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番外·古代if线
温野菜的膝伤没有预想中的严重, 但也着实伤到了筋络,少不得卧床休养好一阵子。
喻世德替他检查后,开了内服的汤药和外敷的膏药, 此外还说需得针灸几次。
考虑到两家一个村西,一个村东, 离得不近不说, 温野菜也行动不便, 喻世德便点了喻商枝, 让他每隔三天去温家出诊一回,替温野菜施针。
“别看我这孙儿年纪小,实则医术已大成了,现今这行针尤比老夫稳当。”
喻商枝心知这是爷爷趁此机会,好将他已可以独立看诊的名头打出去,毕竟按照爷爷的说法, 他年岁不小,离成亲也没几年了, 到时候总该自立门户。
于是往后半个月, 村里人经常见喻商枝背着药箱, 往村东头的温家去。
“娘!喻大哥来了!”
温二妞的一嗓子将乔梅自后院唤出来, 妇人的手里还端着空着的猪食盆,见状忙招呼道:“喻小郎中来了, 辛苦你了,三天两头往这跑。”
喻商枝提了一把药箱的背带, 欠了欠身。
“婶子哪里的话, 都是应当的, 过去两日里菜哥儿可好?”
作为郎中, 总该问候一下病患。
乔梅洗了洗手, 在围裙上抹干后,领着他往温野菜住的屋子去。
“好着呢,说是没有头几天那么疼了,就是下不了地,可把他憋坏了!”
温野菜性子跳脱,每日几乎没有在家坐得住的时候.
这遭伤了腿,怕他一时不慎伤得更重,索性不让他下地,可不是要忍得辛苦。
到了地方,乔梅敲了敲门,扬声开口:“阿野,喻小郎中来了,我们这可就进去了?”
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听见温野菜习以为常地应一声,然而这回里头的回话去带着一丝慌乱。
“哦……哦,好!”
乔梅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当着喻商枝这个外人的面终究没说什么。
喻商枝也没有打探病患私隐的爱好,入内后照例搁下药箱,拿出脉枕,坐在床边的板凳上,面容波澜不惊,无论何时,好像都带着一丝和煦温柔之意。
温野菜的目光在其面容上停留一瞬,飞快垂下眼睛。
“脉弦数,舌质紫暗,仍是气滞血瘀之状,先前的汤药还需继续服用。”
喻商枝说完结论,正欲收手,不经意间瞥见温野菜的耳廓平添一抹薄红,眉心一拧道:“近日可有低热之症?”
“低热?没有。”
温野菜下意识地抬手捂上脸颊,眨了眨眼道:“大约是屋里有些热。”
喻商枝不疑有他,毕竟脉象的确没有这方面的征兆。
守在一旁的乔梅却是打量了一眼自家长哥儿,若有所思起来。
接下来便是施针,今日已是第三回,彼此都轻车熟路。
虽说每一次喻商枝都会添上一句“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但温野菜显然是极能忍痛的。
而且说什么就听什么,是任哪位郎中来都会喜欢的病患。
饶是喻商枝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哥儿着实有一股子韧劲。
两刻钟后,喻商枝拔去银针,收回针囊。
“恢复的情形比料想中要好许多,当是菜哥儿你素来体格康健的缘由,这般再来上两回,应当就能下地了。”
听闻还有两次,也就是六七日后自己就能行动了,温野菜眼前一亮。
可转而想到等针灸结束,喻商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时常上门,可谓有得必有失。
他暗暗在心中叹气,用力揉了揉微烫的耳朵。
知子莫若母,他这一串表现落在乔梅的眼中,简直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
因此乔梅心思复杂地送走了喻商枝,便重进了温野菜的屋子,顺道阖上房门。
“阿野,娘有话同你说。”
温野菜莫名有些紧张。
他撑着床坐直了些,看向母亲的眼神略盈无辜。
乔梅看他这副模样,实在是一言难尽。
她也未曾打哑谜,径自在哥儿面前坐下,摸了一把他这些日子因为受伤而削瘦些的脸颊。
“阿野,你同娘亲说实话,你对那喻小郎中……”
温野菜的嘴唇倏地抿紧,飞快道:“娘,你说什么呢!”
乔梅似笑非笑,“你真当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为娘不成?再者说,你也十五有余,虚岁十六了,动些春心也是情理之中。”
“春心”这种词都用上了,纵然温野菜当真有那么一点旖思,也仍为这两个字而起了些鸡皮疙瘩。
“娘,我可没那么说,您也别乱想。”
见温野菜嘴硬不承认,乔梅也是这岁数过来的人,知晓这会儿也不能强逼着问。
再者说了,就算问出来又有何用。
现今虽也已有好些人家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两厢看对了眼,也能走到一处过日子了,但到底还是得看双方共同的意思。
乔梅想了想喻商枝那人,开始为温野菜发愁。
喻小郎中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村里头适龄的姐儿、哥儿的,不知多少巴巴盯着。
只盼这孩子别回头因此事伤了心才是。
温野菜不知娘亲已为了他的小心思而心事重重起来。
次日他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躺着,家里人都去各忙各的了,把小弟三伢搁在他的屋里让他照顾。
温三伢今年两岁,聪颖非常,一岁时说话就已很是流利。
家里正商量着等他满了三岁,就送去最近的村塾开蒙。
若真是读书这块料,指不定温家的祖坟就要冒青烟了。
不过被寄予厚望的小三伢,这会儿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娃娃。
此时正煞有介事地坐在床头,摆弄一个木头做的鲁班锁。
这玩意温野菜都玩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一个小豆丁为何喜欢得紧。
正在他无聊地快要睡过去时,听见院子外头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温野菜一咕噜爬起来,高声回应:“屏哥儿?你直接进来就成!”
片刻后,白屏挎着小篮子迈进了屋内。
他和温野菜关系好,时常来串门子,三伢也认得。
“哥哥好!”
他举起小手打招呼,白屏顺手把他抱起,“三伢也好,倒是抱着比上回更敦实了。”
“成天吃好喝好,能不敦实么?我娘说了,我们三个都随了我爹的体格,耐摔打,不爱生病。”
有人陪自己说话,温野菜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支棱起来。
“你怎么想起过来了?家里不忙?”
“家里哪有一日不忙的,不过抽空来找你坐坐的时候还是有的,上回你不是让我给你带些绣样子来么?喏,都在这了。”
温野菜当即笑开。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说罢拿过一旁桌头小案上的酥饼递给白屏,“我爹去镇上卖猎货时带回来的,红豆馅的,你尝尝。”
白屏没跟他客气,拿出帕子擦擦手,继而捡了一个吃起来。
“能给三伢吃么?”
他问温野菜。
温野菜想了想道:“还是别给了,我娘说了,容易呛嗓子。”
好在温三伢不像别的孩子那么馋,看见大人吃东西,哪怕从嘴里抠出来也得瞧一眼。
白屏吃着红豆酥饼,挪到温野菜的身边。
“这都是适合绣在荷包上式样,你若是自己用,这牡丹纹就蛮好,不过你手生,怕是绣不好,要么就绣几道如意纹,也很拿得出手了。”
别看白屏与温野菜关系近,擅长的事却截然不同。
他裁衣绣花的本事,远在温野菜之上,否则温野菜也不会央他教自己刺绣,顺道带来些绣样了。
白屏起初觉得是温野菜卧床养伤闲来无事,想缝个荷包再绣个花打发时间。
怎料这人翻弄了半天,把那些花儿草儿,还有蝴蝶金鱼等全都看了一遍,竟还没选出个合心意的。
“屏哥儿,你那有没有简单大气一点的花样?不要这些大红大绿的。”
“简单一点的?”白屏不解道:“那多不好看啊。”
白屏的审美有点偏向传统哥儿,越艳丽越好。
“那样的虽也有……可都是汉子用得多,我卖去镇上的那些个荷包,听闻都让那些个书生什么的买去了,他们最不喜花红柳绿的,你总不会要送哪家汉子吧?”
他起初只是顺口一说,谁能想到话一出口,温野菜还真一副心虚模样。
白屏恍然大悟,当场惊呼,“你……你真的要送汉子啊?”
温野菜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多少小声些!”
白屏笑得肩膀打抖,好半天才求温野菜撒了手。
他看了一眼多半不懂这些的温三伢,贴着温野菜低声乐道:“夭寿咯,你温野菜也有瞧上谁家汉子的一日!你过去不是总说,村里没有半个汉子能入你的眼,有好些还不如你个头高呢!”
温野菜强自镇定道:“谁说送荷包就是看上人家了,我随便送送不行么?”
白屏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他,“你若是想随便送送,大可送别的,送荷包除了那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说罢他轻轻推了温野菜一把,“咱俩谁跟谁,快同我说说,你究竟是要送给谁,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温野菜想及能给自己参谋的还真就只有白屏了,忖度半晌,索性心一横承认道:“我要送的人……就是喻小郎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