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日

作者:稚楚

第94章 【番外一】N.甜蜜证明

第94章 4494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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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纽约的第二天, 宁一宵就带着苏洄前往曼哈顿市政厅登记。

结婚的流程比两人想象中复杂一些,但等待的过程中又充满了期待,拿到许可证的几天后, 作为准新人的两人又一次来到市政厅, 领取结婚证。

只是苏洄没料到, 原来每一对领取结婚证的人都会在市政厅的小房间里举办一次小小的仪式,因此排队等待的新人里, 女孩儿们大部分都穿了小白裙。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是最简单不过的短袖和牛仔裤,看上去更像是要去市图书馆自习的学生。

苏洄开始为自己不够正式的着装而后悔。

“我是不是穿得……太简单了?”他小声对宁一宵说, “他们说有个小型仪式……”

宁一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安慰他, “我也和你穿得差不多, 没关系,反正我们会有自己的婚礼的,到时候再正式也不迟。”

苏洄点点头, 心里有稍许安慰,可下一秒,宁一宵靠近他耳边。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是两个着急来结婚的大学生吗?”

这话一下子便让苏洄回到过去, 当初他还没恋爱多久就想着要和宁一宵在冰岛交换戒指结婚,完全是按了加速键。

他低下头, 盯着自己脚上的帆布鞋和宁一宵的球鞋,点了点头,“有一点。”

“小苏同学, 放轻松。”宁一宵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苏洄乖乖回答,“好的学长。”

谁知这个词好像取悦到了宁一宵, 他歪着头,没什么表情却盯着苏洄看。

苏洄不好意思,撇开眼,“……我乱喊的。”

“以后可以多喊。”宁一宵补充道,“必要时候。”

没等苏洄细究什么是必要时候,工作人员便叫了两人的名字,宁一宵立刻牵他起来,随工作人员往小房间去。

两人都没有经验,进来了才知道原来需要一个证婚人,眼下临时找人很难,宁一宵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在车里等待的卡尔。

就这样,卡尔惊惶又倍感荣幸地成为了老板的证婚人,站在两人身旁,感觉自己的地位都有了质的飞跃。

以上司的低调程度,他很可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今天他登记结婚的人。

这可是能吹一辈子的事。

仪式非常简单,工作人员确认了两人的婚戒,把戒指交给了司仪。

司仪已经见过不少婚戒,但看到这一对,还是不禁称赞,“戒指真漂亮。”

卡尔心道,蓝钻能不漂亮吗?

苏洄有些紧张,很怕自己誓词念错,所以格外慢,不过好在司仪也很耐心,微笑着等他复述完。

“好了,恭喜你们成为彼此的终生伴侣,祝福你们幸福甜蜜!”

“谢谢。”

宁一宵牵起苏洄的手,回头看到卡尔竟然有些热泪盈眶,感到非常困惑。

“合同整理完了?”

卡尔瞬间收回了眼泪。

“没有,马上。”

拿到签完字的结婚证,苏洄心绪起伏,这一切就像一场美梦,他很怕自己眨一眨眼,梦就醒了。

但宁一宵却真挚地拥抱了他,在市政厅的门口吻了他的额头。

“苏洄,这不是幻觉。”

他好像被宁一宵彻底看透了。

“知道了……”

苏洄拉住他的手,“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就是真的,你再也跑不了了。”

“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宁一宵问。

苏洄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冬天会不会太冷?可是夏天已经到了,会有点仓促,要不然秋天吧?”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从冰岛回来,苏洄还不能完全习惯纽约的快节奏生活,而宁一宵因为休假堆积了很多工作,原本还想陪他在家窝着,但在苏洄的劝说之下还是很不情愿地返工,好在苏洄也和他一起去了湾区,还带上了雪糕。

湾区气候没有南加州那么燥热,空气湿润,还能吹到风,苏洄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时不时在庭院的草坪上躺着看书、发呆,或是陪雪糕玩,总之不想工作。

但工作的事还真就一个一个找上门。先是凯莎的一通电话打过来,说首次个展的各界反馈都非常好。

“尤其是《Reset1224》和《mama》这两个作品,已经成了打卡圣地了,你去社交网络上搜一搜,翻都翻不完。”

苏洄对《Reset1224》的走红并不意外,毕竟这的确是整个展览里视觉效果最宏大的作品,但是《mama》这个作品却完全相反,很私人,他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喜欢。

“《mama》?我以为不结合背景的话,这个作品不会有很多人关注的……”

光是听凯莎的声音,他几乎都能想象出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那是因为克洛伊·陈发布了一张照片在她的社交媒体,说起来里面还有你和Shaw呢,这张照片简直神了,我发给你,你看看。”

很快苏洄收到了一张截图,账户的确是克洛伊本人的,点赞和评论都很高。

照片里,他和宁一宵各自站在对方母亲的空间里,隔着帷幕触碰到彼此的指尖。

“你不知道,这张照片一发出去,很多克洛伊的粉丝就跑去打卡了,而且大家都好奇照片里的人是谁,后来克洛伊就回复了。”

苏洄也看到了她的回复。

[@12berry:哇这个照片绝了,这两个帅哥是谁??氛围感太强了!]

[@CholeChen回复@12berry:左边的是创作这个作品的艺术家本人。]

“好多人都是冲这张照片来的,还模仿你和Shaw的动作拍照,我们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还好那个幕布的材质经得起摸,不然都得摸出一个洞来。”

这些都是苏洄没有想到的。

他很感激克洛伊,当下便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她。

[Eddy:克洛伊,听策展人说你的照片让展出增加了好多曝光率,谢谢你,我那天进入郁期了,没能和你们见面。]

克洛伊很快便回复了。

[克洛伊: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你的事Shaw都跟景明说了,我们也都知道,等你好点儿我们聚一聚。]

“总之呢,你自己现在热度也很高了,大家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你的模特兼职,非常惊喜,之前你任教的学院很多学生把你上课的照片发了出来,还有学生在网上说你被另外学院的学生欺负丢了工作,大家挺生气的。”

苏洄解释说,“其实也不是,我是主动离职的。”

“也挺好,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创作。”凯莎说了半天,回归正题,“因为个展的反馈出乎意料得好,所有的赞助商都决定继续赞助,支持我们做成全美巡展,下一步可能就是全球巡展了!”

“太好了。”苏洄的声音很轻。

比起因成功而喜悦,他更像是庆幸,原本很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搞砸整个展览,但现在看来,所有工作人员的心血都没有被辜负。

“看来我们的合作又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过段时间碰个头,我们尽量早点把巡展的选址敲定一下。”

凯莎声音带着笑意,“Eddy,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苏洄很感激她的付出。

“谢谢。”

结束了这通电话,他感觉被太阳晒透,回到房间喝了一大杯水,开始给雪糕煮鸡胸肉。

打开冰箱时他不经意间发现了排骨,想到宁一宵在冰岛时提过想喝排骨汤,但他们在当地转了很久,也没有卖煲汤的店。

“要不试一下吧……”苏洄自言自语。

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苏洄什么活儿都得做,做不好也得硬着头皮上,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学会怎么切菜,怎么给肉类焯水,尽管味道称不上很好,但比起过去连蛋都不会煎的自己,已经进步太多。

在厨房里忙活了四个小时,苏洄熬出一小锅玉米菌菇排骨汤,整个餐厅都香气四溢,雪糕寸步不离,光是边角料都吃了个饱。

“不可以吃了,再吃你爸爸就没有了。”

苏洄嘴上警告,但还是挑出一块玉米,放在他的餐盘里,雪糕立刻欢天喜地地啃起来。

苏洄将汤盛在保温桶里,又煮了一小锅元宵,是他趁着熬汤的时候包的,不太漂亮,但味道还可以,也一并带走。

下午四点,苏洄坐上计程车来到宁一宵公司。

这里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和气派。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没有提前告知宁一宵,很自作主张。

苏洄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戴了宁一宵的黑色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前台见他进来,便站起来迎接,“请问您有预约吗?”

苏洄摇了摇头,拎着保温桶站在原地,“我是来找Shaw的。”

前台面露难色,“Shaw这边有点忙,我们只能接待有预约的访客,真的不好意思。”

苏洄表示理解,又问,“可以打给卡尔吗?是他的助理,他知道我的。”

前台想了想,还是同意,于是拨打了卡尔的内线电话。

苏洄见电话接通,小声提醒,“我叫Eddy,他知道的。”

果不其然,前台听到卡尔如临大敌的声音,立刻警觉,还以为是什么低调的超级大客户,挂了电话便非常恭敬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咖啡。

苏洄摇头,“我可以上去了是吗?”

“当然,我带您去。”

前台心里还觉得怪异,究竟是多大的客户,卡尔听了都要直接下来迎接。

于是在电梯里,她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这个帅哥好看得有点眼熟。

电梯门打开,前台的鉴赏时间也过去,只好不舍地请苏洄去到顶头上司的办公室。

她帮着敲了敲门,卡尔很快便从里面开了门,一见面便笑着同苏洄打招呼。

“Eddy,你来了。”

苏洄点头,声音轻轻柔柔,“还好我找了你。”

他拿着保温桶进去,从助理的套间直接来到了宁一宵的办公室,这里大得简直可以打高尔夫球,270度的观景落地窗,外面全是海。

宁一宵还没有发现,低头很认真地翻看文件,直到苏洄走近,将保温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宁总下午好。”

听到他的声音,宁一宵忽而抬头,镜片下的眼明显透出讶异,很快便笑了,伸手很自然地拥住苏洄的腰,“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洄很喜欢他脸上因自己的出现所涌现的惊喜,所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慢吞吞道:“你上次说想喝汤,我就熬了一点,味道不知道怎么样,你试一试。”

他将保温桶拧开,盛了一小碗给宁一宵,“里面放了排骨、蘑菇还有玉米,我还放了一点红枣进去,反正雪糕挺喜欢的。”

宁一宵不禁笑了,“所以在你心里我和雪糕是同类。”

“不是的。”苏洄立刻辩驳,“他只是一个参照嘛。”

“嗯,我懂了。”宁一宵牵着他,拉到自己腿上坐,“辛苦你了。”

苏洄隔着玻璃能看到外面,有些不安,“有别人在……”

“没事。”宁一宵用手机遥控,将百叶帘关上,只有靠近海的两面没有遮挡。

“这样可以了?”

苏洄还是没有坐到他腿上,只是挤了挤,和他坐在同一张大大的办公椅上,然后催促宁一宵,“尝尝。”

宁一宵端起碗喝了一口,点头说,“很好喝,就是我喜欢的味道。”

“真的吗?”

苏洄拿起勺子尝了一点,眼睛睁大了一些,“好像是还可以。”

“还有元宵。”苏洄将另一个保温桶也拧开,“这个我煮了很多,想着可以分一分,给卡尔他们吃。”

宁一宵却不太乐意,“他们用不着,公司有食堂。”

“可我第一次来,总不能两手空空。”苏洄拿给他看,很认真,“满满一桶,很多。”

“好吧。”

尽管不愿意分享,但宁一宵知道苏洄的脾气,自己盛出来一小份,剩下的让卡尔带出去分。

苏洄则盯着宁一宵喝汤,并且很热衷于给他夹排骨,用筷子弄掉中间的骨头,再放到他碗里。

宁一宵吃饭时候很静,苏洄郁期也是如此,却忽然在安静的气氛中冷不丁听到宁一宵说了一句。

“结婚真不错。”

苏洄抬起头,反应了一下,很快又垂下头,耳朵浮上些许薄红。

“要冷掉了。”他旁敲侧击地转移话题。

宁一宵扯了纸巾,放下碗筷,将苏洄拉到自己怀里,“你第一次去我住的地方留宿的时候也给我做了早饭,记得吗?”

苏洄当然记得。

他吃多了药,整个人都不对劲,还费尽心思想要留下来,给宁一宵添了不少麻烦。

做梦都梦到他。

“嗯。”苏洄诚实说,“做得很难吃,蛋是焦的。”

“但你现在很厉害了。”宁一宵捧着他的脸,“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爱心煲汤。”

苏洄点点头,靠在他怀中。

“我以后还会做的。”

“谢谢你。”宁一宵吻了吻他的头顶,语气温和,“苏洄,我觉得很幸福。”

苏洄郁期的时候情绪很收敛,思绪也迟钝,需要非常直白的表达,每当宁一宵真诚又直接地肯定他的价值,也给他好的反馈,苏洄都感到满足。

“我也是。”

他们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又起身去看窗外金门大桥的日落,手牵着手,苏洄还是习惯性地将额头抵在玻璃上,看得很是忘我。

光线渐渐散落,天空一点点晕染出紫蓝色,宁一宵将苏洄压在玻璃上,低头吻了他。

苏洄的嘴唇微微颤动,但他的手很小心地抓着宁一宵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宁一宵的眼镜框很凉,时不时会碰到苏洄的鼻梁,他在一个浅吻结束后取下眼镜。

“你瘦了。”

腰又细了一圈。

苏洄几乎没怎么正常吃饭,总是没有食欲,又是很容易消瘦的体质。

但他怕宁一宵会觉得这样不好看,下意识嘴硬,“没有。”

宁一宵笑了,低头咬了咬他的嘴唇,“我一抱就知道。”

被他一咬,苏洄发出了很轻的抽气声,像是吃痛,但嘴唇又不自觉地向上贴紧,简直像是邀请。

于是宁一宵又一次吻了下来。

苏洄的脸变得很热,手找不到安放的地方,被宁一宵抵在玻璃上,感觉他的唇舌探进来,温柔得有些折磨。他仿佛根本不急于深入,而是很轻柔地勾扯,克制地缠绕和逗弄,一点点唤醒苏洄沉重冰层之下的欲求。

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苏洄的理智恢复些许,退出一些,极小声地说:“不行,有人……”

他说话的时候,饱满的唇瓣上甚至还牵扯着透明的丝,蜜一样。

“他们下班了。”宁一宵没给他更多喘息的机会,将他试图躲避的手腕也摁在玻璃窗上。

外面起了风,潮汐上涌,海浪卷走了细微的暧昧声响。

宁一宵问了几次“可不可以”,苏洄都没有给出直接的回应,但整个人却几乎融化在他怀里。

真皮沙发被空调吹得很冷,被放上去的瞬间,苏洄几乎浑身战栗,但很快宁一宵的温度便解救了他,包裹着他的每一寸。

郁期持续的时间太久,这期间他们连接吻都很少,在冰岛的半个月每天彼此陪伴,安静地拥抱彼此就很幸福,回到这边,宁一宵每天忙于工作,只有下班后才能回家。

苏洄在郁期格外需要他,黏人又很安静,太久不见面,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种对安全感的渴求几乎抵挡了他在郁期产生的不自信和不安,因为太需要宁一宵的抚慰。

但在这样的地方,始终会让苏洄害怕,他很在意办公室的门有没有关好,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向宁一宵报告什么。

他就这样在惴惴不安中陷落。

宁一宵叼着苏洄的唇,在连绵的吻里让苏洄叫他“老公”,但苏洄叫不出口,羞耻心几乎湮没了他。

“那我叫你吧,反正我们都有证书了。”

他凑到苏洄耳边,一边吻,一边学了苏洄喘的厉害的语气,把他叫得出口的、叫不出口的,都学了一遍。

苏洄毫无办法。

他始终下意识咬着嘴唇,几乎都要咬破。

“别咬了。”宁一宵俯身吻他,汗水滴在苏洄的脸颊上,像一滴眼泪。

不过很快,他也是真的哭了,生理性的泪,神志并不清晰,头脑像是灌入了热雾,完全是不自觉淌下的。

病会把他的大脑神经弄得错乱,让他混乱不堪,但宁一宵也可以,甚至能更轻易地让他失去意识,口齿不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靠在宁一宵的怀里,眼睛昏沉地盯着自己的纹身,竟然牵着他的手去摸。

“凸出来了。”

宁一宵吻了他的脸颊,低声笑了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空调温度很低,苏洄后来几乎是昏睡过去,被宁一宵用毯子裹住,在沙发上依偎着躺了很久。

沙发大得像一小片安全的海滩,暖烘烘的,苏洄缓了好久才醒过来,翻了身,和宁一宵面对面躺着。

他揉了揉眼睛,盯着宁一宵看了好久。

宁一宵靠近,亲了亲他的鼻梁,小声询问,“吃过药了?”

苏洄没完全清醒,人是懵的,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事,“什么药?”

宁一宵也被他这问题问得一愣。

还有什么药?

“我又不会……”苏洄没说完,顿住,意识忽然往回来,“啊,你说的是碳酸锂片,我吃、吃了,来的时候就吃了。”

他结巴了。

宁一宵笑了,脑袋蹭到他光滑的颈窝,叼起他锁骨的一小块皮肤,又亲又啃,黏黏糊糊地向上吻了一路,直到耳朵,弄得苏洄痒得缩起来。

“苏洄,要不再试试吧?”

苏洄觉得他也不清醒,搡了一下,“什么啊……”

“万一呢?”

第95章【番外二】N.乌龙会面

苏洄近期非常困扰,起因是一次狗仔偷拍。

事实上,狗仔跟拍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最近一直在和好莱坞女星约会的景明,可偏巧景明回了湾区,在和女明星约会前找到他和宁一宵一起吃了顿早午餐,女明星不久后乘坐豪华座驾加入了他们。宁一宵知道他很难和陌生人好好聊天,便找了个借口带他走了。

可就是这么一小段时间,他们就被狗仔拍到无数照片,发到了社交平台上,还特意放大了两人手上的婚戒,不过记者并不清楚两人已婚的事实,所以写的标题都是“疑似订婚”。

苏洄之前带过的学生纷纷发来消息八卦,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又上了趋势榜。

几天时间里,这对艺术家兼模特和硅谷企业家的组合刷遍全网,网友直接扒到两人之前在慈善晚宴的碰面,还根据宁一宵穿着短袖的照片对比了之前贝拉品牌的时尚大片,发现手臂是同一人。

越来越多的糖堆起越来越高的热度,狗仔们尝到了甜头,开始直接跟拍,又拍到不少两人约会和遛狗的照片,连两人在湾区海边的寓所都摸得一清二楚。

宁一宵实在接受不了,于是干脆带着苏洄搬去阿瑟顿的房子。

“那边人少,清净很多,住着也挺舒服。”

处于社恐期的苏洄立刻同意,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宁一宵口中“住着舒服”的定义是——房子一千平、占地1.7英亩,跟个大树林子似的,一进去根本看不到附近还有邻居,全被树遮得严严实实。

雪糕一进来直接开始撒欢儿,一溜烟就不见了狗影。

“这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苏洄看向宁一宵,表情单纯,“很贵吧。”

“本来也是买来投资的,这里离我公司也很近,偶尔也会来住。”宁一宵说,“而且你不是就喜欢树多草多的地方?我还专门让人种了很多花。”

他带着苏洄绕过后院的草坪和游泳池,穿过房子直接来到前院的花园,“喜欢吗?”

苏洄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几乎是复刻了之前他在家里折腾出来的小花园,只是规模扩大了至少三倍。

“喜欢。”苏洄走到蔷薇墙下,回头看向宁一宵,“我以后也可以在这里种花了,是吗?”

“当然可以。”宁一宵从背后搂住他,“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等外婆好些了,我们把她也接过来,这种环境很适合她养病。”

苏洄转过身抱住宁一宵,亲了亲他的下巴,“宁一宵,你好厉害。”

原以为他会说谢谢之类的话,没想到是称赞,宁一宵笑了,“现在才发现?”

苏洄摇头,“不是的。”他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很诚实不加掩饰便说了出来,“第一次看到你的奖学金答辩视频就这么觉得了。”

宁一宵瞬间抓住焦点,“奖学金答辩视频?本科的?”

苏洄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了,“嗯……”

他不知道该怎么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宁一宵将他压在花墙上。开得正好的龙沙宝石蹭在苏洄的脖颈和脸颊,花瓣弄得他很痒。

“就是……我在咖啡厅碰到你之后,又在学校官网不小心看到了答辩视频,就看到你了,然后留意了一下。”

宁一宵见他心虚的样子,觉得有趣,“那你是故意去参加读书观影会的?”

苏洄本来慢吞吞的,可现在反驳倒是很快,“不是,是碰巧,连着几次都刚好遇到了你。”

宁一宵低头,亲了亲苏洄的鼻尖,“那我们还挺有缘的,是吗?”

苏洄点头,“嗯。”

没有缘分的话,怎么在茫茫人海重聚呢。

他主动环住宁一宵的腰背,仰着脸,声音很轻,“刚刚司机说,这里挨着S大。”

“嗯,过三个路口就到了。”宁一宵抵着他额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想去看看吗?”

苏洄点点头。

他很想知道宁一宵是在什么样的校园度过研究生这几年,但如果自己去,未免太过可怜。

“你陪我,好吗?”

“当然。”

宁一宵的房子都很漂亮,但也都缺少人气儿,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很少住,使用痕迹不多,属于他的东西也少。苏洄来了之后,买了一些装饰品,两人一起布置,有种置办新家的温馨感。

有了花园,苏洄闲暇时也有了忙的事,等宁一宵上班离开,他便来到花园培植花草,有时候一忙就是一上午。

但花花草草总没有雪糕来得重要,后院的树林雪糕并不喜欢,他更爱宽阔无遮挡的马路,苏洄便带他出门,沿着居民区的公路往外走几圈。

也是因为遛他,苏洄才发现原来他的隔壁左右都是有邻居的,只是每一户的占地面积都很大,又被大量的绿树分隔开,所以几乎看不到彼此的存在。这里居住的人都很好静,偶尔有人晨跑和遛狗,看上去才稍微热闹点。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隔壁邻居家似乎在开派对,放着很不符合这里调性的HipHop音乐。

“音响挺好的……”苏洄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看不到里面,但是重低音倒是颇为清晰地传递到了雪糕踩在马路的爪子上。

雪糕大声地汪汪了几声,像是在警告。

“雪糕,不要叫。”

没过几秒,里头竟传出来几声更为亢奋的狗叫。

“汪汪汪!”

两只小狗遥遥相望,率先展开联谊。

苏洄很怕对方放出一只大型犬,万一打起来就不好了,于是立刻带着自家小帅狗离开。

可他没想到的是,隔壁邻居的饶舌音乐连着放了好几天,苏洄忍不住怀疑,对方家里可能珍藏着全美饶舌歌手的黑胶唱片。

周末风和日丽,宁一宵在家休息,难得地睡了懒觉,苏洄却早早地就被咬住袖子,硬生生给他拽醒,缠着要出门玩。

苏洄没办法,怕他吵到宁一宵,只好舍己为人,悄悄换了衣服,带着孩子的一兜小玩具出去了。

外面天气不错,夏日气息浓厚,太阳照得苏洄晕乎乎的。前一晚凌晨四点才睡,苏洄根本没睡饱,睡眼惺忪,走在路上完全是狗遛人的状态。

一个不留神,他忽然发现遛狗绳没拴好,雪糕一溜烟便跑了。

“雪糕!”

苏洄立刻追上去,无奈腰酸腿疼,眼见着雪糕转了弯,可等他跑到的时候,却见他和一只马尔济斯犬打了起来。

“哎……”

马尔济斯的主人身材高大,白T恤牛仔裤,戴了顶蓝色棒球帽,看上去年纪不大,也是亚洲人面孔,不过张口便是非常地道的加州口音,尽管是在给两条狗劝架。

“雪糕,过来!”

苏洄对雪糕拍了拍手,对方也看向他,似乎是听懂了他的中文,他也切换了中文。

“这你的狗啊?挺帅的。”

“嗯,他平时没什么攻击性的。”苏洄立刻过去,把雪糕硬生生拖拽到自己跟前,套上了遛狗绳,小声训斥他,“你在干什么呀,吓到别人了。”

“那倒也没有。”男生大大咧咧道,“他没咬人,上来就把我家Lily压下面,那她哪儿能服啊,上来就踹了你家狗一脚,然后俩就打起来了,目前还没比出个胜负。”

这么小的狗居然也能和雪糕打得有来有回?

苏洄还是觉得很抱歉,“可能……他最近发情了,真的很抱歉。”

“嗐,小事儿。”男生笑了笑,“你也住这儿啊?”

“嗯。”苏洄这时候才抬眼看他的脸,可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大概是宁一宵的缘故,苏洄后来看人都会格外注意是否有痣,看到眼前这个男生卧蚕上的小痣,忽然想到了自己某个女学生的笔记本桌面。

她是一个男团的狂热粉,对那个男团的一切如数家珍,手机铃声也是他们的歌,一首中国风的电子舞曲,听到的次数太多,苏洄都能哼上两句。

“你……”他思索了片刻。

对方立刻抢答,“你认得我?我就知道。”

他的笑里全然是藏不住的小骄傲,“确实,你没看错,我就是裴听颂。”

苏洄正愁自己想不起人名,还怕尴尬,没想到他自报家门了。

“对,裴听颂,你是……”

裴听颂又自己接了话茬,“Kaleido的rap担,老幺,对,就是我。”

还真是个不让话掉地上的人。

“对对对。”苏洄礼貌地点了头。

“你是我的粉丝是吧?”裴听颂直接问。

“我……”苏洄想了想,还是诚实道,“其实是我的一个学生,她很喜欢你和你们团里的一个男生的CP……”

说完苏洄立刻有些后悔。

这是可以说的吗?

说到本人面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怎么办,想撤回……

正在他懊恼之际,裴听颂竟然长长地“哦”了一声。

然后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那个是我男朋友。”

苏洄惊呆了。

站在他身边的雪糕连尾巴都不摇了。

“男……朋友?”

见苏洄眼睛瞪得老大,裴听颂笑了,笑起来少年感满满,“是啊,你不恐同吧?”

苏洄心想,自己这辈子竟然也能和这个词挂钩……

“不,我就是有点惊讶。”苏洄还在郁期,说话速度慢吞吞的,看上去和急性子的他有种莫名的反差,“那个,你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不怕我发出去,影响到你们的事业吗?”

裴听颂又笑了,往路边绿化带一坐,“你说了谁信啊,他们只会觉得这是CP粉yy,说得越真就越假,越没人信,我俩在台上腻腻歪歪的,他们还说这是纯营业,是工业糖精呢。”

“而且住这儿的人,有几个对明星好奇的?跟你这样的陌生人说起来我反而没负担,还觉得挺痛快,闷着谈恋爱真的难受,我恨不得全宇宙都知道。”

还挺恋爱脑的。

苏洄突然尝到了吃瓜的甜头,难怪网上的人这么喜欢八卦。

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的学生,苏洄都担心她喜极而泣,原地发疯。

“我可以找你要个签名吗?”

苏洄翻了翻自己的包,发现里面都是雪糕的小玩具,好在最底下压着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笔,是他拿来记录要买什么东西用的。

“没问题,看在你学生是我粉丝的面儿上。”他非常潇洒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她叫什么名字啊。”

“莉亚·埃尔弗斯。”

裴听颂又痛快地补了个to莉亚,把本子还给苏洄。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他打量了苏洄,“你看着好小啊,这么小就教书了吗?教小学生?”

苏洄有些尴尬地做了自我介绍,连同自己住隔壁也一起说了,“我教大学生……”

“大学生?”裴听颂惊了一惊,“那你都能教我了,我就是大学生。”

趁两人说话的功夫,雪糕又悄没声儿绕到后头,猛地偷袭Lily,两只狗又一次开始互殴。

两人废了老大工夫把他们分开,苏洄觉得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儿,便立刻同大明星告别,准备带雪糕离开。

大明星还在后头喊,“有机会去看我们的演唱会啊!指不定就开美国巡演了!”

苏洄回头,冲他点了点头,拽着雪糕快步回家。

回到家里,宁一宵还没下楼,苏洄看着自己替莉亚要来的签名,想着她一定很高兴,于是立刻拍下照片发给了莉亚,自己则上网搜索了他们团和裴听颂的名字。

相关词条搜出来许多视频,苏洄点开一个看了看,刚好是他们团的团综剪辑,六个人,和很多男团不一样,他们几个人似乎很好分,看一会儿就能记住每个人的长相。

但苏洄越看越觉得奇怪,总感觉……

他突然收到了莉亚的消息。

[莉亚:!!!!Eddy这是真的吗?你偶遇的???真的是小裴???天哪他真人是不是特帅特高?]

是挺高,和宁一宵差不多了。

苏洄的手放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Eddy:是挺帅的,个子很高,感觉性格很直率。]

“谁?”

听到身后传来宁一宵的声音,苏洄冷不丁吓了一跳。

宁一宵从背后把他圈在怀里,两只手撑在桌面,“怎么吓成这样?出门遇到帅哥了?”

他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短暂的沙哑,低头吻了吻苏洄的后颈,叼住一小块皮肤,咬了咬。

“就是……一个明星……”

苏洄被他弄得难受,下一秒,宁一宵便握住他的下巴,接了个薄荷味的吻。

“唔……”

片刻后,宁一宵松开,“什么明星?值得苏老师这么高的评价。”

“我学生喜欢的一个男团偶像。”苏洄说,“也没有很高的评价,只是回答她……”

宁一宵没戴眼镜,凑近了,“什么偶像?我看看。”

苏洄只好将暂停的视频点击播放,“就是这个,裴听颂。”他指了指,“最高的这一个,白头发的。”

“和你发色还挺像。”宁一宵又找到一个可拿捏的点。

“不像,他是白金色。”苏洄撇清关系。

宁一宵莫名觉得眼熟,又仔细看了看,认了出来,“他啊。”

听这语气像是有故事,苏洄抬眼,“你认识他吗?”

“打过几次照面,隔壁小少爷,挺出名的。”宁一宵想起之前寄错到自己家门口的投诉信,“开派对被投诉过,还经常和他姐吵架,翻了他们院墙开车逃走,挺离谱一小孩儿。”

苏洄脑补了一下,好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一宵,你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不熟,没说过话。”宁一宵顿了顿,“不过我的法律顾问也给他做代理,前几天还提了一嘴,说他最近回来弄遗产和版权的事,他外公好像是个大作家。”

苏洄眨了眨眼。

好神奇的人。

宁一宵看见一旁的签名,有些吃味,“你还找他要签名了?”

“不是,今天早上我带雪糕出去遛弯,结果雪糕挣脱了遛狗绳,跑去压到一只马尔济斯身上,我赶紧过去道歉,把他们分开,刚好那个马尔济斯的主人就是他,就这样聊了两句。”

苏洄一边解释,一边盯着视频,想到刚刚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于是拿胳膊拐了拐宁一宵,开始分享八卦,“一宵,裴听颂跟我说,他和队内的这个男生在谈恋爱,你看像吗?”

“这都跟你说了?”宁一宵觉得不可思议。

苏洄也知道这很离奇,眨了眨眼,“他确实是自己说的。”他说完,指着视频里的另一个,“是我说,我的学生磕他和他的CP,他就直接对我承认了,还说不怕我说出去。”

宁一宵感觉自己还没睡醒。

“我看看,这个?这么高?”

“对,我刚刚还翻了莉亚的朋友圈确认过,就是他和他,可他们……”苏洄皱了皱眉,很是疑惑,“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对儿呢。”

宁一宵沉默地盯着视频,片刻后发出了灵魂拷问,“谁是1?”

苏洄愣了一秒,摇摇头,“不知道。”

这种程度的隐私他也不会告诉我了。

“可能因为是真的,所以表面上会装成直男兄弟的样子吧。”宁一宵给出一种解释。

苏洄回想到裴听颂说的话,还是觉得奇奇怪怪。

宁一宵见他看得入神,把笔记本电脑啪的合上,“不许看了。”

“哦。”苏洄乖乖听话,扭头看向宁一宵,看得很仔细。

宁一宵见他这么认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低头吻下来。

“还没吃早餐呢。”

“都要吃午餐了,反正已经迟了。”宁一宵的手摁住他的后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苏洄脸上,舌尖唇瓣都是凉的,吻上去却好像很快就会融化。

一吻结束,苏洄轻微地喘息了几声,趴到桌子上,侧头望着宁一宵。

“看什么?”

你好看。

苏洄没说出口。

“你也在看我。”他说。

宁一宵轻笑了笑,走进厨房接了杯水,远远地盯着苏洄喝了一半。

苏洄也走过去,像只距离不能分隔太远的小动物,脚步和声音都轻轻的,“我也想喝。”

宁一宵直接低头要吻,没防备地将水渡过来,苏洄呛得咳嗽,水沿着嘴角往下淌。

“我自己喝……”

“昨晚怎么不说自己喝?”

宁一宵很擅长用没表情的样子说不正经的话。

苏洄说不过他。

“今天要不要学游泳?”

“学不会的吧……”苏洄很怀疑自己在这种时期的学习能力,“要不等躁期?”

宁一宵微笑道:“你也可以泡在游泳池里,我不会笑你的。”

“真的吗?”

“嗯。”宁一宵一本正经,“不过这儿就一个泳圈,是小鸭子的,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

苏洄扭头就要走,可被宁一宵笑着拽回来,直接抱到流理台上,撩开衣摆吻他的纹身。

“好冰……”

“一会儿就热了。”

没工作的宁一宵把折腾苏洄当成是工作,反正都很勤勤恳恳,一丝不苟,泯灭人性。

两小时后苏洄才终于能坐下来吃饭,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他反而比平时吃得多了一些,拿胃口来填补消耗过度的体力。

宁一宵却精力十足,吃完饭没多久就去游泳。午后阳光充沛,苏洄坐在游泳池边看书,宁一宵入水的水花总会溅到他身上,苏洄便望过去,看见他游动时绷起的后背肌肉和交错的伤痕,荷尔蒙四溢。

希望宁一宵以后少在公开场合游泳。

苏洄心里默默想。

下午四点,门铃忽然响起,响个不停。

苏洄有些奇怪,谁会在这时候找他们。

宁一宵停下来,手臂在池边一撑便出来,哗啦啦的,浑身的水往下淌,苏洄给他递了浴巾。

“我去开。”宁一宵把浴巾往身上一披,擦了把脸,戴上眼镜走到大门口。

如他所料,就是今天苏洄遇到的偶像明星。

宁一宵主动说了你好,“有事吗?”

“哎?”裴听颂一瞅,这不是几年前搬进来那个搞IT的华裔?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没错啊,苏洄在吗?”

宁一宵眉头半皱着,“嗯,有事?”

裴听颂莫名感觉到一股压力,他将手里的狗狗玩具递过去,“他上午把这儿落下了,我还以为是我家Lily的,回去一问不是。”

正说着,苏洄和雪糕便一起走了过来,雪糕一见裴听颂手上的飞盘就来了劲,大叫了好几声,仿佛在说“是我的是我的”。

“谢谢,可能是我收包太着急落下了。”苏洄立刻接过来。

“客气了。”裴听颂打算走,脚一抬又停下,问了一嘴,“哎你跟你学生说了没?我的签名儿她看到了?”

“嗯,她特别开心,还给我推了一堆你和那个男生的视频剪辑,就是……”苏洄欲言又止。

裴听颂倒是被勾起好奇心,“就是什么?”

“他觉得你男朋友跟你关系一般。”宁一宵替他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裴听颂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我……”苏洄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委婉表达,“我感觉你男朋友对另一个好像比对你……更好一点?”

裴听颂一听火冒三丈。

“怎么可能啊?他当然是对我最好!”

苏洄见他急了,下意识贴着宁一宵,很小声说:“可是他张口闭口都是‘小队长’……”

裴听颂原地呆滞了一分钟。

苏洄猜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要不要现在立刻就道歉。

宁一宵却没那个耐心,直接打算关门,“没事了?那下次再聊。”

就在他关上门的瞬间,裴听颂在外面拍门大喊。

“不是!你说的是贺子炎!怎么可能是他啊?我、我男朋友是方觉夏,就是那个最白最漂亮的!”

一切突然就合理了。

苏洄这下才知道是个大乌龙,立刻开了门,“啊……这样吗?可是我学生磕的是你和贺子炎的CP。”

裴听颂愣了三秒。

“好邪门的CP……”

差点让他背了大锅。

下次一定要问清楚再说,还以为全世界都磕的是听觉呢。

“你告诉她,我和贺子炎假的,假得不能再假了,他心里没我我心里没他,我俩过不到一块儿去。”

苏洄倒是不敢。

万一她哭进医院怎么办。

“啊……好。”

宁一宵微笑着挤进两人之间,搂住苏洄,盯着裴听颂,“结束了吗?”

“结束了。”苏洄实在太尴尬,早就想逃离现场。

“你记得帮我传达一下啊苏老师!”

裴听颂说完,回头往自己家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对。

难不成这俩人也是一对?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苏老师。”

宁一宵语气有些吃味,重复了一遍。

“他乱叫的。”

苏洄主动抱住宁一宵,“别和小孩子计较。”

“小孩子,叫得还挺亲热。”宁一宵转身便要走,苏洄紧紧跟着,拖着他手臂,没走两步便被摁倒一旁的蔷薇花墙上。

“我身上都是水。”宁一宵打量了苏洄,“衣服沾湿了。”

“没关系。”

苏洄望着宁一宵,忍不住伸出双手,两根食指摁在他嘴角,手动帮他往上扬。

可宁一宵就这样直勾勾盯着他,张开抿起的嘴唇,含住苏洄的指尖,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苏洄的心跳停了一拍,下意识想缩回手,“脏……”

可宁一宵非但不松口,反而含得更深,明明是包裹,却更像是一种入侵。舌头卷着湿润的指关节,那上面还有做装置艺术留下的细微伤口。

苏洄的呼吸明显乱了,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了花藤。

整片墙盛放的花都为之一颤。

不知过了多久,宁一宵退出些许,指尖与他的嘴唇拉扯出极细的银丝。

“苏老师是最干净的。”

宁一宵的浴巾落在地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皮肤的每一寸,水珠闪闪发光,令苏洄为之目眩。

“看来我们的直觉没有错,本来就不是一对儿。”

宁一宵说着很平常的话,可进攻并未断绝。

他低下头,没有直接满足苏洄,吻他的嘴唇,而是埋在他温热的颈窝,苏洄身上的香气混着甜美的花香,齐齐涌进鼻腔,像是被动释放出来的迷情物质。

“嗯,没想到他们偶像团体……这么复杂。”苏洄瑟缩了一下,“还真看不出来……”

只是舔吻啃咬而已,可痛感沿着神经末梢传递过来的瞬间,苏洄的腿边有些发软,耳边的呼吸声很重,带着欲念,湿润的吻漫长地移动,留下一个又一个难以消除的红晕。

“你的学生也看不出来吧?”宁一宵轻笑了一声,“他们喜欢的Eddy助教接吻的时候都站不住。”

他最怕宁一宵吻耳朵,每次一向上,苏洄就几近瘫软,可偏偏这种时期,宁一宵总是表现得不疾不徐,恨不得要吻遍周身、看着他化成一滩水才愿下手。

“这里……不行……”

宁一宵的理解与他又一次产生偏差。

“为什么不行?狗仔拍不到的。”

“不是……”苏洄推搡的手也没力气,看上去像是欲拒还迎。

天气骤变,外面起了雷,像是要下阵雨。

“要下雨了。”

“嗯。”

毫无征兆地,宁一宵竟一把将苏洄抱起来,热切地吻着他,手摁在他的后腰,一步步带他进去。

重心不稳,苏洄只能将双腿盘在他湿润的后背。

沉闷的雨季,空气潮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站不住……”

“那就跪着。”

苏洄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竟然会对一座房子的楼梯产生终生难忘的侵入式记忆,比膝盖上的淤青还要难以消除。

想想都受不了。

以后都不想走这个楼梯了。

“以后楼梯上也铺地毯吧。”宁一宵原本只是吻他的膝盖,却又吻不够,最后自然而然地落到他的纹身,还坏心眼地用手摁了一下。

“别按……”

苏洄吓了一跳,浑身汗津津的,实在招架不住,潜意识操控着身体,向后退了一些,谁知竟被他握住脚踝,硬生生拽了回来。

“跑什么?”

宁一宵颇为绅士地亲吻了他薄红的面颊,低声说:“我又不吃人。”

但他的绅士也只仅限于这个吻,剩下的反差和从头到尾没有摘的眼镜,都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斯文败类。

看到苏洄似有反驳的样子,宁一宵笑了,用极其冷感的一张脸反问他,“我说错了?”

他蹭着苏洄的鼻尖,呼吸他喘出的热汽。

“被吃进去的应该是我吧。”

苏洄说不出一句话,嘴唇几乎要咬破。

“你……”

“变态?”宁一宵不用想也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苏老师骂得对。”

苏洄在心里暗自发誓。

以后再也不和陌生偶像搭茬了。

第96章【番外三】N.复刻约会

苏洄是在结束心理咨询回家的路上突然转换成躁期的。

原本沉默的他坐在出租车里一言不发,盯着窗外在风中掠过的景色,忽然间,原本色调灰暗的风景像是突然被添加了明亮的滤镜,一切变得崭新而美妙,他甚至在等绿灯时忽然听见了窗外悦耳的鸟叫声,以及很多嘈杂而充满烟火气的声响。

世界仿佛是原本折叠着的贺卡,在这个转换的瞬间被打开了。

苏洄开始和司机攀谈,先是称赞了他的手表,而后又注意到他后视镜上悬挂着的相片,那看上去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五口。

“这些都是您的孩子?长得真可爱,他们多大?您的妻子看上去也很有气质,你们好幸福啊。”苏洄微微前倾,注意力很快被车上的手工玩偶所吸引,“这对娃娃好漂亮!”

司机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明明之前他看上去心情不佳,沉默地坐了十五分钟,一句话也没说过。

苏洄下车时,整个人神清气爽,给司机多付了很多小费,并且站在路边冲他笑着挥手说再见。

他摘了帽子,感觉阳光明媚,是适合去海边的好天气。想到不久前咨询师格蕾丝说他最近恢复很多,情绪控制明显好过从前,心情便越发激动,回到家中,一口气吃了三盒冰淇淋,冻得牙疼,捂着脸给远在英国出差的宁一宵打了视频电话。

“你这次的郁期好像不长。”宁一宵手里转着一支钢笔,在心里算了算,“两个月,而且有一半都是平稳期。”

“医生也说我恢复很多,但还是嘱咐我不能随便停药,还给了我几本心理学的书让我回家看。”苏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袋子,“她还推荐我学习冥想,或者坚持运动,比如长跑,但我实在不喜欢跑步。”

“那就不跑。”宁一宵表情很淡,但眼里透着笑意,“别让这些变成压力,会适得其反。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不需要强迫自己做。”

苏洄很是赞同,“你说得非常对,不过我堆积了好多工作,是时候捡起来了,刚刚我还约凯莎先开个线上会议,打算趁这个机会敲定线上展出的方案,我前段时间画了一些手稿,也要赶紧打出框架来,哦对了,贝拉也联系我,问我有没有时间参加她的秋冬线拍摄呢,我得考虑一下。”

宁一宵耐心听他说了一长串,转笔的动作一停,“你的日程表里没有为我们的婚礼留个空档吗?大忙人。”

苏洄这才想到,“对哦!我差点忘了。”

他和宁一宵的相处模式完全还是热恋期的情侣,总是让苏洄忘记两个人其实已婚的事实。

“那、那我是不是应该先约一个婚礼策划师啊?还是说我们自己策划?你应该没这个时间,要不我自己来……”

“苏洄。”宁一宵叫停了他飞奔的思绪。

“嗯?”苏洄抬头,隔着视频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宁一宵摇头,将手里的笔搁在桌上,“这些都放一放,我想和你约会,就这个周末。”

苏洄眼睛都亮了,整个人往前倾,两手撑在桌上,“好呀,那你周六回得来吗?”

“当然。”

苏洄满怀期待,挂断视频电话又兴奋地给正在康复疗养的外婆打了个视频,聊了几小时,结束时天都黑了。

他带着雪糕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挑了家拉面店独自坐在窗边吃拉面,和邻座的一位日本女孩儿聊拉美文学,不亦乐乎。

回到家中,苏洄干劲十足,充满活力地投入到工作中,根本不需要睡眠。

但他谨记医生的话,还是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健康的作息,即便睡不着,也会躺在床上闭眼冥想。

或许是因为宁一宵,他开始不抗拒吃药,反而很期待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完全摆脱这些,他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一连好几天,苏洄都浸泡在高涨的能量池中,摆脱了羞涩、畏缩、疲惫和消极的一面,度过着色彩鲜艳的每分每秒。

他一时兴起买了染发膏,将头发染成深色,但又觉得太过平淡,于是挑了靠近耳后的部分和发尾,染成粉色。

新的尝试令苏洄感到非常满意,心情大好,甚至自己试跟着网上的视频学游泳,套着宁一宵所说的那个小鸭子游泳圈。

当然没有成功。

周五晚上,苏洄收到了宁一宵的消息。

[puppy:时间有点不够,明早九点半直接在电影院门口见。]

苏洄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一大早便爬起来,挑遍了衣柜里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粉色短袖衬衫,还特意从清晨的花园里挑了开得正好的加百列,扎了一小束带去。

约定好的电影院在市中心,周末人很多,但过马路的苏洄一眼就看到了宁一宵的身影。他穿得和平常很不像,没戴眼镜,白短袖外面罩着深灰色细格纹衬衫、黑色棒球帽、蓝色牛仔裤和一双旧球鞋,人群中像个大学生。

苏洄对他这身装扮感到熟悉,但一下子并没有立刻想起。

宁一宵的手里还捧了一小束蓝色矢车菊,是他全身最艳丽的一抹亮色。

他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苏洄将自己手里的加百列藏到身后,背着手跑过去,蹦到宁一宵跟前。

“你好啊。”

宁一宵还是第一次见他的新发色,眼前一亮,露出笑容,“早上好。”

苏洄临时起意,决定逗一逗小狗,“你叫什么名字?”他转到宁一宵左边,打量着他,又转到右边,“你长得好帅啊,哪个学校的?有对象吗?”

原以为宁一宵会让他适可而止,没想到竟然很配合地跟着演起来。

“谢谢夸奖,附近S大的,有男朋友了,是个艺术生。”

他还很一本正经。

“是吗?”苏洄抿着笑意,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果然帅哥都是别人的,你看我怎么样?要不甩了你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吧。你男朋友肯定没我好看,而且我很会谈恋爱的……”

他正演得起劲,压根儿没发现周围好几个人盯着自己。

宁一宵倒是察觉到了,拿手里的矢车菊敲了敲苏洄的额头,“玩够没有?”

他揽过苏洄的肩,对一旁站得很近的吃瓜群众解释,“他开玩笑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一旁吃瓜吃得正开心的女生愣了半天,傻乎乎点了头。

说完,宁一宵便抽了苏洄藏在背后的花,闻了闻,“给我的?”

苏洄还没过瘾,“你答应甩了他跟我在一起,这个就给你。”

宁一宵无奈道,“行,现在就打电话分手。”

“你好渣啊。”苏洄接过宁一宵手上的矢车菊,挽着他胳膊,拉他进电影院的大楼。

“拜你所赐。”

刚进去,苏洄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焦糖香味,“好香啊。”

“我已经买了一份。”宁一宵看了一眼手机,领着他走向卖零食的柜台,“正好现在可以取了。”

焦糖味爆米花的甜蜜气味触发了苏洄心底的某些记忆片段,但很零碎,直到他看到宁一宵订的两张电影票,是他一直很想看、但后来因郁期的突然造访错过的文艺片。

一切才真正确定。

苏洄吸了一大口可乐,“宁一宵,你该不会是在复刻六年前那次失败的电影院约会吧。”

宁一宵给出更准确的定义,“应该是填补空缺。”

也对,谁会复刻失败呢?

苏洄突然间发现,宁一宵的强迫症都是可爱的,他会记得每一件他们错过的小事,就像拼拼图一样,一个个用崭新而美好的记忆填补进去。

“所以你穿了和那天很像的衣服。”苏洄看着手里的蓝色矢车菊,“这个呢?你之前也买了吗?”

“嗯。”

“为什么没有带去我家?”苏洄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记错,“你是空着手去的。”

“太着急,落在电影院了。”

苏洄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握住了宁一宵的手,揉了揉,忽然他发现什么,低头一看,宁一宵并没有戴他们的婚戒。

“诶?戒指呢?”

“车上。”宁一宵说完,也将苏洄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装进自己的口袋,“既然是填补空缺,就当今天我们还没结婚。”

苏洄哦了一声,可戴习惯了,总觉得手上空落落的,伸直十根手指,盯了一会儿。

“不戴好奇怪呀。”

“戴这个。”

宁一宵又拿出一个小绒布盒,打开的瞬间,苏洄几乎要羞愤而死。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无法直视自己之前叠的纸戒指。

“外婆给我的。”宁一宵将那枚稍大的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又给苏洄戴上另一只,牵了他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非常冷静地给予评价,“这样比较像大学生。”

苏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只有学生才会做出叠纸戒指这种幼稚的事吗?”

“这是很可爱的事。”宁一宵淡淡道。

聊了不多时,电影便开场,宁一宵带着苏洄检票入内,黑暗中找到他们的座位。

宁一宵个子太高,坐得太靠前根本没办法好好看电影,总会被身后一排的人小声提醒,希望他可以稍微坐低一点,所以为保证正常观影,他只能买最后一排。

这部文艺片因最近导演获奖而有了重映机会,但时隔多年,本身受众群体也很小,整个影厅的观众也不足十人,最后一排更是只有他们两个。

首映时宁一宵就错过了,之后尽管一直记得片名,但从来没试着搜索过,哪怕偶尔看到也会快速关闭,以免触景生情。

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原来这部电影有如此多的激情戏份。

男女主角第二次拥吻的时候,苏洄的手便不安分地伸了过来,并不是拿爆米花,而是越过了安全线,直奔人鱼线。

宁一宵一开始佯装不知,但放任他的结果都得自己承担,于是他便握住了苏洄的手腕,圈得很紧,动作有些强硬。

“别乱动。”他低声制止。

苏洄却为此靠过来,下巴抵在宁一宵肩上,吹了一口气,“你干脆把我绑起来好了。”

说完,他打量了一眼,“可惜你今天没戴领带。”

说完,苏洄便拿起那一束加百列,遮住自己的脸,倾身吻了宁一宵的侧颈,还坏心眼地在上面留下一个红印,然后歪着头,故意盯着宁一宵笑。

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报复的滋味,是一个强势的、焦糖混合碳酸汽水的深吻。

金属舌钉和牙齿碰撞出声响,在唇瓣短暂的分离时刻泄露,却又被电影台词与悠长的钢琴曲所遮掩。

电影院随时会有人起身,或是回头,两个人不加遮掩又压抑的吻,比大荧幕上的戏码还要令人脸红心跳。他们结束一个吻之后,苏洄便回头,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看电影,只有心跳和难以平复的呼吸传递着方才的躁动。

他很享受这种刺激,就像溺在糖水之中。

电影播到后半段,男女主面临分别,苏洄突然很不喜欢看这样的桥段,于是起身,说自己要上洗手间,离开了座位。

可他走的时候,眼神却恋恋不舍地流转在宁一宵脸上,直到完全走出影厅,才收回眼神。

洗手间很大,里面放着迷迭香味道的香薰。苏洄对这种气味有些敏感,进去便有些晕乎乎的,他站在镜子前,将自己的头发挽了一半扎起来,剩下的披着。闲人长头发,他的头发又不知不觉留到锁骨,发尾卷卷的,理不直。

洗过手,苏洄将手放在烘干机下面翻来覆去吹,吹到第三遍的时候,宁一宵进来了。

“你也……”

没等他把话说完,宁一宵便把他拽到最里面的隔间,关上门,将苏洄压到门板上闷头接吻。

“唔……”

这个吻来得比方才在影厅里的强势十倍,苏洄几乎喘不上气,手却不自觉往上攀,勾住宁一宵的后颈,舌钉磕着齿尖,吮吸声和水声在安静的洗手间显得格外分明。

不过很快,两个男声闯进来,分别进入他们隔壁和对面的隔间。

宁一宵收敛了许多,退出来,安静柔和地啄吻他的嘴唇。

但苏洄却起了坏心眼,直接蹲了下去,牙齿咬住,舌尖尝到金属的味道。

宁一宵捂住了他的脸,但苏洄却并没有作罢,反倒干脆含住宁一宵的指尖,手上动作没有停止。

隔壁两个男生还聊了起来,很重的加州口音,左一个dude右一个chill,每个单词都是气泡音。

“我感觉这个系列越来越不好看了。”

“我也觉得,还是第一部好看,剧情越来越差了。”

“就是,早知道不来了,电影票还这么贵,影厅环境还赶不上洗手间。”

“哈哈哈哈,确实,洗手间比影厅还香呢。”

对方忽然一顿,“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

宁一宵腾出原本控在苏洄后脑的手,向后摸索到坐便器的感应开关。

冲水声响起。

“可能是我听错了。”对方声音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傻里傻气地笑了起来,冲了水,打开隔间门,和同伴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苏洄终于没忍住,咳嗽出来,呛得厉害。

宁一宵将他拉起来,埋在他锁骨吻了又吻,他原本的体温总比苏洄低一些,可现在全身都是热的,呼吸也是。

“你好难弄。”苏洄吻着他耳朵。

宁一宵很低地嗯了一声,“第一天知道?”

他故意逗弄苏洄,不光是言语,“你果然是在和别人的男朋友约会吧,这么……”

在形容词的选择上,他卡顿的时间明显变长,毕竟差一点走向了dirtytalk的道路。

可苏洄还非要明知故问,甚至现学现卖了方才的加州腔调,“What?”

“没什么。”宁一宵故意不说,只是半掐着他的脖子接吻,吻得苏洄意乱情迷,又松开,盯着他的眼睛。

反复好几次。

苏洄忍无可忍,握了握,“你要一直这样吗?”

热门商圈的洗手间人来人往,很快又闯进来几个人,嬉闹声很大。

[放轻松,你该不会是喝大了吧?不就是接个吻嘛!]

宁一宵压低了声音,“怪谁呢?”

[关键是太诡异了,那可是我的朋友!]

苏洄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笑着,嘴唇贴着他耳廓,小声道:“宁一宵,你现在这样的确很像正直的男大学生了,接个吻都会纠结的那种。”

[朋友怎么了!朋友发展成恋人不也很正常,约几次会保证就不诡异了,你明明就很喜欢,试一次呗!]

宁一宵被他半推着坐下,很快,那双手习惯性攀上来。

苏洄嘴唇湿润,压低了声音,“对啊,试一次。”

[试什么啊!别怂恿我了。]

宁一宵挑了挑眉,手按在苏洄的后腰,用口型问,“试什么?”

苏洄在隔间的调笑声中吻上宁一宵侧颈,湿润的气声才是真正的怂恿。

“Creampie.”

他享受琴弦绷到极致后断裂的瞬间,无论这根弦是自己,还是宁一宵。

尤其是在压抑了数月之后,那种骨子里深埋的躁动和亢奋,需要极端和刺激的方式倾泻而出。

最合拍的是宁一宵愿意惯着,也享受配合他的步调。

时间和声音一同被压抑在指缝间,流逝得缓慢而饱受折磨,几小时长得好像几年,电影早已放完,这一次又是历史重演,根本没看到结尾。

和苏洄约会看电影似乎从来都不是明智之选。

“你给我叠的戒指都湿了。”宁一宵伸出手指,展示给苏洄看。

苏洄声音懒懒的,推门后一指,“那不是有烘干机吗?”

宁一宵摘了戒指,仔细洗了手,烘干后重新戴上,“就这样,湿着吧。”

“宁一宵同学,你能背我出去吗?”苏洄走过来趴在他背上,有气无力,“反正你都帮我清理了,好人做到底嘛。”

“不嫌丢人?”宁一宵替他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拆了发圈,拢了拢头发,给他重新扎了个小揪揪在后头。

苏洄摇头,“不嫌。”

果然这种时期什么离谱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宁一宵蹲下来,“上来吧。”

“谢谢大帅哥。”苏洄心满意足地上去。

两人以这样极为引人注目的方式离开了洗手间,回头率百分百。

“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苏洄靠在宁一宵耳边,“六年前倒没什么,现在的话……被拍到就好笑了。”

宁一宵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你还知道。

“要不这样吧,如果真的被拍到了,我就澄清说是我看电影的时候脚扭了,然后你就帮我在洗手间处理了一下,顺便就把我背出来了。”

这个理由怎么也很离谱。

“看电影扭脚?”宁一宵反问,“你是在电影院里蹦迪吗?”

苏洄笑了,满嘴跑火车,“也不是不行啊,后排那么大空位,我跳舞谁看得见。”

有监控啊。

“怎么样?这个公关策略是不是很不错?”

“嗯。”宁一宵背着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掠过众人侧目的眼神,“明天就来我公司的公关部上班吧。”

“好啊,这算不算内推?”

宁一宵用很正经的一张脸道:“算我假公济私。”

两人只是打打嘴炮,没想到还真被苏洄不幸言中。

当天还真就有狗仔跟着,拍到他们在影城约会的照片,而且不止最后背着往外走的部分,甚至还有一开始的碰面——两人手里拿着花的插科打诨,通通被拍了个正着。

不仅如此,狗仔还将两人碰头时的胡言乱语当真了,写成了报道,还做了视频,热度猛地飚上趋势第一。

爱吃瓜的网友怎么会错过最近热度正高的艺术家和MsnF总裁的爱恨纠葛。

宁一宵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摊上这么离谱的谣言。

不过下面立刻有人发现时间线不对,两人的约会早在去年就有痕迹,视频里的对话一看就是小情侣插科打诨。

苏洄看到社交网络上的热议,笑得厉害,想直接开直播声明,没想到宁一宵先他一步,还特意注册了一个账号,发布的第一条便附上了两人的结婚证书。

[ShawN:交往六年的初恋,已婚,他很喜欢开玩笑,就这些。]

社交平台立刻一片沸腾,堪比可乐瓶里丢了一颗曼妥思,一夜之间多出千军万马的CP粉,是宁一宵非常不熟悉的群体。

连卡尔都目瞪口呆,没想到上司的第一个社交账号竟然是拿来辟谣的,还以火箭速度涨了这么多粉。

“宁一宵,你为什么不用我的公关方案,我们说好的!”

“因为人类理解不了小猫的险恶。”

苏洄气得咬了他的手。

整整三次。

第97章【番外四】N.校园约会

MsnF创始人的首次社交网络动作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也留下热度极高的余震,讨论度经久不衰。

公司的一部分股东显然对宁一宵的突然高调官宣不太满意,认为这样的行为太过冒险,但一向规避风险的宁一宵却不这么认为。

空前高涨的热度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任何对公司发展有用的资源,他都会利用上。

于是宁一宵特意和销售宣传开会,敲定了配合创始人官宣基调的“彩虹周”大促活动——同性伴侣可享受品牌全线第二件半价的优惠,网络上晒单打卡可获得下次购买的折扣劵。

这一方案直接将品牌销量提至新高,建立了包容的品牌形象,也让部分质疑的股东闭了嘴。

连苏洄都不得不服,长了宁一宵这样的好脑子,不挣大钱都不科学。

不过相比起品牌宣传,更多的网友在意的则永远是八卦。

[好好嗑,我第一次关注他们就是在之前的纽约时尚晚宴,他们在红毯有很短暂的合体,当时就觉得画面太赏心悦目了,而且眼神拉丝,没想到竟然嗑到真的了!真的好能藏!]

[我朋友在冰岛旅游的时候也有偶遇一对男生,当时只是觉得好像是情侣来着,觉得氛围感很美就拍了照片,没想到就是他们俩!]

配图是在冰岛特约宁湖边喂天鹅的照片,苏洄站在池边,伸长了手拿着面包喂天鹅,宁一宵站在他旁边,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里夹着半支香烟,没看天鹅只歪头盯着苏洄。

[这张真的好配!这两个人的气场真的好合拍,又涩又有点丧,感觉是非常适合阴天窝在家里大做特做的一对!]

[大做特做这个形容太搞笑了吧lol,话说去冰岛会不会是蜜月旅行?一般不是会去阳光明媚的海岛度蜜月吗?去冰岛还挺酷。]

[可是在冰岛这张照片,两个人还没戴戒指,会不会是冰岛之后回来结的婚?这样就有可能是在冰岛求的婚?]

[草,更酷了lol]

[话说之前Shaw是不是订过一次婚?我记得是有过报道的,和贝拉·琼斯在哪个庄园举办的私人仪式。]

[贝拉·琼斯是不是一直被传是les?他们俩感觉出席活动都没正眼看过彼此,浓浓的联姻营业模式。]

[而且琼斯集团和MsnF也是一直深度合作吧,老琼斯还入股了MsnF,估计对他来说女儿嫁不嫁都是次要的,重点就是合作,毕竟都是商人嘛,利益至上。贝拉和他的婚约这么短,百分百就是商业上的动作。]

[话说这个关系还挺复杂,Eddy的模特出道作就是贝拉的品牌时尚大片,而且Shaw还帮忙拍摄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贝拉其实是Shaddy两个人的烟雾弹?或者干脆是媒人?]

[应该不是,Shaw那条po不是说和Eddy交往六年还是初恋,六年前他应该还不在这边,感觉比起Shaw,贝拉和Eddy关系好像更亲近,晚宴的时候两个人就是手挽着手走红毯的(顺便Shaddy这个cp名我喜欢]

[Shaw这种身家快百亿的,我不相信他会跑去给人当手模……肯定是为了Eddy]

[肯定是短期的商业联系,这年头谁不订个婚啊,好莱坞那些人订婚n次孩子都有了还没结婚的一大堆。不过Shaw感觉不太像是会在恋爱期还和别人订婚的类型,这两人怕不是中途分过手,破镜重圆也有可能]

[啊啊啊我最上头的就是破镜重圆!这一对是真的有那种藕断丝连的特质!我打赌就算他们分手后也一定和彼此有过py关系!]

[看大家的讨论我仿佛脑补出了一部连续剧]

[还有一个超级大糖啊,Eddy的个展三楼有一个叫Reset1224的装置艺术,1224就是Shaw的生日,而且Eddy在杂志采访也提过说这个作品是送给他最爱的人的生日礼物,这不就是指名道姓!Btw那个作品巨美,好像要开巡展了你们一定要去现场看!]

[草,艺术家是真的好会谈恋爱啊……]

[谁要是给我做这么漂亮的艺术品我真的当场求婚]

[我去看过个人展,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糖的点,据第一天去看个人展的返图来看,有一个叫《网》的作品写明是藏家外借展出的,藏家名字叫Sean,但是我去的时候(展览第四天)已经改成了Shaw,很多人怀疑那个Sean就是Shaw的化名]

[!联系到楼上说的破镜重圆,我脑补出了一出大戏,分手后的Shaw用化名Sean接近老婆,重获芳心,有没有这种可能(真的好想让这两个人开一场五个小时的直播给我讲他们的恋爱经过啊!!)]

[这个愿望有点奢侈,你可能得等到创始人破产才有机会]

[新的糖来了,Eddy腰上的纹身原来是倒过来的一句话,“不止一个夜晚”,Shaw的中文名含义就是“一个夜晚”,而且他的姓氏还有“宁可”的意思,“宁可只要一个夜晚”,这就是对爱人姓名的回应啊!]

[艺术家有点过于浪漫了,是infp没错吧]

[Shaw的名字还挺悲观的,宁可只要一个夜晚,但是Eddy却说我们之间不止是一个夜晚,有很多很多个,呜呜呜好甜]

[那个,其实我的妹妹是Eddy带过的学生,她说Eddy有躁郁症,他们学院的人都知道,然后你们想想MsnF家那条Mood产品线,里面好多产品都是针对有心理问题的群体,尤其是empathy系列,简直就是行走的心理咨询师,要说这个和Eddy没关系我是不信的]

[草,你们太会嗑了!我要mark一下,跟着姐妹们混不愁没糖吃啊!]

[主要是这一对的蛛丝马迹未免太多了,之前的路演上就有人问Shaw的心理+人工智能理念是怎么想到的,他说是因为一些遗憾。]

[这男人好会说,他都不说是因为一个人,直接说是因为遗憾,遗憾里全是艺术家吧。]

[草,刚刚珠宝品牌认证了,说Shaddy的婚戒是在他们品牌定做的,刚发的推,新鲜热乎!]

[珠宝品牌:蹭了波大的]

[救命,官博还在下面回复了一个人,说那个戒指的灵感是Shaw自己提供的,和设计师一起设计的,创始人你真的好会,我怎么对会谈恋爱的精英男这么上头!]

[又回了一条,说Shaw是四年前订的戒指了,下面有姐妹算时间线说是Shaw在S大念书期间就订了,当时他刚卖掉在学校写的金融系统]

[痴情男,按理说那个时候应该没有和Eddy在一起了,我看S大的一些同学说Shaw在校期间很独来独往,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

[戒指真的好漂亮啊,尤其是每次被拍到戴在艺术家手上,手指长长白白的戴蓝钻真的绝美]

[他俩真的好黏糊,每次出街都是手牵手的,动不动就抱抱亲亲,关键Shaw还是天生冷脸,但经常背后抱,把下巴搭在老婆肩上,反差真的超萌]

[Shaw还会帮Eddy扎头发,动作简直娴熟到不行,谁懂我的萌点?人前是一丝不苟硅谷现象级创始人,人后是很会照顾小艺术家的温柔忠犬]

[他们俩的杜宾也很酷啊,每次遛狗拍到的街拍跟时尚大片似的]

[有人扒过那只狗,说是某个大名鼎鼎的疗愈犬公益组织的疗愈狗,而且这只杜宾之前因为腿的问题小时候被弃养过,这个公益组织把他带回去养大还考了证,后来被Shaw收养了]

[收养疗愈犬,又一次嗑到了(不过网友真的厉害,小狗都不放过]

[他好爱他,第一万遍感叹]

[有没有人关注今天S大的企业家领导座谈会,请的就是Shaw诶]

[这个只有本校学生可以去听吧?有点羡慕,这好像还是MsnF首次公开募股之后他第一次半公开活动(突然真的好希望创始人能有明星的曝光度,算了我只是想想,人又不缺钱]

[我现在就在S大,讲座人太多了都挤不进去,有人说Eddy在最后一排听,而且你们猜怎么着?Shaw结束讲座之后居然直接陪Eddy逛校园了,还特意把西服外套脱了,换了休闲上衣戴了棒球帽,两个人现在在图书馆自习]

[分享视频]

[这反差我真的有嗑到,学校请来的创业精英校友结束讲演之后变回男大学生陪老婆逛曾经的母校,救救我]

[居然真的在自习!救命,这也太可爱了吧,挨着对方自习真的好像大学生情侣啊,还分用一对耳机,太甜了]

[他们又没戴婚戒,结合上次电影院的视频,合理怀疑这对已婚男是真的有角色扮演的爱好,不戴婚戒说不定就是他们正在扮演高校小情侣!Shaw你明明是个面瘫摩羯男啊,你怎么这么会啊!]

[现在去S大图书馆来得及吗?]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苏洄丝毫不知道,自己和宁一宵自习的视频已经悄悄传遍全网。

好在他今天足够收敛,没有太逾矩的动作。进入躁期的平缓期,苏洄整个人没那么难自控,也能保证在宁一宵身边乖乖坐着。

宁一宵正在写代码,看上去很专注。苏洄偶尔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再推过来一张纸条。

[你不会真的在演你上学的时候吧?这么认真]

宁一宵切到文档界面,打了一行字。

[我在趁机工作]

苏洄笑了,又低头写下一行字。

[你还真是个工作狂!]

一抬头,宁一宵的电脑屏幕上敲了新的一句。

[谢谢夸奖。]

苏洄悄悄牵过宁一宵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小声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宁一宵点头,退出服务器,将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到背包里,牵着苏洄离开了图书馆,来到了食堂。

“你以前经常来这个食堂吃饭吗?”

苏洄对他独自求学的一切都很好奇。

“嗯,味道还行。”宁一宵带着他走到自助取餐区,拿了盘子递给苏洄,“不过有的中餐不怎么样。”

苏洄紧挨着宁一宵,他夹炖牛肉,苏洄就夹一样的,宁一宵拿了一个火鸡迷你汉堡,苏洄也有样学样。

“为什么学我?”宁一宵手握着夹子,扭头盯苏洄。

苏洄抬头,眨眨眼,“我想吃你在学校最喜欢吃的搭配。”

“我喜欢的你又不一定喜欢。”

“没关系,这是仪式感。”

宁一宵只好点头,转身继续夹菜,不过为了避免苏洄吃到太多不爱吃的菜,影响他的心情,宁一宵悄悄地在自己的[日常搭配]上加入了苏洄爱吃的东西,诸如草莓奶酪沙拉、薯条和巧克力蛋糕。

“这个蛋糕看着就好吃。”苏洄并没有发现菜单的小改动,十分欣喜。

“跟我过来。”

宁一宵端着餐盘,带着苏洄来到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

“这是我上学时候最喜欢的座位。”

“是吗?”苏洄望了一眼,“这里好僻静。”

如果是本科时期,宁一宵是不会出现在这种没人的角落,相反,他总是一撮人的最中心,一眼就能望到。

“嗯,这里坐的人少,就算边吃边写代码也没人会在意。”

苏洄笑了,“看来你读研之后是真的完全放弃社交了,一门心思钻研技术。”

“有用的社交还是会参与的。”宁一宵将自己盘子里的薯条拨到苏洄盘中。

苏洄用叉子叉起一颗草莓,“比如景明。”

“他?”宁一宵喝了一口果汁,“他不能用有没有用定义了,他就是我社交路上的一个bug。”

苏洄笑得直往后仰。

“我要告诉他!”

“去吧。”宁一宵语气淡淡的,不受要挟。他拿起小汉堡,伸长手臂放到苏洄脸侧,比了比,“苏洄,你脸好小。”

苏洄一扭头,咬了一口他的汉堡,含混说,“再比我就把你的饭都吃掉,我最近胃口好得很。”

“那你就多吃点。”宁一宵顺势将装着草莓沙拉的小碟子也放到他的餐盘那边。

苏洄是易瘦体质,从来没有长胖的困扰,还经常因为郁期没食欲暴瘦,躁期能补一点是一点。

“这个汉堡好好吃啊。”

“吃点牛肉。”宁一宵夹了一筷子递到他嘴边,苏洄乖乖吞下。

“还可以,没你做得好吃。”

“毕竟是食堂,下次带你去周围的餐厅吃。”

“好。”

两人以巧克力小蛋糕结束大学校园的午餐,颇为满足。宁一宵带着苏洄在校园里闲逛消食,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他曾经的宿舍,虽然不能上去,但两人还是在楼下坐了坐。

“你住的是哪一间?”苏洄抬着手挡太阳,仰头望向楼栋。

宁一宵伸手指了指,“最西边这间。”

“单人的吗?”苏洄问。

“嗯,不大。”

苏洄思绪转得很快,眼前立马想象出宁一宵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面对一个空荡荡小房间的画面。

“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害怕吗?”

宁一宵笑了一下,摇头。

不过很快他低头,靠近苏洄耳边,“但是经常会想起你。”

“怎么想?”苏洄扭头望向他眼睛。

帽檐下,宁一宵狭长深邃的眉眼偏冷,眼角的泪痣反倒添了份生动。

“有时候单纯想,有时候会想一些限制级的内容。”

又来了,又是冷着脸调情。

苏洄每次都被这一套吃得死死的。

不过他没有制止宁一宵跑偏的话题,反而问,“你的床应该很小吧?我们一起睡上去,估计会睡不太开。”

“抱着睡就还好,不过要贴得很紧。”宁一宵顿了顿,“或者你睡我身上。”

“真会想。”苏洄笑了。

“不过我的床很高很高,床板下面是放行李的,带抽屉。”

“我最受不了这个了。”苏洄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宁一宵搂住他,“你在的话我肯定出去住了,像本科时候那样。”

“多贵啊。”

“赚得回来,我很会挣钱。”

“学长真厉害。”

“学弟说得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先聊着,走到了仙人掌园附近,远远地苏洄便看到,十分兴奋地指着问,“那是不是就是你信里面写的公园?”

“嗯,里面据说有很多很高的仙人掌,我没去过。”

一进去他们便看到了比人还要高的超大型仙人掌,浅绿色,长长的尖刺在阳光下呈现出茸茸的金黄。

苏洄走过去都要仰着头看,他忍不住伸出手,想碰一碰,“像假的一样。”

“你别摸,小心刺弄到手上。”

苏洄点头,很乖地收回了手,“好,我就看看。”

宁一宵拿出手机,趁他站在仙人掌下近距离观赏时,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里还有好多多肉啊,好可爱。”苏洄拉着宁一宵的手,指着地上一棵多肉丛,“你看这个像不像玫瑰花?”

“嗯。”

“这些球形仙人掌好像一堆南瓜啊。”

宁一宵跟在他身边,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没办法认真欣赏仙人掌和多肉,视线总会不自觉跑到苏洄脸上,看他惊呼时的小表情和上扬的嘴角。

苏洄对植物的热爱程度高得惊人,在小小的仙人掌园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兴奋过了头,没留神脚下矮小的仙人掌,后退时一不小心撞上去,一些小刺扎到脚踝上。

听到他小声叫了一下,宁一宵反应过来,立刻带着他来到倒在地上的树干上坐下,把苏洄的腿放到自己膝盖上,小心地给他挑刺。

“都说了这里很危险。”

“没事啦,就这么几根啊。”

“疼吗?”

“有一点点。”

见宁一宵挑得认真,苏洄好几次想接吻,但是怕他不高兴,没敢打扰,直到宁一宵挑完最后一根,用纸巾替他擦了沁出的小血珠,苏洄才凑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格外之近,宁一宵一抬头,鼻尖几乎快蹭到他嘴角。

“干什么?”

“宁一宵,我之前看过一个资料。”苏洄抿着嘴角,笑意却藏不住,“接一次吻的镇痛效果是吗.啡的十倍。”

宁一宵盯着他眼睛,静了静,“好吵。”

苏洄感到莫名,“什么好吵?”

“你打算盘的声音。”宁一宵一本正经。

苏洄笑了,知道自己讲理没用,还不如实干,于是不管不顾就搂住宁一宵的脖子,在满是仙人掌和多肉植物的小花园里吻了他,一开始只是浅吻,很快便自然而然地加深,唇瓣微微张开,舌尖勾缠到一起,裹挟着彼此的呼吸。

他今天戴的舌钉是金属的小圆珠,因为偶然间发现宁一宵格外喜欢这一款,无论是接吻还是别的什么更刺激的事。

苏洄喜欢取悦到宁一宵的感觉。

结束后,他伏在宁一宵肩头喘息,然后听到宁一宵又在学他喘。

“别学我啦。”

宁一宵变本加厉,“别学我啦。”

“你好幼稚。”苏洄捂住了他的嘴。

出去的时候,两人偶遇了两个女学生,其中一个刚好也是中国人。她们羞涩地上前,声称很喜欢两人,想请他们签名。

苏洄很痛快地答应了,在她们的本子上签了名,还合了影。

宁一宵将自己的名字签在苏洄的旁边。

合影的时候,宁一宵太高总是入不了镜。

“你蹲一蹲嘛,不然都只能拍到你的下巴。”苏洄语气自然而然带了撒娇的意味。

宁一宵听完,脸上的表情虽然有点无奈,但还是照做了,两腿分开压低了一些,勉强入镜。苏洄立刻贴到他的脸边,笑着比了个V字。

两个女生一副嗑到了的表情。

“太感谢了!祝你们新婚快乐甜甜蜜蜜!”

苏洄也笑着说了谢谢,转头想起来,“一宵,你刚刚是不是在仙人掌园也拍了我?把照片发给我吧,我发给外婆看。”

“嗯。”

宁一宵将照片发给他,但苏洄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

“诶我手机呢?”

宁一宵倒是感受到震感,这才想起来刚刚弄刺的时候苏洄把手机给了他,摸了摸口袋,果然找到了苏洄的手机。

抬起便唤醒的屏幕上正好就是他刚刚发去的消息,两张图片。

[puppy:分享图片]

[puppy:分享图片]

“Puppy?”

宁一宵对这个备注不可置信,一脸[你给我解释解释]的表情望向苏洄。

“啊,这个……”苏洄挤了个笑脸,“你不是也给我用了小猫的备注吗?Puppy多可爱啊,小狗,和我的备注不是很搭吗?而且我们就是puppylove啊。”

经他一番解释,宁一宵勉强接受了这个过分幼小的备注。

毕竟puppylove的形容确实有打动到他。

“给。”

“你不介意吧,那我可就不改了,就用这个。”

“嗯,别让别人看到就行。”

“这怎么了?”苏洄不理解,很小声碎碎念,“小猫小狗就是最配的。”

“你说什么?”宁一宵问。

“没有,我说别人肯定看不到的。”苏洄笑笑,搂住宁一宵的手臂,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苏洄没料到的是,刚刚两个女孩儿压根儿没走远,而且还实时进行了转播,因此……

[这个合照两人真的绝配啊,身高差太萌了!]

[啊啊啊啊puppy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备注啊!高冷犬系天下无敌]

[我和不嗑已婚CP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小艺术家身上的吻痕未免太多了一点,你们稍微遮掩一下嘛]

[Puppy就是很会咬人啦,多咬点我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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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uppylove有青少年懵懂初恋的意思

第98章【番外五】N.回流之水

家里负责整理和打扫的佣人发现宁一宵的强迫症似乎有了很大的好转。

譬如他过去强调书架上的书必须按要求分门别类摆好,但家里另一位主人又偏偏很爱看书,从卧室到客厅再到书房,到处都是他翻开后搁置的书,每次她想帮忙收回去,宁一宵都会制止。

“就放在这儿吧,他一会儿找不到满屋子打转。”

“好的。”

除了书,苏洄还很喜欢家居布置和改造,之前冷清清犹如样板间的房子,被他添置了许多软装,而且因为他有选择障碍,小沙发和茶几的位置总变来变去,满书桌都是他的小便签和草稿画,全都是宁一宵过去无法接受的事,但他现在竟然完全不在意,还总是特意嘱咐她不要收。

从他的表情来看,甚至没有丝毫容忍的感觉,一切都自然而然。

人果然是会变的。

不过苏洄自己会试着收拾,尽管实时保持规整有序对他而言实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至少他每次去宁一宵书房,总是尽量克制自己拿东西的欲望,因为很担心忘记它们原本该摆在哪里。

他每天都会给宁一宵定时涂护手霜。

“最近的手好像好很多了。”苏洄低着头,一边涂一边揉他的手指,“握起来很舒服,看来洗手的症状真的缓解很多。”

宁一宵很喜欢他照顾自己的感觉,有时候会甚至会故意找机会,比如故意到苏洄看得到的地方作势要洗手,然后看着他丢下书跑过来,握住他的手。

“格蕾丝怎么说?有没有做新的评估?”苏洄抬头问。

“嗯。”宁一宵反握住苏洄的手,“她说我之前的症状根源就是情绪和高控制倾向,不和人接触,不喜欢在混乱的环境停留,反而会加重。”

他的高度控制总是令自己陷入对完美秩序的追求,或许是经历过太多的挫败,宁一宵几乎无法再忍受错误、脱轨和失败,只能把自己塞进窒息但规整的世界。

但苏洄回来了,拥抱了他,用牙齿将这个禁锢他的真空袋咬下一个小口子。

氧气涌进来,他得以解救。

宁一宵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对也好错也好,他都坚定地认为他是完美的,无需再趋近完美。

“现在我天天和你接触,也愿意去很多地方,算是无意识地脱敏治疗了。”

苏洄听着听着,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故意逗他,“脱敏……意思是我很脏咯?”

宁一宵笑了,“你全世界最干净。”

苏洄知道他会这么说,但还是有些得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肩负起帮助小狗脱敏的艰巨任务了。”

“谢谢。”宁一宵的手撩开他衣摆,“现在可以开始治疗吗?”

“你怎么这样……别弄,好痒。”苏洄躲都躲不及,在床上滚了半圈,还是被单手拖回来。

宁一宵捉住他的手反绞在身后,又温柔无比地蹭他的鼻尖。

“不能亲吗?”

“能,能。”苏洄只好投降,任他亲吻和抚摸。

宁一宵尤其喜欢吻他的纹身,叼着薄薄的皮肤,在字母M上面留下一个牙印。

折腾了大半天,苏洄整个人都脱了力,半闭着眼,任发丝黏在脸上,懒于拨开,窗外阴沉沉的,下了场雨。

“我们种的樱桃树不会被淋坏吧。”

苏洄说话的时候仍在气喘,胸膛起伏,沾着湿蒙蒙的薄汗。

宁一宵替他拨开湿的额发,“不会,下雨刚好。”

苏洄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掌,“明年会结樱桃吗?”

宁一宵知道不会,树苗挂果起码三年,但他还是淡淡道,“谁知道呢。”

他替苏洄盖了薄毯,苏洄嫌热又撩开,腰露在外面,痕迹新旧交叠。

“苏洄。”宁一宵的指腹抚摸着那一行英文,“帮我纹身吧。”

“纹身?”苏洄手肘支起上半身,靠在宁一宵身上,没有问为什么。他一瞬间就想象到那些针刺入宁一宵皮肤的画面,细密的痛好像已经落到他心上。

“可是纹身很痛的。”

宁一宵却不在意,“我不怕痛。”

苏洄听了没有说话,静了片刻,披着毯子从床上起来,“闭上眼睛,等我一下。”

回到床边时苏洄没料到宁一宵还真的乖乖闭上了眼,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俯身吻了吻宁一宵的眼角。

“可以睁开了?”

苏洄鼻腔里发出几声略黏腻的否定单音节,“不可以。”

“为什么要闭眼?”宁一宵又问。

“试一下。”

宁一宵没明白他的话,只感觉苏洄抓起了自己的手,下一秒,手背上出现很轻微的刺痛,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接着又是一下,紧挨着方才的地方。

“疼吗?”苏洄问。

宁一宵没等他的指令,睁开了眼,发现他竟然握着自动铅笔,用笔芯戳着他的手背。

还真是非常符合苏洄个性的行为。

“你把我当小孩儿吗?”宁一宵捉住他手腕。

苏洄坐到他身边,按动了自动铅笔的笔尾,在自己手背上也扎了扎,“纹身比这个疼三十倍。”

“没关系。”

苏洄拗不过他,“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纹身?字还是画?”

“字。”宁一宵说,“我想好了,就写Seeyouaround。”

苏洄转过头看他,眨了眨眼,两人在对视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解开了宁一宵抛来的谜面,读出谜底,“洄?”

宁一宵的眼底透出很淡的笑意,“怎么这么聪明。”

苏洄说不好为什么,这就像是潜意识。

他的名字是会回流的水,就像是某种预兆,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宁一宵身边。

“为什么不用seeyoulater?”苏洄又问。

“因为seeyouaround有种不确定性,说不准会离开多久,再遇到也可能很偶然。”

苏洄听到他的解释,没来由有些伤感,但的确很符合他们。

“好。”他笑了笑,“但是今天没办法,没有工具,你等我准备准备,好吗?”

宁一宵同意了。

一场雨带走了最后一段夏天,秋天悄然而至。苏洄因为工作的原因独自返回纽约住了一段时间,每天在贝拉和凯莎两个人的工作室两头打转。

他经常会接到学院的电话,邀请他回去继续教学,并且提出可以为他争取特邀教授的职称。

苏洄对这些头衔一点也不感兴趣,唯一能让他对过去的工作产生留恋的,无非是和学生们在一起搞创作。

比起学院开出的条件,听到他们开除了迈克反倒更让他开心。

和莱恩打电话时,苏洄也听了一耳朵后续,“听说他那个为学院捐了钱的爹,亲自过来把他抓回去,好像关到哪个强制戒断所了。”

“看来他爸爸还是有点是非心的。”

“要真的有早就管教了,指不定是谁在后头施了压,要不然学院怎么会开除他啊。”

听他这么一说,苏洄倒是立刻想到了宁一宵,转头就问了他。

[小猫:一宵,你是不是找了迈克的爸爸?]

过了一会儿宁一宵回复了,很简短。

[puppy:嗯。]

[小猫:你怎么说服他爸的?]

他的回复也就是几秒之内,好像根本不用思考。

[puppy:用不着说服,我是他甲方。]

好吧。

苏洄立刻懂了。

果然,现实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宁一宵这样的人啊。

一个月后,MsnF的纽约园区也竣工,园区内标志性建筑就是最前方的环形穹顶玻璃建筑,是品牌的旗舰店。

为了帮纽约园区宣传,苏洄特意将Reset1224从已经开始的巡展中挪出,布置在旗舰店正前方的空地,重新布置了环境和灯光,摇身一变改造成大型公共装置艺术。

完工的当天,苏洄特意让景明帮他拍了一张合影,照片里有他,有装置艺术,也有背后的建筑。

他将这张照片发到自己的社交账户上。

[@EddyS:时空胶囊的新家[爱心]]

这一动作立刻引起社交网络的关注,借助这个已经具有相当知名度的作品,MsnF旗舰店也成为了新晋网红打卡地,热度居高不下。

当然,喜欢他们两个人的粉丝也被这一突发的惊天巨糖砸晕过去。

[艺术家真的好会,这是拿作品帮老公的园区宣传了,果然我就喜欢看站在各自领域顶峰的人谈恋爱]

[确实很漂亮啊,谁看了不会停下脚步拍几张照片顺便逛一逛店啊]

[别说了,现在拍照都要排队,看到队伍我就想直接先逛店好了(这可能就是策略吧]

[写作宣传,读作大型公开表白]

宁一宵从湾区前往纽约参加在新园区举办的宣传活动,当天很多记者都不约而同地提出私生活方面的提问,但他一概没回答,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只回答工作相关的问题。

离开前,他被一群年纪不大的粉丝包围,询问可不可以签名,但一般这种公开场合宁一宵是不签名的,怕会引起商业上的问题,卡尔早已习惯,上前帮忙挡了挡,但其中一个女孩儿激动地大喊,“Shaw,我真的很喜欢Eddy!”

一直处在冷面精英状态的宁一宵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谢谢。”

这段视频当然也被发到了网上。

[绝了,这浓浓的家属感。]

[这个女孩儿甚至说的不是喜欢他本人,而是他老婆]

[草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公开场合这么笑,果然Eddy的名字是笑容捕获器]

结束了活动,天已经黑了。宁一宵坐上车,给司机报了贝拉工作室的地址。

“不回家吗?”副驾驶的卡尔转头询问。

宁一宵抓紧机会打开笔记本,处理工作,一边回复卡尔,“苏洄今天试妆,我去接他,一会儿和景明他们一起吃饭。”

卡尔听到景明心中便警铃大作。

他不会又要和女明星约会,然后又被狗仔跟拍,又连累自家上司吧。

但卡尔转念一想,好像现在直接跟拍宁一宵的狗仔也不少。

“那需要我定餐厅位子吗?”

“不用,你直接回家休息吧。”

卡尔颇为感动,自己终于可以提前下班了。

希望周末不用为老板的公关操心。

宁一宵抵达时,苏洄还没结束工作,他便在车上边工作边等他,半小时后苏洄下来,跑着来到宁一宵的车边,敲了敲后座车窗。

宁一宵一抬头,便看到苏洄的笑脸。

苏洄带着很大的深灰色冷帽,穿的是他的黑色薄针织衫,衣服不算合身,大了一圈,长长的袖子遮住半个手掌,大领口露着锁骨,身上还背了深棕色大斜挂包,整体看上去有些颓怠。

确实很有模特的气质。

“等了很久吧?”他开车门进来,耳垂上的银色耳圈晃着,“贝拉她们开另一辆车过去,让我们不要等她们。”

“我也刚到。”宁一宵点头,收了笔记本,握住他的手,“手很冷。”

“白天还很热来着,晚上突然起风了。”苏洄望了眼窗外,风卷着金色落叶,在低空中打了个旋,回到远处。

“一会儿喝点酒就不冷了。”

“少喝点。”

苏洄靠在他肩上,语气很乖,“都听你的。”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但宁一宵其实根本拦不住他。尤其是一旁还坐着非常热衷于玩酒桌游戏的景明,苏洄这样的游戏黑洞,几轮下来光是惩罚就喝了个够。

“啊我真的输了太多次了。”苏洄很是沮丧,钻到了宁一宵怀里,趴到他腿上,“不玩了不玩了。”

宁一宵不说话,只是摸着他的后颈,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

“我说你们俩真是……”景明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怎么别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俩倒好,结了婚反倒是手牵手直接奔着爱河里跳了,合着是水葬啊。”

贝拉被他清奇的形容逗得差点喷出酒来,“你要不去说脱口秀吧景明,当个富二代太屈才了。”

克洛伊忍不住吐槽,“那我们都得变成他的取材工具,一个也跑不了。”

“确实,你们这一对对的,早知道我今天也带个伴儿了。”

“别。”贝拉怕了他了,“再把我俩一起爆了,我真的会谢谢你。”

苏洄喝得有点多,几人聊天的声音像是在他脑袋上旋转的小鸟,弄得他眼冒金星,倒趴着的姿势也加重了这种晕眩反应。

“好晕……”

宁一宵低头,听见苏洄小声的念叨,把他捞起来,见他眼神都醉得迷糊了,于是凑到他耳边,“出去醒醒酒?”

苏洄点了点头,“嗯,好。”

宁一宵脱下黑西装外套,搭在苏洄的肩上,半搂着他从餐吧出去,外面的人很多,男男女女举着酒杯站在风中聊天。

秋天的风明显浸着凉意,苏洄猛地一吹,脑子清醒大半,人也打了个激灵,浑身颤了颤。

“冷吗?”

苏洄摇头,但贴近了宁一宵。

依旧醉意朦胧的眼和绯红的脸被笼在冷帽之下,只露出一点点,只面对宁一宵,像是只给他一个人看。

宁一宵牵起他的手,两人往前走了走。苏洄思维跳脱,从贝拉的秋冬线突然跳转到他们以前在北京的话题。

“北京的秋天真的很好看,也很长。”

他们在那个金色的秋天经历过很长很满的热恋。

“嗯。”宁一宵也被苏洄的一句话拉到从前,想到苏洄走着走着突然蹲下收集银杏叶的样子。

苏洄说着,忽然停下脚步,搂住宁一宵,踮脚吻了吻他,分开时他很安静地在黑暗中望着宁一宵的双眼。

“宁一宵,我们又一起过秋天了。”

宁一宵磕了磕他的额头,“还有很多个秋天。”

苏洄喜欢他的回应,笑得像个小孩。他松开手臂,摊开来,拥抱了扑面而来的夜风。

“你知道吗,在古代,风还有个别称,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

“醒骨真人。”苏洄扭头看他,脸上带着笑,“这个成语细品是不是很酷?风一吹过来,连骨头都唤醒了,看着这几个字就觉得凉嗖嗖的。”

“确实。”宁一宵喜欢苏洄分享这些奇奇怪怪又富有趣味性的内容,他的生活是计划好的黑白灰线条,苏洄带给他色彩斑斓的、跳跃的点。

“你衣服上的味道好好闻。”苏洄低头,认真嗅了嗅,“很舒服的古龙水味。”

他喝得醉,走路有点浮,宁一宵时不时伸出手,扶他的手腕。

这一条路几乎都是充满小资情调的清吧或是咖啡厅,两人走走停停,在一处红墙站定。宁一宵忽然想抽烟,于是背风点了一支,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萦绕出淡淡的光晕。

“我也想抽。”苏洄伸出手,一副小朋友讨糖果的姿态。

宁一宵却不紧不慢吸了一口,然后将拿烟的手举高了,故意不给。

“给我抽一下嘛。”苏洄又靠近一步,几乎要贴上宁一宵的胸膛。

宁一宵低了头,对着他的脸吐出烟圈,像是挑衅。圆形的白色烟圈很快被风吹散、拖长,流光一般落到苏洄脸上。

隔着烟雾,醉意未退的苏洄忽然踮起脚,张了唇,以接吻的姿态吸入烟雾,半闭的眼暧昧至极。

这让宁一宵不由得想起过去,他和苏洄在校园的凌霄花之下,用香烟代偿的吻。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了苏洄,也将烟递到他手上。

“抽吧。”

“谢谢。”苏洄的笑容有几分不明显的得意。

明明苏洄最不擅长玩游戏,但宁一宵总输给他。

抽完烟,苏洄掐灭了烟头,突然想起什么,打开了自己的斜挎包,从里面翻找出什么,藏到身后。

“宁一宵,给你看个东西。”

他拉过宁一宵的手,在他手掌心放了一张薄薄的透明片。

宁一宵低头仔细看了看,忽然怔了怔。

是纹身贴,上面是一串手写英文,苏洄的字迹——Seeyouaround.

不仅如此,末尾还画了一只手绘蝴蝶。

“这是我找人定做的,打样了好几次才满意,今天终于收到最后一版了,感觉很不错,你试试?”

宁一宵笑了,“你是真的把我当小孩。”

“我不想让你疼嘛。”苏洄小声说,“舍不得。”

他想试试,用包里剩下的一点瓶装水沾湿了宁一宵的锁骨,将纹身贴贴在上面,很快,上面的字样便转印到皮肤上。

“真的很好看。”他仔细观赏了片刻,拍下来给宁一宵看。

“这能维持多久?”宁一宵问。

“一周以上肯定没问题。”

“太短了。”

苏洄抱着他,“没关系,我可以做很多很多,够你用一辈子那么多。”

“一辈子”这个词总会令宁一宵的心为之一动。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捏了捏苏洄的脸颊,捧着他的脸,目光从湿润的双眼滑落到他的唇角,于是低头很珍惜地吻了他。

两人在秋风里接了一个湿润悠长的吻。

如果要宁一宵对人生中经历过的痛依次排序,纹身的痛感其实根本排不上号。但苏洄却对此无比郑重,仿佛不愿他再受任何一点痛楚。

但明明他自己的纹身,都是躲在洗手间里自己给自己刺的。

那时候的苏洄刚刚失去对他而已极为重要的亲人,又有多痛呢。

宁一宵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很笨。

移开后,他很认真说,“谢谢。”

苏洄却很没逻辑地回答,“我也喜欢你。”

酒还没完全醒,苏洄却有些犯困,宁一宵坐到清吧门口摆放的长椅上,苏洄便习惯性地跨坐到他腿上,脸埋进他温热的锁骨处。

他们的体型差总是能够完美无缺地用这样的姿势相嵌合,苏洄可以完全放松。

“我想眯一会儿。”他蹭了蹭宁一宵的侧颈。

宁一宵轻笑了一声,亲了亲苏洄的头顶,“醒骨真人也醒不了小猫咪的骨。”

苏洄也闷闷地笑了,手臂环住宁一宵的腰,“没让你用成语造句。”

隔着街道,宁一宵隐约发现有人看他们,甚至拿起手机拍照,但他也不太在意,也不想打断苏洄的美梦,只是把披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往上提了提,遮住苏洄的头,手臂绕到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睡吧。”

任他抱着睡了二十分钟,贝拉她们也出来,打算回家。

宁一宵并没有叫醒苏洄,而是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了起来,来到停在路边的车前,把树袋熊转移到车内。

“你们好像被拍到了。”景明坐在副驾驶,声音很轻,“这次可和我没关系。”

他手指滑了滑,看到烟吻那张,久经情场的老手都愣了一愣,忍不住存图发给了贝拉。

“不知道还以为你俩跟这儿拍电影呢,得,这帮小姑娘又有的嗑了。”

“小声点。”

景明立刻回头,瞥了一眼靠在宁一宵肩头的苏洄。

“Ok,ok.”

苏洄半梦半醒,迷迷糊糊抓住宁一宵的袖子,喃喃念了一句,“小狗……”

“小狗?”景明又一次扭头,转过来盯了盯苏洄,而后看向宁一宵,“叫谁?”

宁一宵佯装不知,看向车窗外,“叫雪糕。”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Shutup.”宁一宵冷冷道。

第99章【ABO番外1】

宁一宵第一次见到苏洄,是接待入学新生的最后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校园里水汽朦胧,宁一宵是计算机系的接待志愿者,刚送走一批一年级学生,雨势突然,他只好随便找了最近的金融系新生接待处,暂时躲躲雨。

遮阳棚的边缘落下长而连绵的雨线,天色阴沉,积雨云久久不散。

金融系只留了一个负责登记的学生,对方似乎认得宁一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宁一宵注意到,转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两人顺势攀谈起来。

“我知道你的,宁一宵嘛。”对方是个Omega,脸上露出略带羞涩的笑,“我之前在校篮球赛看过你打球,你好厉害。”

宁一宵属于擅长社交但并不喜欢的类型,所以只是流于表面地附和了几句。

他是个Alpha,但出生贫苦,在十四岁分化前从未去过医院检查,如果不是上高中时学校安排了统一体检,宁一宵甚至不会知道原来自己属于级别和纯度最高的那一类Alpha。

拿到报告单的那天,宁一宵盯着上面的数据发呆,他很清楚地记得,走廊上还有一个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夫妻俩安抚着自己的孩子,告诉他无论分化成什么性别、什么级别,都不重要,他永远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贝。

宁一宵当时默默听着,低头把报告单折了几下,放进口袋里,想着怎么说服校门口的小餐馆老板收留未成年人打工。

“那你们这一届新生应该没几个Omega吧?”

同学的话将宁一宵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他点头道,“是比较少。”

Omega数量少,对他而言其实是好事。

由于并不美好的童年经历,宁一宵并不像其他Alpha,和Omega有着天然的相互吸引,他甚至在精神和生理上都有些排斥Omega的信息素,这种排斥是无差别的,闻到会产生焦躁和不安,就像是某种强迫症,所以他从未真正靠近过任何Omega。

但他伪装得很好,尽量不因此影响到必要的社交。

社交是像他这样的人无法避免的事,可利用的时候更多。

“那你们的宿舍就好分配一点。”对方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然后低头检查名单,“就还剩最后一个人没报道了,这个……”

他仔细看了看,“怎么没写性别,是beta吗?”

正说着,宁一宵忽然听见踩在水洼的脚步声,朝外看去。

隔着雨线,他看见一把浅蓝色的雨伞,遮住了来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很白的锁骨和脖颈。雾霾蓝的上衣宽大地罩在身上,手臂细白,牛仔裤的裤腿被卷起,崭新的白色帆布鞋被沾湿了。

“你好,请问这里是金融系的接待处吗?我是来报道的新生。”

声音很好听,因跑着赶来而带着微微喘息。

迈步进来,雨伞移开,露出水波盈盈的眼。一缕淋湿的头发黏在脸颊,像抹深色的颜料,衬得画布雪一样白。

这一刻恰巧落雷,掩住了宁一宵被打乱的心跳。

他好像本能地被什么抓住了。

对方似乎误会了,以为宁一宵才是接待的人,于是仰着脸望向他,“现在登记吗?我叫苏洄。”

宁一宵回了神,不自然地低了低头,手指了指桌前坐着的同学,“这边登记。”

“啊,谢谢。”苏洄露出柔软的笑容。他走到桌前,因签字而俯下身子。

宁一宵下意识地盯着他白莹莹的后颈,很后知后觉地,他发现这个人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信息素的气味。

“你是Beta吗?”登记的同学好奇问。

苏洄笑了笑,“应该吧。”

“应该?”

苏洄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医生说我目前还没有分化的迹象,也有可能不会再分化了。”

“十八岁了还没有分化,那可能真的就是Beta了。”

他笑笑,仿佛并不在意,“大家都这么说。”

对方看着他签完字,“可以啦同学。”

“嗯,我再借用一下笔。”苏洄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找出一张纸巾。

走之前,苏洄重新撑开伞,水珠溅出了些许,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宁一宵,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学长,要不要一起走?你应该没有伞吧。”

宁一宵愣了愣,但几秒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苏洄的邀请。

伞并不大,两人只能挤着,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宁一宵比他高许多,主动提出帮忙撑伞,他下意识将伞面朝苏洄倾斜,自己的半边肩留在雨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新生?”

听到提问,苏洄瞥了他一眼,眼带笑意,“你不是还别着志愿者的袖章吗?”

宁一宵低头看了看,才发现缘由。

看来自己今天真的状态不佳。

两人都没说太多话,静得只听得见雨落在伞面的声响。

“你分到哪间宿舍了?我送你上去。”

苏洄摇头,“暂时还没有分。”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解释,“我……我的宿舍比较难分。”

宁一宵不明白,他是Beta,应当是最好分宿舍的,不像Alpha和Omega,必须分开住,他可以和任何人同住。

但既然对方没解释太多,宁一宵也不再过问。

“学长,你去哪儿呢?我送你过去。”苏洄看向他。

“我去阅览室。”宁一宵随口说了个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完全是下意识。

“阅览室……”苏洄孩子气地笑了笑,“那你带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走。”

“嗯,顺便带你认认路。”

宁一宵一边走,一边介绍学校的不同建筑,“这里是公共教学楼,可以自习的,那个是理科楼……”

苏洄始终抬头望着他。

“再往前就是体育馆。”

苏洄忽然间出声,抬起手指了指宁一宵的眼角,“你这里有一颗痣。”

话题的突然跳转,打乱了宁一宵的节奏,他静了片刻,脚步也停下。

好奇怪的人。

后来宁一宵发现,即便选了最远的路,时间似乎也没有因此被拉长,反而像那天的雨水,流动得极为迅速。

阅览室门口的台阶上都是水,两人一起走上去,宁一宵将伞还给他,“谢谢你,我上去了。”

刚转身,苏洄便叫住了他。

“学长,你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他递出了一张沾着水汽的柔软纸巾,上面写着自己的号码。

一瞬间,四周围起了好大的风,大到台阶上撑开又晾着的各色雨伞都被掀翻,雨水倾斜着飘进来。

“你刚刚看我好久了。”苏洄望着他,一双眼如同清澈的海。

这个潮湿的初遇给宁一宵留下一个朦胧的暗影。

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悸动,甚至在打工的间隙和深夜睡前都会想起,他会不自觉拿起那张纸巾,闻上面的气味,但除了纸巾本身的香气,什么都没有,而上面的字也被雨水模糊了。

这些奇怪的表现与信息素毫无关系,对方是没有任何信息素的。

原以为不在同一个院系,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他再度回到整日奔波于学业和兼职的生活,直到辅导员将他叫到办公室。

“一宵,你之前的大一室友因为生病休学,现在宿舍就你一个人住,是吧?”

宁一宵点头。

“现在是这样,金融系那边多出来一个新生,因为来得晚,他们那边的宿舍已经没有空位了,你也知道,不同性别的挪来挪去不好弄,他们就说要不和别系混住好了,刚好你这边还有个床位,我把他安排过来。”

听到金融系三个字,宁一宵尽管没什么表情,但心跳顿了顿。

“是个Beta?名字叫苏洄……是吗?”

“你怎么知道?”辅导员还有些惊讶,“认识?”

“之前接待新生的时候遇到过。”

辅导员笑笑,“这样啊,那看来不需要我介绍了,他刚刚还在,我把门禁卡给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带着行李过去了。”

他拍了拍宁一宵的肩,“你是学长,多照顾照顾学弟啊。”

回到教室,宁一宵后面的专业课一反常态地没能保持专注,下课后他拒绝了同学的午饭邀约,直接回到了宿舍。

那一栋宿舍楼住着的大多是Alpha,也有部分Beta,信息素的味道令人头疼,宁一宵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刷开门,恰巧看到苏洄站在床边,抬着手臂脱上衣。

衣服已经脱了一半,窄而薄的后腰白得晃眼。他也扭头,与破门而入的宁一宵对上视线,眼神有些迷茫。

宁一宵下意识想退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苏洄看上去丝毫没有性别意识,而是继续脱下了上衣,晃了晃头发,再套上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衣,然后转过身。

“学长,你怎么不进来?”

“我……”宁一宵这才想起,这个人以后会成为他的室友,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却如同迈入一片陌生的领域。

“没想到最后我们成了室友。”苏洄坐在对面的窗边,脸上露出有些稚气的笑容,“我还以为之后都不会有机会见面了。”

宁一宵想解释自己没有加他的原因,但苏洄似乎并没有提,忙着整理自己的衣服,所以他也没开口。

“要帮忙吗?”

宁一宵询问。

苏洄摇摇头,“快收完啦。”他看了一眼宁一宵的书桌和衣柜,整洁得有些夸张,连衣服的颜色都是按照同色系由深到浅摆放的。

他笑了,开玩笑问,“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有一点。”

“可是我有点不太会收拾,东西经常乱摆,希望不会烦到你。”苏洄很诚实地说。

宁一宵的确难以忍受这些,但对他展现出格外的宽宏,“没事。”

苏洄关上衣柜,忽然朝他走近,近到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他像只小猫一样凑过来嗅了嗅,然后抬眼望向宁一宵,眼神中有些失落。

“真的闻不到。”

他喃喃自语,后退了几步,坐回到自己的床边,“学长,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宁一宵静了片刻,试着回忆报告单上的描述,“西伯利亚冷杉,还带一点海盐的气味。”

苏洄试着想象了一下,“冷杉和海盐……感觉是有雪山又有海的地方。”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很像一个我特别想去的地方。”

“哪里?”宁一宵问。

“冰岛。”苏洄笑着对他描述,“那里的街道一端通向大海,另一端是雪山。”

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他的信息素,只用一句话便将他拉入那个冰天雪地、又素未谋面的世界。

而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甚至根本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他所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苏洄便独自一人跑到商场的香熏专柜,比着冷杉和海盐挨个挨个闻,尝试在脑中混合和调配,模拟出他的信息素。

但好像怎么试都不太对。

过去的他从不觉得身为Beta有什么不好,他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不用经历一个个起伏的周期,可以随心所欲地与人接触。

毕竟他已经有了躁郁症,再多一重禁锢,似乎更麻烦。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是个Beta而沮丧。

要是能感知到宁一宵的信息素就好了。

新生接待的那天,并不是苏洄第一次见宁一宵,真正的初遇是单向的,是在他高考完的暑假。日头最晒的那一天,苏洄突然打算离开这个世界,但他还没有去过自己未来要去的大学,所以临时打算去看一眼,了却心愿。

他坐在这所大学门口,情绪低落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所有的人影都是闪动模糊的黑与白,毫无生机。

很突然地,混沌的视野里闯入一个身影,是彩色的。

淡淡的、海水的蓝色。

他像一尾充满生命力的鱼,游入苏洄寂静无声的死海之中,留下挥之不去的涟漪。

差一点按下的生命终止键变成了暂停。

他们之间的巧合不是一次两次,次数太多,渐渐地像是某种命运的指引,好像冥冥之中存在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们推在一起。

苏洄很相信宿命这样玄之又玄的事,认为这很迷人,像无法摆脱的漩涡。

成为室友之后,他们的交集落到一个小小的房间,但也称不上多。宁一宵很多工作,总是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宿舍,而苏洄因为躁期,经常难以忍受独自待在房间,所以深夜还在校园的马路上徘徊。

有好几次宁一宵骑车回来时,发现苏洄独自兜着圈子,还觉得奇怪,停下来问他在做什么。

“我?我在玩儿。”

“玩什么?”

苏洄眉眼弯弯,昏黄的路灯照在他头顶,连发丝都浮着光点。

“自己和自己玩。”

苏洄焦躁时睡不着,但又不好在宁一宵已经入睡后再出去,怕吵醒他,所以偶尔会悄悄地下床,不穿鞋,怕拖鞋有声音,就赤足踩在瓷砖地面,轻轻地在黑暗中来回走动,像一只被困在狭小玻璃柜里的、不安的猫。

但他并不知道,很多时候宁一宵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看到了自己怪异的一面,不过从未戳穿。

后来苏洄隐隐有发现,因为偶尔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宁一宵也会突然起身,吓得苏洄立刻回到床边坐下,不敢吭声。

“我突然有点失眠。”宁一宵揉揉眼睛,转过脸,“你也没睡吧,想不想喝冰饮料?”

他用一些看上去没什么破绽的方式,陪伴苏洄度过躁期难捱的夜晚。

两个人的距离慢慢拉近,早上会一起出门,中午约着吃午饭,偶尔也会一起去图书馆通宵自习。

苏洄甚至摸清了宁一宵夜班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时常在那里兜圈子,装作是偶遇,实则是等他回家。

苏洄走路总不爱看路,不是低着头就是看宁一宵,很容易撞到障碍物,宁一宵着急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安全地带。

也是在这些瞬间,属于他的信息素会短暂地在苏洄身上停留。

没多久,隔壁几个宿舍提议搞联谊活动,找来了同系的一些Omega,原本宁一宵不想参加,但不好推辞,只得答应。

苏洄在躁期非常需要倾诉的缺口,甚至有时候会和食堂里素不相识的学生聊天,因此隔壁的Alpha学长一邀请,他便立刻同意。

他是当天整个聚会里唯一的Beta,但却莫名坐到最中间,被包围住。

宁一宵坐在他的斜对面,看着他热络地和餐桌上的其他人聊天。迟到的一个Omega女孩儿搬来了刚刚收到的快递,是一大箱樱桃。

“我妈妈给我寄的,大家尝尝。”

“哇,正好当饭后甜点!”

“谢谢!好甜!”

苏洄发现,宁一宵一颗樱桃都没有吃。

散场后,他们还想组夜场局,但宁一宵一反常态地直接拒绝了,“我先回去了。”

苏洄原本已经应下去KTV唱歌的邀请,但一看他要走,也还是没犹豫便跟着走了。

“哎哎,小洄怎么走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吗?”

“我不去了,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好好玩!”苏洄笑着冲他们挥手,快步跟上了独自离开的宁一宵。

“等我一下嘛。”他努力缩短距离,总算和宁一宵并肩走在一起。

宁一宵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聚餐时很多人和苏洄有互动,他长了一张很容易给人带来遐想的脸孔,无论男男女女,Alpha还是Omega,都很容易被他吸引。

又因为是Beta,就算是有亲密举动也不会奇怪,一顿饭下来,不知道多少Alpha搭过他的肩膀,甚至还有Omega凑上来,借着看他睫毛长度的蹩脚理由抓他的手臂。

所以此时此刻,苏洄的身上沾着很多人的信息素。

而他自己浑然不知。

“你怎么了?”苏洄觉察出宁一宵的过分冷淡,歪了歪头看向他,“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宁一宵扯了扯嘴角,“没有。”

一旁有自行车从他们后面骑过来,苏洄心里在意他的事,压根没发觉。

关键时候,宁一宵直接揽过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左边。

“看路啊。”他声音很低,压抑着什么。

苏洄迟钝地点了点头,“嗯……”

气氛太尴尬,他试图找一些话题,“宁一宵,你是不是不爱吃樱桃啊?你都没有吃。”

宁一宵点了头。

“你想吃吗?”他从口袋里拿出来,“都给你。”

苏洄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很凉。

宁一宵想到樱桃的味道,便会觉得反胃,想起那些令他作呕的童年记忆。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受人欺凌却无法反抗。

忽然,手臂被轻轻拉拽了一下,宁一宵也从痛苦的记忆里被拖出。

“我给你表演一个技能。”

苏洄一副想逗他开心的样子,“你看。”

他将樱桃的梗取下来,放进嘴里,抿起嘴唇,片刻后吐出舌头。

舌尖上躺着一枚打了结的樱桃梗,像一颗被丘比特穿透的爱心。

“厉不厉害?”

宁一宵怔了怔。

他忽然很不想这一瞬间被其他人看到,却又在大脑的深处滋生出一种艳丽的幻想。

和信息素无关的欲望。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标记一个人的冲动。

可这个人偏偏无法被标记。

回宿舍的路上,他将有关樱桃的腐烂童年片段摘录出来,倾诉给苏洄,原本是想劝自己清醒,却反而越陷越深。

因为苏洄看上去好像快哭了。

宁一宵很想说,不要对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但他没有说出口。

毕竟他甚至没办法左右任何其他人的信息素在苏洄身上停留。

不受宁一宵控制和左右的事太多太多,这些挫败逐渐将他塑造成一个高控制倾向的人,想时刻保持整洁、有序,希望一切都发生在预期以内。

偏偏苏洄就是其中最不可控。

后来的许多天里,苏洄都会回家,不和宁一宵一起吃午饭。但每次宁一宵晚上回宿舍,都会在自己桌上看到一束鲜花,还有一份樱桃味的甜品,每次都不一样。

“你家开甜品店的?”

苏洄听到一顿,“都是我自己做的。”

宁一宵尝得出来,毕竟苏洄实在不是擅长烹饪和烘焙的人,但后来的几次做得也越来越好。

苏洄总是会说奇怪的话,和宁一宵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和那些因为觉得他是顶级Alpha而亲近的人不一样,也和喜欢他外表而靠近的人不同,他总是话题跳跃,说很多天马行空的话,总会在某个不起眼的时刻,语出惊人。

比如现在,他说想让自己以后想起樱桃,不会讨厌。

他说想陪他一起被人欺负,陪他吃坏掉的樱桃。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在他说完后,宁一宵陷入长久的沉默,在寂静的深夜,他忽然靠近苏洄,半低着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苏洄细白的脖颈。

“你……”

“他们说其实Beta也有信息素,只是很淡。”宁一宵试着闻了闻。

他只嗅得到淡淡的樱桃气味。

或许是因为苏洄吃掉了奶油蛋糕最顶端的黑樱桃,嘴角还沾着红色的汁液。

宁一宵差一点吻上去。

“闻得到吗?”苏洄的身体绷得很紧,“什么味道?”

宁一宵摇了摇头,起身,将距离拉开了。

“没有味道。”

他们之间的关系忽远忽近,像一场亟待揭晓最终结果的游戏,胜利者悬而未决。

苏洄半夜睡不着,躺在床上,会转身望向宁一宵的床。宁一宵总背对着他睡,脸朝着墙壁。

他只能看到宁一宵宽阔的后背,和微微凸起的脊骨。

偶尔,苏洄会冒出非常冒险的念头。

很想抱一下他的后背,将头埋在他的肩胛骨,用力地闻一闻。

那样会闻到冷杉和海盐的味道吗?

他知道不会。

只有Alpha和Omega可以,每一个宁一宵的追求者都可以。

唯独他不行。

追求苏洄的人也相当之多,明明是个Beta,却比任何可以释放信息素的人更加招蜂引蝶,这一点着实令宁一宵困惑。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困惑的,苏洄本身就像个漂亮的漩涡。

多看几眼就会陷进去。

何况他自由得像风,本身也不会属于任何人,自然可以被任何人拥有。

他们都陷入彼此所不知晓的怪圈里,日复一日,成为对方深夜难眠的原因。

直到苏洄又一次无征兆地陷入郁期,不得不躲回家里,住院、治疗,一切都常规到不能再常规,他应该早就习惯。

可躺在病房的苏洄却总是出现幻觉,幻想旁边有一张床,床上是他所熟悉的背影。

中途他们对苏洄进行了检查,但很多检查因他的状态不佳而没完成,譬如性别分化的检查。

反正每次结果都一样,做不做并不重要,也没人在乎,他的家人早就放弃。

医生也别无他法,只是嘱咐他,如果感觉不对,要立刻告诉他们。

苏洄没感觉有不对,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何况是虚无缥缈的信息素。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郁期结束,他和宁一宵也失联了将近一个月,等到苏洄终于能面对手机和社交软件时,打开和宁一宵的对话框,才发现其实他发过来的信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不免有些失望。

或许辅导员向他解释了,又或许宁一宵其实也并不在意。

这样的念头徘徊在苏洄的脑海,令明明身处躁期的他也产生了低落情绪,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返回了学校,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苏洄突然很想快一点回去,于是加快脚步,跑得很快很快,上楼梯几乎不停歇,就这样跑回了他们的宿舍,刷开门。

房间里很安静,感觉宁一宵并不在,窗帘被拉着,屋子里很黑,苏洄抬手打开了灯。

下一秒他便愣住。

宁一宵那张总是整洁到没有丝毫褶皱的床上,堆满了他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包围起来,就像是一个巢穴。

苏洄看向自己的衣柜,里面都被清空了。

发生了什么?

苏洄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他走过去,发现那堆衣服的最中间放着的是新生报道时穿的那件。

衣服的上面还放着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巾。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正不知所措时,门锁滴的一声响起。苏洄无处可躲,离开了床边,自乱阵脚,竟不自觉走到了门口。

门被拉开,他正面对上打算进来的宁一宵。

宁一宵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戴着帽子和黑色口罩,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眉头紧锁,看上去很不舒服。

和苏洄对上视线的瞬间,他明显慌了。

这是苏洄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像只知道自己做错事、很怕被赶出家门的小狗。

“你怎么回来了?”

苏洄隐隐发现他的口罩下有什么,于是伸手,摘下了他的口罩。

宁一宵戴了止咬器。

苏洄愣了愣,低头又瞥见宁一宵手里提着的透明购物袋,里面似乎是抑制剂。

“宁一宵,你是不是……进入易感期了?”

“我……”

宁一宵看到自己的床,说不出话,喉结上下滚了滚。

苏洄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先进来,自己关上了门。

“没事吧?”他有些担心。

虽然自己不是Alpha,但身边有Alpha家人,多少知道一些。在易感期来临的时候,Alpha通常会变得格外敏感、情绪化,十分需要Omega的抚慰。

严重时,他们甚至会用带有Omega信息素的衣物来筑巢,以求安抚。

尽管苏洄并不清楚,宁一宵为什么会用他的衣服筑巢。

他甚至没有信息素。

宁一宵一言不发,低垂着头,像是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话。他很难受,额头上还沁了薄汗。

从他拿起苏洄的第一件衣服,试图闻他的味道自我平复时,就知道事情的发展正在一点点失去他的控制,可他还是没有停,换了一件又一件,像是饮鸩止渴,越陷越深。

明明什么都闻不到。

为什么什么都闻不到。

不自觉地,他便打开了他的衣柜,用苏洄所有的衣服筑了巢,根本没料到消失这么久的苏洄会突然回来,又刚好发现这一切。

简直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事了。

“苏洄,我……”

“你现在很难受吧?”苏洄抬手,碰了碰宁一宵的额头,替他摘下帽子,“出了好多汗。”

他有些不忍心看到宁一宵戴止咬器,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可怜的小狗。

“反正宿舍没有别人,这个要不要取下来?”苏洄试探性地询问,声音很轻。

宁一宵没同意也没反对,像是默认,苏洄便擅自做了决定,伸手替他摘了下来。

“戴着止咬器肯定很不舒服。”

他应该是怕自己去到公共场合,会没办法控制,才不得已这样。

怎么会这么难受呢?要怎么办才好。

“宁一宵,我没有信息素,但是……”苏洄很心疼,鼓起勇气试着问,“如果你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对你有安抚的作用,我可以试试帮你。”

宁一宵抬眼,看向他,眼神深沉又脆弱。

“没有信息素是没办法安抚的。”

这句话很残忍,毕竟苏洄自己也知道。

“可你用我的衣服了,不是吗?”

他没有退缩,走上前,摊开双臂抱住了宁一宵。

这是宁一宵根本始料未及的拥抱。

他一开始觉得不可置信,但渐渐地抬起了手,回抱住苏洄,像是一种脱离本能的牵引。

焦躁不安的心跳一点点放缓,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凌迟般的煎熬。

苏洄会这样安抚其他的Alpha吗?看到他们身处易感期,也会忍不住提供帮助吗?

就像他可以随时随地和不认识的人聊天那样。

宁一宵唾弃自己的脆弱,唾弃被情绪所操控的不理智的大脑。他将脸埋在苏洄的肩窝,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苏洄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哄他,“没事的,抱一抱就好了。”

根本不会好。

宁一宵咬着牙齿,眉头紧紧蹙起,只觉得越来越痛,越来越难以忍受。

他希望这个人永远只属于自己,被困在只有他的地方,被他一遍一遍地留下气味,即便那些信息素转瞬即逝,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多少次都可以。

想标记他。

永远地标记他。

这个念头闪现的瞬间,宁一宵最后一道理智的阀门也彻底被击溃。

苏洄感觉到什么,因为他的拥抱收得很紧,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我还可以做点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可他没想到,宁一宵的手却放到了他的后颈。

“我想咬这里。”

他的音调很沉,很冷,却透着一股无法反驳的控制欲。

苏洄愣了愣,抬头看见宁一宵有些发红的眼角。

他忽然就妥协了。

反正自己不可能被标记,单纯咬一下而已。

只要宁一宵能好起来,不这么难捱,做什么都好。

“好……”

苏洄没犹豫太久,转过身背对他,抬手撩起自己的发尾,将雪白的后颈毫无防备地交给宁一宵。

“咬吧。”

在等待中,他感觉到发烫的嘴唇贴上自己发凉的后颈皮肤,温热的呼吸也喷洒上来,萦绕着他。

像一个情难自抑的吻。

下一秒,痛感袭来,齿尖穿透皮肤。

好疼。

苏洄原本拿着止咬器的手不自觉松开了,止咬器落到地上。

他的腰被宁一宵从后面抱住,箍得很紧,无法逃离。

一种怪异的热流随着血液涌动,苏洄仿佛真的感觉信息素透过伤口,淌进身体的血肉,传递到每一根神经。

可他明明没有腺体,根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感觉。

苏洄开始喘不上气,胸膛快速起伏,双腿也变得绵软无力,像是被什么忽然抽空了力气,重心不稳,直往后倒。

宁一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不良反应弄得措手不及。

“苏洄,你怎么了?”

苏洄忽然出了很多冷汗,紧紧皱着眉。

“好疼,浑身都疼……”苏洄捂着流血的后颈,有些过呼吸,又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如同过了层电,感知痛苦又混乱。

宁一宵立刻将他抱到床上,推开那些衣服,“很疼吗?怎么会这样?”

苏洄脸色苍白,手紧紧地攥着宁一宵的手腕,大口喘息。

“我……”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顿住。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宁一宵也愣在原地。

因为他感知到了信息素的味道,正从苏洄的身体里流淌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粘稠。

是带着雨水气味的樱桃酒香气,浓郁到几乎化不开。

“你分化了……”

是Omega。

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刺激了他吗?

苏洄忽然间抓住他,“宁一宵,我闻到了……”

西伯利亚的冷杉,混合海盐的气味,没有缝隙地包裹着他。

他没有气力,倒在宁一宵怀中,声音很轻,“冰岛的味道。”

宁一宵手心都是汗,原本就处在易感期的他,根本控制不了Omega信息素的干扰,而自己的信息素也正在对他造成极大的影响。

一个刚刚分化的Omega,怎么能承受得住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

苏洄信息素释放的程度完全超出了宁一宵的预料,整个房间都是他散发出来的甜味,根本无法抵挡。他浑身脱力,出了很多汗,只能倚靠着宁一宵的身体,很不安地抱着,泛了红的脸贴上他的脸颊。

体温高得不正常。

迟迟没有分化的苏洄,似乎因为自己的“标记”,突然间被诱导分化。

而此刻,他又在高纯度的Alpha信息素影响下,周期紊乱,猝不及防地进入了第一次发情期。

“我是不是很烫……”

苏洄眼神迷濛,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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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ABO设定(内含大量私设),和原文剧情有出入也有重合,可以当平行世界来看,也是大学校园(双向暗恋)加破镜重圆,因为想看的读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