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附中
中午太阳毒辣,又正值饭点,小区里看不见个人,身边这人在外边脸皮薄,祁僮想起昨天在商场无意间亲了人家之后就不敢再放飞,但现在一眼看去整条路只有他们俩,大好的机会和氛围让祁僮又心痒痒了。
他飞快牵住赫榛垂在身侧的手,十指扣住,察觉到对方僵了一下,连忙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说道:“牵一下,就一下。”
赫榛果然放松下来,祁僮心里雀跃了一下,原来这小神仙这么吃软。
“言川和那个姑娘在一块?”坐上计程车之后,赫榛突然问道。
怕自己讨论的东西吓到人家司机,他便偷偷用各自的不倒翁直接在对方大脑里说话。
“对,他在电话里说,是那个女警自己跑回来找他的。”祁僮靠在车座靠背上,偏头看了看,“估计是有重要情报分享。”
见他说完话还没把视线收回去,赫榛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把后脑勺留给了对方,“他和那个姑娘前世是夫妻?因为什么被分开的?”
“生老病死。”祁僮说完见赫榛回过头,神色有些诧异,像是在说“就这么简单?”
他无声笑了笑,说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他们的故事很平凡,相遇,相爱,成亲,然后其中一个老去,死去。而另一个念念不忘,守着妻子的每一次轮回转世。”
祁僮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还记得我说长缨帮我解决了那家起尸的富豪的事吗?那时候我为了感谢她出手相助,请她到当地最有名的客栈吃饭,当时人多,店家就让我们和别人拼桌,拼桌的人就是言川。他一个人坐在窗边闷头喝酒,眼睛都泛着红,我和长缨坐下来他也没管,继续给自己灌酒,我们俩当时觉得有点尴尬,就问了一句。”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彼此探到对方都不是凡人,言川估计觉得我们这些寿命看不到尽头的更能理解他的痛苦,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后来他喝醉了,我和长缨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其实我们当时还挺怕他活腻了自行了断的。”
赫榛垂了垂眼,问道:“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妻子转世,没有再上去认识一次吗?”
“这些年他的妻子每次轮回,他就会到那个地方守着她,远远地看着她从长大到老去,然后进入下一世。”祁僮叹了一声,“我和长缨都建议他想念的话就直接再去追,可每一次他都拒绝了,可能是每个人想法不同吧。”
赫榛听了这话,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偏过头看着祁僮,犹豫地问道:“你也觉得……遇到依旧很喜欢的前世爱人,应该再去追?”
“……”祁僮有苦难言,顿在原地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凭良心说,如果对方是言川或者别的什么人,他真诚地建议对方去追依旧喜欢的前世爱人。
但如果对方是赫榛……
不行!绝对不行!他巴不得赫榛离前男友越远越好!
祁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还是要看另一个人的情况,如果另一个人已经有爱人了,或者重新认识之后这一世却没有爱上你,这种情况还是放手最好。”
赫榛点了点头,微垂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祁僮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赶紧岔开话题,谁知赫榛这时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这一世也喜欢我,那就大胆再去相爱一次。”
祁僮:???
什么叫对方这一世也喜欢他?他去见了前男友?
祁僮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赫榛的胳膊,把赫榛吓了一跳。
“附中到了。”
车子恰好停了下来,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看到这两人拉拉扯扯的顿时神情变得古怪。
赫榛察觉到司机的视线,连忙付了钱拉着人匆匆下了车。
“你……”祁僮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视线钉在赫榛身上,却半天没“你”出个什么来。
祁僮本就比他高,这会儿对方的身影遮住了大片光线,那半晌没移动的视线让赫榛莫名有些紧张,他察觉到祁僮情绪不大对,小心地捏了捏对方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说谁喜欢你?”祁僮抿着唇,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一股狗血味,但他就是想知道。
赫榛一愣,这段时间不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说喜欢他吗?非得让他在人学校门口说出来?太尴尬了。
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埋头就往前走,“我是说言川和他妻子。”
那你躲什么啊?祁僮急忙跟上,刚想继续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黑无常。
赫榛停下来示意他先接电话,深知这个时候还是得先办正事,祁僮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点开了免提。
“少主,那个攻击女警的人,今天临天亮的时候在监狱暴毙了。”黑无常难得的焦急,又听他说:“魂魄一样不见了。”
“什么?!”祁僮皱起了眉,和赫榛对视了一眼,又问道:“寻魂灯能找出踪迹吗?”
黑无常:“老白已经过去了,待会有发现会及时同步给你。”
祁僮:“那个学生呢?查出什么了?”
黑无常:“那个学生叫陆洋,生前诊断有重度抑郁,家里只有一位父亲陆峰,就是持刀劫人又暴毙而死的那位,还有一位妹妹叫陆晓,妹妹也是在附中,上高二。”
祁僮:“知道陆洋没入冥界的原因吗?”
黑无常:“我和判官都认为他不是故意不入冥界,因为他的生死簿被人修改过。”
祁僮眉头一跳,“又是生死簿被改,先是小粽子,现在又是陆洋,两件事被揭露出来的时间相隔只一个月,这是巧合吗?”
“现在昭成王那边已经暂时接管了生死簿。”黑无常那边顿了顿,“判官为了自证清白,还有承担工作的纰漏,已经请求去暝疆领罚,等昭成王查清楚了再决定她的去留。”
两边又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祁僮拉着赫榛绕到了学校围墙外的一个监控死角,悄无声息地带着人穿了进去。
“我想不通,这事估计跟罗三万脱不了关系,他位高权重,偷偷改生死簿还是很容易的事情。”祁僮环顾了一下四周,学校正值午休,他们附近没人,只有聒噪的蝉鸣声,他便放心地拉着赫榛继续往言川说的地方走。
祁僮:“但他做这些事本身对他没什么好处,应该是白袍人和凌江王要求的。枯骨幻境和荣鼎大厦是为了召集更多的鬼役,取更多人的心尖血。那在弥凉村布下万年冢,还有这次阻止陆洋魂归冥界,又是为了什么?”
赫榛叹了一口气,说:“我之前说过,他们的目的可能本身就是为了折磨别人,取心尖血只是附带。”
“不对。”祁僮否定了他的想法,“你要说凌江王这样,我觉得可信,但是他现在只是一抹灵识,左右不了手下太多,万年冢和这一次附中的事,看起来给不到白袍人和罗三万什么好处,他们没必要这么招摇。”
两人一时无言,锁着眉走在林荫处,就在快到言川所在的地方时,赫榛突然脚步一顿,问道:“袁洪当时说是在什么地方得到了神秘人的指引,才布下万年冢的?”
祁僮也猛地停住,“画室。”
这两次,关键点都是画室,是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祁僮提议道:“晚上等学生放学后,我们俩一起去那间画室……操!”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爆了句粗,赫榛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赫榛盯着前方树上有说有笑的两道身影顿时懵了,“他们这是……他们不是……他们怎么……”
千言万语融于头顶的一排问号中……
“把老子叫过来是让我来看他秀恩爱的?”祁僮脸都气红了,转头看了一眼赫榛,好像又觉得好些了,“幸好我也带了媳妇。”
赫榛:“……”
*
四位不是人的隐去了身形,各自坐在一颗树的树干上相望。
尴尬的寂静持续了许久,祁僮实在忍不住把视线放到对面一鬼一妖身上来回打量。
言川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既受不了祁僮的视线,又不敢看赫榛,毕竟早上他刚和人家说过不建议再联系前世的爱人,可转眼他们就坐到一棵树上了。
“你们好?”最后还是杨思卿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怯怯地朝对面那颗树上的俩帅哥打了个招呼,“你们也不是人吗?”
说完又总觉得是在骂人,急急忙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祁僮伸出手掌制止了她的话,“我懂我懂。”
“办正事办正事。”言川催促道。
祁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谁没在办正事?”
言川讪讪闭了嘴。
“我说姑娘,你们昨天玩命地跑,今天又自己找回来了,被我们言川同志英俊的外表给迷晕到忘了路了?”
说到别人的八卦祁僮燃起一股兴奋,十分不安分地挪了挪,树干本就不大,这么点位置不够他发挥,稍稍一动树干就开始摇晃,连带着叶子都窸窸窣窣往下掉。
坐在他身边的赫榛十分无辜地受到牵连,那树干摇晃的时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差点摔下去。
祁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两人都吓了一跳,见赫榛眼里的惊慌还没散去,心里一软,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怕不怕,我保护你,不要怕。”
“……”赫榛呼吸一窒,想起小时候在那个云吞摊前,祁僮也是这么说的,不禁眼眶发热。
他发红的眼眶把祁僮吓了一跳,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忙凑到他耳边放轻了声音,指腹在他眼角处抹了抹,“哭了?怎么了?吓着了?”
见对面两口子又不要脸地咬起了耳朵,杨思卿先是目瞪口呆地石化在了原地,随后又一脸羡慕地抱上了旁边的树。
言川看了她一眼,只想一脚踹翻这盆狗粮,于是折下旁边一根树枝猛敲着树干,煞风景地吼道:“办正事办正事!!!”
赫榛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碰到祁僮放在他脸侧的手指后,没控制住自己又把脸颊凑到他的手背蹭了蹭。
他的小动作不明显,至少另一棵树上的两位绝对看不到,但祁僮却瞬间被取悦了,这小神仙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的撒娇,他都十分受用。
“昨天从医院带走你的是不是那个男生?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游荡?为什么要掳走你?见到我们为什么要跑?你又为什么独自回来?”祁僮心情甚好,手掌一挥,不知从哪飞出一张纸,直直飘向了杨思卿。
杨思卿还没从别人的爱情里回过神,就被迎头砸了一堆问题,直接懵了,愣愣地接过那张飘来的纸,才发现那居然就是对面那位帅哥提的问题,还是十分有仪式感地标了序号。
“给你十分钟,按考卷上的题目顺序作答。”祁僮说完,拿出手机懒洋洋地摁下了倒计时。
“没事,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言川怕她被吓到,温声安慰着,末了又补了一句:“这个本来注孤生的王八蛋好不容易找到媳妇,嘚瑟劲儿到现在还没过,家里关不住他,一个不注意就让他溜出来丢人现眼了。”
“诶诶诶!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祁僮抱臂倚在树上,虽然他更想靠在赫榛身上,但怕又吓到人家,没好气地朝言川歪了歪脑袋,“好好学学我们。”
“是,你们最低调。”言川翻了个白眼,低调到在地铁里搂在一起咬耳朵,低调到在闹鬼的楼里卿卿我我打电话,低调到人家学习圣地的大门口亲额头,他拍了拍胸口,顺了一口气,喃喃道:“幸好你这货当初死活不肯办婚礼。”
他声音不大,四个人却都听得清楚,祁僮和赫榛听到他这句话双双脸色一变。
言川吓了一跳,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旁的杨思卿见气氛又尴尬起来,连忙捏着那张“考卷”说:“我组织好语言了!”
“那个男生叫陆洋,是附中的学生,几个月跳楼走的。昨天我嗝屁之后,一坐起来就看到他端着一副空白的画框站在我旁边,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医生还在四周说话,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后整个人都懵了。一方面是抗拒自己死了这个事实,一方面我也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那个男生在求我说,说我能帮他忙,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本来就还在震惊中,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稀里糊涂就被他带进了画里。然后被他端着一路飘上了公交回到了附中。躲进那间画室之后,他跟我道了歉,又简单给我科普了一下做鬼的注意事项。”
祁僮翘起腿,左手撑在膝盖上,刚才言川那句话让他心里被刺了一下,随之就是愈演愈烈的心慌,他借着左手的遮挡,右手悄悄牵上赫榛放在一旁的手,指腹讨好般地蹭了蹭人家的手背。
赫榛因为他的动作僵了两秒,他知道这人在慌什么,想到这个眉目又温和起来,他曲起手指,轻轻捏了捏祁僮的掌心。
身边的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扣紧了对方的手,继续认真听人家姑娘的说辞。
“你说他带走你,是想让你帮忙?”赫榛率先开口问道:“帮什么忙?”
“他说他死后,就一直又东西在跟着他,说什么有人用他妹妹换了他来世更好的命数。让他考虑考虑,是决定放弃妹妹去投胎,还是加入他们,放过妹妹。”
祁僮:“用他妹妹的什么?”
“手。”杨思卿说道:“我昨晚被灌了太多信息,很多细节都还没搞清楚。陆洋本来选择是入了冥界后告诉鬼差这件事,但那个东西好像知道他有这种打算,背后做了点什么,让他的魂魄至今都没有被鬼差找到。”
言川:“也就是说那个东西逼着他选择,要么陆洋自己加入他们,要么牺牲妹妹。陆洋一直没做决定,他们也就一直这么耗着。”
赫榛理了理信息,问道:“那他把你带走,就是想通过你这缕新魂,引起鬼差注意。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守在医院,无常每天都会从医院勾魂。”
杨思卿摇了摇头,“他说他试过,没用,鬼差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带着其他魂魄直接走了。所以才会掳走我,希望新魂走失会引起鬼差调查。”
“但是为什么选了你?”祁僮问道。
“因为我是被他爸一刀捅死的。”杨思卿撇了撇嘴,颇不甘心,“他一方面觉得对不起我,一方面可能觉得我是警察,小朋友嘛,遇到困难总会先想到警察。”
言川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克制的力道,让人感觉不到不正常,但杨思卿却僵了一下。言川以为她不喜欢别人触碰,脸上有些难过,但飞快收回了手,问道:“但昨天我们和鬼差都已经找上你们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走?”
“因为那个东西先找上了陆洋,挡住你们的那道屏障就是那东西放出来的。”杨思卿扫了一眼另外三位,说:“那东西没影没形,只能听到声音,它还不知道陆洋把我带来了,他就让我躲进画里以免暴露,但昨晚鬼差的那根链子一捆上来,我们肯定会在那东西眼皮底下现形,所以陆洋才会提议赶紧跑。”
祁僮皱着眉,无意识地蹭着赫榛的手背,一边顺着杨思卿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因为他的动作,赫榛觉得耳尖又开始发烫,见祁僮十分投入,也没好意思甩开他的手,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对面的女警:“那你怎么又独自回来了?陆洋知道吗?”
“知道的,昨晚我们和鬼差分开后,那东西就消失了,我们等了半宿,见它没有再缠上来,陆洋就让我赶紧回来,说不定还能找回你们。”杨思卿说着叹了一口气,“出了昨晚那事,这孩子估计也知道连累我了,所以让我见到鬼差后就直接跟你们回冥界,不要再管他,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
祁僮:“你知道陆洋在哪吗?太多关键信息只有他知道,不找到他,我们什么也帮不了。”
杨思卿:“他今晚应该还会来画室,他说附在画里更清净,而且他妹妹是这所学校的美术生,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这。”
言川和祁僮一致表示正有打算晚上再来画室,一旁的赫榛却突然发问:“那昨晚你们逃走后,去了哪里?”
树上的女警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愣,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我昨天刚变成鬼,什么都迷迷糊糊的,应该是又进到画里去了,而且没有走太远,因为我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陆洋在学校附近了,然后他就提议我自己回来找你们的。”
祁僮挑了挑眉,“那他去哪了?你没想过跟上去看看?”
对面的人垂下了眼睛,“我变成这种形态,什么都不懂,他刚跟我说完就不见了,我也不敢乱跑,只能先过来了。”
四人跳下了树,学校铃声也在这时响了,午休结束了。
“去我们家先坐坐?”祁僮拍了拍衣摆,又说:“对了,捅死你的那个人昨晚在监狱暴毙了。”
言川一愣,“什么?”
赫榛跟着点点头,问杨思卿:“你和陆洋知道这件事吗?”
杨思卿脸上也闪过错愕,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们昨晚遇到你们之后,陆洋一直跟我在一块儿的。”
*
几人一到家门口,就听见门里传来哭声。
言川脚步一顿,惊讶道:“你们不会把小孩一个人丢在家了吧?”
“怎么可能。”祁僮飞快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又说:“我们看起来像熊家长吗?”
“是我太着急,忘了你们还带着个小娃娃,就火急火燎把你们找出来了。”
其实言川是没想到赫榛也会一起过来。
门一打开,小粽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张着胳膊扑进了赫榛怀里,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怎么了这是?”祁僮也跟着蹲下来,帮忙擦着小朋友的眼泪。看小粽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怜又可爱,他不禁看了看坐在沙发的冥王,笑道:“你跟他抢玩具了?”
冥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走了过来,“我看起来像熊家长吗?”
“像啊。”祁僮龇牙一笑。
冥王走到他们跟前,下意识扫了一眼还站在门外的另外两位。言川立正站直,恭恭敬敬喊了句“叔叔好”,杨思卿愣了愣,虽然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要叫眼前这位年轻英俊的男人“叔叔”,但还是跟着言川喊了一句。
“嗯。”冥王微点了下头,视线扫到杨思卿身上时不由眯了眯眼睛,一股威严压得门外两人喘不过气,杨思卿连忙把头低了下去,企图用这个动作隔绝他的视线。
祁僮看着他爸,两人视线相对时,祁僮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冥王会意,整个人放松下来,说道:“刚才小娃娃在秋千上睡着了,我把抱他到那间儿童房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床他就吓醒了。”
赫榛轻拍着小孩的背,闻言明白了,“小朋友魂魄不稳,不敢一个人睡。”
端着茶杯走过来的天后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和冥王同时出现一瞬的空白,她干巴巴问道:“所以小娃娃这几天跟谁睡的?”
听到这个问题祁僮笑了,抢答道:“当然是跟我们一起睡啊。”
冥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天后则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还不忘瞥了一眼冥王,又看了一眼耳尖泛红的赫榛,欣慰道:“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那必须好。”
祁僮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看得冥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转向天后,悠悠开口道:“走吧,我送送你,顺便去拜访拜访你家那位。”
“那敢情好。”天后欣然答应,“到时候你直接拉上他聊天,我就先走了,省得他又在我耳边不停念叨,烦死了。”
“那妈妈先走了啊,有空的时候跟祁僮一起回来看看。”天后拍了拍赫榛的脑袋,“真是的,几个月见不到一面,想死我了。”
赫榛刚说了个“好”,祁僮又抢着保证到一定会带赫榛常去天界。
冥王看着他一副乖样,十分高调地又翻了个白眼。
天后满意地点点头,对祁僮温声道:“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我们家小赫榛做的菜。你们也还没吃饭吧?我刚才给你们叫了外卖,待会和你们朋友一起吃点吧。”
“嗯,妈妈路上小心。”赫榛抱起小孩平视着她,说道。
送走两位大佬后,祁僮把杨思卿客客气气地请到了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递过去。
杨思卿刚喝进去一口,祁僮冷不丁说了句:“刚才出去的那位是冥王。”
“咳咳咳……”杨思卿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巴,“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人物呢。”
“是吗?”祁僮咧开嘴笑了起来,“陆峰是今天临天亮的时候在监狱暴毙的。”
杨思卿抖了一下,抬眼看向了言川,可这位桃花精却一改刚才的温和,冷眼旁观地坐在另一边喝着茶。
“刚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说他的时间是昨晚,你昨晚去世的,明明有足够的理由撇清。可你偏偏却要强调,凌晨跟我们分开后,陆洋一直和你在一块。”
祁僮依旧挂着那副笑容,看得人心里没底,半晌,他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老子昨晚因为你的事情,没有跟媳妇睡觉,心里真挺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