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栗遥在下班之前将写好的辞职信发到了方槐的邮箱里,方槐看到收件提醒,立刻追出去将她堵在了办公室里。
程远在停车场里等了一刻钟也没见栗遥下来,便锁了车上楼去找她。结果他刚穿过几排格子间,就听见办公室里面的方槐语气急促道:“就算周扬是你前男友,这次合作也是冲着你来的,你至于因为这个就辞职吗?”
此时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所以栗遥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格外明显。听到周扬这个名字,程远顿住了脚步。隔着百叶窗,他看见栗遥抱着胳膊面对窗户站着,微微垂着头,正咬着右手弓起来的食指。
他好多次都试图纠正栗遥这个坏习惯,但她每每遇到棘手的问题,还是喜欢如此。
程远见她认真地啃咬,也不说话,蹙眉又看了眼方槐,他竟将手搭在了栗遥的肩膀上,又对她说:“你现在已经跟程远在一起了,你只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就好了。”
程远盯着那只手,立刻抬脚往门口走,没走几步,看见栗遥推开了方槐的胳膊冷声道:“这和我的立场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当然不会因为周扬的介入就动摇什么东西,可我也有选择的权利。你是我学长,又是程远的发小,周扬提出这种条件无非是想试探我和你的关系深浅,如果我辞职就是不顾……”
“所以你现在即便知道了他的条件是什么,还是想要辞职。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情谊当然不算什么。”方槐打断她。
听到这里,程远明白了大概,他绕到离栗遥办公室最近的那个格子间坐了下来。
栗遥没吱声,垂着头看高跟鞋的鞋尖踢着地毯的边缘,程远的视线落在她洁白的脚面上,撑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总是这样,烦躁的时候爱拿鞋撒气,不是在地上踢来踢去,就是来回地蹭脚尖和鞋跟。
“我的确不太了解你和周扬的过去,但你如果因为害怕面对他而放弃这个项目,那我之前还真是高看你了。”方槐又说。
“你没必要激我。”栗遥听见这句,抬头站直,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们努力了一个多月,每天做方案做设计搞到半夜,我也有付出,我也不想放弃它,可是……”
栗遥脑子有些乱,话落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她深呼一口气,放缓慢了语调:“抱歉,学长,是我不想受制于他,让你为难了。”
“你不是让我为难,你是非要让你自己为难。我就搞不懂了,你和程远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结婚,这些周扬都管不着。而且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制于他。栗遥,你想这么多没有意义,他不会亲自跟我们对接,也不会当这么大的项目是儿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只是一段过去的感情而已,你根本不用怕他的。”
方槐的话还没说话,程远就听得不耐烦走了,一是他见不得栗遥这幅因为心软而委屈自己的样子,二是他觉得方槐实在是太没有魄力了。
可他也不能直接出现,那会让栗遥更加为难,毕竟他们提到的男人是她那个不太好搞的资本家前任。
栗遥倚在窗边看楼下马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他们的身影是那么渺小,置身在这片资本铸成的钢铁森林里,与她一样,如蝼蚁一般。
她自认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周扬冒着风险一掷千金,可如果他仅仅只是看好这个项目,就不会提出核心成员不许变动这种无理而苛刻的要求。
她觉得自己修炼的还不够,没办法在周扬资本的淫.威下踏实的工作,她也不想和他再有半点瓜葛,因为她太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些,方槐都不会懂。
栗遥不想将她和周扬的过去摆在台面上说,觉得再解释都是矫情。她权衡再三,转身看着方槐:“学长,月初我要回趟上海,到时候我自己去跟周扬谈,这个项目很好,抛开我这个因素,他应该也是动心的,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试试。”
话落,方槐脸上的疲惫更盛了,他正欲开口,栗遥又说:“还有,我并不是怕他,不跟前任有任何牵扯是我对程远的尊重,更是对这段感情的尊重。”
栗遥说完这番话后就拿了包离开,想到程远还在楼下等她,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到前厅,看到程远懒懒地靠在玻璃门上,一看到她出现嘴角便翘起一个弧度,她顷刻间松了眉头。
程远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立领衬衣,袖口卷起来,手腕上露出一只复古造型的表。栗遥忽然记起他昨夜扔掉的那只手表,低头笑了笑,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等了多久了啊?”
他捧着栗遥的脸送去一吻:“没多久。”
上了车后,栗遥边系安全带边对程远说:“月初我要回趟上海。”
程远怔了一秒,问她:“回去几天?”
“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回去。”栗遥笑道。
程远脑子里有一瞬闪过周扬的脸,但他耸耸肩:“想你爸妈了?”
栗遥“唔”了一声,“是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事情是,我要回去当伴娘。”
“谁结婚?”程远问。
栗遥:“就是路上老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姑娘,我闺蜜。”
“这样啊。”程远竟觉着心里小小松了口气。
栗遥看了程远一眼,他正专心开着车。
栗遥本来想说婚礼那天是周六,他如果愿意,可以和她一起去。
可程远什么也没多问。
栗遥又想,回上海她还得和周扬碰面,便将这个念头彻底放下。
蒋昭正好在这时发来几张伴娘服的图片,问栗遥哪一张好看。栗遥趁红绿灯的时候把手机递过去问程远:“你觉得哪一款好看?”
程远见栗遥满脸期待,每一张都认真看过之后,说:“一字领这件,你锁骨好看。”
“粉色抹胸的不好看吗?”栗遥问他。
程远拧了拧眉毛:“太露了。”
栗遥“啧”一声:“你不就喜欢露的吗?”
程远坏笑着将手探到她的裙底:“只给我一个人看的时候,你不穿最好,但是给别的男人看的时候,最好捂得严严实实的。”
最后栗遥将程远选的这件发给了蒋昭,谁知蒋昭收到后竟发了条语音过来——
“遥遥,之前我们还说好要一起挑婚纱的,但你竟然连伴娘服都没办法亲自来挑,我发几张我刚刚试婚纱的照片给你哟,里面有一款你肯定喜欢。”
栗遥只听了一半就把手机音量调低,程远见了,调侃她:“怎么?暴露你以前想嫁人的秘密了?”
栗遥努努嘴:“每个女生都对婚纱有憧憬的,这跟想不想嫁人没关系。”
“是嘛。”程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正捧着手机耐心等蒋昭发照片,看那神情,倒真是有憧憬。
于是程远又问她:“那是不是对婚礼也有憧憬?”
栗遥愣了愣,偏过头看程远,他正看着前方,显然是随口一问。
略微思忖后,栗遥说:“那要看嫁给谁。”
程远听了,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蒋昭很快发来几张照片,栗遥一张张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眼眶。
照片上的蒋昭美好的跟公主一样,洁白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像一个天使。栗遥一下子想起她们读高中的时候,每每驻足在婚纱店门前,都会憧憬自己以后穿上时的模样。
揉了揉鼻底,栗遥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静静地勾起了唇角。她忽然不敢想象婚礼当天的那个场面,她想她一定会忍不住流泪。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栗遥始终没提刚刚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程远心里一直想着,便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栗遥回过神来,淡淡的说:“还行。”
“感觉你今天挺累的。”程远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栗遥低了低头,继续看向窗外:“可能是昨晚喝多了,没缓过来吧。”
程远见她的确不在状态,收回手,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击,“那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
到家之后栗遥订了四号飞上海的机票,弄完正准备去洗澡,听见程远在书房里接谢佳敏的电话。
程远只有接他家里人的电话时才会表现出不耐烦和急躁的情绪,这一点栗遥很容易分辨。
栗遥知道他似乎跟父母关系不好,他每周都会去看他爷爷一次,但是一个多月来从来没回过他父母的家。
栗遥偶尔说到方阅和栗行舟的时候,会侧面问一问他跟他父母之间的事情,可每次他都是那句话——就那样吧,我们相见不如不见。
几次之后,栗遥也不再问了,她觉得很多事情离她的确还太远了。
进浴室之前,栗遥听见程远对他妈说:“您就甭管了成吗?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人姑娘乐不乐意见您还两说呢……”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栗遥听见程远的脚步声传来,快速钻进了浴室里。
程远回到客厅里,看到茶几上栗遥的手机进来一条出票的信息,他默默记下了日期和航班号,又仔细一看,她的屏保竟然是一张他高中时打篮球的照片。
他猜想栗遥一定是从骆珞那里弄来的这张照片,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嘴角勾起了坏笑。
水雾中,栗遥突然被身后的人抱住,她一惊:“你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
程远早已赤.身.裸.体,双手攀上她的柔软:“你自己洗澡不关门,怪得了谁?”
栗遥背部极为敏感,每每被程远从后边抱住,她总能一颤。眼下肌肤相贴,她更是情难自持。
转过身,她撞进这个结实的胸膛里,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程远穿过水雾凝视她潮红的脸,抬起她的下巴,汹涌地吻了上去……
一进一出中,水流全部落在栗遥的背部,她撑着大理石的墙壁,被程远扶住细腰,一阵阵呻.吟。
程远很少用这个姿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格外卖力,喘息间,他问栗遥:“下午的西瓜甜吗?”
栗遥皱紧眉头“嗯”着。
“那没有别的事情想跟我说?”程远又猛地撞进去一下。
“没……没有啊……”栗遥不可抑制地叫了一下。
她根本不知道程远听到了那件事情,而且眼下也不是谈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程远听见她这声“啊”,打了她屁股一下,苦干起来,“叫大声一点。”
等洗完这个澡出来,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
栗遥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低头看脚指甲,对程远说:“帮我涂指甲油好吗?”
程远正在衣帽间里找衣服,听到这句,直接晃着他这幅赤.裸的身体走了过来。
栗遥一抬头,通过看到镜子正好看到他那个部位,她“哎哟”了一声,赶紧拿着擦头的毛巾转身遮了上去:“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每次我都能受到惊吓。”
“惊吓什么。”程远按住栗遥的手在上面研磨了一下,“你用的时候叫那么欢,用完了就嫌弃它了?”
栗遥抽回手在他腹肌上拍了一下,“在解放天性这个辩题上,我说不过你。”
话落发觉自己的脸正对着那个地方,她立刻转过头去。
程远顺手拿起吹风机帮她继续吹头发,克制住想按下她的头去那里的想法,说:“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
栗遥懒得理他,挑着指甲油的颜色问他:“哪个好看?”
程远指了指那个深蓝色的,“这个吧,你不是过几天还得穿伴娘服嘛,色调得搭。”
栗遥听了他的意见,挑了这一瓶拿了出来。程远借机仔细看见她的手指,食指上果然乱七八糟。
于是他放下吹风机,弯下腰,隔着椅背将她圈在怀里,又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将五指伸长,嘴唇靠近她耳朵:“这么好看的手,你非要把手指头啃得这么难看,我今儿说最后一次,如果下回再让我看到是这个样子,我就干的你连喊饶命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