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

作者:玄笺

第25章

第25章 365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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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端被陌生的温暖包裹, 湿润的舌尖挑弄她的指腹。

强烈的心悸感化作一阵电流,冲击得她指尖发麻,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 都涌到了她的脸上。

这回穆若水一点一点地看清了她的脸是怎么变红的。

没有缓冲, 瞬间从血色苍白涨成了熟透的红柿子。

她猛地后退, 用身体的动作带动手指抽出来,但她身后是沙发, 一退过后, 仍在身在沙发,没能逃脱观主的股掌之间。

穆若水神情隐晦, 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仿佛刚刚那个含着她手指挑逗她的不是本人。

连傅清微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薯片吃多了出现了幻觉?

“刚刚……”她咽了咽口水, 心如鼓擂。

“发生了什么吗?”穆若水眼神充满无辜。

“没有吗?”

“没有。你刚刚在吃薯片,突然就退后躲开了。”

“是、是这样吗?”

“你做梦了?”穆若水正色道。

“也许吧。”

傅清微现在急需一捧凉水浇在自己脸上清醒一下,弄明白从哪里开始是梦, 她起身落地穿鞋去卫生间洗脸, 水流流过她的右手手指,冷热分明。

好像不久以前真的被人含在口中,紧紧地用温热包裹。

真耶?幻耶?

她将脸埋进了冷水中。

*

穆若水右手搭在自己的左手腕把脉, 血液在经络里加速冲撞,指腹下凹凸起伏。

她喉咙有些痒。

喝水或者吞咽口水都没有用。

当傅清微的手指伸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地含住了她,仿佛沙漠里的旅人久逢甘露, 解她一滴干渴。

可是还不够,她是干瘪的骨架, 失水的海绵, 一滴水怎么能丰满她的血肉,灵活她的骨干, 她需要更多的水,从傅清微身上榨出来的,湿透了来喂饱她。

穆若水又开始徒劳地吞咽。

她不知道怎样获取这些水分,每次和对方待在一起时,既满足又不满足。

她的杀意无比平静,深处又滋长出新的贪婪。

傅清微的肌肤每一寸都是解药,每一寸也都是毒药,她只能不断地饮鸩止渴,直到秘密被揭晓的那一天。

傅清微的脸从满盆凉水里抬起来,水珠沿着她的下巴不住往下淌,镜子里的睫毛一颤,一滴水珠便顺着弧线跌落,珍珠似的。

她今年二十岁,大学即将毕业,体力和智力都在巅峰,神智清醒,不可能大白天出现幻觉。

所以刚刚穆观主确实含了她的手指,还用舌头裹了两下,又吸又……只差咬了。

一边含一边看着她的眼睛。

放在同性电影里,这不就是性暗示吗?!

她到底想做什么?

傅清微一阵脸热,强迫自己不要深想,思路已经顺着含手指一路往下,亲到了其他地方。

她为什么会知道后续的其他地方,因为甘棠在宿舍里逼着她一起看过同性片,尺度很大的那种,主角把该做的都做了。

傅清微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中断了脑补里的最后一步,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真的当内人也不是不行。

以她的体质,如果没有其他奇遇,这辈子都很难离开穆观主了。

但是如果真的发展成那种关系,万一吵架观主离家出走,她小命就有危险,她势必要忍耐,每次都忍耐的话……掺杂了太多杂质的感情往往不能长久,观主一离开,她小命还是难保。

嗯,最好还是不要成为那种关系。

傅清微再三权衡的这会儿,穆若水已经出现在了卫生间门口。

傅清微沉迷在自己的思路分析当中,没注意到她与平时微妙的异样,眼睛里有些发红。

她抬头温和招呼了一句:“道长。”

穆若水像吸食人精气的妖精,深深地嗅了一口,走进来说:“你好香。”

女人眼底的红蔓延到眼尾,妖异而美艳。

“……”

一句话把傅清微刚清醒不久的脑子干宕了机。

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脑子疯狂尖叫:

完啦,道长竟然真的是女同!

说好的半个古人什么都不懂呢?

傅清微退到了墙根,这一亩三分地完全阻止不了穆若水向她走来的步伐,不过是多走了两步,两人便面对面站在一起。

傅清微试图挣扎:“我觉得……啊!!!”

她整个人身体悬空,被穆若水打横抱了起来。

短促的一声惊叫过后,她连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对方会用嘴堵住她的嘴。

女同真的很爱干这种事!

傅清微没有进行任何抵抗,被穆若水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在她伏低身子朝自己压下来的时候,傅清微手推在她的肩膀上,也不敢太用力,小声劝道:“你能不能先剪个指甲?我怕受伤。还有,能不能温柔一点,我没有经验。”

最后她含着泪光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这么做。”

穆若水眸光浅红,停住动作,似乎在思考,三秒钟后,她拿开了傅清微抵住自己肩膀的手,彻底压了下来。

傅清微:“……”

女人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脖子,唇跟着覆了上来。

傅清微别开头,一串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来,渗入枕头。

凡间的法律可以制裁修行者吗?女人对女人强制算犯罪吗?自己因为明知不敌所以选择不抵抗,会不会算作自愿?

如果凡间不能,灵管局会受理这个案子吗?

她们官官相护,自己还能找谁主持公道,占科长吗?

……

傅清微再次醒过来,是在一个小时以后,卧室的窗外阴雨连绵,比上午更暗了一些。

一股一股的水流自玻璃流下,傅清微扭头看向外面昏暗的天。

同样昏暗的房间,有人走到床头,往柜子上放了一杯清水。

“道长。”傅清微坐起来之前,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都已经干了。

“补点水,房间差点被你淹了。”

听到她的话,傅清微更加窘迫了,两手捧着水杯不敢接话。

女人的唇覆上来之后,傅清微在她的身下哭个不停,穆若水眼底的红色褪去两分,看向怀里的她,沙哑道:“你就这么不情愿?”

傅清微当然不情愿。

她俩什么关系都不是,她上来就要强迫自己,还那么长的指甲。

“上次你不是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让我吸你的血。”

“……”

傅清微愣住了。

上来这么大阵仗,又是她好香又是横抱又强制爱的,就为了吸一口血。

“你以为呢?”穆若水绝不承认她刚才是想要得到更多,但被她哭醒了。

“那你吸吧。”傅清微擦干了眼泪,雪白颈项后折,把脖子露出来。

穆若水眼前蒙上一层红雾,侵蚀她刚恢复不久的理性。

对鲜血的渴望占据上风,她咬了下去。

熟悉的无力感向傅清微袭来,她放松自己的意识,不出意外地晕了过去。

直到现在清醒。

傅清微联想起方才穆若水的表现,还是觉得奇怪,说:“你上次吸血的时候,也这么多前戏吗?”反正前戏什么的,百年前没有这个词,她听不懂。

穆若水站在昏暗里,看不清表情。

“你昏迷了,自然不知。”

傅清微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道长,我有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许是心虚,穆若水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傅清微把房间的灯打开,好让自己观察到观主的表情。

“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你吗?”

傅清微心头一跳:我就知道!

她刚刚把自己压在床上,看她的眼神绝不清白!她就是想上她!

然后她就看着穆若水在她的注视下勾出一个讥讽的嘲笑,光明正大地说:“自作多情四个字,我要对你说几次。”

女人神情坦荡,绝无傲娇之意。

“你真的不喜欢我?”

“不喜欢。”穆若水直视她的眼睛说。

喜欢和想要是两回事。

“我明白了。”傅清微说,“我不会再多想了。”道长多半是棺材睡久了,举止与常人不同。

“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多念几遍金光咒。”穆若水道貌岸然,不轻不重地批评了她几句。

“是。”

“中午了,我去做饭。”

“我给你打下手。”傅清微说着就想从床上跳下来。

“不必,你忙你的。”

穆若水刚刚控制住自己,不太想和她在狭小的空间独处。虽说吸完血没那么容易再失控,但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方才陌生的冲动从何而来。

——想把她从衣服里剥出来,咬遍她的全身。

穆若水转身向门外走去,顺手带上了门。

傅清微检查了房门,上了锁,呈大字型把自己扔在床上。

——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你真的不喜欢我?

对穆若水的灵魂质问如果反过来问她自己,她似乎并不如对方那么坚决。

要不是观主太过粗暴突然,还不剪指甲,如果她温柔一点,软语哄几句,年轻貌美的穆观主想和她云雨巫山,傅清微说不定半推半就地应了。

到了这个年纪,对成人的世界有好奇心很正常,否则傅清微不会答应和甘棠看同性片。她自己也会找一些生理教育的动作片看,正是荷尔蒙旺盛的时候,完全清心寡欲才是少数。

穆观主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做她人生的初体验她不仅不亏,还赚大了。

心思接着一转:但她今年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傅清微兜头一盆凉水,人工给自己荷尔蒙上头的脑袋降温,把尊老两个字吸烟刻肺。

当恋人是不会长久的,维持原样最好,也幸好她不是真的要上自己。

傅清微放任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了一会儿,盘腿打坐念今天中午五十遍的《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五十遍一遍不少地默诵完,六根清净,什么小女儿心思都没了,傅清微如同玄门弟子做早课一样,闭目开始诵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她尚未拜入任何师门,但和一个道士朝夕相处,得空她就从穆观主那里问一些保命的法门,入道是没入道的,但真道士要做的,她先学为敬。

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傅清微每次早晚课都很虔诚地念经文,比得空就躺着的观主更像个玄门中人。

穆若水:【吃饭】

收到短信,傅清微从床上睁开眼,把盘着的腿放下来,吃饭前先去卫生间洗手。

洗完手她惯例看了眼镜子,忽然动作顿住,仰起脖子凑得更近。

一枚新鲜的红印正烙在她的侧颈,形状像草莓。

嗯?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