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是特别的。
居慈心被蓬湖气得跳脚,丢下一句金拂晓你自己看着办就走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但打散的暧昧没这么容易聚拢,蓬湖看了金拂晓一眼,“金董打算怎么办我?”
无论和蓬湖相处多长时间,金拂晓都会被她忽然的一句话噎到。
伶牙俐齿的老抽狐狸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过了一会才问:“你不饿吗?”
似乎怕蓬湖又在饿不饿上做文章,金拂晓抢先补充,“飞机餐吃的什么?”
蓬湖笑了一声,手指勾了勾金拂晓的长长许多的发,“面包。”
金拂晓皱眉:“只有面包?”
蓬湖:“还有酸奶。”
她这才露出点喜好,“不爱喝,但是带回来了。”
海底的生物也有机会上天,金拂晓还看过周七录制的飞天水母vlog,笑得肚子疼。
想起第一次和蓬湖坐飞机,两个人手忙脚乱,天没亮就出发,拖着行李箱像是去逃难的。
金拂晓还搜索了不少第一次坐飞机要注意什么的信息,打了N条腹稿,发现完全用不上。
空姐问要吃炒面还是米饭的时候就愣了,还是蓬湖替她回答的。
公司的新人很多都提倡一个人生活,似乎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金拂晓偶尔和居慈心吃饭,说自己也不算独立,她在最奔波动荡年轻时代遇见了蓬湖。
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办签证……
蓬湖永远在身边,哪怕对方也没有经验,却比任何关系都稳固。
她们跌跌撞撞地离开人生的新手村,和对方共享更宏大的世界。
她实在没办法交出比这更严丝合缝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也只有蓬湖知道,金拂晓是个坐飞机吃不完的面包还要带回来的人。
“没有坐头等舱?”
金拂晓恍惚了一会问。
她们什么条件,完全不用为了省钱委屈自己。
“满座了。”
蓬湖察觉到金拂晓的不爽,问:“心疼我了?”
金拂晓推开她凑近索取什么的躯体,“谁心疼你。”
“就是心疼我。”
蓬湖想了想,“下次给我包机。”
金拂晓:……
她觉得蓬湖对自家产业还有误解,“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蓬湖点头,似乎有些感慨,“看来这些年居慈心业绩没到位。”
还好居慈心不在,不然又要跳脚。
“小七之前还问我,我们家可不可以私人飞机之类的。”
周七没有手机不妨碍拿戴不逾的pad刷视频,看的短剧大多是豪门相关,总是问一些蓬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妈咪,我们家有没有劳斯莱斯啊?
妈咪,我们下车也有一排管家保姆喊主人欢迎回家吗?
妈咪,你……
戴不逾也忍不了了,后来把相关推送都取消了。
周七再怎么刷新,只能刷到早教内容和小孩四点起床挑灯夜读考上哈佛的鸡汤。
“没有。”金拂晓哼哼两声,“这需要我妈是豪门大小姐。”
金拂晓这时候才意识到妈妈真不好做,不知道在笑什么,问蓬湖:“你们把冥河水母送下去了?那药什么时候做好?”
“她的口腕都没长出来,没这么快的。”
蓬湖转达了冥河水母提供的信息,“总之对我身体没什么影响。”
金拂晓哦了一声,“那……”
周七不在,她不能问小孩有没有得到她问题的答案。
蓬湖一直盯着金拂晓看,气氛忽然安静下来,都能听到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
但百叶窗降下,经过的职员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档综艺结束,晨昏上下也要趁机会再提高收益,居慈心都快住在广告营销部门了。
也有人得到同事的情报,建议她下午请假,不然会碰见来兴师问罪的蓬董事长。
“只有一个。”
蓬湖说,“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金拂晓垂眼,“我没有逼问过你。”
蓬湖心情很好,“你可以问。”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始终如一。”
就算关系亲密无间,金拂晓还会困扰没办法彻彻底底交融。
如果蓬湖的触手能让她感受到对方过去的记忆该有多好。
金拂晓也时常觉得自己可怕。
换做普通人类,或许受不了她这样的专制,在感情上近趋勒索的独裁主义,放到其他感情节目,她这些矫情的想法也只会被抨击。
只是大多人喜欢富贵,因为外在可以包装素昧蒙面的人内心,她什么都不用说,也有人赞美。
但蓬湖不一样。
她是人类的话金拂晓还能霸占更多。
但蓬湖不是人类,只寻死不觅活的这么多年,或许比普通人类还漫长的无限转生长河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把她从渔网里扔出去了吗?
冥河水母说灯塔水母的族群很特殊。
本来水母总族群里能变成人的就蓬湖一个,冥河水母早就有了智慧,依然没办法变成人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拂晓找到冥河水母的时候迂回一大圈,她也知道自己要问的东西很过分。
这么多年生意场上沉浮,金拂晓也见过无数家庭的悲欢离合,也有人在酒过三巡后和她聊起感情。
说不要翻旧账,那是对方的过去,是构成你面前这个人的无数组成部分。
你没办法剥离的,就像对方要求你剥离一样,只会显得无理取闹。
道理金拂晓都懂。
偏偏蓬湖的过去一片空白,她无法追溯,才那么痛苦。
-我知道她为什么想去死。
-真的很无聊,偌大的族群,其他水母漂过循环的一生,她却要清醒地经历自己的新生和死亡。
-虽然这也是万物的秩序,有了感情后,就会觉得很无趣。
-我觉得应该没有。
-她肯定和你说过吧?
-你难道不相信吗?
现在蓬湖近在眼前,金拂晓却更贪婪了。
她当时对冥河水母说。
-我想看看。
只有三小时变人权限的拖把水母呜呜哇哇好一会,说这真是无理的要求。
和人类让对象去摘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区别。
对哦,我们是海族,本来就摘不了天上的星星。
“……”金拂晓看着蓬湖,抿了抿唇,“对不起。”
“我好像……”
“这不是芙芙在意我的表现吗?”
蓬湖没有说没关系的,但好像也说了。
她在旁人眼里过分冷酷的眼眸只对金拂晓温软。
我是特别的。
金拂晓无数次感受过。
“我这样也不太健康。”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我改天约一个心理医生看看好了。”
蓬湖还在笑,“那我问问冥河水母,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金拂晓转头,“你还敢找她啊,她的巫术都稀巴烂的,哪有人现学现卖的。”
蓬湖毫不留情地翻旧账,“你之前工作不也是现学的吗?”
工厂怎么能和神秘学相关呢。
金拂晓正要反驳,蓬湖说:“试试也没关系,万一成了呢?”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的蓬湖实在走投无路,其实找到冥河水母的时候,就隐约觉得对方不太靠谱了。
可是她没办法了,她也贪心,想要长久地陪在金拂晓身边,想要自己的记忆永远存留。
如果没有周七,她像从前那样重生,只会忘掉一切,空有思维,又不知道要漂多久。
人类很脆弱,海啸会死,地震会死,就算没有天灾,一场普通的感冒会死,还有人吃饭噎死。
蓬湖也怕金拂晓在她不在的日子出意外。
哪怕她的芙芙很顽强,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有生命力的女孩。
让没有求生欲的水母学会了贪婪。
海族知道什么是天长地久,不过人类很难拥有。
这是她唯一能给的承诺了。
金拂晓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耳朵嗡嗡,第一次实质性感受到蓬湖当初决定的沉重。
这个人好像为了我什么都能做。
居慈心之前没少发牢骚,说蓬湖怎么总围着你转,她没自己的爱好吗?
虽然鲁星斑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金拂晓偶尔也会想,这对吗?
现在她不怀疑了。
蓬湖当然有自己的爱好,她喜欢玩儿童套圈水机。
这种游戏金拂晓屡战屡败,因为套圈永远套不进去。
大水母还喜欢观察别人,和金拂晓逛商场不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落在很多地方的。
过了一会戳戳金拂晓说,说芙芙,你看。
她爱吃红糖糍粑,喜欢冷热口感结合的食物。
不喜欢大蒜和生姜这类刺激性食物。
对海鲜态度一般,如果金拂晓喜欢,她也会参与生烤活动。
但列举这么多,非要让金拂晓说一个蓬湖最喜欢的。
金拂晓自己的答案也是。
她喜欢我。
巨大的不安又会把她笼罩,畏惧死亡和意外。
难怪很多人说感受到爱的瞬间会想逃离,那太沉重了。
可是蓬湖说她们会一起死去。
金拂晓实在没什么后顾之忧,反正她们的孩子小七也不是普通小孩,会有自己的人生。
那我还能顾虑什么不满什么呢?
“不吃儿童餐了吗?”金拂晓忽然搂住蓬湖的脖子问。
“那是小七吃的,我是大人。”
蓬湖搂着她,“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一点吧。”
金拂晓:“食堂还是什么?”
就算是水母也不怎么喜欢食堂的饭,可能是以前在工厂吃多了。
“不要食堂。”
金拂晓:“范围太广了。”
蓬湖:“先回家吧,我想看看我的铺盖还在不在。”
她铺垫了这么久,似乎为的就是这么一句,金拂晓沉默半天,“那肯定在,就像你的办公室。”
但金拂晓漏算了时间,没想到出电梯的时候遇见了秘书部的实习生。
崔寒珊和同事从外边吃饭回来,就这么水灵灵地和两位老板撞了个正着。
“金董好。”
“蓬……蓬董好。”
一层人来人往,不少人看着一起出现的董事长默默吃瓜。
年轻的实习生在综艺上的表现很好,至今网上还有她和金拂晓的cp遗迹,哪怕她举着身份证卑微希望对方删除或者隐藏也无济于事。
真正的火山总是以休眠的形式出现,就像现在。
蓬湖:“等一下。”
金拂晓也愣了,“你想干什么?”
蓬湖看向一副尿急要走的女孩子,“小崔。”
崔寒珊嗯了一声,明明她问心无愧,还是背后冷汗直流。
也是刚刚才看到同事的信息。
早知道就请假了啊啊啊!
周围的人都不敢呼吸,不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传闻中的蓬董事长惊的。
“蓬董……有什么事吗?”崔寒珊很是绝望。
“没什么,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蓬湖说完就被金拂晓拽走了,直到被金拂晓丢到车里,她还是很无辜,“芙芙,太凶了。”
金拂晓:“你吓到人家了。”
蓬湖散漫地倒在车内,看着坐上车的金拂晓问:“你心疼我还是心疼她?”
蓬湖才不是为了这事计较的人,否则十个保镖都下岗了。
金拂晓发现她的恶劣藏得很深,偶尔出乎意料地扎人一下,难怪舒怀蝶也这么崇拜她。
“我心疼自己!”
金拂晓踩着油门往家里开,“你让人来你办公室干什么?”
蓬湖:“你要把我下放到工厂,也要有人和我一起吧。”
金拂晓:“鲁星斑不是人?”
“她的身份不稳定,我让她先去紫夫人岛上休息一阵子,宁绚毕竟有经验。”
提起紫夫人,金拂晓差点忘了之前答应的事情,“之前说过要拜访对方,改天去一下吧。”
蓬湖想了想说:“等小七过来一起去。”
金拂晓又说:“你不要强行把人调岗了,要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蓬湖:“我知道。”
“我去外地的工厂,芙芙舍得吗?”
她现在倒是有几分居慈心面前软绵绵说我老婆是董事长的样子了。
金拂晓开着车说:“舍得啊,你应该重温一下了。”
蓬湖:“那你要和我一起。”
金拂晓:“才不要。”
蓬湖:“那我不上班了,每天在家里等你下班。”
金拂晓:……
“没出息。”
蓬湖:“水母要什么出息。”
金拂晓一时竟然无从反驳,大水母又说:“那到家我们演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