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塞琉古斯扫了一眼被银紫小尾巴缠得紧紧的尾鳍,“松开。”
近处的声音有些沙哑,刻托抿了抿唇,将尾巴慢吞吞地挪动着,自己的鳞片与金色鳞片细细摩擦了一遍,感觉到对方的温度隐约有些上升,才完全松了开来。
塞琉古斯立刻把他倒拎了起来,绿眸眯起:“你不简单啊花招还挺多的。”
“可还是被陛下逮住了,不是吗?要是我没有一点破绽,陛下才应该警惕。这些机灵,都是为了保命,还有往上爬。我不想只做一个宠奴。”
见那双绿眸里似乎沁出一丝兴味,刻托面无表情地问:“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陛下?”
这种被自己后裔拎起来的感受实在太屈辱了。塞琉古斯小时候他总忍不住这么干,这一定是他的报应。
塞琉古斯盯着他的脸,这小小的人鱼奴隶团实在有趣,比他养的小龙还有意思。松开蹼爪的一瞬,小人鱼又贴了上来,蹼爪摸索到他腰间,在他耳畔轻声呢喃:“腰甲还没有扣好呢……陛下。”
这就是以前钓尼伽用的手段了,引诱这个因为没了记忆变得跟冰山似的小子,不知道有没有用。
刻托松开蹼爪,后退开来,瞥见后裔微微绷紧的下颌,嘴角翘了一下。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幸好,有了人类的经历,他不完全是以前的刻托了。
一眼看见从载具里出来的星王拎着什么,卡戎心下一紧,迎了上去:“陛下,怎么了?这个侍卫犯错了吗?”
“你看清楚他是谁?”塞琉古斯冷冷道,“把他给我看好,那几个守着尾舱的士兵你知道该怎么罚。”
与刻托对视了一眼,卡戎心虚地低下头,把他接了过来。
当战前祭祀在无声中落幕,数百艘由阿托那鲸骨制造成的小型生物战甲也已蓄势待发。
目睹全副武装的人鱼和塞壬士兵们,刻托心底久违的军人热血也激荡起来,攥紧了蹼爪。
“您还是稍安勿躁吧,虽然恢复了一些力量,可毕竟怀着孕。”察觉到他的心情,冥河水母蠕动到他腹部,“我还想看见这个小的呢。”
“我知道我的状况,不用你提醒。”
目光落到那穿着骨甲的金色身影处,站在他前方的是一位他不曾谋面过的人鱼将领还有那位塞壬族的小酋长——幸好陪同塞琉古斯作战的不是涅柔斯,否则他恐怕根本没有机会和塞琉古斯近距离接触。
“你刚才尝试与他神经联结,为什么失败了,HADES?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吗?”
“他的精神能量现在太恐怖了,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做到入侵他的中枢神经,”冥河水母有气无力地回答,似乎还心有余悸。
“那,在他睡着或者意识放松的时候呢,你有把握吗?”刻托问。
“或许可以试试。毕竟我与他神经联接过很长一段时间,彼此的契合度应该非常高。”
刻托点了点头,至于如何找到这种时机,那就是他要做的事了。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人鱼千夫长撒菲洛道。
塞琉古斯回眸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一架载具,那娇小的身影透过窗户凝望着他,仿佛满怀情意。
下颌紧了紧,他扯开视线,冷声道:“按计划行动。”
此刻,塞壬提斯帝国中。
“陛下!陛下!”
盘踞在树根间的塞壬王者午睡的被吵醒,斑斓粗长的蛇尾将冲到巢宫内搅扰了他安眠的外交大臣卷到了空中,不耐烦地怒喝道:“什么事这么急?”
“海王星又派了一个使者团过来,说是,想和陛下结盟,据说他们这次献出了一条稀有的创世人鱼。”
“什么?”塞壬王者一惊,支起了上身。
雌性人鱼自体没有怀孕与繁育幼崽的功能,而海卫一上也没有水母可以充当孵化巢,他的国度里这些年都是雌性塞壬负责繁衍后代,而他本身是塞壬族,所以他众多后裔都是塞壬族纯血,可人鱼族的基因天生比塞壬族更加强大,外表也更加美丽,看他的国度里那些成为了中流砥柱的混血种就知道。天知道他多渴望能拥有混血种的后裔啊,海王星王竟然肯把能繁育强大后裔的创世人鱼献给他难道是因为上次被他杀了使者而感到畏惧,所以这样示好吗?
塞壬王者不可置信地攀上王巢内位于巨树树冠上的鸟望台,透过极目镜望去,那一只人鱼使者队伍刚刚翻过一座雪山,将那片广袤的冰雪森林甩在了身后,朝前方环绕着塞壬提斯国境的巨大沼泽缓缓行进。他们的数量很少,似乎不到一百,犹如花瓣般半敞开的载具中心盘坐着一条银发紫尾的娇小人鱼,极目镜清晰地呈现出他的模样——那是一条比雌性人鱼还要漂亮的雄性少年人鱼,就像传说中所描述的那样。
想象着这条创世人鱼为他生下的混血后裔该有多么完美了,塞壬王者已经有些激动难抑了。
“派一只军队出去接应,带上一名医师,检验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创世人鱼,如果他们的诚意是真的,就把那个使者团迎进来,我要以最高的规格设宴招待。”
远远看见从沼泽密林间现身的塞壬军队,刻托绷紧了背脊。塞壬提斯的迎接队伍都要到了,墨洛耳什么时候会来抢他?他会来吗?
塞琉古斯他们埋伏在哪?夜间离开后,他们就音讯全无,连冥河水母都感应不到他们藏在了哪儿。
刻托心想着,知道自己不能四处张望打草惊蛇。腹内的小东西瑟缩了一下,他隔着冥河水母抚了抚他:“别害怕。他们在附近保护我们呢。”
“这小家伙好像是有点生气。”冥河水母低低道,“别看他没有成形,可什么都听得见。”
生塞琉古斯的气吗?刻托叹了口气,低声轻哄:“别生气,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能怪他。”
况且,当这个诱饵也是他自愿配合的。能诱捕到墨洛耳,比让他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要好得多。
Chapter 118惩罚之欲
况且,当这个诱饵也是他自愿配合的。能诱捕到墨洛耳,比让他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要好得多。
“你在和谁说话?”前面假扮成使者的塞壬族小酋长哥特尔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刻托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而已。”
“放松些,等下可别让他们看出破绽来。”哥特尔盯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奴隶,想起星王的交待,心里有些紧张。要是弄丢了或者没护好这个小奴隶,导致诱捕行动失败,整个塞壬族都会因为他而蒙羞。
刻托点头:“我会依照计划行事,卡戎大人之前和我详细的交待过该怎么配合你,我都记着呢。”
“他的确是一条创世人鱼。”检查完毕,混血医师点了点头,示意身后载具上前来迎接的塞壬提斯士兵。士兵们将人鱼族的献礼托举起来,挪到了由巨蟒拖行的载具上方,吹响了向王者报信的号角。
沼泽深处传来一声轰鸣,塞壬提斯的城门缓缓开启。
载具向黑暗的沼泽密林中驶去。
五彩斑斓大大小小的蛇盘踞缠绕在蜿蜒生长的植物间,林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嘶声与击鼓声,没有谁注意到,沼泽下方,随着载具缓缓移动的一道三角水痕。
城门驶入的载具后轰然关闭,水痕随之隐匿,消失在了通往宫城内部的廊桥下方的沼泽内。
抬眸看向巨树天然形成的螺旋状宫城上方的塞壬提斯王,刻托恭敬地弯身行礼。
“尊敬的乌托陛下,感谢您接受我们的献礼,希望海卫一与海王星自此能互通有无,共同御敌,友谊长存。”将蛇尾卷成一圈,塞壬族小酋长哥特尔高声道。
“是塞壬提斯国,不是海卫一。”塞壬提斯王高傲地昂起头,有些不悦地回应道,目光落到使者身后的少年人鱼身上,眼底又泛起隐约的兴奋之色来。
入夜,塞壬提斯的螺旋型宫城下方的广场上,一场盛大的宴会拉开了序幕。望着环形舞台中心一边舞蹈当众热烈交尾的混血舞者们,刻托耳根滚烫,皱了皱眉。显然与历史悠久的塞壬族人鱼族不同,这个由流亡者发展起来的混血种族习性要粗犷得多。即便掩住了耳朵,仍然听得见混合着鼓点与乐器声的淫荡声波,令他越来越感到心浮气躁起来。
本来就快到发情期了,这样下去他可能会
腰间突然一紧,他一惊,发现自己被一根粗韧的蛇尾卷了起来,从看台的下层卷到了最高处。
“乌托陛下!”
皮肤黝黑的健硕蛇人端详着被他的尾巴卷住的娇小人鱼,他看起来就和他的幼崽差不多大,简直可爱到了极点,只是这么小的人鱼,真的能给他生孩子吗?
“你们说,为了向海王星表达我的友好之意,我是不是要应该当场拆开我的礼物?”
“拆!拆开!”看台四周此起彼伏的一片哄笑。
刻托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乌托陛下,这不合海王星的礼仪,请您尊重我,尊重您将来的友邦。”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也丝毫不顾众目睽睽,塞壬提斯王者伸出尖爪,攥住了他的尾巴末梢,刻托本来就因为受到声波影响而非常敏感,这下浑身一颤,看见粗壮的蛇尾舒展开来,露出腹下粗壮的两根巨物。亿,3,9,私群9私硫3亿
城门下的沼泽深处,一双狭长的绿眸瞳孔一缩。
刻托浑身紧绷,盯着这野蛮的塞壬提斯王者,他要干什么?难道想要当众对他不行,万一伤害到肚子里的……他下意识地将尾鳍蜷缩起来,准备朝塞壬提斯王的要害给予狠狠一击,却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爆炸般的巨响,从那螺旋状的宫城上方,突然窜出了一条漆黑的庞然巨物,朝下方的广场窜来。
“神,神!”塞壬提斯王吓得浑身一抖,蛇尾将他松了开来,刻托坠向舞台,刹那看清了上方窜来的竟然是一条布满黑色污秽的骸骨之龙,蓝尾金发的人鱼伏在龙首之上——那正是墨洛耳。
“嗖”地一声,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从下方射来,不偏不倚地正中龙首,即将将他一口吞掉的龙口一偏,刻托突然感到尾鳍一紧,下一刻,身躯就被拖入了被骨甲覆盖的炽热怀抱中,金色的鳍翅将他完全笼罩。
塞琉古斯?
周围刹那间一片轰鸣,从鳍翅的缝隙中,他窥见无数火箭射向了那条黑色的巨龙,塞琉古斯抱着他闪避开来,飞到了螺旋状宫城的顶部,他这才看清,原来有无数全副武装的人鱼与塞壬士兵潜伏在宫城底部的沼泽内,此刻都从下面跃了上来,顷刻间占满了这巨大的广场,将被火箭射中坠落在广场中的黑龙与墨洛耳团团包围,慌不择路想逃的塞壬提斯王也被当场擒住。
原来塞琉古斯的大部队刚才一直在沼泽下面跟着?
耳畔冷笑了一声:“他果然为你而来了。没想到我这个精于算计的兄弟,这么重情。”
刻托俯视着下方被士兵们用锁链缚住的蓝尾身影,头微偏过去,轻笑:“陛下这是吃醋了?”
箍住他腰身的胳膊似乎一紧:“我吃什么醋?捉到幕后之敌,我高兴都来不及。倒是你,一点不伤心吗?”
“啊,我伤心,我伤心极了。”刻托牵起唇角,靠在他的胸膛上,握住他的蹼爪覆到腹上,“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倚仗,以后我就只能一心一意依靠陛下了。”
塞琉古斯拧起眉心,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人鱼,被自己拿来当诱饵经历了这一番险况,他却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依偎在他怀里,仰视着他,一脸的无所畏惧,就好像他全心相信,无比笃定他一定会庇护他。
眼底映着他的脸,浅眸眨了眨,似在诱惑,似在挑衅。
“卖主求荣的奴隶,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收了你?”
“怎么,陛下是怕降不住我吗?”
喉头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塞琉古斯眯起眼,遵循着被激起的征服欲,一把捏住怀里小人鱼的下巴,吻了下去。感到怀里娇小的身躯一颤,他伸出舌头,强势地顶开了他柔软的唇瓣,侵入他的口腔中。这感觉竟然异常熟悉,好像他曾经这样吻过他无数回,心剧烈跳动,体温上升,令这个惩罚性的吻变得狂热起来。
小人鱼被他吻得浑身颤抖,却扭过身来抱住了他的脖颈,唇舌温柔而生涩地回应着他。
呼吸急促起来,腹下也隐隐躁动,他伸爪捞起他短小的尾巴,盘在自己的腰间,把小人鱼抱高了一点。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眼眸很暗盯着他。
感受到他鳞膜的硬度,刻托凌乱喘息着,有些发软的蹼爪攀在他的肩膀上,湿润的眼眸却盯着他的颈后。
冥河水母悄无声息地钻进漆黑浓密的发丝间,紫黑的触须缓缓接近塞琉古斯的双耳。他皱起眉毛,往颈后摸了一把,却只摸到了小人鱼搅弄着他头发的蹼爪。
将冥河水母攥进掌心,刻托搂紧他的脖子——又失败了。但至少,这小子会主动吻他,就不愁找不到下一个时机。只是……
身体阵阵发软,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就快要到发情期了,再加上这么一折腾,恐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塞琉古斯舔了舔牙,强压下想要狠狠欺负一番怀里这挑衅他的小东西的欲望——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他没闲心跟他在这儿胡闹。扣紧怀里小人鱼的脖子,他撑开鳍翅,降落在宫城下方的广场中心。
Chapter 119深渊之谜
塞琉古斯舔了舔牙,强压下想要狠狠欺负一番怀里这挑衅他的小东西的欲望——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他没闲心跟他在这儿胡闹。扣紧怀里小人鱼的脖子,他撑开鳍翅,降落在宫城下方的广场中心。
“星王陛下!”士兵们齐声呼喊,震天动地。
目光扫过那一动不动的漆黑的骸骨之龙,塞琉古斯皱了皱眉,感到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条龙。没有在脑海里搜寻到相关的记忆,他挪目看向墨洛耳。他被粗大的锁链束缚着身躯,虚弱地伏在地上,一双蓝眸半睁半闭地盯着他:“穆叶劝过我不要冲动,我真应该听他的可知道你怀了孕,我就无法冷静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了我们的后裔?”
刻托一愕。墨洛耳这是唱得哪一出?本来他只是想骗骗失忆的塞琉古斯,以人质身份留在他身边,等他恢复记忆以后再解释清楚,墨洛耳这样一配合,等塞琉古斯恢复记忆他也说不清了!回眸看见墨洛耳的惨状,他有些不忍地挪开视线。到底是他带大的孩子,尽管已经知道墨洛耳有多阴险,他仍然做不到视若无睹。他难道是窃听到了他对塞琉古斯说的话吗,等等那么这意味着,这里为他设的埋伏,墨洛耳也事先就知道!他惊道:“陛下,这里有危险!”
“我知道,你还有后招,但你的后招之后,我还有准备。”
城门外,盯着被包围在火焰圈之中的暗潮与枯瘦的身影,涅柔斯吹响了号角。
“你的外援,早就被我们掐断了。”塞琉古斯冷笑一声,“你的耳目报给你的假消息,是不是很及时?”
“塞琉古斯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墨洛耳盯着他喃喃道,“现在的你,很适合做一个王者。输给你,是因为我有软肋我认了,我向你投降,只求你放我和我的配偶一条生路,别伤害他和他肚子里的小可怜。”
捧着怀里小人鱼的蹼爪微微收紧,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塞琉古斯垂眸扫过怀中,小人鱼紧抿着唇,表情难看极了——装作不在意,还是担心得很吧?塞琉古斯的心情不知怎么恶劣到了极点,可仿佛是察觉到什么,环着他脖子的细胳膊却更紧了一点,好像生怕他会将他甩出去似的,尖锐的小蹼爪都抠进了他的肉里。
刻托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墨洛耳这个阴险的小子,在这种时刻还想玩离间,他偏偏还百口莫辩!
“先把他送出去交给涅柔斯,让涅柔斯把他和他的追随者都押回海王星,等我回去再处置。”
没有再理会墨洛耳,塞琉古斯转向了一旁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塞壬提斯王乌托。乌托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我真不该相信你们会向我进献创世人鱼”
“进献?”塞琉古斯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你凭什么认为现在的海王星还要向你进献礼物俯首称臣?消息也未免太滞后了。不想死的话,把药剂交给我。”
“什么药剂?”
“你们通过走私贩在海王星黑市上高价兜售的能避免和治疗暗潮感染者的药剂,别给我装傻。你以为这样做既能牟利,又能加剧海王星内部的分裂,在暗潮降临时你们能静待海王星灭亡,独善其身是吗?”塞琉古斯冷笑着看向声旁的千夫长,“撒菲洛,把他架起来,如果还是嘴硬,就在他的子民面前把他烧死。”
刻托一怔——原来塞琉古斯进攻海卫一是为了药?
被高高架起,目睹火舌缓缓舔上自己的尾尖,塞壬提斯王因为恐惧与疼痛而发起抖来:“停下!我说!药剂就在宫城的最底层,但你们去了可别后悔想要获取那种药剂,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城外。
“墨洛耳?你竟然真的是叛国者……”盯着他曾经以为性情纯真的孢弟,涅柔斯拧起眉心。
“好久不见,哥哥。”仿佛没有一点慌张,墨洛耳朝他笑了笑,露出了以往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任由士兵们将自己抬入载具之中,朝塞壬提斯城内幽幽望了一眼。
真当他送上门来找死吗?
支撑着这座宫城的巨树根部是一个巨大深邃的天坑。沼泽内的水流沿着天坑边缘汇成一道粘稠的瀑布淌入其中,听不见任何回响,不知底部到底有多深。
祭坛的塞壬提斯守卫被胁迫驱赶着,面带恐惧地带领他们登上了升降台。随着升降台缓缓下降,气温也越来越低,腹内的小东西似乎因为感到冷而瑟缩了一下,刻托下意识地将塞琉古斯搂得更紧了些。
垂眸扫了一眼怀里的小奴隶,塞琉古斯面无表情地鳍翅收拢起来——这小家伙趴在他怀里的感觉就像他养的小那普顿龙,甚至还要更温顺一点,令他不知不觉竟然抱得有点习惯,都忘记了应该把他留在上面。
——对,是习惯。
被炽热的金色鳍翅围拢,寒意顿时消散,刻托立刻感到肚子里的小东西安静下来,不禁偷偷扯起唇角。虽然失去了记忆,这小子还知道护着他,还算有点良心。
不过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他这么想着,升降台已经缓缓停了下来。天坑底部萦绕着白茫茫的雾气,巨树的根茎更遮挡了视线,看不见底部到底有什么景象。塞壬提斯守卫却脸色煞白,盯着底下瑟瑟发抖,仿佛对什么极其恐惧。
“啊是又给我送食物来了吗?”
一声悠长的,宛如来自地狱的叹息传了上来。随之窸窸窣窣的声响,数条蟒蛇般的黑影沿着树枝蜿蜒而上,
塞琉古斯一声令下,升降台上的人鱼士兵将顶部镶嵌着火焰晶石的兵器都纷纷拔了出来。仿佛是畏惧着火焰的威力,黑影们瞬间缓滞下来,不敢爬上升降台。塞琉古斯扇动鳍翅,扇起一道炽热的狂风,将底下的雾气驱散了不少。刻托瞳孔一缩。这巨树顶部赫然是一片冰川,冰川内部封冻着一团辨不清形态的畸怪黑影,而在冰层表面,树根底部,堆积着数不清的层层叠叠的骨骇,有人鱼的,也有塞壬和混血种的。
这看上去就像是献祭。
“你们是谁”
循着声源的方向,刻托望去,才发现在那堆骸骨当中,竟然有着一张完好无损的甚至算得上英俊的面容,深蓝的长发,黑色的眼瞳,看他双耳的形状,竟然是一条雄性人鱼,而且令他隐约感到有些眼熟。
那双眼睛眨动着,显然还属于一个活物,刻托立刻意识到,被冰封在这颗巨树下的冰川内的,是一条身体已经畸变成了可怕怪物的人鱼。
“啊金尾人鱼,你抱着的是一条创世人鱼吗?我嗅到了创世人鱼的气味”
在刻托注意到他的同时,那双黑色的眼瞳也朝他望了过来,那些缠绕在树干上的黑色触须也蠢蠢欲动:“真漂亮啊,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厄瑞波斯把他留下来陪我吧,作为交换,我可以赐给你百毒不侵的菌株,让你的身体免于遭受任何病毒的侵袭,也能够在暗潮族征服宇宙时存活下来,成为永生不死的幸运儿。”
厄瑞波斯?刻托一惊,想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这张面孔了是在星核深处,他接受祝福水母所传输给他的厄瑞波斯的记忆里!这条畸变的人鱼.....是上一条创世人鱼厄瑞波斯曾经的侍臣——卡斯托耳!他怎么也被感染了?还被封冻在这么深的地下?
想到祝福水母的诅咒就是暗潮之力,刻托心里咯噔一跳,卡斯托耳会变成这样,也与那只祝福水母有关吗?
或许,与厄瑞波斯有关吗?
“交换赐给我?你以为你是什么神明吗?”塞琉古斯扫视着这树根下的累累尸骨,眯起眼,看向瑟瑟发抖的塞壬提斯守卫,“你们的陛下获得的药剂,不会就是通过用自己国度的子民的性命供奉这个怪物,来换取到的所谓的‘恩赐’吧?”
“饶,饶命,我只是个守卫.....这些祭品都是上面送进来的,我只是遵命行事!”守卫伏在升降台上颤声回答着,身躯却突然扭曲着剧烈抽搐起来,伴随着咔嚓一声脊骨断裂声,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背脊里钻了出来,朝塞琉古斯迎面袭来!
“陛下!”
刻托一把护住塞琉古斯的头,蹼爪捂住他的耳孔,后颈却被突然攥紧,被塞琉古斯塞到了鳍翅内。
只听“嘶”地一声,他余光瞥见塞琉古斯攥住了窜来的寄生虫,爪心窜起烈焰,瞬间将它烧成了灰烬,再看那个片刻前还活着的守卫,此刻已经成了一具死尸。
塞琉古斯又把拎出来,目光在他身上徘徊了一瞬,似乎确认他并没有受伤,才看向下方,眼神冷厉起来:“这该不会就是你所谓的‘恩赐’吧?”
刻托也心头发寒——所谓的抵御暗潮感染,不过就是自愿或被迫的接纳携带着暗潮病菌的寄生虫的入侵,沦为它们的傀儡吗?
这么说,这整个塞壬提斯境内都十分危险
“陛下,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他出声的一刹那,就看见上方一暗,数不清的影子扑落下来,在半空中身躯就分裂开来!
塞琉古斯抱紧了他,撑开鳍翅飞向上方,升降台上的所有士兵也跟着他飞了起来,闪避开扑落下来的感染者,他厉喝:“全军听令!立刻撤离!”
“遵命!”
回应声震天动地。
所有的士兵都跟随星王飞到了高空,王者金色的尾鳍迸射出一团火球坠向下方天坑的同时,无数火箭也射了下去,顿时整个塞壬提斯境内都沦为了一片火海。
不远处传来一声龙啸,刻托循声望去,看见广场上潮水一般的无数感染者间,窜起一条硕长黑影,是那条本来已经被火箭射死的骸骨之龙,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趁乱朝城外窜去。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叼着一抹蓝色身影飞了起来,钻进了沼泽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然的外援并不是真正的埋伏,这个塞壬提斯国才是。和他判断的一样,墨洛耳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抓,塞琉古斯以他为饵,而墨洛耳又怎么不是呢?他设下的分明是个连环的陷阱。来九五二依六呤二八三蹲新篇
海卫一,北极森林内。
刻托环顾四周,心下一凛。降落到这片温度极低的冰雪森林中后,塞琉古斯的军队中有些士兵的行动明显迟钝下来,开始浑身抽搐:“陛下,士兵中有感染者。”
“我知道。”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塞琉古斯立刻命令行动正常的士兵们将出现了感染征兆的士兵们控制起来,关入了其中两架载具内。
“陛下,这些感染者”侥幸脱身的涅柔斯咬了咬牙。
“撒菲洛没能和我们一起回来。幸好你没事,哥哥。”塞琉古斯与他拥抱了一下,闭上眼,嘶哑道,“让治疗水母进行麻醉再处理,别让他们感到痛苦。”
“明白。”
目睹金尾王者朝着那个方向深深伏身,用矛尖抓破胸前的太阳图腾,低下头,将染着鲜血的爪印按在白雪之上。凝视着他的身影,刻托指尖刺入掌心。
如果他能知道塞琉古斯来海卫一除了是要诱捕墨洛耳以外,其实是为了从塞壬提斯王手里拿到那种治疗感染者的药剂,也知道那种药剂并不存在就好了
“我的子民,我以蓬托斯之名向你们发誓我会为你们复仇,令那个夺去了你们性命的邪恶种族付出代价。”星王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沉痛而坚毅,“我必将肃清黑暗,扫除污秽,还这星系一个光明。”
“你觉不觉得,他变得越来越像你了,刻托?”拥有着他们二者记忆的冥河水母在他颈后低声道。
刻托一怔:“是吗?”
变得越来越像他?是啊,塞琉古斯变了,在失去了记忆之后,他变成了他曾经希冀他成为他的模样。尽管不记得有关他的一切,他的后裔却与他殊途同归。
心潮涌动,他靠近卡戎的身侧,低声道:“卡戎,帮我把涅柔斯支开,我有话要对塞琉古斯说。”
卡戎点了点头。
见涅柔斯被卡戎拉到了一边,刻托靠近了塞琉古斯身后,压低声音道:“陛下,避免和治疗暗潮感染者的药剂,或许,我可以负责研制。”
听见身后少年的声音,塞琉古斯回过头:“你说什么?”
漂亮的浅眸盯着他,坚定重复道:“我说,我以前是个医师,而且参与过研制抵抗暗潮感染的实验,我可以负责研制。但是需要陛下配合我才行。”
“你?”塞琉古斯眯起眼地盯着火光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不可置信道,“你在哪参与过这种实验?”
“被墨洛耳抓走前。”刻托沉默了一瞬,答道,“我曾经在黑市中的一位走私贩那儿工作过一段时间,他们想要复制那种药剂用来牟利。”
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编造的回答,塞琉古斯问:“你有多少把握?”
“试了才知道。”虽然地球与海王星的医疗环境与设施不同,没有过往的研究资料,一切得从零开始,但他已经几乎成功过一次,那些资料都在他的脑子里,有阿彻来做他的助手还有完美的抗体提取对象,更有现成的感染者实验体,他相信他可以做到。
“陛下相信我吗?”
塞琉古斯深深凝视着他,在天坑下时,这小小的奴隶少年试图保护他的举动,他能判断出来不是假装。
“我该怎么配合?”
刻托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士兵,看向他身后的一架空载具:“我们可以进去单独说吗,陛下?”
舱门在身后合上,塞琉古斯的目光透过舱窗,逗留在不远处的两家载具上:“说吧,要我怎么配合?如果你能够救治那些士兵,你要什么样的封赏我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